无关邂逅——逸尘

作者:逸尘  录入:04-03

别扭的情人。可惜在会议室这种地方套着高级工作服用冰冷的语调说出疑似调情的话实在无趣。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要去香港出差。”他无辜的笑笑。

“你不会自己看看公司网!”说完这句,连许宁籁自己都笑了出来,就这样轻易地暴露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小动作。

他们都太过想当然,以至于忘了对方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

“好吧,刚才是我不对,有公报私仇之嫌。重来!”他正色道,“为什么要走?”

“觉得太累、性价比太低、工作内容太没创意、生活方式太不健康,每天在瞎折腾忙得要死却又毫无建树……”不就是这么些

理由么,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来咨询部吧。”

“什么?”

“来我这里帮忙吧。虽然公司的事情都比较无聊,但是咨询部总好过你们那里吧,工作内容有趣一些、强度也没有那么大。”

“我没有那个资格。”楚天暮面无表情的回答。公司虽有部门间转换的政策,但是实际成功的例子还是很少的,所以一般他们

想要换部门的时候,都是采取跳槽到同行另一家公司的方式。这样忽然的转变,势必招致攻击言论,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你有!我看过你的简历,你的条件比我们部门的不少人要好。再加上你不是有国际、国内的执业证书么?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绝对不会让人有说闲话的机会。”

哑口无言,他又一时大意忘记了还有“调查”那档子事情。

“我不会同意的。”他干脆的拒绝,索性不再解释。他楚天暮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任由另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况且让他每天

为对面这个人工作,当他的下属,被呼来喝去……这种破坏平衡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那好,我也走!”许宁籁一脸正经地开始耍无赖。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你不用逼我。我还没打算去左右他人的人生、也不喜欢别人参与我的决策。”

“太晚了。”又是那种诡异的笑容。

“什么意思?”

“已经太晚了,你早就左右过他人的人生了。”

“这不可能。”

“当然可能!我就是因为你才来这个公司,所以你走的话,我也走。”

笑话!这真是楚天暮长这么大以来所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我还有个会,先上去了,你考虑一下,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的决定就行了。”许宁籁伸手去扶行李箱,打算让对话在这个最有

利于他的局势下结束。

楚天暮冷哼一声,止住了他的步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这样来质问我?要求我?影响我?就凭你注视了我四

年、调查了我四年、还有那句天知道是真是假的‘因为我来的这个公司’?——好,就算这些全都是真的,你认为在我毫不知

情的情况下所发生的这一切对我来说有任何意义么?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侵犯个人隐私?”

许宁籁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的接收着他的每一个字,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浓,半晌憋出了一句:“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调查你的事了

!”

“那最好不过!”楚天暮抛下一句狠话离席,却又有些不放心地站在不远处观望。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秘书小姐早就候在外面,见他一出来就立刻冲进会议室整理,发现烟头的时候自然是大惊失色……楚天暮

冷眼看着许宁籁没有丝毫惊慌的展露甜美笑容,附耳对着人家小姑娘嘀咕了几句,她就红着脸笑得前仰后合,心甘情愿地替他

善后了。

果然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亏自己还会替他担心,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转身拂袖而去。

满心困惑的楚天暮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会儿自己已经完全偏离了主题。

他不得不承认人的意志真是很薄弱的东西,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左右。

回来后他就坐在写字桌前开了电脑打算处理图片,视线却不听话的落到那个像框,照片上的男孩子给人的感觉干净清爽、清澈

透明;只可惜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当然的,这本就只是一张偷拍的侧面相,更何况还被楚天暮处理成这种效果。

从下班到现在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的某件事情已经有了定夺。以前每次做出一个决定他都会浑身轻松、放手行动,不管最终如何

绝对不会犹豫或者后悔;

今天却是忐忑。

这天依瑶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标准的“兴高采烈”,一到家连包也不放就凑到写字台前的楚天暮身边,一脸神秘兮兮:“

你猜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

“发奖金了?”

“才不是呢!老板给我准假了,整整两个礼拜!”满脸的兴奋与期待,“你这边的工作不是下周三就结束了么?到时候也不要

急着找工作了,我们先好好规划一下找个地方玩玩好不好?”

按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

“胃不舒服?”依瑶看着他忽然暗沉下来的脸色很是担心。

楚天暮心里有些愧疚,她是真心为他着想,可他连对她说真话都做不到。

“不是。”楚天暮摇摇头,叹了口气、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依瑶,我可能还是不走了。”

尹依瑶一时瞪圆了眼睛,平复下来之后开口:“还是下不了决心么?其实之前那么多老板找你谈话你回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以为你这次真是铁了心要走了。都已经是最后几天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加薪?换项目?转部门?……竟让你又心甘情

愿地回去被他们折腾?”说到后来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是那么多年,多少有些感情;真的要走还是有些舍不得。而且想到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认识身边

的人,重新建立形象、适应环境就觉得很累,大概是现在年纪大了,不比以前了。”满是自嘲的口吻,他确实应该自嘲。

尹依瑶不再追问了,认识这么久,她很清楚他做了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既然如此是否知道原因也已无关紧要,当前的重

点是要转移话题缓解低气压,她不喜欢看着楚天暮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她讨厌那个公司,讨厌它把一个好端端的活力四射的

男孩子折磨到暮气沉沉、一脸疲惫。她是那么的怀念在学校的日子,虽然那个时候他不属于她,但是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矫健的

身影,似乎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

不,其实他现在也不属于她。

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打算属于任何人。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肆无忌惮的挥洒自己的光彩,从来不懂得收敛

。凭借他那“浑身都是弱点就跟没有弱点一样让人无从下手”的理论,把自己曝露在阳光之下,对所有人都是肝胆相照;但他

其实又比谁都小心、比谁都懂得把握分寸,绝对不会让什么过分融入他的生命——人也好、东西也好,留在身边就珍惜,若是

哪天消失了,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伤害;他还会是那个完整的楚天暮——这才是他生活的信条。

她就是被他那热情洋溢的坦诚外表给骗了,一步一步深陷其中;走近了才发现他内里的冰冷与隔绝,却也正因为如此,她明知

道他不属于她,还是愿意决定留在他身边。的确,他不属于她;但是他也不会属于任何人,既然如此,愿意留在他身边的那个

,不就是离他的心最近的人么。

尹依瑶从来都是聪明的,她不喜欢胡闹,也不会去期盼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她只要两个人静静的相守,简单平静的生活,便

已足够;所以毕业那年,她大大方方的告知父母这个就是他未来的丈夫,毫不犹豫搬进了现在这个“家”。

只可惜尹依瑶并不知道,楚天暮心中那些所谓的理论、信条,正一条条地被他自己推翻。

第 5 章

今天周六,天气晴好,楚天暮站在学校大门附近那个只有在喜庆日子才会出水的喷泉面前,沐浴着金色温暖的阳光,迷惘地回

忆着自己为什么会和旁边这个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你说,一起去校庆?”那天下班后一出电梯,楚天暮惊讶地看着很久没消息的许宁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身清爽的白衬衫

,就跟初见时一样,笑得毫无芥蒂地对他发出邀请。自从上次会议室僵持的局面之后,楚天暮就没再找他吃什么夜宵,他也没

有来追问那件事情的答案。聪明如他,只要上公司网看看那个周三之后的日程安排,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我们大学的校庆啊!你不打算回去么?”

“噢,”楚天暮茫然地点点头,他是打算回去的,但是没有打算过跟他一起回去,事实上,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体

面的校友了。

“不打算去么。”面前是一个小孩子找不到自己最心爱玩具时低头失望懊恼的表情。

“去!当然去,”楚天暮脑子里已经完全忽略掉那人所有其他的形象了,一口答应之后还免费赠送了大量安慰笑容,“那就一

起吧!”

……

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楚天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这算不算顺理成章。

“喂喂,想什么呢,快点走啦!”早就窜出几米远的许宁籁跑回头来抓他的手,旁若无人地拖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快

看快看!学校招待所!”

楚天暮看着不远处那片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整修、毫不起眼的两层楼瓦房,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不记得了?你过来,”沿着那排杉树走到招待所最右边,许宁籁伸手指向二楼的那个房间,扭头观察他的表情,“还是不记

得?!好吧,友情提示,‘非典’的时候……”

噢!楚天暮想起来了,那年长假的时候“非典”盛行,人心惶惶,他还在厦门旅行,学校就已经封校了。回来的时候正逢新政

策实施,所有自封校日后回来的人员都要在招待所里关两个礼拜作为观察期,确认安全无害、没有高热、不携病菌之后才能放

出来见人,那个房间正是他当时被“软禁”的地方。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想起来了?我有看到过你啊,当时我的寝室就在对面宿舍三楼。”

楚天暮当然记得那年这里是大四男生的宿舍楼,不,准确地说,他自己的寝室就在同一栋房子的六楼。原来他们在那个时候起

就曾如此接近,却从来互不相识;忽就生出些遗憾的情愫来。

“我记得当时你住在这里,每天都有好多朋友来看你,男男女女的;特别是到了晚上,你么就跨坐在阳台的护栏上,跟他们边

吃东西边聊天,之后你就从房间里面拿出吉他来,轻轻拨弦和大家围在一起唱歌……”耳边悠悠的陈述,犹如琴键轻轻敲击倾

泻而出的音符,在他的心上跳跃——牛仔裤、浅灰的V领毛衣、色彩明快的连帽外套、颈侧可以看到内里格子衬衫的衣领、外面

松松垮垮地圈着深蓝绒线围巾——楚天暮着魔般的被缓缓流淌的低语牵动,视线慢慢游移到他的侧脸,轻薄的唇一张一合,肌

肉张弛绘出柔和的曲线、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温柔。楚天暮看得痴了。

 

“楚天暮?”许宁籁侧身,一只手缩在长长的袖子里在他面前不断晃动,“楚天暮!”

“呃……嗯!”发现自己正盯着别人的脸猛看,他触电般转头收回视线。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心慌意乱。

许宁籁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时的记忆里,迫不及待地又来拉他的手:“你看那边,那排杉树后面,有个长椅,看到没有?”

“嗯。”楚天暮点头,任由身旁的人引导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以前经常坐在那个长椅上看书,在等那些女孩子的时候。”笑着凑近他几分,又神秘兮兮地说:“不过,我知道你

并不喜欢她们。”

“呵!”那双灵动眸子里的得意把楚天暮逗乐了,“何以见得?”

“我就是知道!”孩子气的撇过头,微仰的下巴让楚天暮联想到那端撒娇着嘟起的两片唇。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在他们一起共同生活过四年的宿舍楼门口,任由纷扰的人群在面前往来穿行。背后是含蓄挺拔的杉树,有

冬天的暖风自两人臂间穿过,树枝交互摇曳

“沙沙”的歌唱,几片狭长的叶挽着圈儿轻轻落在他们脚边。

“天暮!”此时偏偏有人不知情识趣,硬生生闯入这片美好;哲民向他拼命挥着手,满脸惊喜的夸张表情此刻在楚天暮眼里简

直面目可憎,“原来你也来了,怎么不跟我说,我们也好……”到他面前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收声,好奇地打量几眼—

瞳孔瞬时放大数倍,哲民转向楚天暮,拍拍他的肩:“好小子,有你的!”凑到他耳边,压低嗓子说:“没想到你还真下手了?

楚天暮有苦难言。确实有人下手,不过那个人并不是他,两手一摊:“这位是许宁籁,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说不定你对他的了

解还比我多一点。 ”

哲民白他一眼,小气!

“至于这位……”

楚天暮正打算花两秒钟组织语言的档儿,已经有人替他代劳了:“我知道,你是哲民,自高中起跟楚天暮相识成为好友,进了

大学之后更是上下铺的兄弟,经常一起旷课、唱歌、打球、半夜上街晃荡嘶吼……平时负责搜罗免费的课堂笔记与作业供楚天

暮抄袭,等成绩出来就开始纳闷为什么他的分数总能好过你的……毕业以后就职于目前所在公司同个部门……”许宁籁带着乖

巧的微笑滔滔不绝,满意地欣赏哲民的口型渐渐成为极具规模的圆。

哲民合上嘴巴,咽了两口唾沫:“想不到你们俩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

许宁籁自然是不动声色,依旧是笑得温和谦逊,还添上几分羞涩,越发清新可人。

至于楚天暮早就对许宁籁的“调查”见怪不怪,撇撇嘴不予理睬,由着两人闹腾。

哲民看够了热闹终于打算告辞,临了还依依不舍回头望他们一眼,被他死党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而许宁籁此刻则自在地

倚着杉树似笑非笑地将视线停留在那宿舍楼的第三层,楚天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你的宿舍是

哪间?”

“有仙人掌的那间!”

楚天暮猛得转身捕捉许宁籁脸上的表情,试图分辨这一句真的是在回答、还是为了展示他“调查”的深厚功力。

“你还记得那些照片?”

“你是指我们毕业那年摄影协会搞得‘毕业留念’专题吧!”楚天暮的心沉了半分,竭力保持平稳的语调:“我当然记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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