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桐——如此而已

“想什么呢？宴会要开始了。”

李润什么时候来的？

“往年这时，文华宫也会举行大典的。”子桐眼望着远处。

李润皱了皱眉。他的伤势好多了，昨天上朝时已经可以骑马了。

“别想以前的事。我们去吃饭吧。”他拉起子桐。

“哎，别了，一向我都是在这里吃的，你一家团聚，我算干什么的。”子桐后退。

“这是新年呀，亲戚朋友都来的，下人们也有宴席。”他还是拽着他。

“不要了，你也为我考虑考虑呀，我是西川的亲王，我不想在这种场合露面。”

听他这么说，李润放开了他。“子桐，我只是不想你太冷清，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在这挺好的，在宫里的时候我也不怎么爱热闹的。” 子桐给他一个微笑。

“那好，我会把好吃的给你送来。”李润转身出门。

“好，注意身体，伤势刚好，别喝多了。” 子桐送他出门。

李润突然停下来，子桐刚一愣，李润弯下腰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啊！”子桐吓了一跳。

“谢谢你。在那个时候救了我。”他跑了出去。

子桐摸着脸颊，怎么回事？他好象越来越喜欢在李润家里的生活，喜欢李润来他这里的时候，喜欢他的亲吻和温暖的怀抱。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宴会很丰盛，屋里屋外摆了二十来桌。屋子中间坐着主人一家，李润穿着金黄色的礼服，系着毛料宽腰带，罩着毛皮坎肩，高大的身材更显华丽威武。瑾贵穿着棕黄色的毛裙，精心打扮过一番，十分高贵典雅，康欣穿红色束腰裙，化了妆，很漂亮。着蓝色绒裙的玉君，发上装饰着玉饰，给人一种冰雪般的美艳感。

大家觥筹交错，喜上眉梢。李润的盘子已被夫人们夹满了菜，又被斟满了酒。

“好了，我不能喝多了，身体受不了。”他笑着挡酒。

“就喝一杯。”康欣高兴得很。

“好，就喝你一杯，别人谁也不喝了！”李润一饮而尽。

“玉君姐姐，跳个舞助兴吧。”康欣更高兴了。

“别了，伤胎气。”李润按下兴奋的康欣。

“没事，现在都看不出来呢。”玉君下桌。

“让开让开！夫人要跳舞了！”

一片红光，城里无论贫富贵贱，这一天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表达着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盼。元帅府外，家丁燃放着烟花。“喔——！”人们欢呼起来。

小香提着两个八仙盒进来：“公子，美食来了！”

逐一打开，果然丰盛！主菜、配菜、点心、上好的陈年佳酿。子桐很高兴。

“小香，来，一起吃，你会喝酒吗？”子桐摆开碗筷。

“会啊，不过我不敢，这是大人给您准备的。”

“你不是没去宴席吗，再说我又吃不了。” 子桐拉她坐下。

“那好吧。”小香也很想尝尝这些花花绿绿的饭菜。“公子，您会行酒令吗？”

“会呀，不过是西川文的诗句，接不好罚三杯。”

“啊？那我就不会了，不如我教您我们的玩法吧，很简单，丫头们都会的。”

“好，来吧！”

水泽厅也玩得起劲。美好的一夜，没有任何烦恼。

街市上安静下来了，元帅府里醉倒了一片，李润没怎么喝，清醒得很。他叫人把夫人们送回房，便去了子桐那里。

子桐正和小香玩得起劲。

“啊，大人来了。”小香吓的赶忙站起来。

“没事，子桐很开心吗？”李润摆摆手叫她下去。

“恩…小香教我河内的行酒令。” 子桐脸红红的。

“那叫什么酒令！女孩子玩的，我来教你军中的酒令。”李润坐下。

“不了不了，我都喝不下了。” 子桐的身体有点歪。

“哈哈，你没玩过她吗？”李润看着子桐，他有些醉了，好可爱。

“子桐，你要休息吗？我叫小香铺床。”

子桐趴了过来，在李润肩上蹭着脑袋。“唔…真开心，过年真好…”

“子桐。”李润揽过他的肩，他头发的香味传了过来。李润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呵呵，你在干什么？” 子桐看见他默默的盯着自己。

“唔…”他吻了他。他的唇好热，舔着子桐的唇，齿，又卷着他的舌头，轻轻咬着他的舌尖，两手撑在两边，然后慢慢弯下身，整个人都贴在了子桐身上。衣料摩擦，发丝交缠。

“谁？”听到响声，李润抬起身。

“大人，我是小雪。”

李润走出门，见小雪打着灯笼站在门外。

“干什么？不去伺候夫人，来这干吗？”

“夫人叫我问您今晚过不过去。”小雪见李润不悦，怯生生的说。

“过去，过去。马上就去。”他甩门回屋。床上的子桐已经睡着了，嘴唇因为刚才的热吻而微显红肿，李润给他拉上被子，随小雪回去了。

交缠的身体放松了，放开瑾贵香汗淋漓柔软的身体，李润躺在了旁边。

“大人，您在想什么？”瑾贵纤纤玉手抚上了李润宽阔的胸膛。

“没想什么啊？”李润握着她的手。

“我怎么觉得您有点心不在焉？我做的不好吗？”瑾贵鼓着嘴。

“没有啊，你要我怎么做？”

瑾贵把头靠在他怀里，她总觉得他的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自己，不是玉君，也不是康欣。好象是一个他认为很重要，又离得很远的人，比她们任何一个都来得重要的人。

子桐醒来时，发现自己没脱衣服就睡着了。喔，昨天好象喝醉了。李润来过，后来呢？想不起来了。小香进来了，该梳洗了。

“大人几时走的？”小香问。

“我不知道呀，我睡着了。”他揉揉眼睛。

“衣服都皱了，我给您更衣吧。”

“哦，麻烦你了。”

小香给子桐换上一件深色的毛料外衣，袖口间饰有柔软的兔毛。

“公子，我觉得您好帅啊！”小香赞叹。

“是吗？和大人比谁帅？” 子桐笑了。

“大人也很帅啊，不过大人是夫人们的，您却天天在我眼前，我可以天天看着您。”一脸满足。

“那我要是不在了呢？” 子桐笑。

“不行不行，您不要走，我很喜欢您啊！”小香说完突然住嘴，脸有点红。

“呵呵，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呀，我也喜欢小香的！”子桐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大人不让问，但是，您究竟是哪来的呢？是什么人家的呢？”小香觉得一般人家是生不出这么高贵美丽的公子的。

“我是西川人啊，家人在战乱中死了，大人就把我带回来了。” 子桐说。

“哦，那大人一定是喜欢您才带您回来的。”小香很高兴。

子桐没回答，他冲小香笑了笑，他是很喜欢他，而自己也喜欢他，他心里很确定。

十一

赵胜成来了，他跑的很急，一进门就大喊：“李润！出事了！”

“怎么了？抓到孙进忠了？”李润从瑾贵房里出来。

“不是！皇上遇刺了！”胜成气喘吁吁。

“什么！怎么样？”李润大惊。

“陛下在书斋被袭，手被刺伤，现在正在叫太医诊治。”

“刺客抓到没有！”

“就是要和你说这事！大内戒备森严，刺客是外来的，没有内应，完全不知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叫他跑掉了！这说明此人绝是高手！而且…”胜成举了块四角飞镖在李润眼前。

“这是西川的武器！”李润剑眉倒竖。“是谁？不像是孙进忠所为！”

“哥哥，你来了。”瑾贵出来了。

“胜成，跟我到子桐那去！”李润说着掉头就走。

“啊，大人，出什么事了？”瑾贵问，李润头也没回，和胜成向水泽厅走去。

子桐？又是他！莫名其妙来到家里，当成贵宾似的，和大人一起出征，还害得他受伤！他还没事就往水泽厅跑，他那么在意他！

“小雪！”

“夫人？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从哪儿把大人叫回来的？”

“是，是水泽厅。”小雪发现夫人脸色不对。

“子桐，你认识这个吗？”李润把飞镖放在子桐面前。

“哦！”子桐睁大眼睛。“这不是文华宫里禁卫军的武器吗？”

“什么！”李润和胜成大惊。

“怎么了？”子桐觉得事情很严重。

“和诚陛下被刺了。”李润说。

子桐倒吸一口凉气！被刺了！太好了！这个与自己家族不共戴天的仇人！

“死了吗？” 子桐问。

“没有，只是受了伤。”

子桐有点失望，但他没敢表现出来，眼前的两人可都是忠君爱国的国家栋梁。那这个武器…难道是！

“子桐，你知道什么？”李润抓着他双肩问。

“我只知道我以前见过这个，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子桐不敢看他的眼睛。

“骗人！你刚才明明是想起什么的样子！”李润大吼。

“我真的不知道！”李润好可怕！

“李润，他知道也不会说的，除非你舍得对他动刑。”胜成一脸严肃。

啊！子桐一惊。怎么办？我不能卖了萧万年！他去替我报仇了！他还活着！

“子桐，你听见了，这件事很严重，你最好配合点！”李润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办？编什么谎话骗过他？现在的李润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李润呢？

“啪”的一声，李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倒了。子桐赶紧去扶，伸出的手被抓住了，李润把他拎出来按到墙上。

“说！”

“放开我，我不知道。”他抓得他好疼。

“让开，李润！”胜成从腰间抽出配刀，用刀柄抵住子桐的下巴。“不说就打花你那张漂亮的脸！”

子桐急坏了：“喂！不要这样，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胜成抡起刀打了过去。

子桐吓得闭上眼睛，救命呀！

“咣”的一声，子桐没感到疼，他睁开眼睛，啊，李润用手臂挡住了胜成的刀。

“李润！”胜成叫道。

“住手，你先下去！”李润低吼。

哇！汗都出来了！子桐吓得不轻。

“好，你来问他！”胜成大步出门。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子桐不敢看李润的眼睛，他重重的喘息，到底怎么收场？

这时，小香从门外进来。“赵将军好象很生气哎。”她走了进来。

“啊！公子！怎么了…李大人！”小香见茶杯翻倒，子桐被李润按在墙上，吓得大惊失色。

“你先给我出去！”李润没有回头。

“大人！您不要对公子…”

“出去！”李润怒吼。

小香吓的忙退了出去。

“我，我…”子桐满脑子找词儿。

啊，头发被揪住了，散落了，他要怎么整我？啊，他掐我的脖子！

子桐心脏跳得很快，感觉自己好象要被凌迟一样，身上的肉一点一点被剥下来，恐怖得直打哆嗦。

啊，他抱住了自己！颤抖慢慢停止了，但他还是不敢动。

“子桐，我拿你怎么办好！”李润从牙缝里说出话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 子桐小声说，不知这样是让他相信还是惹他愤怒。

“……吓坏了吧，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他轻轻地抚摩子桐的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他终于恢复成以前的李润了！有惊无险！

“别害怕，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的。”他轻轻在子桐耳边念叨。

还不是你要伤害我！子桐心想，但他马上被李润的温暖感染了，心静了下来，感觉很好。

“大人！”瑾贵进来了。

他在干什么！把丫鬟轰出来，在屋里紧紧的抱着那个子桐！

李润放开了子桐，子桐赶紧跑开，手腕被抓出了两道血印。

“你来干什么！”李润不悦。

“您又在干什么！”瑾贵生气。

“我们在谈大事！”

“谈大事？我哥不在，搂着那个小白脸谈大事！您天天都这么谈大事！”瑾贵越说越怒。

“不许无理！”李润吼道。

“太过分了！”瑾贵怒冲冲的走过来。“这个狐狸精究竟是谁！您从万春楼买回个妓女不算还从河西带回个男妓！我生不了孩子，他就能生！”

天哪！她说我什么！子桐惊呆了。

“啪”的一声，李润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瑾贵歪着身子，许久没动。

“别闹了，你先回去，我这儿真的有大事。小香！送夫人回去！”李润说道。

“用不着！”瑾贵脸上挂满泪痕，“我走就是了，反正您不需要我，等玉君有了孩子就取代我在这里五年的地位！后悔娶我了是吧，休了我算了，我跟我哥走！”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啊，夫人她…”子桐觉得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没事，胜成会劝住她的。”李润说。

“可是，她很伤心…”

“好了，别管她！”李润拉过子桐，“刚才弄疼你了？”他看见子桐手腕的红印。

“没事，我…”子桐还不太适应和刚才暴怒的李润共处一室。“你对我好象是太亲切了，夫人才误会的。”

“子桐，你怎么想我？”他问。

“哦？”这个问题…如果昨天问，自己一定会说我喜欢你，但是现在…他好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掐死自己的样子。

“我喜欢你。”李润说。

“啊，什么？” 子桐惊讶，但感到有点高兴。

“我说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抱你，吻你，当初会救你，我从一开始就被你吸引住了。”

啊，子桐有点招架不住，他在对自己表白！

“你呢？”他看着他的眼睛。

“我，我是男人呀。”这是什么回答？自己不也很喜欢他吗？

“那又怎样？”

“我是你的敌人，说不定哪天我会找你寻仇，或许你会杀我灭口。”这又是什么理由？

“不会的，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这些就不算什么。”

“我，其实我…”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爱你！汤子桐！”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