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病了,看来应该是自己去找大夫看病,而不是给其他人治病。唉,健忘症也会扩大病情啊?
数数日子,也有五天了吧?而现在是第五天的晚上,马上要第六天了。皇帝为什么还没审问自己,好想快点摆脱这里。再来就
是,太子那边也没声音,莫非他们都把自己给忘了?也是,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医而已,皇帝可以请更好的不是吗?牢里…
…说实在的,也挺轻松的,整天吃吃喝喝也不用看人脸色,就是脏了些……
「喂,你可以走了。」狱头面无表情地开了牢门拉凌晨出来。
凌晨也不知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被放出去?也没那么简单吧,终究是要回到那里的,这次被放出来……和那个人也脱不了
干系。
「跟我走。」
默默地跟在狱头的后面,认命吧。
「哪,到这里你和这个人走,我不能带你走远了。」出了牢房外的几里,狱头指了指站在他前面的一个太监说道。
怎么像是换班一样的喔,算了算了,跟著谁也没区别。眼看著太子殿越来越近,想也知道会是这里了。唉,凌晨发现最近自己
叹气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怎么个糟老头似的。
太监把他带到太子的门前就离开了,看来还是要自己敲门了。只不过手还没敲到门上,门一被人一把打开,而凌晨也被某个人
一把拉了进去。
屋子里暗暗的,只有双深沉的眸子盯著凌晨,眼睛里也充满著血丝。凌晨一时哑了,本想张口训斥的,只是周围的危险气息告
诉他说话要小心为好。
「你以为你说出来了,就能解脱了吗?凌晨,没那么容易的,没那么容易的。」疯狂地摇晃著凌晨,头好晕,太子怎么会变这
样了?拜托啊,关大牢的是他,不是他,好不好。
「凌晨,就算皇室就我一个出了断袖之癖的太子也没关系,就算被大臣们看轻,被天下人看轻也无所谓。凌晨,你不要以为激
怒了我父皇,能有什么效果,没用的。告诉你,凌晨,我去找过我父皇了,为了你。为了你,我两次主动去父皇的寝宫。凌晨
……凌晨……」后面的话语已有些听不清,可是哽咽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地传进耳里。他哭了?怎么会?一个大男人的。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被你下春药,被迫与你发生关系,我都没哭;我关进天牢五天,未知的恐惧也没逼我哭。你堂堂
个太子哭什么啊!?」无可奈何地拍拍冷严的背,他好想翻白眼。
「真是冷血,凌晨你很过分,太过分了。你像是到处留迹的风,不为任何人驻留,我很怕失去你,知不知道?凌晨我爱你,我
只是爱你,所以……」冷严越来越疯狂了,「所以凌晨,你不要离开我,也不要想办法离开我,没用的哦。」
凌晨很怕,为什么他有那么多面?先是无辜得让人怜爱的小草,再是深沉地不见底的山谷,接下来,却是让人畏惧的野兽吗?
「放开我,冷严你冷静点,我没说要离开你,不是吗?」尽管心里想的要命,这时候千万不能说出来,冷严比他父亲还要可怕
。「皇上既然问了微臣,微臣不就该老实回答吗?皇上是天子啊,你看,不是我去找皇上,找这些罪受的不是吗?你想,谁喜
欢蹲牢房,谁不喜欢舒舒服服的小窝?所以啊,冷严,我还要医治你的病不是吗?放下心来……」
「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会,不会,不会。呵,凌晨你很聪明我很明白的,你会不知说出来的后果?就连傻子也明了这种
事不能乱说。关系到皇室的名誉,你以为父皇会轻易放过你吗?」顿了顿,又露出个奇异的笑容来,「今天我会让你补偿我的
,我发烧你都不来看我,太过分了哦。乖乖的——」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手,从衣袖里取出一颗药丸封进凌晨的口
里。
「唔!」还没从太子的话里回过神的凌晨,就这么被迫吞下了那药丸。
「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不会又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凌晨,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我情愿位居下方,都不愿让你受辱不是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情欲不代表什么,就算我留下,也只是纯粹的内疚,想要治好你。我不会回应你任何感情,你也清
楚啊,你清楚我喜欢的是——」
「够了!不要紧,凌晨,我只想你陪著我。你看,留在皇宫里,你也可以常常看到你那个天啊……不是很好吗?我们各取所需
……」堵上凌晨的嘴,不再让他说出让自己心痛的话。
自己的心已被撕裂了,从听到他被父皇关进天牢的时候……他很慌、他很怕,他本以为那晚之后,凌晨会乖乖地服侍自己,不
会再躲,不会再无视。可是他错了,原来让他在上位,他都不肯留在自己身边。
他急,他恨,他去找父皇,依稀还记得那天的对话——
「严儿?你怎么来了?」看冷严的眼中充满著惊喜。
「不是来看你死了没,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放了凌晨。」冷冷的语调。
「他?他冒犯了你让你受苦,罪该万死。」皇帝也回复了冷漠的态度。
「什么时候放人?」不耐烦了。
「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他呢?」眯起了眼,冷睿不是在开玩笑。
「好……那就请你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转身就走,其实自己也清楚,那老头不大会放人的,怎么会放人呢?哼!那个自私
的老鬼!
「等等!你这是对待父皇的态度吗!?」
「那你放是不放?」回过头,冷严浑身上下都叫嚣著「厌恶」。啧,真不想来这里。
「严儿,他会伤了你的啊。」
「比不上你带给我的伤害,父亲大人——」嘲讽地回敬皇帝,不在乎他铁青的脸色。气吧,越气越好,气死最好!
看那坚持不服输的神采,冷睿一下子愣住了,严儿他,有精神多了……是因为那个御医吗?
双方对峙著,直到冷严等不及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皇帝低头、认输。答应放了凌晨。
唇上的刺痛让冷严回到现实中,扬起一抹微笑,「凌晨,别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今日之后父皇不会再管我们的事了。高
兴吗?不论你和父皇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不会把你管起来的。」
凌晨害怕了,冷严那不顾一切的宣示,连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了吗?无望的黑暗包围著他,身上的火热,内心的恐惧。他只是想
做平凡人,他错了吗?他只是想治好小草的病,他错了吗?他只是偷偷爱慕著那摸不著的天,他错了吗?
「凌晨你乖乖的不是很好吗?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闪烁的眸光是不正常的,太亮太刺眼了。
无所谓了,就随欲望摆动身体吧,堕落吧,沉沦吧。闭上眼,遵循本能,抚摸上那同为男人的躯体,内心的罪恶感一直打压著
他,这是违反伦理的……
看凌晨终于屈服了,太子的嘴角翘了起来,那是属于阴狠的、胜利的笑容。逼到绝路了,抱紧我吧,把我当做惟一吧,凌,就
算全世界放弃你,我也不会放弃你。只要你——不要再给我冷漠的眼神。
身躯的交缠,激烈的喘息,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让他们拥抱在一起不要放手。冷严留下了泪,不是为凌晨加驻在身上的
痛,不是为受于下方的屈辱,只是为……能回到凌晨的身边而喜极著。
*
睁开眼,听到鸟叫声,感受到了阳光。早上了啊……手伸到旁边想看看有没人,还在。
眼睛都笑眯了,仿佛回到少年时期了。很单纯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尽管那人没发觉,其实他的手是颤抖著的。
那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只剩一个人了,连句话也没说,那人就离开,那时只有空虚,就算找再多的借口都一样,自己像块破布一
样,让人避恐惟之不及。或许那日的发烧是为了惩罚他的无情。
而今日的早晨,他没离开他留下来了,身子慢慢地倾向那个人,脸往胸膛上蹭蹭。好温暖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躺在床上的凌晨其实很早也睡醒了,就是没起身离开,是恐惧太子再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举动吗?还是担心太子又一次地发
了寒热?连他自己都得不出答案,索性就这么躺著陪著那孩子吧,也不用找什么破理由烂借口。想睡这,就睡这,不要再残害
脑细胞了。
当太子的手摸到自己的时候僵了一下,同时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这人,不需那么激动吧?真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啧,
怎么又联想到兔子了。这人还真多变。
躺在自己身上的他很安静,没攻击性。冷严的本性不坏,是个好小孩,只是……太寂寞了。寂寞就像是那毒瘤啃蚀著人的心,
等心里完全被寂寞占领时,那份想要人伸手拯救自己的乞求的情感,会逼疯人。自己其实也有过,太子他,不是真的爱自己吧
,只是想找个人赶走那寂寞,只要是人都行。
其实自己也寂寞过,只是他懂得压抑。罢了,就让他靠著自己得到些安慰吧。
安宁也得来不易呵,多少人都说过,幸福是短暂的。没多久,凌晨最讨厌的太监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皇上驾到——」皇帝怎么这时候来?凌晨这才注意到他和太子还同睡一张床上,著衣已来不及,看样子又要去吃牢饭了。真
不合算啊!才刚放出来,还没吃点好的,又要进去吃坏的了。欲哭无泪,他是招谁惹谁了他。
「严儿,既然父皇把凌晨放出来了,那你是不是——」兴匆匆地赶进屋子,却发现……两个男人躺并肩躺在一张床上,可怜的
老父,就这么张著可以塞进卤蛋的嘴巴呆住了。
被打搅到安稳时光的冷严有点冒火,好不容易才能在没有春药的情况下和凌亲近亲近,这老鬼又来,真是该死的!「啧,那么
早到我寝宫里来做什么?扰人清梦啊?」顿了顿,又说:「父皇,你的嘴里可以放小鸟了……」
颇受打击的老父终于清醒过来,「你、你们……我已经放过凌晨一次了,你还要害他回天牢吗!?」抖抖抖,不仅手指在抖,
人也气的发抖。平时的形象都没了唉。
「我想和谁享鱼水之欢是我的事吧,父皇,容我提醒您,您说过不会插手我任何的事,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眼睛不再看著冷严,望著凌晨的眸子又恢复成一派冷漠,「凌御医,我到是要问问你了,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害人的。」原
来,那人只有面对太子的时候才会失控啊,看其他人的眼神就是那么冷,那么高傲。
推开太子的手,拾起地上的衣物,就当著他们两个人的面,著手穿衣了起来,屋子里只有人呼吸的声音,谁也没开口,因为一
旦开口了,会发生什么口角谁都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穿戴整齐后的凌晨看看坐在床上的太子一眼,然后又看了站在门口的皇帝一眼,随后,开口了,「请皇上安心,自此以后微臣
再不会和太子有任何『深入』的接触,如有违背一次,微臣就砍掉微臣的手指一根以示警。皇上还满意吗?」
无视太子那灼热地要刺穿自己的眼神,凌晨挑衅般地看著皇帝,这是第一次,他的眼里不带一点爱慕。
「哦?那,请爱卿记得你所说的。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去早朝了,爱卿也快些回你的寝居吧,爱卿这些日子在牢里辛苦了,
应该多多进补才是。」见好就收,既然凌晨给了诺言,那皇上也不刁难,准备摆驾回宫。
「等等,我不同意!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如果你们想看我绝食而死的话,就尽管去兑现那该死的诺言吧!」急了,不安了,太
子知道凌晨是说真的,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不行,不能这么对他,他不能这么对他!
掀开被子,冷严不顾一切地拉住皇帝,要改变他们的约定要从他下手。「你不会想要我死吧?父皇?你欠我的,你记得吗?」
他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太子的眼神这么说著。若是他执意要和凌晨制定那该死的约定的话,那他们就撕破脸皮吧!
制止太子的是凌晨,启了口,说出的是决断的话,「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皇上了,若是太子殿下非常想看到微臣的断指的话,
微臣当然义不容辞了。」想求他不要,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著凌晨拿出了根丝线绑住了左手的一截手指
之后用力——
「不!!!」心、碎、欲、裂——
断的是凌晨的指,碎的却是太子的心。
他以断指来暗喻他们的关系,好狠,世上最狠的人就是他凌晨了。知道自己舍不得伤害他一根毫毛,却自己伤害自己,来胁迫
他放开他吗?很好,很好啊凌晨,你做的非常成功。
凌晨,我、恨、你——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看过最懂得让人绝望的人了。滚啊啊!!」崩溃地乱喊乱挥,不要让他再见到
他们,不要再看到他们。滚出他的视线吧,统统滚蛋!去他的!
第五章
「太子殿下您身体不好,微臣不放心,还是留下来……」接下来的话,被那双赤红的双眼给吓吞回去了,就一瞬间的事,太子
怎么会?眼睛怎么会那么红?
「滚出去,听到了没?你这个奴才听不懂本宫的话吗!?还是说本宫不值得人尊敬了!?」
「严儿!不许对凌爱卿无礼!」还停留在屋子里的冷睿皱著眉呵斥著冷严,这是太子该有的举动吗?太不像话了!只不过是个
奴才断指而已,又没要他去死。这也算是最轻的惩罚了,要不是看在严儿的份上,凌晨那奴才……哼!
待心情稍微平复些后,太子说道,「本宫昨晚运动量过大,需要休息了,请父皇和凌御医离开吧。还有,本宫的身体好多了,
以后凌御医就不用来照顾本宫了。本宫想换个听话的大夫。既然凌御医那么不甘愿,本宫怎么能勉强别人呢,本宫可不想被人
说成是冷面暴君。」太冷静,这不是个感情受创后该有的反应。
凌晨有些不安,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该留,还是该走?
他清楚,若是他能伸出手去拥抱他,去说几句中听的。太子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会听自己的话的。停——这能想吗?这关系能
长久吗?这是种欺骗,所以还是早早了结吧。
默然地看著疲惫的太子,无力地倚靠著床沿,还是让他静静好了,让他看清他们是没有结果的,让他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微
臣告退。」
凌晨退出去了,那皇上自然也不再逗留,目的总是达到了,严儿只是一时的兴起,过些时日等兴趣散了,自然会又回到以前那
个……惹人怜的乖孩子的呵。得意地笑了起来,皇帝就要举步离开。
「父皇,请您以后没事不要来我的寝宫,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任何人!」用著阴鸷地嗓音对著冷睿说道。
身子震了震,严儿讨厌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看来还是不能接受啊。「我明白了。」
两个人都走了,就只剩一个人了。孤寂的黑洞要把他吞没了。娘,我好空虚,谁来救救我……
曲著腰,把头埋在双腿里,像是回到母体里的婴儿,泪止不住地沿著腿间的空隙滴落到地面。娘,没人爱我,为什么您要把我
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