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你的生活+番外(床玫瑰)下——IAP

作者:IAP  录入:03-30

25、

祁悠一边骂骂咧咧的给我们付了钱,一边问着祁境这次的演出到底怎么样。祁境说烂得要死,他妈的还没见过比这更烂的。祁悠恩了一声,也没多问。趴倒在床上,祁境问我这次是不是失望了?我笑了一笑,没回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明天在高地他们还有场演出,让我也跟着一块儿去,恩了一声,我心里却还是想着钱的事儿。祁悠刚才抱怨的时候也说了,他刚发的工资这个月全交了房租和水电,这下吃饭可真成问题了。爬过来捏捏我的鼻子,他问我到底在想什么。我默了一下,说我在想明天用什么钱坐车去见琴。看着我,他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翻出自己的羽绒服,从口袋里掏出吃饭还剩下的几块钱全塞到了我手上。唬着脸,他说我就这么点儿钱了,你们约在哪儿见啊?看着手手这团乱糟糟的人民币,我低声说是在学院路那边,他让我陪他去语言大学那边去买打口碟。祁境哦了一声,说这样就好,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送你回家,他不是一又帅又好的男人吗?……心里沉甸甸的,我看着祁境一张仿佛无所顾忌的笑脸,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很久,我还是拿起手机,给爸爸发了个短信。我说我在北京买了些东西,钱已经没了,如果家里不觉得负担太重的话,能不能在明天早上给我寄点儿钱来?等着他的回音,我躺在床上,脑袋麻木的看着天花板,祁境在上网,也没管我。我想我已经被这种停滞不前的生活给圈住了吧,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我最初是理解祁境的,但是并不认同,但是如今,自己似乎也真就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浑浑噩噩的过着,努力不去想明天究竟如何。我不敢想。在他为了沈峰的事情而责备我的那个晚上我所想的那么多,到今天看来却那么可笑而缺乏说服力。明明也只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的想法却又一次被彻底推翻。潜移默化的改变实在可怕,我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习惯,习惯了这样什么都不去想,成天只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反复烦恼的所谓俗人。我曾经是瞧不起这样过日子的人的,觉得他们没有追求,甚至想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今我也如此了,真不知道是值得庆幸还是悲哀。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设想过这样的生活:和一个并不单纯、并不痴心的男人住在一起,纯粹的情人关系。我不管他在外面如何找男人,不管他对我的感情有多么一摧即破,只要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就好。细细回想一下,在和祁境初次做爱的时候,我也原本以为自己会过得很洒脱,可是事实不是这样。我居然真的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他的笑容很好看,他在兴奋的时候抬头的侧影很美,他的短短的红头发和长睫毛耷拉下来的时候就像个乖巧的没有长大的孩子。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我没法抗拒。我很想把和他相处的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以免将来注定分开的那天没了可以去回忆的东西。但那样的细节也许太多,也也许是太少,所以也来不及细细去想。以前和向远飞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有些事情要趁着你还记得的时候把它们记录下来,否则终有一天,你会忘记。就算还记着,肯定也失却了当时的感觉。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爸爸的短信过来了。他打字很慢,所以我知道他肯定会花这么长的时间。他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用手机打标点符号,所以发过来的句子也是连着的一长串:墨明天妈妈早上九点汇钱300收到后短信回复。我的眼泪差一点儿就要被他的话逼了出来。泄气似的我把手机狠狠摔到了地板上,我又记起妈妈说的爸爸担心我回家找不到路的笑话。实际上在听妈妈说这话的当天,我晚上就已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个人走着,路边插着一簇簇鲜艳的梅花。我真的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家在哪儿,所以就顺着这片梅林一直往前走着,走着,直到最后看见在一间茅屋外劈柴的父亲。然后他笑着告诉我,他就是怕我找不着路,所以才顺着种了这一片梅。我是在眼泪里从这个梦里惊醒的,我从不认为男人哭有什么过错,也不觉得那就是软弱的象征,况且,我还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哭。我没把自己有可能退学的事情告诉父母,我怕他们担心。就算这个大学我真的不能上了,我绝对不会觉得有任何遗憾和悔不当初,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担心的只有爸妈而已,我害怕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更害怕妈妈哭时颤抖的声音以及爸爸边抽烟边发抖的手。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矛盾其实已经由来已久,但因为我的关系,他们竟然到最后还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告诉他们的了,只清楚我是狠狠被爸爸用皮带抽了一顿,然后几乎一个月没下床的。那时候我真的恨得发疯,趁他们不在家的某天就抄起水果刀想结束自己的性命。后来从网上看见,说所谓的割腕,基本上是死不了人的,最大的效果只是恐吓一下他人,让他人对自己起些同情的心思而已。我不认同这种说法,至少我知道,在我下定决心割腕的时候,我是的确想着要去死的。同情?那是什么?谁他妈稀罕那种东西?
团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责骂我,更没有劝我,只说林墨,如果你将来真的想去死,能不能先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不会干涉你做出的决定,我知道每个人不想活了都有他妈的所谓“理由”在……可是我想在你死之前知道,不想在你死了很久之后连你的尸体都看不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在他跟我这么说了之后,我狠狠的扑到他的身上哭了一场,就这么当着我爸妈的面。直到现在为止我还为读书读得一塌糊涂的团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奇。是不是每个在对着自己所爱的人的时候,都会呈现另外一种状态?我也许并不了解团子,我看见的只是他的疯癫,而每个像他这样在生活中磨砺过许久的人,肯定都会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一套想法,譬如祁境。

26、

过了一会儿,祁境大概是上网上累了。面朝上他枕在我的腿上,说林墨,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挺累的,真的……哼笑了一声,我说你还能累什么?我现在还觉得累呢。他叹了一声,说小貂刚才又在网上跟他拉拉扯扯,问他为什么最近都不跟她视频。他已经跟她解释是电脑出了问题,可她怎么也不信,愣说他在外面有了女人。看着他的鼻尖,上面竟然淌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我说这是很正常的,你这么一个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何况是小貂。他笑了,说他现在其实真挺为难的,和小春分开的时候他是真的感到了自由有多好……而现在有了小貂和我,他又一次有了作贼心虚的感觉,力不从心。刷着他的头发,我说你在我面前像作贼吗?我怎么觉得你挺直的,干什么事儿都敢当着我的面啊?……侧过身子,他把手搭在我的腰上,笑说你还记挂着上次我和小春那事儿啊?……其实小春人挺好的,他现在有了男朋友,就绝对不会再和我勾勾搭搭,就算我去主动勾引,他也不会同意,你信吗?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已经不想再去寻找到什么真正的答案。他继续讲着,说小春跟李平他们都熟,有些跟他没法儿说出口的话小春全都会跟李平他们说。小春很爱祁境,非常的爱,可是祁境的所做所为已经到了他作为一个那么爱他的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如果再和祁境生活下去,他一定会崩溃。苦笑一下,祁境又把头埋在了床单上,闷闷的,他说林墨,跟我在一起……就真的那么累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累,当然是累。可是和他在一起的快乐也绝不是我自己虚构的。蜷起腿,我拿起手机,避重就轻了回了一句:你就认命吧……你这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儿过上那种安稳的生活了。他掐着我的腿,说你别乱讲……讲出来变真的了那我还活不活啊?……说实在的,我也真挺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可是真的碰上那么一个,就好像已经花掉了一生的运气……没了之后,就他妈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懂吗?

默了一默,我的话出口得有些艰涩。我说你说的是现在在深圳那个男人吧?……咳嗽一下,祁境打断了我。他说你说的没错儿,我这辈子是遇见了不少好人,但我真正爱过的也只有他一个……喂,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搞笑的话吗?!他死死瞪着眼睛,脸竟然在发红,两手捏着我的脸,表情也有些慌乱。我笑得没法儿喘气,口里说着的确,你的确说了很搞笑的话……爱?你口里竟然还有爱这个字?沉默半晌,他耷拉下手,说林墨,这种玩笑你可别开……虽然我知道自己挺混蛋的,但跟他住的那一年多里,我真没在外面找过一个男人女人……我跟你说过他是学表演的吧?知道上次你跟我说你被那什么老头儿骗了之后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他也遇过这样的事儿……在北京学表演的人多了,他又不属于那种长得特好的,所以有天一导演一说让他试镜他立马就跑过去了……妈的,现在变态就是多,那导演一进房间就让他脱衣服,脱着脱着整个人就缠了上来……后来他把那导演打了一顿,跑出来就跟我发短信,我赶过去的那死B导演已经跑了,不然,我他妈肯定打得他一辈子别想上男人!
祁境讲得很投入,似乎也真在怀念什么。他说那男人名字很好听,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酒吧里。那一年他们乐队因为和老崔一起巡演过,身上也攒了不少钱。所以祁境当时经常泡GAY吧,边喝酒边等着人上来搭讪。用他的话讲,就是有钱不用有人不上的是傻B。坐了不久,打发掉了一些长得很抱歉的,终于轮到了那个男人。因为有和前面那些人垫底,所以那个男人本来平凡的长相在祁境眼里竟然显得别有韵味。一开始,那男人居然没像其他人那样问祁境叫什么,只说自己姓梅,梅花的梅,然后就定定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了。祁境当时心想着姓梅怎么了,姓梅就拽了?他他妈的肯定有梅毒……想归想,但他没说出口,只是渐渐的,被那个男人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他的眼神并不锐利,圆圆润润湿漉漉的目光,却可以直逼人的心窝子。祁境喝酒喝得已经有些高,就模模糊糊的脸红了,最后,在恍惚中,他就第一次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边听我边想着,如果我能早点遇上祁境那多好?看着他的表情,我真有点与他相间恨晚的感觉。但是,实际上,在北京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因为那么一点儿偶然的机遇和他碰了面,已经是老天给我的最大仁慈了。我是不是应该满足了?否则,最大的可能,我只会在街上和他遇见时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而没有任何与他接近的机会。

讲到这里,祁境没再说下去。挥挥手,他说都是老掉牙的事情了,现在讲了也挺没意思。我没敢问他他和那个姓梅的男人为什么分手,我不希望他再为这个男人露出一点伤怀的表情。从床上爬下来,我喊着你他妈就继续回忆吧,我也要去抢祁悠的CS了!……踱到那个小窝里,祁悠果然还是一脸沉迷。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兴奋劲,一把就把他的耳机从他头上扯了下来。握着他的胳膊,我说你还就真他娘的把CS当你女人了?没情趣。祁悠一脸愕然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下子变这么有生气了?黑着脸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我坐在电脑前开始摸索着键盘。祁悠总喜欢把键盘放在电脑桌面上,但我觉得太高,用得不怎么习惯,就一把把键盘搬到了自己腿上。不搬还好,键盘一被我抬起来,我就看见布满了烟灰的桌面上飘下一张照片。捡起来一看,上面是祁悠和一个女孩儿的合照。祁悠看起来也很年轻,虽然他现在不胖,但照片上的他还是比如今要瘦上许多。嗤笑的看着坐在地铺上的他,我说天哪,敢情你还有这种暗恋情节?真够纯情的……说,这女的是谁?……没脾气的瞪我一眼,祁悠说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个大姐了,他追了她十三年,没追到,前几天我和祁境去李平家吃饭的时候他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我有些愣,说十三年,你他妈难道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追她了?苦笑着点头,祁悠说是啊,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没女朋友了吧?我也有些同情他了,说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痴情……和你哥……倒是挺像的。白我一眼,祁悠说我哥他痴情?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啊?默了一会儿,我说祁悠,你是什么时候到北京来的?他想了想,说大概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吧。
三年,那么说祁悠并不认识那个姓梅的男人了。祁境的生活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来说,都有着这么重大的空白,又何况是对于我……对于这个和他认识了才两个多月的林墨,我?

27、

第二天一早,我就穿着衣服出门了。和琴约的是十点半,本来是想早点儿的,可是他在短信上最少骂了我十分钟,说我不体谅他这个一到周末就玩儿通宵的可怜学生。前一天晚上又和祁境在床上折腾了半天,直到起来我的腿还是软的,走路颤颤巍巍,七歪八倒。到了五道口那边,我一眼就看见了琴引人的身高和一头飘飘散散上直下卷的红头发。他戴着耳机听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这些天为了多了解他一些,我按着EVEN在QQ上的指点,去了他的网站。他从高中开始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学摄影,而他的网站也都是以摄影作品为主,首页的背影是黑漆漆的一片,中间嵌着一幅北京的街景,一闪而过的一辆车,和一个迅速奔逃的女孩儿,荒凉而没有表情。我一开始就被这幅照片震慑住了,然后又继续看他网站上自己写的日记。其中一段话我怎么忘也忘不掉,很深刻很深刻的印在了我脑海里:

——我不知道多久才摆脱那个声音,我飞奔着逃离那个餐馆,疯狂的在街上奔跑,路上的行人在我身旁一闪而过没有表情没有面容,可是所有画面依旧在我眼前闪过,他手抖的样子,他浑身抖的样子,他打人和被人打的样子,他早上被人从床上赶起的样子,他偶尔抬头望天,想着某人的样子,以及以前他坐在道边喝下一听听冰凉液体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低头抚摸我的头轻声叫我“宝贝”的样子,他蜷成一团躲在墙角里害怕黑暗的样子,他的样子他的样子他的样子他的样子!!!!!!!!!!!!!!!!!!!!!!!!!!!!!!!!
……这段话附上的日期是在去年的夏天。如此悲凉疯狂的撕叫,很难想象,是从面前这个一个嘻嘻哈哈的的孩子笔下写出的。我知道记得EVEN跟我说过琴曾经谈过一次很惨烈的恋爱,具体情形如何,她也不太清楚。琴是个感情至上的人,他不会在外面找男人,但是一旦身体需要来临或者逢场作戏,他也并不会拒绝。他的家庭教育和祁境的很象,只要不闹出大事情,他的父母也都由着他。看见我的时候他拔掉了耳机,一脸欣喜的看着我,他说你他妈终于来了?我在这儿吹风吹得都快闷过去了……拉着我去了旁边那家成都小吃,他点了很多东西,我扯着脸看着他,说你不是讲了自己要减肥的吗,干什么还吃这么多?他哼了一声,轮廓精细的嘴唇对着我一勾,很有些销魂蚀骨的味道。他说你瞧瞧我这身子,这么大个块头吃这些算少的了……店里的空气有些闷,他脱下那件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的墨绿大衣挂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我一下子就被他里面那件T恤给逗乐了。T恤的质量一看就不好,上面还印着一个很丑的小鸭子,一看就和他的人不合拍。我吃吃笑着,捂着嘴就指着他的T恤舍不得把手放下来。他的表情很滑稽,说你笑吧,你他妈就笑吧……这是我最爱的一个媳妇儿送我的衣服,怎么着了?我穿着可不嫌丢人……我恩了一声,正色说着琴,我和EVEN在某天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觉得你真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有没想过读什么大学?和我去当同学怎么样?他耸着鼻子,说大学?……操你大爷!我高中都读了四年,你觉着我可以上大学?也太瞧得起我了吧?……默了一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才多大个孩子,积极一点成不成?他哼了一声,说过日子不就这么回事儿吗,能混就混,天天和一堆漂亮的媳妇儿在一起黏着,那样的生活才快活……

推书 20234-03-29 :一切从相遇开始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