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四分之四————玄夜

我知道睡过头是我的不对，没能按时做好晚饭更是我的失职，可就算这样他们也用不着制造出恐怖片一样的效果来吓我呀。再说，他们宁可饿得一脸旧社会的等着我自然醒，也没认出个声呼唤我一下，就怪不到我头上了吧？

“干吗不叫我？”我揉着太阳穴，起的太猛了果然不舒服。

“因为这是我们的最新内部规定。”看到我醒了，也就等于看到了晚饭的希望，上官非的脸色好了不少，可依旧回答的有气无力，而且还是一句我完全理解不来的废话。

“自从知道你嗜睡如命之后，毅就不让我们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吵醒你了。”不用我再问，云已经做出了进一步解释。

毅！上官毅！我真想马上来个热泪盈眶表示下我的感动，可是在是泪腺不受控制，只好改成比较简单的肢体语言——走到他身边，一个大力拥抱。

“毅！我真是太爱你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无可取代的！”这话我说的是句句肺腑、字字由衷，绝不是为了一时的溜须拍马，他现在就是我心目中好大哥的不二人选！

依旧是他那招牌式的浅笑，“我不过是开口的人，想法的话，他们也都一样。”

看看，还不居功，这风格儿真是没话说。

“抱够了吧？赶紧去做饭！”我被上官羽从毅身边拎开，直接扔进了厨房。

对于他这个破坏气氛的举动，我本是想好好理论理论的，但看到他那张脸媲美新疆产的西瓜——又黑又绿之后，我很聪明的打消了念头，要不这小子发起飚来绝对是在座最难摆平的一个。

……

等把他们都喂饱了，一个个儿的脸色也恢复了光彩，嗯，接下来进行个愉快的谈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跟你们说件事，从明天开始我下午都会外出，不过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工作时间的。”

“你有什么是要办吗？”

“重要吗？”

“要不要帮忙？”

“我跟你去得了。”

上官非、上官云、上官毅、上官羽一人一句，比连珠炮还连珠炮，想在他们的问题间抽空儿回答是不可能的，我也就干脆等他们全问完了直接捡重点地说吧：“我去参加社会活动，不重要但很必须，不需要帮忙也是你们帮不上忙的，当然就更不需要有人跟着，so，你们只要准假就行了。”

“是不是最近剩你一个人太无聊了？”上官云面露歉意地问。

干吗用这样的表情呢？看得我怪心疼的，忙又不是你们的错，“云，我只是想出去活动活动，搬过来之后我还没怎么正经出去溜达过呢。”

“也是，那你就干你想干的事情去吧。”毅点点头，若有所思。

“抱歉，我们这阵子确实太忙了，等忙过这段我们一定陪你好好出去玩儿。”难得上官非说了句这么让我窝心的话。

奇怪的是上官羽居然什么都没说，偏又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既然他们反对，那也就是全员通过了。

“你们都同意，那我就去做准备工作了。”

谈话提议顺利通过后，我心情愉快地去了车库，得好好拾捣拾捣我的爱车去。最近出门儿都是开车，当初特意带过来的自行车每天在车库里只能跟灰尘打交道，可怜啊。

把车从墙边搬到宽敞地方，给他洗了个澡，然后给车胎打气，别说，还真是个力气活儿。而且，车库不比屋里，别说空调、连个电扇都没有，这大热天的三两下就一身大汗了。

这时候，“我来吧。”有人拿过我手里的气筒，接替了我的工作。

“羽？”他什么时候跟来的？

“想骑车了？”

“嗯。”

“那……地方不远吧？”

“半小时的路，怎么？怕我丢了？”

“不怕，就算真丢了，我也保证能把你找回来。”

“小伙子，很有自信嘛。”我拍拍他，结果发现他也一身汗了。

“给我吧。”想要跟他再次换手，却被他挡开，“行了，这点儿事也至于轮流作业？再看你那汗出的，赶紧先回屋吧。”

“你不也一样？咱俩半斤八两，来，我给你擦擦。”却不想我一手背抹下去给他抹了个大花脸。

“看什么呢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直起腰来问我。

“那个，我犯了个小错误。”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错误？该不会是你把你手上那点灰全抹我脸上了吧？”

“嘿嘿，回答正确，加十分！”

“你呀……”羽一脸拿你没辙的表情。

“我跟你统一造型还不行吗？”说着在自己脸上也抹了一把。

“谁让你……”羽想阻止，可惜没我动作快。

“怎么样？帅不帅？我觉得你看上去还挺野性的，不知道我怎么样？”

“你，也不错。”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故作放心的频频点头。

然后我们两个同时大笑。

回到屋里，我和羽的新妆引起了全面关注：“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了？”听听，上来就是三重奏。

“我们寻宝去了。”

“噢？那找到什么宝贝了？”上官非用摆明了不相信的态度问。

“宝物者，必为稀有也，其能随便公之于众？”

“非也，此处都乃同道中人，理应见者有份，缘何故弄玄虚？”天那，没想到云居然这么顺的接了过去，到叫我一时无语。

“家兄有所不知，此宝物灵性非常，得之实属不易，并非执意据为己有。”哈哈，好样的，羽，接得实在是妙！

“你们三个，都给我好好说话！”毅果然是不怒而威，我们三个乖乖收声。

“咱们这儿都有个大活宝了，再去寻宝不是多此一举嘛？”毅这是话里有话呀。

“那本活宝现在要去洗澡了，如果30分钟之后还没见我出来，你们到是可以真的寻一寻了。”

“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四个人对我的话大加警觉。

“不放心了？要不——羽，你跟我一起洗怎么样？反正你也一身的汗。”

“想得美！”

“小气！怕我偷袭你不成？”

羽没反驳我，表情还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不会吧？难道是被我说中了？看来，我非找个机会偷袭他一下不可了，不然名不符实。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真正的四平八稳，早饭之后是我的网上自学时间，午饭之后呢，我就骑车去俱乐部，晚上则是一天中比较珍贵的亲子时间，呃，不对，是我们五个闲磨牙的时间。而且每天磨牙的话题都少不了一样，那就是：“明昊，你今天去哪儿了？”

天天如此，每天都有一个人会不厌其烦的问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到是千篇一律的：“佛曰：不可说。”

这次，我真的不是要吊他们胃口，原因有二，一来：鉴于他们第一次听说我是票友时的反应，京剧这个话题跟他们多说无益。

二来：为的是国庆的时候给他们个小惊喜，我们为什么最近活动频繁？还不是为了加紧排练？加紧排练又为哪般？还不是国庆时候的票友专场？

其实，就是因为最近我们几个能碰上的机会太少了，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除了在饭桌上，我白天很难看见他们的人，要不然，就冲我做饭的时候嘴里还哼着“五家坡”“三家店”“四郎探母”“二进宫”这些段子的劲头，他们也能猜出个一二了。

每天这么满满当当得到了九月中旬，我从网上下载的关于平面设计的教程已经都看完了，本着学无止境的精神，那就继续搜新的吧。却不想在一个设计论坛的手绘板块看到了“斑竹：上官非”几个字。

是碰巧同名呢，还是真巧到了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立马注册准备一探究竟。

正式登陆之后，发现版主在线，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11点23分，理论上不太可能是在我隔壁的上官非吧？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就散场各自回房睡觉了，更何况据我所知，他们的卧室都没配备电脑。

看来，只是单纯的同名而已。

可我注册了半天就是冲这颗竹子的，不套套近乎岂不浪费？看了看帖子，除了技术性讨论就是作品展示，我绝对插不上话，直接发贴招呼斑竹又怕破坏了人家地盘儿上的大好学术气氛，干脆法论坛消息吧。

内容如下：竹子大，在下慕名而来，想问问你的称呼有什么出处吗？

两分钟后收到回复：呵呵，首先欢迎，至于我的ID，坛子上的老人都知道，就是我的本名，不知道这位网友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

居然是真名？明天我得告诉上官非，他这名字还挺受欢迎的。

眼下，我倒是突然想恶搞一下这位竹子大人了，再发信息：那不知道你们家是不是兄弟四个，分别是意、云、非、羽？

我估计，饶是这位斑竹脾气好，再回信息也得把我当成神经病的。

谁知：你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你……你真是上官非？”点下“发送”，我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有多弱智。

再看对方回复：你白痴啊？我不刚说完吗？你到底是谁？！

别说，这语气开始像我认识的上官非了。

“你还没回答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目的？”嗯，这就要把我当坏人了。

“我要有什么目的何必到网上找你？你就在我隔壁，下手岂不方便？”

5分钟后，我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动作真够慢的。

打开门，正是意料之中的上官非，“你反应迟钝？这么半天才明白是我？”

“嘿，我是没马上反应过来，我在楼上呢，你一说隔壁我有点儿懵。”

原来他在工作室呢，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么晚他还在网上挂着了，不过：“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三楼去干嘛？”

“那你呢？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坛子的？”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真是的，这孩子怎么总搞不清提问和回答得先后顺序呢？

“我在加班，顺便到论坛上看看。”

“你们都忙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有点惊讶，难道我如此失察？

“不是，就我一个，他们都睡了。”

一听这话我不平衡了，替非不平衡，凭什么就让他一人加班呀？累傻小子呢？“非，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别怕，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想什么呢你？”非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是我自己接的人情单，也是我的爱好，没道理把所有人都拖上。”

多好的孩子呀，让人觉得一下就长大了，不过我这想法要是被本人知道，我敢保证，30秒之内他就可以退化成史前猛兽！

“你脑袋里又没想好事儿吧？”上官非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我，虽然是问话的语气，但表情很是夺定。

“我刚在心里夸你来着，你说算好事坏事吧？”

“少来，到是你，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你怎么会到坛子上找我？”

“你以为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混哪个论坛。”

“那你……”

“是我在搜索的时候碰巧搜到的，本来也没以为就是你，只是相同的三个字让我兴致高昂，想要调戏下版主而已。”

“你——幸亏那就是我，要不然又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被你残害了。”

“说什么呢？小心我真的残害你！”我刚才居然夸他长大了，收回！全部收回！分明一点长进都没有！

“噢？不妨说来听听？”瞧瞧，这分明是挑衅。

“我打算今天晚上全程监督你的工作，你看怎么样？”绝对是上官非意料之外的答案却没能如我所愿的让他苦了一张脸。

“明昊，你不睡觉吗？你不能熬夜的吧？”大概是认定我不会牺牲大好的睡眠时间，非很气定神闲的问我。

“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需要的话我连熬几天都不成问题，别说区区一晚上了。”

“你认真的？我可弄不好就是通宵，要是被毅他们知道我让你跟我熬夜，明天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放心，他们由我负责摆平。”

我立场坚定，本以为非会求饶，谁知他却一脸兴奋的拉着我：“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走吧。”

“我说，你怎么看上去挺高兴的样子？”他要是这个反应对我来说可就没有欺负的价值了。

“我能不高兴吗？你居然要陪我耶！”

呃？我的原话是要监督他吧？跟他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吗？可看着他那么高兴的样子我也开不了口打击呀。

唉……我真的是越来越心软了。

到了三楼，工作室里是难得一见的乱，地上摊着N张游戏海报，沙发上散落一堆游戏杂志。

“你这是要造反？”

“我反谁？这不是工作需要吗？我在找灵感。”

“灵感？”再次看了看桌上、地上、沙发上的这堆东西，“难不成你是在帮人做游戏人设？”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乎情理的解释。

“可以呀，看不出来挺内行，我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呢。”

“我呀，外行都算不上，但怎么说游戏没少玩儿，加上你这架势，猜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还真想象不出来你玩游戏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你不会是把我当成马王堆的出土文物了吧？”

“呵，没有，只是从没见你玩儿过。”

“也是，这样吧，哪天有空，咱俩单挑。”

一听我这话，上官非来了精神，“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放心，我顾明昊一向言出必行！”

“我放心，反正你也跑不了。”那一脸贼笑，好像我羊入虎口了似的，看来到时候不给他来个实力的碰撞，还真说不过去了。

“你就先别惦记这个了，本监督在此，你还不赶紧给我开工？”

“嘿嘿，明昊，纯粹监督多无聊啊，干脆你跟我一起干得了。”

“你是说胡话呢，还是存心寒碜我？长这么大我画得最好的就是儿童简笔画，你说用在哪儿合适吧？”

“我又没让你动手，我需要的是你的参考意见。”

“你确定我帮得上忙？”

“对于游戏人物，玩家的眼光比设计者更为重要。”

“既然这样，纳祝咱们合作愉快！”

第一次参与这种工作，说实话，新鲜感MAX！而且，完全投入的上官非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基于这两点，我破天荒的战胜了睡魔，在丝毫不觉困意的情况下陪上官非最后敲定了一号人物——游戏隐藏关卡里的BOSS级BT大叔一只。

融入了自己的智慧而创造出来的人物，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

满足的欣赏着劳动成果——虽然那个主要劳动力不是我，“非，我决定给你个奖励。”

“什么？”听到我的话，非迅速转过头盯着我，两眼还呈现出闪闪发光状。

“你想要什么？”我把权力下放，是料定他不会说出“宵夜”之外的答案，而这也是我本来的打算，谁知：

“多陪我几天吧，好不好？”

“啊？”

“一个人加班太无聊了，有你陪着不但效率高，而且觉得心情愉快，状态奇佳！”

凭心而论，熬一个通宵我没问题，但打持久战的话，是一定撑不住的，可对着上官非那期待的表情，我竟然晕晕乎乎的点了头。

“太好了！”一激动，非使出旱地拔葱式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我就纳闷儿，我们俩的体重明明相差无几，可看上去他的动作怎么那么轻松呢？

“放手，放手，大热天的搂搂抱抱成和体统？”最主要的是我心里不平衡！

“嘿……”放开我之后，上官非不太自然的挠挠头，“明昊……”

“嗯？”

“我能不能……”

“有话你就说，干吗吞吞吐吐的？”平时那股冲劲哪儿去了？

“能不能要求加宵夜？熬到这么晚你肯定也饿了吧？”

我就说嘛，怎么会少了这一条？

“我一点儿都不饿呀。”既然之前提了个我意料之外的要求，那我也该先吊吊他胃口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