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隽,别走神哦……”低沉的话语拉回逸隽游离的思绪,他睁开眼睛才看到若允的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分身,而自己竟然全无察觉。瞬间的慌神被媚笑所取代,逸隽拉住若允的手,硬是将其从分身上扯了下来,为了安慰若允的不满,逸隽主动环住若允的腰,反将他压在身下。
“还是让逸隽好好伺候皇上吧。”逸隽说着,便学着若允的样子探出舌头吻在他胸前的樱桃上,以牙齿用力啃咬,若允虽觉得疼痛,但快感远比痛楚多得多。看着若允一脸享受的模样,逸隽着实恨得牙龈发麻。
若允一边做,一边不着痕迹地瞥向门口。自己和逸隽都已经这么投入了,仁竟然还一动不动得站在原地,除了神色灰败些之外,其它的并无异常。哼,果然很难打击得了他!玟仁,是你自己不走的,那朕就上演更精彩的给你看!
“逸隽,看来我们的表演还不够火候儿呢!”若允弓起身子凑近逸隽耳边低声说道:“不如,当着他的面,你帮我……”
逸隽立刻睁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向若允。看来他是不刺激到仁绝不罢休,可是自己真的要陪着他这样伤害仁吗?转眼看向门口方向,仁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虽然他表面上并无什么不妥,但若仔细观察,必会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比如,仁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仁的手紧紧攥着衣襟,仁眼中飞扬的神采都变得暗淡无光……
“够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仁踉跄着闯进屋内,挥起腰间的剑架在若允的脖颈上。面对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仁真的很想一剑砍下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剑架在朕的脖子上!”若允不怒反笑,言语间尽是讥讽:“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朕。有本事你就一剑刺下去,就算你杀了朕,朕的心也不会属于你。”
“你!……”
“哼,既然你不杀朕那就马上给朕离开,省得坏了朕跟逸隽的好事!”
“凌若允!”仁心中恨意难平。一气之下,他提起剑,朝若允的胸口刺了过去。
猝不及防,一道剑影闪过,若允的胸口上被豁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若允阴沉沉地看了仁半晌,然后又惊愕地看向正在冒血的伤口。“你竟敢伤朕两次!”这次的剑伤不偏不倚地跟上次刺在同一个地方,若允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指着仁,怒斥道:“来人,给朕把皇后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皇兄他……”
“谁也不准替他求情,押下去,押下去!”
32
仁扔下沾染着若允的血的剑,呆滞地凝望若允暴怒的容颜,忘记了反抗,直到赶来护驾的侍卫押着他的双臂,仁才回过神来,顺服地被他们押了出去。如果说上一次刺伤若允是出于无心,情有可原的话,那这次则是完全不可原谅。刚才那霎,他对若允真的动了杀念,若允的那些话,让他无法静下心神仔细思考,脑中仿佛被纠结成一团,混乱到让他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
若允真的不再爱他了,而他却还深深爱着若允,这样的事实让仁无法接受。他不愿卑微地乞讨爱情,不愿死缠烂打地求他爱他,得不到的话,他宁愿玉石俱焚。仁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恐惧。如果再放任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因一时气愤而杀了若允。押入天牢也好,至少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考虑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仁环视着简陋的牢房,不禁失笑。二十三年来,这是他第二次被关入牢房,两次入狱竟然全是因为凌若允!只是上一次是若允为了让他免于战事,不得以才将他关在牢里,而且那时的牢房被精心布置过,虽算不上奢华,却也舒适干净。而这次……整个牢房漫溢着潮湿腥臭的味道,除了大门之外,竟连个通风口都没有,地面上偶尔会有老鼠窜过,墙壁上也全是密布的蜘蛛网……果然这才是天牢该有的样子!仁惨淡一笑,回想着上次的情形,心里就更加苦闷了。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镣铐---那是以千年寒铁为原料锻造而成的,目的在于防止武功高强的人越狱。这副镣铐的钥匙只有一把,在若允那里。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原本腹部的重量就够他吃不消了,如今再多个沉重的镣铐,仁更是举步维艰。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移到床边,仁一手支着铺满稻草的石板,一手扶住肚腹,笨拙地倾过身子坐了上去。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仁却累得满头大汗。他将后背靠在梆硬的墙壁上,丝丝潮气就透过衣衫刺了进来,天牢的湿气本就很重,即使在酷热的夏天,也会觉得有丝寒意。仁不由地打了个寒噤,直起身不舍地离开了可以倚靠的墙壁。腰腹沉重得厉害,肚子像是灌了铅一直往下坠,还不时伴有阵阵绞痛。
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仁决定先躺下休息一会儿。为了避免受凉,他拣起床上散落的稻草,尽可能地聚拢在腰腹着落的位置,待中间被高高垫起,仁才缓缓地躺了下来。床板虽然僵硬,但能支撑住他沈甸甸的身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牢房的条件虽然恶劣,但仁还能撑得住,只是那送来的称为‘饭菜’的东西,仁实在是难以忍受。他对食物一向挑剔,即使在行军打仗时亦不例外,尤其是他怀孕以后,胃口变得比以前还要刁钻,御膳房想着法儿的变换口味都很难适应他的要求,现如今却……看着这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仁原本还有的饥饿感全被冲散了,闻着饭菜中散发出的异味,仁就觉得想吐。他赶忙把碗筷扔得远远的,手抚着胸口平息上翻的恶心感……
被关在这儿已经一天了,仁一天都滴米未进。腹中空得厉害,胎儿仿佛是因为得不到足够的养分而心生不满,大力地踢踹仁的肚子,任凭他怎样安慰揉抚,小东西就是一刻也不得消停。阵痛一波快过一波,仁双手捂着肚子,疼得全身痉挛。狱官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出去通传,不一会儿的工夫,若允带着御医就赶了过来……
经过了被刺时的震怒之后,若允静下心来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处置仁的做法有欠妥当。毕竟仁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将他押入天牢,他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这恶劣的环境。本来这胎儿能保全下来已实属不易,若再有何闪失的话……他虽然不爱仁,但也能体谅他怀胎不易,况且毕竟夫妻一场,他也不想因此要了仁的性命。
看着仁蜷着身子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若允的心里突然涌动着一抹莫名的情愫。想仁这般骄纵冷傲之人,竟然狼狈地,像是条待宰的鱼儿一般死气沉沉地躺在那儿,若允的内心就一阵翻滚。
“你们给皇后吃了什么?”
“启禀皇上,奴才给皇后的饭菜就是平日里给那些犯人的……”看着皇上越来越阴沈的脸色,狱官吞吞口水,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若允斜身看向床边不远处的地面,那里零星散落着一些饭菜和摔碎的饭碗,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捏起几粒米凑近鼻尖闻了闻,又嫌恶地甩在一边,若允起身,对着狱卒怒吼道:“这种东西能吃吗!?”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来人,将所有狱卒拖出去廷杖一百!”
“哼,你何故要迁怒于他们?”仁捂着肚子,表情很是痛苦,可嘴角却偏偏扬起一抹极不相称的笑容,“这些东西本就是给犯人吃的,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个被打入天牢的皇后!”
若允听得懂仁语气之中的嘲讽与醋意,只是在这个时候不便跟他计较罢了。
“御医,快去看看皇后怎样了?”
仁鄙夷地瞥了若允一眼,然后挣起身禁止御医近身。“滚开,别碰我!”
若允心中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爱的人心生怜惜,尤其在看到他警戒的眼神,防备的动作时,若允就更加心烦了。“玟仁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及腹中的龙子!若是他有何损失,你拿什么抵偿?”
“……”仁虽然知道现在的若允已不同往昔,但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绝情的话,仁还是被伤到了。强压住胸口的阵阵窒息,仁撑起一口气,逞强说道:“他是我腹中的骨肉,我怎样待他,干卿何事?”
“来人,给朕压住皇后的手脚!”
听到命令的侍卫齐齐涌上前去,看到仁凛冽的眼神后,又不约而同地退了回来,然后各个面有惧色地垂下头去。
“该死的奴才,没听到朕的命令不成?你们一起上,给朕制住皇后!”
几人犹犹豫豫地靠近仁,仁强撑着想摆出应战的姿势,无奈腹中一阵剧痛,身子便软了下来。众人立刻趁机抓住仁的手脚押在石板上,仁的身体完全被摊开,只有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显得那么突兀。他偏过头,忿恨地注视着若允,若允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说道:“御医,给他诊治!”
……
“启禀皇上,皇后身子太虚,在潮湿的牢房内又着了凉,微臣煎几副保胎的药给皇后喝,皇后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如果再将皇后继续置于天牢,怕是……”
“行了行了,你煎药去吧!”
“是,微臣这就去。”
“你们放开皇后,统统下去。”
……
刚被松开的手脚还有些麻痹,待了片刻,仁才缓缓有了动作。他左臂撑着石板,借以支撑臃肿的身子,他不想就那样直挺挺地像条翻了肚皮的鱼似的躺在那里任人凌辱宰割。
“朕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失,也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那就是不许再对朕和逸隽的婚事有任何异议!”虽然以此事威胁仁有些不齿,但为了自己和逸隽的幸福,若允也只得一试。
“我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何必这么固执?为什么你刻薄到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容不下呢?他被封为贵妃,你依然做你的皇后,你说,你有什么不满意?”
“爱情是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爱情?你跟朕讲爱情!政治联姻会有爱情吗?像你这样冷血的人也有爱吗?”若允嗤之以鼻地看着仁,那眼神中充满了嘲弄。“既然你提到了爱情,那朕就清楚地告诉你,朕和逸隽之间才存在爱情,而朕对你,根本就没有爱情。玟仁,你听清楚,朕爱的是逸隽,朕不爱你,不爱你!”
“那你以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难道你做出来的那些都是在欺骗我?”
“哼,我只是想看看,像你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究竟会不会动情,却没想到,你还真的沦陷下去了。”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仁的声音已经哽咽,以往的气势早已不复存在。
若允冷然说道:“没有,朕从来没有爱过你!现在你听明白了吧,你死心了吧!朕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像是怕仁听不懂般,他一遍遍重复着,这些伤人的话,在若允说来却是无关痛痒。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仁慌乱地摇着头,伸出手堵上耳朵,可若允的话就像是无孔不入的寒风,一字不漏地从空隙中刺了进来。“不要再说了……”仁伏趴在石板上,肚子重重地压在上边,冰冷和痛感弥漫全身,竟都不及心中的疼痛来得猛烈。
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知晓何为爱情,仁亦不打算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却没想到自己竟真的动了情,而且还被情伤得这么严重!若允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仁觉得自身坚硬的盔甲瞬间崩塌了,好不容易被爱装满的心被硬生生地撕扯得四分五裂,痛到无法呼吸……
“你不要再逃避现实了!朕该说的话都已说清,玟仁,你是聪明人,继续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你就退一步,答应朕与逸隽的婚事,朕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仁看着若允眼中闪过的那抹狐狸般特有的狡黠之光,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若允头脑精明,精于算计,他自然知道,但他却不曾料到,有一天,若允会算计到他的头上。过了良久,仁长吁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不会……再反对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好!朕等得就是你这句话!现在朕就放你出去,回宫后好生休养,朕也不想你跟龙儿有所闪失。”
“……凌若允,我对你……死心了!”
33
“皇上,皇兄的情况怎样了?御医怎么说?”若允一回到霖潇宫,逸隽就急着上前去打问。听到仁身子不适,他心急如焚地想要跟若允一起去天牢探望,怎奈若允却坚决不让他去,说是什么牢房湿气太重,怕他身有不适。一个常人尚且不能适应天牢的陋境,更何况是身怀六甲的仁呢?
不知怎么的,自从刚才听到仁那句“凌若允,我对你死心了”的话,若允的心里就乱得厉害。他跟玟仁之间本无爱情,可为什么听到他那句绝望的话的时候,自己会难过万分呢?看着仁决绝的眼神,若允突然觉得心疼,很想揽住他抖动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荒唐的想法,让若允很是摸不着头脑。他与仁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羁绊?是真的仅仅因为政治联姻才勉强走到一起,还是……那些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了呢?
理不清对仁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若允很清楚自己对逸隽的感觉---那才是真爱!无论怎样,仁不再干涉自己和逸隽的婚事,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上,我在问你话,仁怎样了?”看着若允懊恼纠结的神情,逸隽已能猜出他的大概想法。快一个月了,怕是这移情的药效快要褪了……
“哈?哦,他没大碍,我放他回倾华宫休息去了。”想起仁离开时踉跄的步子,若允又是一阵心痛,但很快他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对了逸隽,告诉你件事,你听到一定会开心的!”若允伸手将逸隽圈入怀中,笑着说道:“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皇后他不会再干涉我们的好事了!”
不会……再干涉了!那就是说……逸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追问道:“仁他怎么说的,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仁?逸隽你不是一直都叫他皇兄的吗?怎么突然改口了?对于突然改变的称谓,若允虽觉奇怪却也未多加追究,他一五一十地把仁的原话跟逸隽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他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高兴?
逸隽一直回想仁所说的话,仁说‘凌若允,我对你死心了!’死---心---了!这么说来,自己这些天来所做的努力终于见到成效了,仁和凌若允,终于离间开了,仁永远不会在回到凌若允的怀抱了!太好了!太好了!
“逸隽,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的难以用言语表达啊?”
“高兴,我当然高兴!”推开若允怀抱的瞬间,逸隽眼中的乖巧温驯全被一抹邪气所取代。他的嘴角微微撇出上扬的弧度,冷冷说道:“仁对你死心了,我能不开心吗?!凌若允,仁终于离开你了!”
若允摊开空空的怀抱,不可思议地看向笑得莫名的逸隽,焦急问道:“逸隽你在说什么?怎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