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乎乎的......布条一缕缕拖挂下来的......散发出咸鱼腥臭味道的......抹布......
帮我......擦脸......
他用臭抹布擦我的脸!?
"哇"一声,檀贝子终于开怀大呕。那种浓重的血腥气再次充溢了口鼻之间。一口气厥住,他再度
晕死过去。
看到漂亮哥哥又"睡"了过去,小踱头十分无趣。难得来到自己的秘密山洞作客,为什么不陪自己
玩却总是睡觉呢?
天气寒冷,山洞里虽然避风,却也呵气成霜。小踱头蹲在檀贝子身边又守了一会儿,觉得又冷又
饿,蜷缩着身体睡着了。睡梦中他仍然感到寒冷,本能地寻找周围的热源。檀皓清重伤之后没能
得到包扎医治,这会儿正在高烧不退,全身温度都是滚烫的。小踱头翻了个身,发现身边有个散
发高温的"物体",立刻发挥八爪鱼精神,手足并用,牢牢缠住了他,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散发的热
量。
到了檀皓清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景象就是脏兮兮的小家伙流着口水睡得正香,双手
把自己抱得死紧。他厌恶地蹙起剑眉,然而重伤之后,手足无力,就算想把小踱头一脚踢开也无
能为力,平生第一次体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这时鼻端忽然隐隐嗅到一阵缥缈清馥的香气,似兰如麝,沁人肺脾。檀皓清大奇,试着左右寻觅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香气的来源竟然是扒在自己身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小踱头!
小踱头衣衫脏污,蓬头垢面,檀皓清本来认为他定是浑身臭烘烘的,岂知他竟然体有异香,实在
是奇哉怪哉。而且,闻得久了,檀贝子竟然觉得脑子有点晕沉起来,四肢百骸又像是酥软无力,
懒洋洋的,又像是轻快得就要飞上九霄,舒服极了。更糟糕的是,过了一会儿,小踱头大约是睡
得不舒服,又翻了个身。他翻身归翻身,手足可还是贴着檀皓清温暖的身体磨磨蹭蹭,最后找了
个舒服的姿势抱得更紧,一偏头又睡了。
檀皓清只觉下腹一暖,丹田气海一股热气轰的烧了起来。明明怀里是个流着口涎鼾声如雷的小男
孩,欲念却突如其来,瞬间席卷全身。
忽然间,他觉得小踱头紧贴自己的身体秾纤合度,骨肉丰盈,体香更是极为诱人,具备无尽的诱
惑力,引得他绮念丛生。
檀皓清涨红了脸,此事实在匪夷所思,天生洁癖使他少与人亲近,更不要说与女子做那颠鸾倒凤
之事。光是想象就觉得肮脏之至。而且,令他首次生出这个念头的对象竟然是这个头脑白痴、浑
身污垢而且还身为男孩的小踱头!他引以为傲的品味格调都跑去哪里了?
又气又羞,他蓦地大喝一声:"小蠢!你快给我滚远一点!"
"......嗳?"小家伙迷迷登登地睁开眼,呆了一会儿,满面笑容地扑过来,脸几乎凑到他的鼻子
跟前,"哥哥,你终于醒了啊!快起来陪我玩!不要老是睡觉嘛。"
他凑得这么近,檀皓清可以感到他呵出的热气一阵阵喷在自己的面颊上,那股媚人异香越加浓郁
,让他心慌意乱,差点岔了气。
他自幼身份矜贵,加上性子孤傲又有洁癖,长到二十岁从未有人近过身。加上一心痴迷武道,对
男女淫乐之事从不肯沾染。这下遇见小踱头真可算是命运捉弄,气得他一口血差点又喷了出来。
情急之下,他想不出什么办法,本能地使出唯一能用的招数--摄魂魔眼。
晦暗光线中,他一双丹凤眼波光闪烁,变幻迷离,声音也温润诱人:"乖!小蠢,快从我身上下
去,离我远一点......"
被魔眸所惑,小踱头满眼痴迷,呆呆地睇视着他的眼睛,心神俱醉。檀贝子暗地松了口气,看小
踱头的神情,摄魂魔眼应该已经奏效,想必接下来就会乖乖听话远离开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眼睫上一湿,小踱头竟然噘着嘴唇亲上了自己的眼睛!檀皓清惊得浑身
一颤,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小踱头一边亲,一边含含糊糊地呓语,"为什么不看我了呢?我
喜欢听你叫我小春......好亲切好温柔喔......"
檀皓清气怒攻心,已经手足无措,只好打定主意闭紧眼睛不睁开。
小踱头本是在亲吻他纤长的睫毛,发现他闭了眼,自己看不到那双波光潋滟的魔眸,十分失望。
他两条胳膊正好把檀皓清的头夹在中间,让他想侧脸避开都动弹不得。想了想,小踱头格格地笑
起来,伸出小巧的舌头去舔他的眼皮。
软滑细腻的舌头细细舔舐着檀贝子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描摹出他眼眶的形状。虽是少不更事
,头脑愚钝,竟然也品出一份销魂滋味。
不过,在檀贝子心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地盘旋回荡: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舌头上带着黏黏的口水,在他眼皮上、睫毛上、眼眶周围留下一圈圈亮晶晶的痕迹,挥之不去的
湿腻,好......恶心......
小踱头却一点都不厌烦,亲了一遍又一遍,檀皓清终于受不了了,睁开眼吼道:"你有完没完!
快给我滚开!"
听见唯一对自己亲切的哥哥忽然大声呵斥出来,小踱头好不伤心。他喜欢这位哥哥温声软语诱哄
自己的声音,不想被他骂啊。两只手都搂着檀皓清的头腾不出空,小踱头不假思索,一低头用口
堵住了他的嘴巴。
檀皓清被这小子的无礼惊得心脏骤停,当下再喊不出声,更有甚者,受惊过度,呼吸都艰难起来
。
小踱头却是滋味正好,欲仙欲死。檀皓清受伤失血过多,嘴唇冰冷。他亲上去,但觉唇瓣软滑,
清凉润泽,就跟这个哥哥先前诱哄自己的声音一样,清冷中带着温柔。他懵懂年少,尚未知晓情
欲滋味,然而却觉得自己身下的这个哥哥好生"可口",胜过他往日所吃的所有珍馐美味。他恨不
得一口把哥哥吞下肚去,却又舍不得,只好一分一寸地舔过来,心头酥酥麻麻的,好象千百个小
蚂蚁爬过,又是慌乱又是喜悦。
小踱头动了朦胧的情欲之念,他身上的异香也随之浓郁起来,中人欲醉,销魂蚀骨。檀皓清这辈
子没尝过这等滋味:被无知的"淫徒"扒在身上,上下其手,恣意轻薄,偏偏浑身是伤躲也躲不掉
。这还罢了,"淫贼"身上的奇香还令人神智昏沉,飘飘欲仙,丹田中欲火熊熊,恨不得翻身起来
把他扑倒!更可悲的是,他仍然是浑身无力,看得到吃不到!
檀贝子出生以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何况这"淫贼"居然还是他自己用摄魂魔眼招惹回来的,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越想越气,呼吸骤停。
小踱头亲着亲着,忽然发现身下的哥哥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竟是双眼翻白又厥了过去!
黄昏时分,王府豢养的碧眼金睛鹰终于发现了落梅山的这个山洞。
这种鹰大小如鹊,比一般鹰、秃鹫小的多,但爆发力惊人,且性情凶猛。它能在高空盘旋,经过
训练后用来传递消息,追踪敌人甚至勘察敌情,比信鸽高明何止百倍。
前夜决战时,从山顶落下的两柄长剑令得山下守候的群雄震惊不已,簇拥着上山,却只找到了重
伤昏倒在雪地里的刘世义,救治之后仍然晕迷不醒。江南群雄只道雪衣侯是取胜之后远遁而去,
檀贝子的四随侍却知道事情绝非如此,贝子爷不会把大内御赐宝剑随便丢在宋人的地盘,定是受
伤隐匿,应该离决斗地点不远。于是他们放出碧眼金睛鹰寻找,直到隔日傍晚才发现山洞。
琴棋书画四僮仆不到半刻工夫就迅速赶到,趁着夜色把檀皓清连同小踱头一起接去他们在江南的
藏身之处。
--因为他们发现贝子爷的时候,小踱头还是像八爪章鱼一样纠缠在昏迷过去的檀皓清身上。此
等异景看得琴棋书画四随侍是又惊又疑,不敢怠慢,只好一并把他捎了回去。
他们此次南下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藏身在城中的一所小客栈,书僮和画僮把马车赶得又稳
又快,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地头。
对四随侍来说,昏迷不醒的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应该如何对待还是很简单的:他们都是跟
随檀皓清多年的王府亲侍,对主子的洁癖自然是一清二楚。先简单地包扎伤口,上药医治,再服
侍昏迷的檀贝子清洁身体......每道程序都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只是,同时被捎带回来的那个
少年该怎么处置呢?
琴棋书画四僮仆都陷入了各自的思考中。
檀贝子除了右肋上那一剑的外伤之外,内伤也很严重。好在从王府带来的灵丹妙药应有尽有。当
然再好的药也不是仙丹,服下去还是得花时间将养。心疼主子的琴婢和棋婢匆匆改装,出外采买
一些滋补品,打算给檀贝子调养身体。书僮和画僮则留下来替檀贝子擦拭身体,换衣衫。
两个小僮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正是最爱胡闹搞事的年纪。虽然跟了个冷淡严肃的主人,但是对八
卦的敏感程度还是丝毫不逊色于王府里专业的三姑六婆。
"啧啧,贝子爷怕是一辈子都没这么脏过。衣服上全是血渍和泥巴。"
又招呼小二换了一桶水,书僮这般感慨。
画僮说:"说到这里,我们一起带回来的那个少年才脏呢。那张脸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我
叫小二帮他洗干净,怎么还没回来?"
忽然小二叩门进来,不仅送来了干净的清水,还捎带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踱头一枚。
书僮和画僮一起惊呆了。
眼前的少年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羊脂白玉般的脸蛋吹弹得破,相貌竟十分秀致,跟先前肮脏邋遢
的样子判若两人。
书僮感慨道:"我跟着贝子读那些汉人的诗书,常听他们形容美女说‘山是眉峰众,水是眼波横'
。现下可算是见着了!"
画僮撇嘴道:"没学问了吧?都说是形容美女的,你怎么拿来形容个男孩子?"
小踱头自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目光逡巡间,看见了躺在床上晕迷未醒的檀皓清,欢呼一声就
扑了过去。
书僮和画僮正在帮主子擦拭身子,故而一贯衣衫整齐的檀皓清是半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小踱头好
奇地打量着这具修长结实的男性躯体。
重伤失血后略显苍白的俊脸,纤长的睫毛,紧抿的薄唇,接下来,是线条优美的脖颈,微微突起
的锁骨,修长的四肢,因为长年习武而肌肉匀称的胸膛......
同样暴露在他视线中的,还有胸膛上的两枚樱色茱萸,也许是因为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地
突了起来,纤小玲珑,惹人垂怜。
鬼迷心窍般,小踱头觉得十分可爱,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其中的一颗。
"天啊!"书僮和画僮阻之不及,或者说他们完全没想到有人敢这样无礼地碰触他们的主子,都是
一脸惊骇过度的表情。
好在檀贝子重伤在身,仍是晕迷未醒。否则很难想象他的反应......
小踱头回头抱怨道:"哥哥怎么总是在睡觉?"
书僮毕竟大了画僮一岁,率先镇定下来,赶紧过去把小踱头拖开。怕吵醒主子,他压低声音训道
:"你不要命啦!敢这么......呃,敢不经主子的允许就碰他......"怎么听都觉得话里还是有语
病,他沮丧地垂下头。
画僮站在一边,保持着用手半掩嘴巴的动作,一动不动。
书僮有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画僮眼珠转了一圈,压低声音说:"你还没看出来这孩子的身份吗?"
"咦?他能有什么身份?"书僮记得他们四人找到主子时是在一个偏僻的半山洞穴,当时小踱头就
像八爪鱼一样趴在昏迷的檀贝子身上。因为小家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四随侍完全不可能联想
到他就是一代宗师刘世义的独生子,反而一致认为他可能是误闯落梅山的小乞丐。
画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所以说你在府里跟着夫子什么也没学到!汉人有很多种奇怪的嗜
好,以你的浅陋是不会了解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又了解了什么啊!"
"《战国策魏策四》中曾记载过一个典故,你还记得么?"画僮说。
书僮侧头想了想,立刻笑了:"你不会说的是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的那个?嘿,还当你学问多
么了不起呢,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而且,我记得魏晋时阮籍《咏怀之十二》中也提到龙阳,后来
就用这个词来形容男色嘛!"
画僮没好气地道:"所以说你没有脑子!你看看这个孩子长的模样,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怎么
看都像娈童不是吗?"
书僮吃惊道:"不会吧?难不成这个长相的都是娈童?"没说出口的话是,虽然长得不如小踱头秀
美,但他们两个也不差啊。手上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小踱头痛呼一声,但仍是不停地挣扎,想
向床上扑过去。
画僮擦擦汗,说:"当然不是这么说了,不过你想想看,这小孩长得这么秀气,却一身破烂,脏
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正常吗?很显然,他是隐晦了美貌躲避主人的捉拿才沦为乞丐的啊!
"
书僮被激起同情之心,感叹道:"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这般心肠狠毒!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逼到这样的境地!"
其实书僮和画僮都比小踱头年纪小,但是他俩出身僮仆,又随着主子闯荡江湖,不免少年老成。
相比之下,已经十七岁的小踱头却是一派天真烂漫,看上去倒比他们年纪还小。所以他两个都老
气横秋地一口一个"孩子"。L
画僮眯起眼:"依我看,他的主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欺世盗名的刘世义!为老不尊,豢养娈童!要
不他怎么躲在落梅山的山洞里呢!"
落梅山庄里,也是卧床养伤的刘世义似乎感觉到远方一波诡异的空气袭来,连打数个喷嚏从昏迷
中醒了过来!他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在别人眼里变成了下流无耻还有龙阳之好加上恋童
癖的老色狼!
这时书僮正在向同伴不耻下问:"那么,你说这孩子是刘世义的娈童,跟目前的情形有什么关系
呢?"娈童干嘛还对主子动手动脚,一般来说不是他们被别人动手动脚吗?
画僮眼眶中涌出了感动的泪花:"你是没看见啊,我把这孩子丢给店小二清洗的时候,他那一身
衣服上,全是冰雪和血渍,还有被树枝划出的破口,不计其数!跟主子身上的如出一辙。我推想
了一下......"
"怎么?"
"主子和刘世义老匹夫两败俱伤,跌落山坳。小娈童正好也为了逃出残暴主人家躲在了山间。于
是乎,落难英雄被美人、呃,被娈童救起,拼死带主子藏进山洞,山道崎岖自己受伤多处也不忍
放手......"
画僮绘声绘色地描摹出小踱头不畏艰险勇救檀贝子的经过,又接下去发挥想象力:"山洞中,贝
子爷醒过来,看见俯首在身边垂泪的美人、呃,娈童,感动不已,遂决心以身相许......"
书僮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点头道:"这么说,这孩子现在就算是贝子爷的娈童了?"
"那还用说!"画僮得意洋洋,"你想想,咱们贝子爷自打出生以来,多少格格千金争着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