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縵華

「宇哥，你回來啦，我還沒煮飯，你再等一下。」趙絃喬急忙朝廚房走，他發呆太久了，真是糟糕！

「你是怎麼了 ?」歐相室跨步向前，一把將趙絃喬攬進懷裡。

他覺得趙絃喬很沒精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的氣色很差。

雖然他遇到趙絃喬的時候，他本來就偏蒼白，但是最近卻好像有些灰白近透明的感覺，還是因為他不太開心才讓自己有這種錯覺 ?

「沒有啊，我只是出去時看到有人吵架，有些難過而已。」他不知道自已怎麼了，從前不論再怎麼難過，他仍然能對人開心的笑著，但是面對歐相宇卻做不到，他沒辦法露出笑容讓他安心。

「你自已出去 ?怎麼出去的 ?」歐相宇感到意外也有些不高興，趙絃喬不願意跟他出門卻自己跑出去，他是想去找其他的鬼同伴嗎 ?

「我發現我能穿過門。」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很笨，他以前是知道自已碰觸東西會穿透，卻沒想過這樣的自己能穿牆過壁，他都傻傻的等人開門順便出入。

「那別人吵架跟你又沒關係，有什麼好難過的 ?」

「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吵架。」趙絃喬低下頭，那些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父母，他們希望他死。

歐醫師應該很為難吧，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要怎麼救自己了。知正叔叔有收到他簽署的另一份授權文件，他合法的為自己簽下手術同意善，但是他的身體太虛弱，可能已沒辦法動手術了。

他父母在乎的只有錢的問題，他死後父母絕對會為了錢跟知正叔叔鬧上法庭的。他可能又要給知正叔叔添麻煩了。

「絃喬，別想了，你還沒給我個歡迎回家的吻。」

童年記憶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很大，趙絃喬見到相似的情境就會想起從前。他算是受虐兒吧，雖然他的父母並沒有在身體上實質虐待他，但是情神上的虐待卻在他心理造成強過身體的傷害。

「歡迎回家。」趙絃喬輕吻歐相宇的唇，他會懷念這種生活的，他曾經和他最喜歡的人共同生活在一起，這段時問他感到非常幸福。

＊＊＊

歐相宇全在護理站的一角翻改病歷，耳邊不時傳來護士們的低聲竊語，她們的話題人物正是王雅蕙，但並不是在討論他跟王雅蕙的關係，顯然他們之間的傳言熱潮應該是過去了。

不過，這兩天的傳聞讓他納悶，她們在傳王雅蕙被冤鬼纏身，聽說是前兩天她的新病人說的。

他是不清楚詳細情況，但是也認同這一個多月來她的氣色是越來越差。他們是醫生，照理說是不該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車情，但是他身邊有個趙絃喬，要他不信很難哪！

那個病人他也見過，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敦厚，應該不會隨使開這種玩笑。

「相宇，你信不信王雅蕙撞鬼的事
?」林建州拍了拍歐相宇的肩膀，在撞見歐相宇跟王雅蕙的爭執之後。人家跟歐相宇的相處就變得自然很多，一開始大家都太顧忌著王雅蕙。

他想歐相宇也很清楚情況吧，所以他從不回應他們的邀約；他知道只要他在場，其他人說話多少會有些顧忌，畢竟大家寧願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王雅蕙實在太會記仇了。
知道他們不是親密愛人之後，很多人都放心許多，也才開始親近歐相宇，跟他討教做經驗交流。

他們可是一直盼望這種機會，差一點就讓王雅蕙給搞砸了；一樣是外科醫生，歐相宇雖然年輕，但技術卻不輸年長有經驗的醫生。

要不是王雅蕙掀他的底，他們也不會知道他是醫界裡赫赫有名的歐氏一族的一員呢！

「這個世界什麼事部有可能發生。」歐相宇笑了笑。他相信有鬼，但是王雅蕙是撞鬼，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吧。

「這麼說是沒錯，但聽起來總是毛毛的。聽說那個病人小有名氣，人都住院還有人上病房跟他請教這類事情。」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管人家那麼多，冤鬼纏身的又不是你。」

「是沒錯啦，可是萬一她是在醫院撞上的，那意思不就是大家都有機會 ?」林建擔心的是機率問題，誰會擔心王雅蕙嘛！

「鬼又不一定會害人，你不惹人家，人家會浪費時間纏你 ?」歐相宇覺得好不管學歷再高、科學有多高明，大家對於那些看不到的東西反而更深信不疑。

「沒錯，你不招惹對方，對力通常是不會招惹你的。」

「啊！你……」林建州詫異的望向突然冒出聲音的人。

「黃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歐相宇有禮的詢問著眼前的，這就是把王雅蕙嚇得臉色發向的奇怪病人。

「需要幫忙的人不是我。」黃亮慈望著歐相宇，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

「你覺得我需要幫助嗎 ?」望著黃亮慈，歐相宇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也許他真的知道一些事。

「你自已覺得呢 ?」

「我想知道該怎麼留住。」如果黃亮慈有這種能耐，他希望能藉由他的幫助將趙絃喬留在身邊一輩子。

「緣分這種東西很奇妙，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也留不住。」黃亮慈搖搖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他還沒有權限做這種事，現在該努力的是醫生們。

「是嗎 ?」歐相宇失望極了，難道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趙絃喬離開他嗎 ?

「不過，你為什麼不試著回去問清楚，也許你還有機會。」

「問什麼 ?」歐相宇感到茫然，他是在暗示什麼可能性嗎 ?

「他從哪裡來，現在又在哪裡 ?」黃亮慈笑得神秘，他不以為他該點破，那抹遊魂潔淨到近乎透明，拿來當收藏也頗不錯。

歐相宇呆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
「時間不多了，好好把握。」黃亮慈說完就轉身朝自己的病房走，留下疑惑的歐相宇自己去思考。

「相宇 ?」林建州心裡越來越毛，不懂這段詭異的對話有什麼意義 ?

「嗯 ?」歐相宇漫不經心的應聲。

能把握就是說還有機會，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

「你們在說些什麼 ?」不是他想懷疑這種可能性，但他就是覺得歐相宇遇到跟王雅蕙一樣的情況，而且可怕的是他希望一直被纏著！

「沒什麼。你今天不是還有手術要進行，不準備嗎 ?」他不想多解釋什麼，就算趙絃喬再美麗、再無害也不會有人了解，因為沒有其他人看得到他。

「差點忘了！」林建州驚呼一聲，便很快地離開去準備。

他知道歐相宇想獨自思考，他似乎很在乎這件事。

＊＊＊

「宇哥，你沒說過你喜歡吃什麼 ?」趙絃喬靠在歐相宇的身側，兩人窩在沙發上。

歐相宇不喜歡看電視而喜歡看書，所以他總是這樣陪在他身邊。這樣很好，也因為這樣，他跟在歐相宇身邊半年了，歐相宇還不知道他是誰。

他想他可能快離開了，所以他希望在離開之前，能為他做一桌他喜歡的好菜，希望能留給他一些回憶。

「我不挑食，你做的東西都很好吃。」歐相宇合上手中的書，將趙絃喬拉進懷裡抱著。他心裡有些煩亂，他想不出能永遠留下趙絃喬的方法。

「可是每個人都應該會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吧 ?」他不知道還能為歐相宇做什麼，他會的事情並不多。

「你呢 ?你喜歡吃什麼 ?」趙絃喬老愛問他喜歡什麼，而他卻沒問過他這些問過他這些問題。

「我 ?我以前喜歡吃草莓蛋糕。」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十九歲生日。

如果可以一起過生日，他希望歐相宇能給他一個草莓蛋糕；即使他不能吃，他也希望能有蛋糕，希望歐相宇能陪他過一次生日。

「那我去買一個草莓蛋糕給你。」歐相宇說著就想站起身。

趙絃喬急忙拉住他，他並不是現在想要。
「宇哥，不……」趙絃喬才開口要阻止他，門鈴聲就響了起來，同時奇怪著有誰會上門 ?

「怎麼辦 ?」趙絃喬有些不知所措，他從來沒聽過家裡的門鈴響。

「報警怎麼樣 ?」歐相宇笑出來，趙絃喬的反應真的讓人很難不發笑。

望見歐相宇一臉笑意，趙絃喬紅了臉，是他太大驚小怪，他已經忘記什麼叫正常生活了。

「我去開門，你乖乖等我。」歐相宇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便笑著走向門口。

他希望這個訪客不會打擾太久，這個時候他跟趙絃喬該上床睡覺了。

但是當歐相宇一開門看見猛按門鈴的人後，臉色突地難看起來。

「相宇！」王雅蕙醉醺醺的撲在歐相宇身上，緊接住他的脖子不放手。

「雅蕙，放手！」歐相宇想推開王雅蕙，但她卻抱得越緊，這讓他有些著急，因為他一直忘記要跟趙絃喬解釋王雅蕙的事。

那天在路上偶遇之後趙絃喬也沒問過，他更沒想到王雅蕙會找上門，萬一趙絃喬誤會就麻煩了。

「相宇，我好愛你！」王雅蕙試圖將唇瓣貼上歐相宇，他卻一臉不耐的側頭避開。

「妳不要藉酒裝瘋！」歐相宇粗魯的用力拉開她的手，不客氣的將她往沙發上扔。

真是傷腦筋，趙絃喬肯定誤會了，他居然跑到廚房躲起來，他要怎麼打發這個瘋女人跟他解釋清楚呢 ?

「怕你的小情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王雅蕙靠在沙發上望著歐相宇，心裡奇怪怎麼沒看到歐相宇的新歡 ?

不是說他的小情人跟他住在一起嗎 ?她一百打電話都洩引起效果，歐相宇還是過得舒服自在，這讓她好奇什麼樣的女人度量這麼大 ?

她不破壞他們是不會甘心的，就不信以她這種鬧法會有哪個女人忍得下來！

「我們之間沒有關係，妳最好不要再自取其辱。」王雅蕙不會是要來挑撥離間的吧 ?

「你真無情，居然撇得這麼乾淨，是想玩完就算了嗎 ?」她故意喊得很大聲，她就不信裡面的女人不發飆。

「妳到底想幹什麼 ?」他可以肯定王雅蕙是故意的，她的問題很嚴重，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好。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王雅蕙從沙發上爬起來又想往歐相宇身上黏，他迅速退開不讓她再有機會靠上來。

「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妳為什麼不安份的過妳自己的生活 ?」他不想被糾纏，這樣下去他就得搬家，還得離開現在這個醫院。

「你忘了我們以前有多快樂嗎 ?」

「我的確不記得我們快樂過。」他可不認為跟她的交往是段美好回憶，這女人實在淫蕩得讓人受不了，要不是為了甩掉她，他也不會提早出國。

「你！」王雅蕙怒瞪著他，他真的完全不留戀了！

「現在謂妳離開，以後別再騷擾我。」他不希望他跟趙絃喬的美好生活被破壞，也希望趙絃喬肯聽他解釋。

「你送我回去，我以後就不再煩你。」只要能讓歐相宇跟她離開，然後拖住他，延遲他回來的時間，這麼一來總能有什麼誤會了吧 ?

「我幫妳叫計程車。」

「不要，你不親自送我，我就不回去。」

「妳是想逼我報警嗎 ?」他才不會笨到自己送王雅蕙回去，誰知道她會打什麼主意 ?

「那你總能給我一杯水吧 ?」王雅蕙放棄了，搞了半天也沒看到人，說不定根本就不在，不然就是沒人跟歐相宇住。

但是他有可能不對那些些留言做出反應嗎 ?他應該是不知道那些留言的，那他的女人上哪兒去了 ?

該不會是跟他鬧脾氣離家出走了，那她今晚的行為不就多此一舉 ?

歐相宇先打電話叫了計程車，然後才進廚房拿水。

當他進廚房時卻沒見到趙絃喬，這讓他慌張起來，他剛才明明看見他進了廚房，怎麼會沒看到呢 ?

他心神不寧的端了杯水回到客廳，此時客廳裡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你幹什麼 ?」歐相宇急忙跑到窗邊，將幾乎摔出去的王雅蕙拉進來。

他不敢相信趙絃喬會做這種車，他一直都很善良的，為什麼會想把王雅蕙推出窗外 ?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人一直推我，」王雅蕙嚇壞了，滿臉淚痕的抖個不停，她剛才根本連叫都叫不出來。
「我以為你很懂事的。」歐相宇生氣的看著趙絃喬。這不是開玩笑的，這裡是五樓，摔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沒有要跳樓，是有人推我！」王雅蕙不知道歐相宇不是對她說話，還一直哭著辯駁，她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趙絃喬則委屈的低下頭，一句話都沒說。

「好了，我送妳回去，不要哭了！」歐相宇心煩意亂，他得先把王雅蕙送走才能好好跟趙絃喬談一談。

第八章

趙絃喬站在窗邊，看著歐相宇帶著王雅蕙上了計程車，他心裡覺得好難過，因為歐相宇生他的氣，很生氣！

「你怎麼不告訴他，人不是你推的？」一道細細的女聲在趙絃喬背後響起。

「他看不到妳。」他知道歐相宇沒有看到，也就是說他以後一樣會看不見自己。

「所以才要解釋啊，他會信你吧？」她沒有要害趙絃喬被誤禽的意思，她只是想給王雅蕙一些教訓，她實在太過分了。

「我叫趙絃喬，妳叫什麼名字？」他不確定歐相宇會相信他，眼見為憑的事實很難改變。

「羅莉純。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喬晶，我在很多地方都有看到你的照片。你應該還沒死吧？」羅莉純跟著王雅惠的這段時間裡，聽到不少關於喬晶的事，卻沒想到會這樣認識他。

「快死了，妳死很久了嗎？」他想知道死了以後會怎麼樣？

「久到我自已都不記得了，我死的時候醫學還不發達，沂遣∷赖摹！?BR>
「妳為什麼要害那個小姐？」

「其實我不是想害死她，找只是想給她一點警告；她踢倒我的墓碑，還一點歉意都沒有，這讓我很生氣。」

「喔，我也快死了，可能幫不了妳，不然我很樂意幫妳修墳，說不定我們還可以當鄰居。」他覺得羅莉純很好相處，也是他見到的第一個鬼。

「你還真好心，要是有以後我還真想移到靈骨塔，埋在荒郊野外很寂寞的。而且我的親人早就死光了，沒有人會去看我，還真是無聊。」

羅莉純顯得有些頹喪。這些年她都很安分的守著自己的墳，誰知道王雅蕙會莫名其妙踢她的墓碑出氣；她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擁有的只有那座墳。

「妳別難過，妳埋在哪裡，我寫信告訴我的律師，如果他相信那是我的筆跡，他就會幫妳。反正我也快死了，到時候我們可以當鄰居。」

趙絃喬輕聲笑著，他有朋友了，雖然歐相宇生他的氣，但他找到同伴了。

「你真的沒救了嗎？」現在醫學這麼進步，趙絃喬都能在醫院躺兩年而沒死，怎麼還會治不好呢？

「我死了比較好吧！」他的父母希望他死，而他當初也選擇了死亡，現仁更沒什麼好怨的。

「他也這麼覺得嗎？」羅莉純覺得趙絃喬好奇怪，如果有機會，她會希望自已能活下去，可惜她那個時代治不好她的病。

「他不知道我是喬晶，他以為我已經死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應該要好好跟他說，包括剛才的事情。」

「沒關係了，反正我的身體就快撐不住。他很快就看不到我了；他生氣也好，那他就不會太在乎我消失的事情。」歐相宇對他很好，所以自己更不希望他難過，他要是生氣就不會覺得難過吧。

「你要離開他了嗎？你很喜歡他吧？」

「我愛他，可是我已經給他添了太多麻煩。」

「你不跟他說再見嗎？」他剛才應該是想趁歐相宇進去時溜走，可一出來卻看到她把王雅蕙往窗外推，想救王雅蕙卻讓歐相宇誤會了。

「不要比較好，我會捨不得。」趙絃喬笑得幽怨，本來還想為歐相宇多做一些事的，現在做不到了。

「你自己看著辦，我要去找王雅蕙了，她不道歉我就要一直纏著她。」羅莉純說完就往窗外飄去，趙絃喬的決定她干涉不了。

「妳別再傷害她也別嚇她，我一定盡量想辦法幫妳遷葬。」趙絃喬急急喚住羅莉純，他不希望歐相宇難過，他還是在乎王雅蕙的。

「你幹嘛要幫她？」羅莉純有些不高興，那麼壞心腸的女人幹嘛還同情她？趙絃喬未免也好心過頭了吧？

「她是宇哥的女朋友，宇哥會難過。」

「笨阿喬！」羅莉純只覺得無力，他是不會嫉妒嗎？虧他剛才還說他愛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