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縵華

「那我可以叫妳阿純嗎？」趙絃喬覺得好玩，這樣叫她感覺好鄉土喔！

「嗯，從前家人都這樣叫我，不過感覺好遙遠了。」羅莉純笑著點點頭，她今天算是遇到貴人了吧！

「阿純，說好囉，妳別再嚇王小姐了。」

「我盡量，只要她不對人過分，我再玩一陣子就會離開。」

趙絃喬目送羅莉純飄遠，他該寫信給知正叔叔，然後回去守著自己的身體等斷氣。

＊＊＊

歐相宇回到家裡時感覺怪怪的，沒見到習慣等待他的趙絃喬，心裡開始不安起來。

歐相宇找遍公寓就是沒發現趙絃喬，他該不是因為剛才兇他，所以就走了吧？

他不敢相信趙絃喬會這樣跟他鬧脾氣，害人本來就是不對，趙絃喬自己應該很清楚，何況他根本沒有能害王雅蕙的理由。

現在怎麼辦？他該上哪裡去找趙絃喬？他會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他沮喪的在床邊坐下，剛才應該讓王雅蕙自已回去的，趙絃喬對他來說才是重要的，而他卻讓他走了。

摸著床上的絨毛熊，趙絃喬很喜歡它，還幫它取了名字，叫它吉吉。

趙絃喬走了，留下吉吉離開他了，他不該兇他的。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交代過趙絃喬不能把吉吉放在床上，他也一直都把吉吉擺在椅子上，那……

他慌忙把吉吉移開，卻見到底下有張紙，內容寫著--

宇哥：
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我過得很開心。
我的時間到了，我必須回到我該去的地方；謝謝你陪我，也謝謝你送我吉吉。
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幫我轉告歐醫師，謝謝他為我所做過的努力，我很感激他，他是一個很好的醫生。
剛才讓你生氣了，對不起！
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我很滿足了。
如果能有下輩子，我希望能再過見你。
絃喬

歐相宇的心情隨著看完信而跌落谷底，趙絃喬不會回來了。

趙絃喬應該是知道自己要走了，他最近不是很開心，但他卻什麼也沒說，他應該多注意的，但他卻忽略了。

他想再見他一面，若真的必須分離，他想當面道別，趙絃喬為什麼不當面跟他說再見？

＊＊＊＊

「歐醫師。」黃亮慈叫住從他病房門口走過的歐相宇。

「有事嗎？」歐嘤畹男那橐恢焙艿吐洌�趙絃喬離開二人了，他還一直奢望他會回來。

「他走了吧？」看歐相宇的模樣，他真的很在乎這抹遊魂。

歐相宇點了點頭，他真的留不住趙絃喬。

「事實上有個朋友想見你，她想跟你澄清一些事情。」黃亮慈微微一笑，應該還來得及才對！

「朋友？」他跟黃亮慈沒有共同的朋友吧？

「應該說她是趙絃喬的朋友。」

「還有其他人看得到絃喬？」歐相宇很訝異也有些不舒服，趙絃喬不會是離開他跑到別人家去吧？

「不是人，是個女鬼。」

「她知道絃喬在哪裡嗎？」歐相宇沒想到趙絃喬還真的有找到鬼同伴，可是怎麼都沒告訴他？

「你自己問她。」黃亮慈笑了笑，看來歐相宇不在乎見鬼，他只想找到他的那抹遊魂。

不知道黃亮慈對自己做了什麼，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名少女。

「妳好，我是歐相宇，妳能告訴我絃喬在哪裡嗎？」

「醫生，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只能告訴你那天的事不是他做的。因為你看不見我才會誤會，其實推王雅蕙的是我不是阿喬，阿喬想拉她卻碰不到，就算他真有心害她也不可能。何況阿喬心腸太好了，他不可能去害人；我害他被你誤會，他還說要幫我修墳，要跟我當鄰居。昨天下午真的有人去我的墳地問我遷葬的事，他真的做到了。」

羅莉純已經很感謝趙絃喬要幫她的心意，只是沒想到他的律師看到信後還照著做，她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誤會趙絃喬了，他真的不應該兇他，他該相信他不會做出害人的事，而他卻懷疑他。
只是……這女孩幹嘛叫趙絃喬阿喬？聽起來好怪！

「他寧願你生氣也不想你難過，他說他愛你，他不想再給你添麻煩。」羅莉純覺得趙絃喬好傻，只要他還沒死就還有機會，要是他願意嘗試，說不定他能跟歐相宇在一起。

「你知道我能在哪裡找到絃喬嗎？」歐相宇看向黃亮慈，他既然能讓他看到遠個女孩，他應該也能幫他找到趙絃喬。

「他沒有留訊息給你嗎？」黃亮慈覺得不可能，那抹遊魂還帶著對歐相宇的晉戀，那樣是投不了胎的。

「訊息？」歐相宇忽然想起趙絃喬的留言，他以前該不會是大哥的病人吧？

「如果想到什麼就快點行動，時間不多了。」黃亮慈催促著，再拖下去，那抹遊魂就真的要去跟羅莉純當鄰居了。

「謝謝你們！」歐相宇很快地離開病房。他要把趙絃喬找回來，既然他愛著自已又怎麼能離開他？

＊＊＊

「哥！」出了病房，歐相宇立刻撥電話找歐相維，他相信像趙絃喬那麼漂亮的病人，大哥一定還有印象。

（相宇？我正想找你。）歐相維的語氣極訝異，奇怪他們兄弟何時變得這麼心有靈犀了？

「我想……」歐相宇還來不及問出口，歐相維就興奮的打斷他。

（相宇，我要當爸爸了！）歐相維興奮極了，他都已經二十幾歲，再晚個幾年他恐怕就沒體力陪孩了玩耍。

「什麼！」歐相宇震驚不已，趙絃喬說他的時間到了，該不會要投胎當大嫂的孩子吧？他有說過想要嫂子那種媽媽的。

這樣不行，他不要這種相遇，這樣他跟趙絃喬根本就不可能，會變成亂倫耶！

（快兩個月了，老媽說要親自接生。）

「是嗎？」歐相宇感到無力，他現在該怎麼辦？

（相宇，有個手術我希望你能幫我，就是……）歐相維的語調突然變得正經，因為這個狀況很緊急，他希望相宇肯幫忙，不然真的沒時間也沒機會了。

「哥，你先幫我個忙好嗎？」歐相宇急得打斷歐相維，他沒辦法放棄趙絃喬，他一定要在他變成大哥的孩子前再見他一面。

（什麼事？）歐相維覺得相宇的心情好像很差。
「你記不記得你從前有個叫趙絃喬的病人？我想知道他葬在哪裡？」能找到趙絃喬的墓應該就能見到他吧？

歐相維呆住了，相宇在說什麼啊？

「哥？」

（咳！那個……我說相宇啊，我的病人還沒死好嗎，就算手術成功率低，但還是有機會。）人還沒死怎麼下葬啊？

「你說什麼？」歐相宇被搞得一頭霧水，大哥有沒有聽清楚他在問什麼？

（趙絃喬是喬晶的本名，他昏迷快兩年了，但是他還有呼吸。）相宇怎麼會突然問起趙絃喬？而且他竟然不知道趙絃喬就是喬晶，還以為他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說什麼？」歐相宇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趙絃喬就是喬晶？

喬晶躺在醫院裡，他還沒死只是昏迷，那他看到的趙絃喬是什麼？

（我就是要問你能不能幫我做他的手術，再不動手術的話可能撐不過這禮拜，成功率雖然不高，但總是一個希望。）

「我馬上回來！」歐相宇心急的掛上電話，只要能救活趙絃喬，就能把他留作自己身邊了。

「知道真相了吧？」黃亮慈帶著美意詢問。

「呃！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歐相宇嚇了一跳，忽然覺得黃亮慈很詭異，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

「你要是失敗了，那抹遊魂我會帶走�那麼潔淨的魂魄很少兒了。反正他也抬不了胎，跟著我對他反而比較好。」

「他為什麼投不了胎？」他覺得黃亮慈很會整人，知道真相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他？害他擔心趙絃喬會變成大哥的孩子，他可不想當他叔叔！

「可他對你的眷戀很深，這麼放不下要怎麼投胎轉世？」黃亮慈笑出來，果然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黃亮慈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我看得見那類的東西是天賦，老實說我正在收集潔淨的魂魄，所以你失敗的話，這個魂魄就歸我了。你只有一次機會，我已經幫你把那抹遊魂打回他的軀體，但是救不救得活就看你們兄弟的本事。」

他並不想跟歐相宇爭，畢竟無主的還是比較好，既然他晚了一步，沒能在歐相宇之前抓住那抹遊魂，那就表示那抹遊魂不歸他。

「一定要救活，他是我的，他必須回到我身邊。」他絕對不讓趙絃喬離開他，他說過不會讓他寂寞，他說過會疼他的。

＊＊＊

歐相宇很快就辦好請假手續，他很慶幸自己沒有簽下長約，不然他恐怕很難脫身。

匆匆趕回熟悉的樓層，他當初要是多一點好奇心，趙絃喬說不定已經康復了。

他從來沒想到趙絃喬會是喬晶，是他大嫂口中所說的天使男孩，即使聽完他運說的童年往事，他依然沒有聯想到。

他不明白的是趙絃喬為什麼不告訴他？他不認為他們能救他嗎？還是他不希望被救活？

他還記得初次相遇時，趙絃喬說喬晶不想活，他是自己衝出去讓車掩的。他自殺的原因是他的父母嗎？即使有自己陪著還不能讓他有想活下去的意志嗎？

「相宇，你不是沒興趣嗎盧」莊麗蓉笑望著匆匆出現的歐相宇，他們可是很好奇他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喬晶？

「大哥呢？」歐相宇有些著急，他想儘快知道趙絃喬的狀況差到什麼程度。

「跟喬晶的律師在病房裡。」

「大嫂，恭喜妳。」

歐相宇走了幾步又回頭對莊麗蓉道賀。他知道大哥和嫂嫂一直想要孩子，他卻糟糕的因為私心而不想恭賀他們，還好趙絃喬沒有直的如願當他嫂子的孩子。

「謝謝。」莊麗蓉一臉幸福洋溢，大家都在期待這個孩子降臨呢！

歐相宇快步朝病房走去，如果趙絃喬能投胎當他哥哥嫂嫂的孩子，那他就能在眾人的期待下降臨在這世上，他就能擁有他這輩子最渴望擁有的一切。

但是他很自私，不管趙絃喬是否能投胎到再好的家庭，他都不願意放他走。

只要他能留在他身邊，他會一輩子愛他，加倍的疼他。

＊＊＊

「相宇？」

歐相維聽到敲門聲，一抬眼就見到歐相宇進來，但他卻不理人，直直朝病床上的趙絃喬走去，

「他是……」林知正納悶的看著歐相宇怪異的行為，懷疑他們兩人真的認識？

「歐相宇，我的弟弟，有他幫忙，手術成功率可以提高到近五成。」歐相維笑著對林知正解釋，心裡卻對歐相宇的怪異行徑充滿疑惑。

「那就麻煩兩位，我還有事得去處理，如果有狀況請聯絡我，他的父母就……」

林知正不是想批評趙絃喬的父母，但是這麼狠心的父母也不多見。

「我了解。」歐相維點點頭，這些日子下來他也看得很清楚，只能說這孩子命不好。

「那就拜託了。」林知正望了歐相宇一眼才離去，心裡奇怪他看趙絃喬的神情，他怎麼覺得他們好像很熟？

「相宇？你是怎麼回事？」送走林知正後，歐相維的語氣帶著責備意味的詢問他，說不定林知正會懷疑相宇可不可靠呢！

「哥，絃喬跟你說謝謝，他說你是個好醫生，他很感激你為他做的一切。」歐相宇輕輕撫著趙絃喬蒼白的容顏，有著滿滿的心疼，只能責怪自己不夠細心。

「你……認識喬晶？」歐相維的感覺益加詭異起來，這應該不可能吧？

相宇人還在國外時，喬晶就已經躺在病床上了，要真的認識，是什麼時候認識，又是怎麼認識的？

「我不認識喬晶，我認識的是趙絃喬。」他美麗的小情人並不是那個像洋娃娃一樣永遠帶著笑臉的天使男孩，他的小情人會有情緒起伏，會難過、會哭泣、會在他懷裡撒嬌。

「相宇，你……」

「他沒有告訴我他是喬晶，他在我身邊快八個月，而我竟然一直都沒發覺。」

他在趕來的路上才注意到，很多地方都還貼著喬晶的海報；他那燦亮的笑骼不曾被人們遺忘，在他昏迷近兩年的現在，人們依然期望他康復。

「你、你不是要告訴我，喬晶就是你說的那個漂亮同居人吧？」這個體認在歐相維心中掀起莫大震撼，他極盡努力的想把喬晶救活，而他這弟弟卻搗蛋似的把人家的魂帶著跑，分明是找麻煩啊！

「嗯，我們一直過得很快樂，前幾天找不該兇他的，那他就不會連再見也不當面說就走了。」

歐相宇簡單的將發生的事情，包括王雅蕙以及那個忘了問名字的女鬼，全都依照順序交代清楚。

「你還真是遇到奇事！」歐相維覺得這整件事情很離奇，只能說他們有緣吧！

「你f的王雅蕙，不會是你出國前那個女友吧？」記憶深處忽然竄出一個不好的印象，歐相維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不會是那個嚇人又沒節操的女人吧？

「就是她。」

「拜託！」歐相維哀號起來，希望他別冉跟那種女人牽扯上，否則老爸可能真的會氣到吐血！

她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墮胎時找上的醫生是老媽吧，她給人的印象真的差勁透了。

當老爸就這件事質問相宇時，相宇的回答差點讓老爸和老媽昏過去，他居然能當著父母的面說自己的女友是個蕩婦，只要能給她好處誰都能上她。

當然，相宇否認那個孩子是他的，因為如果是他的，王雅蕙根本不可能去墮胎。

而且相宇私下告訴他，跟王雅蕙上床的感覺非常差，所以他根本捉不起興致跟她匕上，她受孕那段時間他根本沒碰過她，想栽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相宇跟他說這種事做什麼？還事先提醒他，萬一王雅蕙找上他，說要跟他談他的事時千萬別理她、別心軟。

本來還覺得莫名其妙，直到王雅蕙打算「撲殺」他時，他才明白相宇在暗示他，他是王雅蕙的下一個目標。

他差點讓她嚇死，還好相宇有事先知會他親愛的老婆，讓她適時出現解救他，才沒因為這件事造成他們之間的誤會，這個女人真是一大禍害！

「哥，手術排在什麼時候？」他不想討論王雅蕙，她最近應該會安分一段時間，那個女鬼還纏著她呢。

「後天。別太擔心，好好養足精神。」歐相維拍拍歐相宇的肩膀，然後把病歷遞給他，將病房留給他們兩人。

歐相宇靜靜望著趙絃喬，整間病房靜悄悄的，只有氧氣輸送的輕微嘶嘶聲傳出。

輕輕的嘆息著，歐相宇執起趙絃喬的手，在他手背上輕吻著。

「絃喬，為我活下來好嗎？我愛你，有你在身邊我才會快樂。」

歐相宇將臉埋在趙絃喬頸窩裡，渾然不覺趙絃喬的眼角有顆晶瑩淚珠迅速滑落、消失。

第九章

「相宇，緊張嗎？」歐相維有些擔心的看著歐相宇拿著清潔用的刷子發呆，手術待會兒就要開始了，
他沒問題吧？

「我不是緊張，我是害怕。我從來沒有怕過，也從來不曾擔心皚姚的能力不足以救活病人，但是這回……」

歐相宇心情沉重，他向來極有自信，並不質疑自己的技術不足，更何況還有大哥在場。他只是擔心，萬一趙絃喬不屬於他，那麼就算他們有再世華佗的醫術，他們恐怕也很難救回趙絃喬。

「事在人為，這兩天他的情況穩定了很多，這讓手術成功率提升了，你自己應該也明白。」這幾天相宇幾乎不離開趙絃喬身邊，見他在乎到這種程度，他明白相宇是放了滿重的感情下去，不過對一個鬼魂如此，還真是詭異極了。

「明白是一回車，唯恐失去的恐懼仍然存在，誰都無法保證手術一走會成功。」

「別悲觀，遠不像你，我相信絃喬知道你這麼在乎他，他會為你撐下去的。」

「希望是。」他也只能這麼相信了。

＊＊＊

歐相宇鬱悶頹廢的半躺在醫師休息室的沙發上。

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遠跟他預期的不太一樣，讓他既難過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