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郑拯,多少给了陈铭一剂强心针,费尽力气撑了眼皮盯着郑拯看,说不出话来,往日见面必然的揽抱也因了卧床而无法实施,倒是
郑拯,走近,坐下,抚摩了一下额头之后,靠了过去。
“你来了?这里很危险,总统怎么派你来了?我以为会是宋谦的。”陈铭说话的时候始终按着胸口,说两个字就停顿一下,喉头上下移
动,倒像是在吞咽什么。
“你不要命了?吐出来!给我吐出来!”正想伸手去抱陈铭的郑拯惊得一把掐住陈铭的下颚往床边带,“快吐出来!”
声音已经哽咽,仓皇和焦急尽显无疑:“你自己是曾经是外科医生,难道不知道肺出血必须要吐出来吗?为了不让我发现,就值得这样
冒险?!”
夹杂着生气和悲伤的话,伴随着郑拯拍打陈铭的背,一下一下地抽打到了陈铭的心里,张了嘴,将含在口里的血慢慢吐了出来,既然已
经被看出来了,就没有再吞咽的必要,忍着不吐容易窒息而死,陈铭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让我抱抱……”陈铭的眼睛有些灰败的颜色,失血过多,让凌厉的眼神早就淡去,骤见爱人的松懈也多少让陈铭的神经松弛下来,扯
着嘴角的笑还没有完全展开,就一歪脑袋晕了过去,连日的苦苦支撑终于绷断了弦。
小心地扶着陈铭躺好,解开胸口的衣服,指尖绕着弹孔周围游走了一圈,两年之中,也就是总统召开的几次高级军事会议和陈铭相见过
,最长的也就一起呆了二十三个小时。
陈铭的肩很宽,学医出身的能有这样的体魄,正应了那句“外科医生是个体力活,道行深浅论体格排序”,不知道是高度紧张的手术锤
炼了他的体魄和刚强,还是他的体魄和刚强决定了他的医术,最终却都是一个结果:成就了他战场上的果敢肃杀和坚定如铁。
郑拯的手有些哆嗦,这个胸膛,抚摩过再多次,也难免有些心跳耳热,一个以军事理论着称的军人,虽然多少有些文气,却始终仍旧是
个军人,被陈铭这样的人降伏,郑拯之前自己也没有想到过,结实的胸肌带来的触感让郑拯不可避免地勾起足够热烈的回忆,如此地激
烈,如此地浓重,如此地缠绵。
耳后的热蔓延到全身之后就是熊熊的欲火,在陈铭受伤之后,还能产生欲望,让郑拯有些自责和羞愤,陈铭的体温有些高,是发烧的迹
象。
轻轻地脱了衣服,搂抱住陈铭,有那么一刻,郑拯觉得自己的力量都用尽了。
“怎么没有休息一下?”陈铭很快就醒转,不知道是因为了战事的揪心还是因为了郑拯的到来,坐了一天的汽车,又转而骑了三小时的
马,郑拯不疲劳是不可能的。
“就是想看看你,顺便想点事。”郑拯的笑很坚定,仿佛是刻在脸上的一般。
“战事其实已经很危急,我在这里支撑了十多天,外面的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水城里叛乱的军队有一个师之多,是郑中翔那个活土匪
强抢了人师长的一个小妾引发的。那个师长本来就有些动摇,前一阵我刚和他谈过话,好不容易稳住了,却没想到那一夜他带着小妾去
赴郑中翔的宴,小妾被扣下不说,自己还差点被关押,结果一回去就反了,招了东氏军入城。倒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可就混帐得
搭上了卖国贼的车!”陈铭昏迷了一会儿精神倒是好了很多,更像是长久没有合眼睡了一觉的感觉。
“恩,我想想办法。你别说话了,我会找其他将领了解情况的,休息一下吧!”伸手把陈铭的脖子抬了抬,让他躺得稍微舒适些。
“拯……我……”即使只是靠着郑拯,陈铭一样可以欲火焚身,受伤与否都是点缀。
“我帮你吧,你刚受了伤,就别用力了。”感觉到陈铭的欲望,不能说郑拯没有些开心,相处了这么多年,为这个男人放弃了多少,只
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清楚,多少次离别,多少次生死,都没有能改变两个人在一起的决心,即便被几个不算多的知情人嘲笑,也仍旧捡了
被踩在地上的脸皮自己戴上,作为被压的郑拯,承受的不仅仅是陈铭的体重,还有太多的其他。
“不,我不想那样作践你,靠过来我亲亲……”
“怎么是作践?如果是作践,那你让我压?”郑拯笑的很是有些奸。
“我……”
“受了伤还这样,放心,我才不想压你一次之后被你报复,要是我真压了你,等你伤好之后我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折腾呢。”俯下身去
的郑拯轻轻解开了陈铭的裤子,“就是,你受了伤,肯定就没以前那样,多少你就将就着点。”
早就在贴近郑拯的时候已经勃起的器官,裸露在空气中,有了些微的凉意,再也顾不得胸口的伤,一把将半趴着的郑拯拉下来,贴着,
纠缠着接吻。
“你真是越老越好看了……”低低的赞叹和着唇齿的搅动,多了很多鲜艳的春色。
“好看也顶不了一枪。”挣扎着说了一句,很快又被堵住嘴,真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是谁受了伤躺在床上吐血,难道被压的终究是连反
抗的机会都没有吗?
“不许胡说!你要是敢受伤,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不受伤你就能放过我了?啊……”调笑的话倒成了陈铭化恼怒为性爱的借口,猛然地进入,不知道是要撕裂心中的担忧还是要撕裂
郑拯口中没遮拦的玩笑。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除非我死!”手扣住郑拯的腰,上下抬动,虽然自己躺在下面,陈铭还是毫无阻塞地抽动埋没
在郑拯体内的凶器。
“要是……我……死了呢?”有些埋怨于陈铭的粗暴,郑拯难得纠结于这个两人平时从来都不谈的话题,战场的生死,谁能预料,大家
心里都清楚,所以,无可谈,也不必谈。
“要是你死了,我就把你制成干尸,我活多久,你就陪我多久,让你的灵魂无法投生,陪着我,最后一起去奈何桥!”狠狠地抽动,狠
狠地发泄,陈铭或者没有想到自己被郑拯逼急了之后说的这番话,竟是一语成畿。
一个翻身,陈铭还是更习惯于上位,胸口的纱布早就被血洇得触目惊心,疼痛算得了什么?受伤又算的了什么?战局的不利如果是心事
,那郑拯的话就是心中的刺!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而是,郑拯一直呆在军校,可能成为现实的机会不大,而现在的三山,如同刀山火海,如何能不叫陈铭心惊?
郑拯轻声低呼的呻吟如同魔鞭,鞭笞着陈铭驰骋在欲望之巅,绵密的亲吻,早就在郑拯的身上无间隙地留下印记,啃噬般的吻,刺激得
乳头挺立,纱布已经湿透,血顺着包扎的边缘凝结成珠,滴下,散开,成了一朵花。
“轻——点……你的伤……”无法连接成片的语句,多少夹带了些妩媚,和诱惑。
“我宁愿死在你身上,也不愿看着你离开我!”狂放的性爱,狂放的话语,伴随着陈铭不要命似的抽插升到了天堂。
“不要让我孤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死也不行,你最好相信我!”抱紧了郑拯,陈铭低喃,手掌游移在光滑的背上,下巴摩挲在肩窝
、喉结。
“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都这么多年了……”
“你是认命了才这么说的?拯,我的扶之,我爱你……多少年前就是,现在也是,以后,估计也是……”
“是我以前的逃避让你担心了?文谦,我对你也一样,否则,你真以为你能强了我?别想了,好好养伤,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印上去
一个吻,郑拯笑了一笑。
“那就最好……”
(2)
陈铭万万没有想到,郑拯会带着两个亲随化装成民众直接去了水城,自己在激爱之后的虚弱导致了后来的沉睡,而郑拯居然就这样悄悄
去了水城,等到发现警卫员不正常的言语闪烁,已经离郑拯离开有三个时辰,无论如何是追不回来了。
如何能这般轻率!陈铭的愤怒喷薄而出,顾不得伤,穿了军装扣了皮带出来,纠集了一干人等,蜡黄的脸色还是掩盖不了滔天的怒意,
盛怒,除了盛怒还是盛怒。
“郑将军是什么时候走的?带了谁?”掷地有声的话多了许多金石的音调,铿锵且寒冷,陈铭的一怒震慑了参与会议的人。
“就在中午您刚睡下的时候。”回答的声音倒还算镇定。
“带了什么武器?和谁一起走的?骑的是马?”满是血丝的眼睛锐不可挡,一遍扫射一片寂静,眼白有些泛黄,显然是疲劳过度忧虑过
度的特征。
问话也没有问出什么实在的结果,只是大概知道郑拯是想去水城劝降叛变的师长,陈铭听到这个结果时,悲从心来:如何能做这样的愚
蠢行动?!要是能劝的回来,当初就不会叛变了!卖国贼之所以成为卖国贼就是最后的心理底线突破了,抛弃了作为尚国子民的良知,
一旦突破心理防线,这种人,可以有无限堕落的可能。郑拯到底是为了什么!竟冒这样的险!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卖国贼是无情兼无
义的,没有任何人性的道德廉耻可言,和这种人商谈,不是与虎谋皮吗?!
无边的寒冷席卷呆坐成雕像的陈铭,郑拯这一去,凶多吉少!
“马文滔!”仿佛要窒息了一般地坐了片刻,陈铭终于缓过劲来。
“是!”门口的贴身警卫进得房来,吧唧踢腿,立正,敬礼。
这是护送陈铭出水城仅存的五个警卫之一,端详了半天,终于开口:“你愿不愿意再去一趟水城?”
“是!”
“郑将军与我死生契阔,你虽然跟我十年,可我也不能勉强你,要是你愿意再入一趟水城,就替我把郑将军救回来,要是不愿意……”
“报告!愿意!”
“那好,你去准备准备,多带一些炸药和子弹,到军中挑选十人,现在就出发,我会找人接应你,只要你们一出水城,就可以和接应人
马会合。”陈铭神色凝重,说的非常缓慢,一字一顿,仿佛在用生命说话,“记住,无论郑将军说什么,都要把他带回来,就是打晕了
挟持也要把他挟持回来!”
“是!”
等待是焦心的,等待郑拯的消息更是让陈铭心力交瘁,昏黄的灯光,就像那生的希望,总有那么一点,却也总让人看不清楚。
马文滔没有回来,两天的等待,只有一个让陈铭痛不欲生的消息:郑拯被捕了!郑拯在东氏人手里!而且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和与自己的
关系!
死路,已经可以预见到了的死路。
自从消息被带回来,盘旋在陈铭脑中的就一直是:救还是不救?如何救?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伸出手来在身周比画,好象想捞到一点郑拯曾经来过的气味,胸口没有一处是干的,唇色也在惨白中透出了一点灰
紫的颜色。
郑拯被捕,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他知道陈铭不可能让他来冒这个险,可不冒这个险,陈铭的伤将无处可养,而且三山的
战局还将胶着下去,总统宗政呈既然说了是派他暂时来协助陈铭,显然就是没有打算调回陈铭养伤的意思,暂时,协助,短短的电报加
了这两个词,多少透露了总统对于陈铭此次负伤的言外之意,一旦战局拖延,陈铭将如何,实在不敢预估。
或者,也只有他的受伤才能够激起宗政呈这个总是垂了眼睑的家伙的高度注意力。
东氏人对郑拯的兴趣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第一天,没有拷打,没有严刑,甚至连利诱也没有,只是把他软禁在一间安静雅致的房间内,
送上了精美的饭食。
第二天,来了一个东氏的高级军官,但却没穿戴肩章,只是凭气度和周围随从的军阶多少看了一点出来,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了
郑拯之后说了一句:“难怪!”眼中泛过一丝惊叹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在难怪什么。
第三天,郑拯已经明白事情的不妙:东氏人一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并且想利用他做些什么。郑拯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以他做饵,
引诱陈铭出击,打埋伏战,或者暗杀。
想到这个可能,郑拯开始胆寒,陈铭的情义深重是出了名的,如果真因为了这个而葬送了他,该当如何?
在郑拯开始背后发冷的时候,东氏人终于先沉不住气,送来了一份所谓的敕命书,上面写着:今任命陈铭为大恨海公国至尚左将军,列
军侯衔,任命郑拯为大恨海公国至尚右将军,列军侯衔,封三山省及双峡省为世袭领地,永免朝税!
晒笑,郑拯的寒意已经被这滑稽的一纸任命彻底拂去:原来东氏也不过就这点伎俩!
扔回装裱得跟个金册子似的所谓诏书,郑拯对来人斥道:“拿了个擦屁股的草纸写个屁文也能来蒙老子?滚!”
刚烈的后果其实是很惨痛的,尽管在被捕之后就抱了必死的信念,郑拯还是吃惊于东氏人的想象力。
百般利诱和威胁无果之后,是酷刑,实在的酷刑。
执刑的就是那个东氏高官,用那个够日的家伙的话来说,是:“你太美好了,难怪陈铭对你一往情深,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他值不
值得你熬这个刑,要是觉得不值,我欢迎你改投我的怀抱。我不舍得让别人来对你动刑,所以我亲自动手!”
必然的蔑视导致了必然的刑罚。
“也是,以你这样的风骨,必然是不肯就这么臣服的,看来,你是想试试我的能耐再决定要不要躺在我的床上!”透进骨髓的寒冷笑声
除了冷血动物是不可能发的出的。
传统的老虎凳和烙铁都没有用上,什么夹棍、钉板,那只狗日的冷血动物都嫌太俗气了:“你这般的风骨,那些俗刑配不上,既然你是
风骨,那就来个风中颤栗吧!”
一个刑还正经八百地起了个风雅的名字,郑拯不免把冷笑挂在嘴角。
“呆会儿改变主意了,可一定要及时说!啧啧,这么好的一身皮子,我可真舍不得让它破了,你放心,这个刑伤口很小的。”喋喋的笑
声从畜生嘴里出来,分外的尖锐。
一根足有一米长的钢针,不,是钢钎,架在火上烤了烤,却没有烤透,只是把哪个锐利的尖烤得发红成透明似的模样,郑拯早就已经被
吊了起来,双脚悬空,固定在两个支架上,捆的死死的,整个人被扯成一个大字。
鞋子被脱了,包括袜子,露出干净的脚,脚掌也按照一定的角度固定好。
“不要怕,我已经请了东氏最好的医生在门外等着,只要你说停,我就马上停刑给你医治,一定死不了。另外,不要乱动,否则穿过关
节的时候角度不好掌握,你会残废的。”话说的很柔和,却透着一股子阴森。
“呸!”郑拯的唾沫直接飞到了冷血动物的鼻梁上,没有擦,反倒是笑了两声。
“动手!”
钢钎从脚底心用了一个千斤顶慢慢钉入,对,是慢慢的,边钉边旋转,痛彻心肺!!!
惨叫是免不了的,尽管是在把嘴唇要破了之后的惨叫,有些嘶哑,也仍旧是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