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成了同志——三十而立

回到家里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但不见奶奶人，我跑到奶奶房里，见奶奶躺在了床上，直觉告诉我，奶奶一定是病了，我急忙跑过去叫奶奶，奶奶听到我说话，起身答应了一句，"奶奶，你没事吧，是哪不舒服啊，""哦，没事，老毛病了，躺会就好了，你快去吃饭吧，晚上还要上自习啊"。"你吃了吗，奶奶""哦，我现在还不想吃，你先去吃吧"听奶奶说完，我感觉情况也挺好，就去吃饭了。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筷，又来到奶奶房里，"奶奶，好些了吗？""好些了，""那你现在想吃吗？""暂时还不想吃，你别管我，快去学校吧，时间快到了""哦，那我去了啊，你在家好好休息啊"，临走前，我给奶奶冲了杯糖水，放在了她的床头。

那天晚自习，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心里老想着玉坤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虽然自己已经看的很明白了，但内心里就是不想承认事实，永刚也感觉到了，问了我好几次，我都说没什么事。等上完晚自习回到家里时，已经九点多了，奶奶依然躺在床上，只是我冲的糖水她已经喝了，"奶奶，好点了吗？""好多了，没事了，你去洗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没事，你还没吃呢，我替你把饭菜热一下，你吃点吧""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了，要不，你还是给我冲杯糖水吧"奶奶说道，听奶奶说想喝糖水，我又去替奶奶冲了一杯，等我把糖水放到床头的时候，奶奶说道："你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水就放在这里，我呆会喝"。

等我上床时，已经十点多了，但老半天却睡不着，脑子一直浮现出下午在小树林看到的那一幕，后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清楚了，只知道已经很晚了。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奶奶叫醒的，起床时，已经很晚了，我急忙忙的洗了口脸，奶奶给了我两元钱，"别慌，还来的及，我早上没做饭，你到外面买点吃的吧"奶奶说道，由于时间赶，我当时也没在意奶奶为什么没做早餐，直到出事了，我才意识到这点，但已经迟了，这句话，也是奶奶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赶到学校时，早自习已经开始了，永刚见我来晚了，忙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哦，没事，我睡过头了"。等我们上第二节课的时候，英语老师突然叫我出去，说外面有人找，等我出了教室才知道是妹妹来了，妹妹那时已经读初一了，就在我的楼下，但我们却很少见面。她来找我，我还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等她开口，我就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我急忙问道："燕子，出什么事了，""哥，刚才奶奶家隔壁的王奶奶找到我教室来了，说奶奶一个人在家里倒在地上了，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她还叫人通知了爸妈，叫我们也赶快回去呢"听妹妹说完，我的心一阵慌乱，但我不敢相信奶奶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立即跟老师请了假，快步的朝家里跑着，路上，我一直在想"奶奶，你千万别有事啊，奶奶，你一定会没事的"。

等我一口气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围满了邻居，只见几个平时跟奶奶要好的邻居都在擦试着眼泪，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涌上我的心头，我快步跑到奶奶房里，只见奶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而爸爸则跪在地上，低声的抽泣着，"妈，我对不起你啊，连你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啊，儿子不孝啊"听爸爸说完，我才确信奶奶走了，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我疯了似的冲到床边，一把抱住奶奶嚎嚎大哭，"奶奶，你醒醒啊，奶奶，你别走啊，我不要你走啊，"越哭我就越悲痛，哭声也越来越大，邻居跟爸爸见我哭得死去活来，就赶忙跑来拉我，"别哭了，奶奶已经走了，"此刻的我，不知哪来的劲，推开他们的手，死死的抱住奶奶，不停的哭着。我也不知哭了多久，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我仍然不想离开奶奶，爸爸跟两个邻居见我哭得太历害了，就硬要把我拉到房间外面，而我则死死抱住奶奶不肯松手，这时隔壁的王奶奶说话了，"震宇从小是奶奶带大的，跟奶奶最有感情了，你们就让他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啊"。很快的，农村的亲戚们也都赶来了，爸爸和他们商量着奶奶的葬礼，这时的我因为哭得时间太久了已经失声了，只要一开口说话，喉咙就干痛干痛的，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谁也听不清我说什么。按我们当地的习俗，亲戚们请来了道士，替奶奶"作斋"，也就是念经超度的意思。要是换了平时，我只要看见这样的做法就感觉到好笑，可这一次却不一样，我真的感觉他们能超度奶奶的亡魂，而且没一点可笑的地方。

我一直跪在奶奶的灵位前，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理，妈妈跟妹妹过来几次让我起来，我都没有动，在我的心里，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奶奶，明明知道昨晚奶奶的情况不好，却没有在意，所以一心想跪在奶奶的灵位前忏悔。奶奶的葬礼办了二天，第三天一大早，就下葬了，跟爷爷是合葬，后来听妈妈说是看了时辰，所以时间紧。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有几天了，只知道自己一直没吃东西，一天两夜没睡觉了，等奶奶的葬礼办完后，妈妈就带着我到医院检查喉咙。医生检查后说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你现在正是发育期，声带最易损坏，可能你以后声音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由于几天没去上学，一到教室，永刚就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问道："震宇，几天没见，你瘦多了，没事吧，"我摇了摇头，"你也别想多了，人老了总有这一天的，"我又点了点头回到了坐位上，因为几天没去上课，班里的同学也都知道我奶奶去逝了。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他见我来上课了，就走到我面前问道："奶奶的事都办完了吗，"我站起身回道："办完了"话语一出，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听不见，只听到咝咝的出气声，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坐下吧，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等我坐下后，永刚低下头轻声的问道："是不是哭哑了啊"这一次，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一连几天，我下午放学后就直接到医院里打点滴，连晚自习都没去上。妈妈怕我一时不适应，在那几天就没提让我搬回家去住的事，并且每天晚上都到奶奶家来陪我，可我已经感觉到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奶奶去逝后一个星期，爸爸妈妈把我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家，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奶奶家，搬回了自己的家，虽然家里的条件比奶奶家的好，但在搬回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依然不适应，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很少说话。女人的心还是要细点，妈妈知道我还在想奶奶，经常到房间里来安慰我说："你要振作精神，奶奶在那边也不希望看到你样啊"。可我却总觉得这个家不适合我，心情也一直不好。

直到在期末考试前的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后，我的成绩又滑坡了，考了班里三十多名。爸爸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说了我一顿，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涮涮的往下流，爸爸看了更加来气，"还哭，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一点朝气也没有，前段时间我看你奶奶走了，你心情不好，我一直没说你，可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整天阴沉着脸，跟谁欠你似的，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从他的语气里，我看出了他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我，却也对他没有好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没在一起生活的原故。从那以后，我跟爸爸的话语更加少了，细心的妈妈也感觉到了，她经常在我房间里开导我，"震宇啊，你别生你爸爸的气啊，他也都是为了你好啊，只是可能方法上有点不对，但你是儿子，可不能见气啊"我默不出声的点了点头。

快要考试的前二天，玉坤突然在下课的时候跑到我教室找我，当我看到他时，只见他满脸笑容，朝我打招呼，而我则毫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没动，"震宇，你怎么了，好像不好高兴啊，"我没有说话，因为几次都有看到他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心里不免很生气，他见我没说话，又看看了教室，发现有不少学生都在，而且永刚也在，他抻手拉了拉我的袖子，说道："走吧，我们到外面去吧"我依然没有动，这时，永刚在旁边说话了"去吧，到外面透透气，"玉坤见永刚替他说话，就抻手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别拉，我又不是不会走"我说道。说完后，玉坤手松开了，我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后，他一直往小树林走去，我知道他可能想带我到小树林，就在站后面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还要走到哪里去啊，我不想走了"他听我说话后，转身看了看我，然后伸手挽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前走，我们来到小树林后，他找了一处位置，说道："坐下吧，"我没有反应，他见我站在那里不动，就伸出双手扶住我双肩往下摁，我就势坐了下去，他见我坐下了，就挨着我的旁边坐了下。"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啊，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你啊"他开口说道，"我怎么了，我还没看到你呢，你管我干嘛了""你怎么了，吃了枪药啊""你才吃了呢"我生气的说道，"那你怎么一直不找我啊，""干嘛让我找你啊，你不也没找我吗""怎么了，我没来找你，生气了啊"他说道，"谁生气了啊，我才没有呢""那干嘛阴沉着脸啊，是不是我哪做错了啊""没有，你做的都好，都对，没有错的地方""我感觉你还是话中有话，你是不是听别人说我什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啊，""还要听人说吗，我自己眼睛不会看啊"我说道。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回教室了""不是，我、我是想跟你说，我这段时间交了个朋友，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所以今天想...""想什么，想跟我说吗？我看不用了，你交女朋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你都知道了啊"听他说完，我似乎觉得自己很可笑，是啊，他对我的想法，一定跟我对他的不同啊，我怎么能要求他怎样做呢，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笑脸说道："没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看上去挺不错的，真的"他听我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谁跟你说的啊""还要人说吗，上次我在这里遇见你们俩了，只是你没看到我""哦，原来这样啊，呵呵"他尴尬的笑着说道，"好了，快要上课了，我要走了，我在这里先祝福你们"我起身说道，"一起走吧，我也要上课的，不过以后有时间再来找你啊"他笑着说道，我们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就分开了，他朝我挥了挥手，向高中部走去，而我则向教室走去。

回教室的路上，我的心里不停的在想着"刘震宇啊，刘震宇，他是个男人啊，我怎么能对他有这种感觉啊，再说了，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又凭什么要求他怎么做呢，今后还是把他忘记吧，"还没等我走到教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我加快步伐朝教室跑去。一周后，这学期就结束了，直到放假后第三天到校拿成绩单时，才知道考了班里第二十四名，那天夜里，当爸爸看到我的成绩单时，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批评我，只说了一句话："你现在也以经长大了，应该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对不起我们不要紧，但你要对得起你自己啊，别到时候后悔就迟了"这也是第一次成绩不好爸爸没有说我，而这一次却使我感触最深，直到现在，仍然记得。

那年寒假天气一直不太好，老是下雨，只是临近春节的时候下了场大雪，听妈妈说外婆的身体这段时间一直不好，为了怕年后出门坐车不方便，妈妈决定全家到外婆家过年，顺便可以照顾外婆几天，而我也很想到外婆家看看，因为我已经有四年没去外婆家了。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爸爸请了单位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了外婆家，由于是专车，路上只花了三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吃完中饭，司机临走时，舅舅送了一大块糍粑给了司机，因为外婆当地的糍粑做的很不错，每年过年时舅舅总要送二块给我们，而我也特别喜欢。

我们到的时候，外婆已经卧床了，妈妈说外婆得的是肺气肿，但由于年纪大了，已经治不好了，的确，外婆那时已经七十六岁了。妈妈给外婆带了几盒梨花糖，说是对这种情况有很好的辅助疗效。看到外婆躺在床上呻吟着，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不知是看到外婆这样，还是我突然间又想起了奶奶，我的心里好一阵难受。听说我们到了外婆家，村里的亲戚都跑来看望，当大人们见到我跟妹妹时，总不免对妈妈说道："这是震宇啊，都长这么大了啊，小时候到我们这里来玩的时候，调皮着呢，现如今长大了，斯斯文文的，跟乡下的孩子的确不一样啊，你瞧，连燕子都长这么大了，一双儿女多乖巧啊，你真是有福气啊"而妈妈总是笑着回应道："哪啊，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农村里过年是很热闹的，家家都准备着许多过年的年货，舅妈也荤的素的炸了许多，还特地做了鱼面，从初一开始，村里的人都开始互相串门拜年，我跟妈妈他们也跑了好几家。他们都很热情，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做给我们吃。儿时在一起玩的伙伴，现在也都已经长大了，但还在读书的已经没几个了，其他的都缀学当起了学徒，或是在家务农了，当他们见到我时，似乎话语少多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过早的溶入社会，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成熟了。我们在外婆家住到年初五才回的家，临走时，外婆不让妈妈走，她说："你们多留几天，我的日子不多了，走了，就怕再也见不到了，"但由于第二天就要开始上班了，妈妈跟我们还是离开了，走的时候，妈妈哭了，我知道，她也舍不得离开。

回家后才一个星期，乡下就来人报信了，说外婆已经去逝了，于是我们全家又充充赶了去，在车上，妈妈就开始哭了，等我们到时，外婆已经穿好了寿衣，被抬到了木板上。我轻轻的摸了摸外婆的手，一股寒流顿时朝我袭来，外婆的手已经冰凉冰凉，在我的感觉里似乎比冰还要凉，我再一次感觉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奶奶走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妈妈是一家人里哭得最伤心的，看妈妈哭得那样伤心，我也忍不住大哭起来。事后，听舅妈说，外婆走的那天夜里，嘴里一直念道妈妈，似乎想见妈妈最后一面，然而却始终没有等到。等外婆的丧事办完回到城里后，离开学也只有两天了。

初三下学期的学习很紧张，大家都在忙着温习功课，为中考作最后的冲刺，而我的成绩随着心情，时好时坏。每次模拟考试，我总是考十几名到二十几名之间，成绩相当不稳定，而同桌的永刚到了初三，成绩却越来越好，每次总在前十名。一天下午放学，永刚说有事跟我说，让我到小树林等他。因为他要打扫卫生，所以我就提前到了小树林，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等他，一路上，心里一直在揣摩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到了没过多久，他就来了，他在我替他准备的地方坐了下来，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震宇，我觉得你这学期人变多了，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了，我觉得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也生疏多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给我说说吗""哪有啊，我很好，没事啊""那我怎么感觉你的心情总是很郁闷，跟谁都不爱说话了啊，再说了，你的成绩以前总比我好，可现在怎么越来越下滑了啊，""是吗，我已经尽力了，只有这个样，没办法，"我低声答道，"不可能啊，要说基础，你不比我差啊，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关键还是你心里有事，""是吗，我能有什么事，"我毫无表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