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猎物————银雾

第十七章
“你怎麽会知道得这麽清楚？”难怪一直都查不出‘奥维多’的指挥者，那些所谓的高级将领都只是些充台面的东西，如果是那位夫人和亚维克斯的话，凭他们的头脑和手段的确有可能。但这应该是绝对机秘的事情……
“就像你有不能说的事一样，有些事情也是我的秘密。”尼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尼克带著我去黑市购买武器，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这个星球叫‘拉华奇’，在星际语中意为美丽的羽毛，与首星‘奥维多’非常接近，因此军火的黑市贩卖也很火热。
我们的大型机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下来，“在这等我，二十分锺後要是我没出来就自己回去吧。”
“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透过墨镜看他的脸总有些阴郁的味道，我一向不在意别人死活，但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死了，我会很困扰的。“一起进去吧，你了解我的身手。”
“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的……”尼克突然在我脸颊亲了一下，“我保证会出来，千万别摘下帽子和墨镜，这里的人可不比我那些手下。”
“为什麽带我来？”
“将有毒的花带在身边，总好过让一些不知死活的人乱碰来得好吧。”尼克一手插进裤兜，转身推开店门，“别在这儿惹事。”
真是自大的家夥！
其实我非常的不想惹事，但麻烦似乎特别喜欢光顾，尼克进去不到五分锺就有一群看著不怎麽像善类的来了。
“喂！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怎麽又是这句，难道流氓都统一了开场白？
“我在等人而已。”遵照不惹事原则，我将帽沿向下拉了拉。
“大哥，你看这家夥带的耳环，是贵族才有的‘血色之心’，他不是平民。”
“小子，你来这儿做什麽，把眼镜拿下来。”
“我说过了，在等人。”又是这个耳环惹的祸吗？亚维克斯，今後这笔帐我一定要算在你头上。
那些人跟本就没听进我的话，伸手就要拉我的帽子。真是麻烦，後背已经挨著墙，再也没地方可退了，拦住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抱歉了！”劈啪的声音，那家夥的骨头断掉了。
刺耳的嚎叫几乎要震破耳膜，这几天打架真是够几年的份了。这些人真不愧是蟑螂，超级耐打的，手都有些发疼了，而且人还越来越多，情况好像不太妙。
“大哥，这家夥是不是女人啊，头发好漂亮。”该死，帽子在打斗中掉落了。为什麽尼克还不出来，他说得对，这里的人不比他那些手下，每个都是非常有实战经验的家夥。
“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们几个把他按住了，他还挺能打的。”
“放开我！”人家说的双手难敌四拳这是这个道理吗？亚维克斯，这全是你的错！
“这麽多人打一个，不太好吧。”人群外一个声音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这个声音……怎麽可能……
“小子，别多管闲事。”
“烈儿？”
“伽迪尔哥哥？……太好了。”没错是雷烈，只是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烈儿也不管现在是什麽情况，直接扑到我身上来，“真的是伽迪尔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听著他那带鼻腔的声音，我真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哭。
“烈儿，你怎麽会在这里？”
“哥哥把我骂了一顿，他说伽迪尔哥哥做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还没来得及跟伽迪尔哥哥道歉……”
“烈儿……”为什麽要跟来呢，雷伊还真是多管闲事，想害死你弟弟吗？
“伽迪尔哥哥，有没有受伤。”烈儿拉开我上下检查著。
“没有……唔……”烈儿抓著我手臂的地方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出来。
“居然敢伤害伽迪尔哥哥，你们这些人不要命了吗！”雷烈作势就要揍人。
“烈儿，不要惹事。”在这里大闹的话一定会引来警察，那样就麻烦了。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不得不考虑周全点。“这笔帐以後会有人还的，我们走。”烈儿赶紧扶住我，靠著他时才发觉他的身材比以前结实了不少，身高也跟我一样了，他应该正处成长期吧，以後还有得长。
“这麽简单就想走吗？”
“好狗不挡路，没听见吗！”烈儿紧握著拳头，若不是我的命令早就冲上去大打出手了。
“你找……”那个人话说一半就不动了，高举的拳头像被定格了般。
“他们是我的人。”
“尼克？”他总算出来了，左手提著一个大黑布袋，右手一支镭射枪顶著大个子的後脑勺，“我还以为你要吃过饭才出来。”
“抱歉，让美人久等了。”他看了一眼雷烈，“怎麽多了一个跟班？算了，先去吃饭，肚子饿死了。”
然後我们就大摇大摆地从这群混混眼前消失，还是有武器的好，那些大个子都呆在原地像木头人，空有副臭皮囊，实在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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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还吃！早知道你这麽能吃就不把你捡回来了！”尼克一把夺下烈儿刚拿起的鸡腿，“饿死鬼投胎啊你！”
“才吃这麽点鬼叫什麽啊，小气！”烈儿不满地去抢鸡腿，两人就这样在餐厅里大战起来，明明刚刚才认识，却像多年老朋友一样。尼克似乎是在故意逗烈儿生气。
“烈儿，你几天没吃饭了？”
“不多，也就两天吧。”
“两天？”烈儿倒底是怎麽来的？受了多少苦才找到这儿……突然感觉自己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放过那个鸡腿吧，我这份给你。”将自己面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食物推到烈儿面前，像以前一样摸摸他柔软蓬松的金发，他不满地甩了甩头。自己真像在安抚一头情绪不稳的小狮子。
“可是伽迪尔哥哥几乎都没动呢……”他那种口水快要流下来，又极力隐忍的模样，煞是可爱。
“烈儿别动……”用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右脸颊上轻轻舔了一下。
烈儿一张脸登时通红，人也安静了下来，大气不敢喘一口。
“下回再吃到脸上我可不帮你了喔。”逗他的确是件好玩的事。
“喂，你们两个有节制点好不好，要亲热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害我长针眼怎麽办！”尼克不满地将脚搭上另一张椅子，啃著夺来的战利品，“晚是我就牺牲点，让你们一间房怎麽样？”

第十八章
“你这个死乌鸦胡说什麽！我们才不是你想的那麽龌龊！”不知道烈儿是羞的还是急的，脸更红了。
“烈儿喜欢伽迪尔哥哥吗？”
“喜欢……可是……”
“这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有……可是……”
“那今天晚上就把你如何想我的事慢慢告诉我，好吗？”
“是……”雷烈低下了头，只要是我的要求，不管多麽不合情理他都会毫无疑问地去完成，真是为难他了。
“中了毒的人还真是没药可救呢，总有一天有人会不顾毒刺而把花拨起来的喔。”尼克悠闲地喝著啤酒，说著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懂的话。
“烈儿，别理那个疯子。”
晚上，尼克把我们带到了他的房子里，一个很小的套间，家具乏善可呈，只有沙发加卧室里一张极简单的床，但总算还能住人的样子。
“你们睡床吧，我睡沙发就成。”尼克从柜子里挖出条浴巾洗澡去了，我明白他是在给我和烈儿单独相处的时间。
“烈儿，你是怎麽来的？”
“偷渡，藏在蔬菜商的飞船里，那船慢得出奇，一个星期才到。在这个城市晃了一天，正想再找艘船上‘奥维多’，然後就遇到伽迪尔哥哥了。”
“这麽说……你还真是中头彩了……雷伊知道吗？”
“我没告诉哥哥。”
“那他现在一定气得跳脚罗。”雷伊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这麽乱来，还不知道急成什麽样呢。
“伽迪尔哥哥被绑走後，哥哥就没一天好脸色，将领们汇报时都被骂得不敢抬头。要不是空军部有一大堆烦人的事，哥哥一定也会来的。”
“为难你们了。”除了指挥官上任那天外，全部大小事物都丢给雷伊，要驯服那些个性十足的将领，又要应付长老团的刁难，日子一定不好过吧，“狄威有什麽动向吗？”
“狄威死了。”
“你说什麽！怎麽样可能……”倒底在我离开的时候发生过什麽事。那我回去要找谁问清楚这些事情……
“伽迪尔哥哥，你还好吧。”
“啊，弄痛你了吗？”发觉自己不自觉在用力抓著烈儿。“没事吧。”揉揉他那头狮子一样的金发，“今天说的计划明白吗？”
“嗯！”
“那快睡吧，明天还要靠你呢。”
烈儿很快就睡著了，这几天一定把他累坏了吧，看著他孩子气未脱的脸庞，突然觉得养一只听话的狮子也不错……
帮烈儿盖好被子，近来不断跟人打架，筋骨酸痛得要命，今天好像还被伤到了，跟本就不敢挨上那硬硬的床板。反正心里挂记著明天的事也睡不著，就去找尼克聊聊吧。

尼克趴在客厅上的小阳台抽烟，穿一件宽大的蓝色浴衣，湿湿的头发还滴著水珠，看起来跟白天叛若两人。
“少抽两支吧，对身体不好。”这并非关心，而是他喷出的烟雾会熏到我。
“怎麽，睡不著吗？明天要是没有体力的话我可不等你。”
“担心你自己吧。这样子不冷吗？现在的温度是零吧。”房间的供暖系统还算运作正常，可阳台这个地方是露天的，虽然没什麽风却也冷得要命。
“他喜欢站在这里。”尼克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他说冰冷的空气能使人头脑清醒，这件浴衣也是他的。”
难怪尼克穿著总觉得过於宽大，原来是别人的，这种淡蓝色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跟他做最後的告别吗？”放眼望去，以田字型划分的建筑物在疾驰的车流灯光中若隐若现，城市特有的霓虹灯将积雪映照得闪闪发亮，真不愧美丽的羽毛这个名称。
“他在这个城市里？”
“不知道，也许吧。”尼克吐出一口烟雾，“他跟你一样是被我从街上捡回来的贵族。”
“後来呢？”
“没有後来……”
“你们做过？”
“咳……咳咳……”尼克被自己抽的烟呛到了，“别用那种天真的脸说出这麽直接的话行不行，被你害死了……咳咳……”。
“穿著他的浴衣……那就是有了，还想著他吧，就这麽狠心了？”
“少罗嗦！不干你事。”
“是不干我事……明天……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出什麽差错才好。”我是真的感觉非常不好，菲格里的背叛，狄威的死讯，还有我身体里流的血……还有亚维克斯，这些事情在我脑里乱成一个线球。越是想整理开来就越是摸不著头绪，总觉得有些什麽东西非常重要，却又不小心被遗漏了……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爱？”这是什麽东西，我所受的教育中没有这一项，做为弗莱迪家族的继承人，他们从小就教告诉我王是绝对的，不需要感情的。弗莱迪的政治史只有统治与被统治，征服与顺从，一切反叛和多余的事物是不允许存在的。爱，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
“贵族还真是可怜啊，你跟他一样，没有感情。”
“没有人会跟我一样。”
“也对，他可没有你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最多也只是个高级流氓。”
“……我要睡了，陪你这个白痴站下去铁定感冒。”
讨厌爱这个字，因为它永远也不会降临在我身上，一次又一次的不死心，然後是背叛和伤害，最後变成绝望的存在。
……是谁？别走……请等一等……又是那两个熟悉的背影，雾淡了些，他们似乎听到我的呼喊停了下来，并且回过头。他们好像在说话。可是，看不清，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而且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又陷进那个红色的梦里了吗？……告诉我，请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麽……不要走啊！我拼命地追逐著，他们就在不远处，可我无论怎麽伸手也够不著……

“伽迪尔！醒醒！”当我被尼克摇醒时，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烈儿？尼克？发生了什麽事？”他们两个的表情非常凝重，烈儿还全副武装上了。
“我们，被包围了。”
第十九章
偷偷掀开窗帘，楼下有很多形迹可疑人物，三三两两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提著木棍。
“尼克，你的仇家也太多点了吧。”照这个样子冲出去绝对有问题。
“这些是昨天A区的人。”尼克从沙发下摸出两把枪，“藏好，不到万不得以时千万别用。”
“等会，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怀恨在心也太夸张点了吧？”用手拢了拢头发，好在头发向来很柔顺，不然这样睡一个晚上不变成鸡窝才怪。
“先想办法离开再说吧，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劲。 ”尼克靠在门後，一副备战状态。
“你有什麽办法？”烈儿也靠在门後，手里的枪已上膛。
“不是叫你把那个收起来吗！”尼克恼火地盯著烈儿，“在这里开枪的话五分锺内就会有警察把你给抓起来，那些人不敢成群结对地过来这是这个原因。”
“所以呢？”我有些猜到了，为什麽又要做这种讨厌的事。
“所以就打出去。”果然没错，又要打，而且这次人还这麽多。
“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下楼後你跟这只猴子就向北边跑，去Anan酒巴，他们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进里面。”
“你说谁是猴子！”烈儿不满地给了他一拳。
“就说你呢，猴子！”真搞不懂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也能斗，天生合不来吗？
“那你呢，尼克？”
“我会往另一个方向突围，到时我们在酒巴会合。”尼克挡下烈儿的拳，“省点力气保护你家主子吧，待会有得你打。”
“烈儿，等一下。”止住他要开门的手，扶上烈儿的肩膀，“保护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明白吗？”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你要是敢给我受伤的话以後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管怎样烈儿都不会对我的命令提出质疑，就算多麽不合情理的事，也不能问原因。雷伊是这样，烈儿是这样，所有的军人都是这样。在感情与军令面前，命令永远是不可违背的。
楼道中的人不多，很容易就解决了，我们按照预定计划向北边行进，可以说是一路打过来的。路上没什麽积雪，刚刚清扫没多久的样子，但这样才是最糟糕的，薄薄的雪结成了许多碎冰，上面没有撒盐，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就算是这样，身後那些家夥还是契而不舍地追著。大清早就做这种运动，他们不嫌累吗？
从出门开始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著我们，冷冷的，十分怪异，因为要专注跟人打斗倒也没太在意。说来还得感谢这个城市的治安，黑市军火的交易虽然频繁，却没一个人敢用枪。只要有钱，谁都能买得到武器，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岂不是乱了套。
可是既然能限制居民的武器使用，为什麽就不禁止军火走私？真不知道亚维克斯是怎麽想的，难道……黑市交易是默许的？该死！我怎麽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萨弥能跟他们做交易，军火黑市肯定是控制在‘奥维多’军方手中。
“烈儿，这边！”在一个路口，我抓起烈儿钻进另一条小巷。
“伽迪尔哥哥？”
“尼克出卖了我们！”
“怎麽会……”
“现在跟你解释不了，我们得快点把那些人甩掉！”
“不好！”如果我没看错，对街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手中有枪！急急扑倒身边的烈儿，感觉肩头微微刺痛了一下，但不是中枪的那种感觉。
“伽迪尔哥哥？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抬头再看时，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难道是眼花？
也不知道过了几条街，把身後的人甩掉时，我和烈儿都已经累得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了。
“烈儿……像不像……我们在学校时的体力训练啊？”
“不像，体力训练都是吃饱了有力气，现在可是饿死了！”
“对喔，我也从没起过那麽早来跑步的。”
“那些人还真不会选时间！”烈儿气鼓鼓的嘟起嘴，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这种小习惯就是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