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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惋惜的叹了口气,看都不看冷汗涔涔的韩想和计泓一眼,他的表情十分愉快,真的像是在回忆一个快乐的故事,他点起一支烟,仿佛在整理故事的脉络,想了想才又接著道:“不过女人总归是女人,实在是最容易坏事的。就像当年我的母亲,明明之前恨我恨的要死,可是把我生出来後却又忍不住继续抚养下去,就算她对我不好,却始终不能下狠手除去她自己的儿子。哥哥你的母亲也一样。那个优雅的善良的愚蠢的女人,非常容易的就被我的故事感动,还说什麽她的老公已经死了,欠我的父爱就由她来补偿,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於是,我很乖很乖的扮起了她另一个孝顺的儿子,我不让她告诉任何人关於我的事,我说自己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勇气去见你这个样样出色的哥哥和其他亲人,这样拙劣的谎言那老女人竟然也相信了。然後,你回来了,我的苦日子终於熬到头了,一切都是那麽的顺利,我把毒品悄悄放进你的车里,没有人发现,那些警察的愚蠢帮了我的大忙,你顺理成章的锒铛入狱,偏偏那个可悲的老女人竟然还相信他的儿子即使蹲了监狱也照样会有自己的天空,而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我,呵呵,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嘲笑她的愚蠢还是感谢她的善良,依靠我在黑道上朋友的帮忙,我很快就将房子卖了出去,抹去一切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我知道,哥哥,对付你,并不是那麽容易。”
他停顿了一下,除了被他绑在脚边被墙壁遮住的温润,没有人看见他的眼中有一丝伤痛闪过,他口口声声嘲笑著的那个老女人,其实是这一生中唯一给他温暖的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在说这些的时候,他心里很痛。
甩了甩头平复一下心情,他深深的开心的笑了:“不过哥哥,你还真是令我失望。因为再好的学历,有了监狱这个阴影,也变得是那麽一文不值,如果不是遇见你那爱多管闲事的老婆,我想我的计划完全可以宣告结束了,因为那时候的你,比一条街上被人丢弃的流浪狗好不到哪里去,一副随时都会饿死的样子,我根本就失去了游戏的兴趣。可是你偏偏遇到他了,可能老天爷也不忍心你这种大好青年没作出任何事业就如流星般逝去,所以他让你最终耀出了万丈光芒,很可惜啊,光芒闪过之後,你就要陨落了。失去了金钱支持的你,就算有温润,还能再站的起来吗?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交易现在开始。”他拍了两下掌,老五他们押著一个人走向计泓,粗声粗气的吼道:“喂,人给你,钱归我们了。”
计泓冷冷的看著那个低著头的“温润”,忽然开口道:“很精彩的故事,可惜这个人不是温润。”他转向男子:“你恨我到这种地步,不惜付出一切来让我毁灭,怎麽可能让温温回到我的身边,你调查了我那麽久,不会不知道韩想是我的死党,有了温润,就算我成了穷光蛋,也照样可以东山再起,说吧,温温在哪里?让我见他一面。”
男子仔细的看了看计泓,忽然嘿嘿的笑了,他挪开了制住温润的脚,一把拖起他,拽著他下了楼,来到距离计泓五米远的对面看著他:“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麽近的距离里看你呢,哥哥。”他说,然後拽出温润口中的毛巾:“好了,你说得没错,今天晚上,你的钱拿不走,还要亲眼看著爱人死在自己眼前,啧啧,多麽残酷的人间惨剧啊,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计泓,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摇头叹息著看向温润:“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麽个土的掉渣,口口声声要钱不要命的小男人,竟然要成为我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我一直认为自己拿来开斋的,该是一个风云人物呢,不过他既然是你计泓的老婆,这个身份勉强也就够了。好了,有什麽话你们就快说,别浪费时间。”
“我问你,计泓的妈妈是不是你杀死的?”突如其来的声音,温润死死瞪著拿枪指著他头的男人,仿佛喷火暴龙般,从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火焰:“说,他的妈妈是不是你杀死的?”
男人愣了一下,又笑开了:“我现在有些欣赏你了。”他对温润说:“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有资格成为计泓的妻子。算了,看在你快要死掉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又有何妨?那老太婆是自己犯了心脏病突然死亡,虽然我很想杀了她,可惜她没有等到我动手的那一天,她……”不等他说完,温润就又吼了一声:“呸,你说谎,你其实很爱计泓的妈妈,因为她是唯一给了你尊重和温暖的伟大女人,你爱她就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她弥补了你母亲不能够给你的那些温和的慈祥的亲切的感情。我和计泓去过伯母的墓,环境很优美,墓也很漂亮,看得出是用了心思,公墓中还会特地为她设计墓碑样式的你,竟然口口声声说恨他,呸,你是胆小鬼,你不敢承认自己的真感情……”
“不许说,不要说了。”男人忽然疯狂的举起枪:“你有什麽资格对我说教,只有我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我恨他们,他们所有的人,我要打死你。”他理智全失,就要扣动扳机,而同样气昏了头的温润也当仁不让,一口就咬住了他举枪的手腕,他是下了死力气的,男人当场就狼嚎一声,随著腕上流出一道触目鲜血,那把枪也“!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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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戏剧般急转直下的恶俗情节,计泓再也没时间考虑其他的,冲上前救下温润,同时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他的手在颤抖,脸色是铁青的,让温润毫不怀疑下一秒锺他就会开枪打死这个处心积虑陷害他的男人。
“不要,计泓。”温润著急的喊,他攀住了爱人的手臂,可是计泓举枪的力气太大,他根本就不能撼动分毫:“计泓……”他又著急的喊,这样的计泓让他失了方寸,他不知道该怎麽劝说他放弃这个复仇的好机会。
可是意外的,计泓慢慢的慢慢的放下了枪,他看著那男人的眼睛,脸上竟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温温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认真的对男人说:“我不会为了复仇而再次入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痛不欲生。”他看著一动不动的男人:“我很同情你,是真的。因为你活到现在,还是不懂真正的感情。我比你幸运,因为温温,我及时得到了救赎,我懂了。”他把枪膛卸下,把枪重新扔回男人的脚边:“复仇或许能令你得到短暂的快乐,却绝不会给你一生的幸福。如果你还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或许在未来一年两年以至更多年後,你会找到能让自己感到真正幸福的东西。”说完这句话,他漂亮的挽著温润退场,至於後面的事,早已出现并制住了老五等人的便衣警察们会比他处理的更好。
走到老五他们的身边,温润忽然挣脱了计泓,飞快跑到三人面前,摸了摸老五的头,很认真的劝告他说:“在监狱里要好好表现,重新做人哦,要是你们能够洗心革面,出狱後可以来计泓的公司工作,恩,别的工作我不敢保证了,但是最起码你们可以和我干相同的活,领一样多的薪水。”
三个绑匪感动的热泪盈眶,多好的人质啊,还不忘为他们的以後打算,就冲这句话,他们也要重新做人。看著温润挥著手走远的背影:恩,总裁夫人干得活,最起码也要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活计吧,看来以後得学学电脑了,还有薪水,哇哇哇,总裁夫人领的薪水耶,最基本最基本每个月也要有五万块钱以上吧……哇哇哇,这不比干绑匪挣的少啊,还不用担惊受怕……哇哇哇……
“别高兴的太早了。那个温润在计泓公司里当清洁工,一个月挣一千多块钱,刚够生活的。”被忽视的男人非常“恶毒”的打破了三个匪徒美好的幻想,看著他们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在同一时间栽倒,他心里总算得到了些平衡。而三个匪徒则不敢置信的绝望的吼:“为什麽?他不是总裁夫人吗?”
“因为他是温润。”男人喃喃的说,又忽然笑了起来:“计泓,你得感谢我。”他自言自语的说:“如果没有我,你怎麽可能得到这个给了你幸福的男人呢?”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晴空怎麽会这麽的蓝:“或许,我该学学报复以外的事情了。”他想起了那个总是优雅和蔼笑著的女人,一滴泪终於流下来:“妈妈,儿子……从今後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著被呼啸警车带走的四个人。温润忽然转回身看著计泓:“你会把他当作弟弟的吧?我知道你会的,他其实也很可怜,都是伯父的错,不过人死为大,我就不多说什麽了。”
计泓看著他,良久忽然笑了:“唉,有你在身边,我就是不想认他恐怕也不行,你连绑你的匪徒都肯同情,还有什麽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啊。”他忽然又凑近温润悄声道:“温温,你知道我那句‘不会为了复仇再次入狱,而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痛不欲生。’本来是想说什麽吗?呵呵,我本来是想说,不会为了复仇再次入狱,给他红杏出墙的机会的。哈哈哈哈……嘎。”笑声嘎然而止,因为温润一拳揍在了他的肚子上:“你再敢说一遍给我试试看。”
“唔,看来那帮绑匪确实没有虐待你。”计泓捂著肚子痛苦的呻吟,让他身边的死党看了个免费的笑话。
“对了,为什麽会有警察出现?”计泓听到韩想的笑声,直起身来,面色不善的问。
韩想停住了笑声,左右望望:“啊,计泓,今儿天气真不错,买个西瓜吃吧……”
“不许顾左右而言他,说,为什麽?”计泓抓住根本问题不依不饶。韩想垮下脸来:“因为我是个配合政府工作的好青年嘛。”看到计泓要发飙,他连忙举手投降:“是你说的了,这些人一开始就存著撕票的念头,所以我才冒险找警察来了。”真是的,也不想想他为的是谁。
“计泓,你不会真卖了你的公司吧?”温润想起最重要的问题,脸色十分难看。计泓和韩想对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但为了不挨揍,他们选择在下一秒就坦言相告,韩想耸耸肩很轻松的说:“没有了,我们是故意放出风声的,其实是我老爸秘密帮助计泓凑足了钱买下他的公司,过几天就会还回来的了。”
温润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还好没有卖掉,我还答应那三个人等他们出狱後到你的公司工作呢。”一句话让计泓和韩想都黑了脸:“拜托温温,你的思维可不可以正常化一些,什麽时候了,你竟然在担心这种事情。
路口的红灯亮了,三个人停下脚步,本来想散散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不过现在他们都发现这似乎有些多余,因为似乎根本没有人被这场以闹剧结束的绑架给影响到。计泓想回去开车,没等转过身,就被韩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定住:“似乎是名扬的车,奇怪,车里做的那位土的掉渣的大叔是谁啊?我怎麽没见过。”
计泓也去看,果然,红灯下停著一辆时髦的拉风跑车,他还没有出声,温润已经惊叫了起来:“大勇,是大勇,他在干什麽啊?”他看著对面跑车里拼命朝他挥手呼喊著什麽的男人:“难道他也被绑架了?”心里一急,他就要跑过去,却被计泓一把拽住:“你干什麽啊温温,什麽绑架?名扬怎麽可能绑架人呢?”话音刚落,绿灯亮了,对面的跑车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般驶过他们的身边。
“名扬是谁?为什麽他就不能绑架?”温润气呼呼的问,却见计泓和韩想都拿看怪物的眼光看他:“不是吧温温,你连自己生活的城市的父母官都不知道?这……也太不关心社会新闻了吧,名扬就是左名扬,是本市的市长大人。”
“市……市长?你说……大勇……他在市长的车上?”温润!!!後退了几步,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惊恐的扭头望向跑车消失的方向:“大勇,你真的去追求市长了吗?你……你竟然把那个玩笑当真,阿门,愿主保佑你不要阵亡在这场战斗中,我希望明天上班的时候还能够看到活著的你。”
一缕微风轻轻吹过,万里晴空下,又一个温馨甜蜜的爱情故事即将上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