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六 神咒卷——闲居散人

“府君，那么博雅他现在在哪里？”

晴明的双眼已红润，玄玉散人却悠闲的品着美酒。

“当然是被我带回了中原！劣狐，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我不信府君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望着激动的晴明，泰山府君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散人，我看还是不要再捉弄晴明了，虽然他迷恋凡尘，我也很恼怒，但是看到他为源博雅的事情如此着急，我也很不忍心呢！”

晴明的眼中充满着关切，玄玉散人却在一旁冷笑。

“晴明，源博雅的魂魄的确不在我这，他已经去投胎转世了，现在也该有二十来岁了吧！”

“投胎转世？府君！为什么博雅又去了人间而我却毫无感觉？而博雅也没有来找我……”

“晴明，你在说什么傻话？笨狗死后二十多年你才来泰山府君这里报到，笨狗当然不会再等你了！再说了，笨狗毕竟也是平安京的守护者，难道你没有看见陨落的那颗重新发生光芒吗？博雅通过轮回隧道前往人间，虽然都是在平安京，但是你们也是相见难相识！笨狗去人间时是要忘记今生的种种事情的！他又怎么能记得和你的事情？”

玄玉散人的话音刚落，晴明却在深深叹息。

“晴明，你这只劣狐也不要太灰心了！虽然平安京的事情都归天照大御神掌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叶二在，你还怕找不到博雅吗？”

“妙姬，请告诉我找到博雅的方法！”

晴明望着妙姬，妙姬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能够吹响叶二的，三界之内除了我就只有博雅了……”

“我明白了！妙姬，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吹得响叶二，他就是博雅！可是……要如何才能找到博雅呢？”

“这不就要拜托府君了吗？掌管人生死的府君当然知道源博雅去了哪里……”

妙姬有意无意的望了泰山府君一眼，晴明心中一亮，连忙坐在泰山府君的身旁。

“晴明，这件事情散人已经拜托过我了！以后不论源博雅在哪里，我都会将那只叫叶二的笛子送到他的身边的，晴明应该就明白博雅到底在哪里了！”

“多谢府君……”

晴明吸了一口冷气，却有点怅然若失。原以为来到这里就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博雅，却没想到博雅原来一直都在人间，只是和自己相见不相识而已……

“晴明，也别太灰心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畅饮一番吧！”

泰山府君举起了浅盏，与晴明对酌。晴明一口饮尽美酒，心中却充满着苦涩。虽然是美酒，但是没有博雅在身边，这样的美酒多少有些遗憾啊……

三人仍在对酌，突然鬼使前来禀报。

一只青蓝色的蝴蝶不请自来，已经来到了泰山府君神府的外面，还坚持要见自己的主人，她自称是安倍晴明的式神……

“蜜虫？”

晴明和玄玉散人同时惊呼一声，泰山府君挥了挥手，示意让鬼使让这只蝴蝶进入神府。

白雾中，一只青蓝色的蝴蝶已飞了进来，望见晴明，蝴蝶转了一个圈，化身成一名身着青蓝色唐衣的美人，果然是晴明的式神——来自大唐的蝴蝶蜜虫。

“蜜虫！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就来到了这里！如果主人决定离世，蜜虫也不会独活的……”

“蜜虫姑娘，你果然是忠心耿耿的式神！”

蜜虫回过头来，望着面前的玄玉散人，忍不住跳了起来。

“妙姬公主？您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您也是……”

“蜜虫姑娘，我已经修成神仙，化为一团清气，无形无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妙姬公主真利害！不知道青鸾和白凤两位姐姐现在过得好吗？”

“蜜虫，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问她们吧！”

玄玉散人轻轻一指，突然出现了两条巨龙，一青一白，吞云吐雾。两条龙渐渐变小，却化为一青一白两名女子，正是式神青鸾和白凤。

“蜜虫妹妹！”

“青鸾姐姐、白凤姐姐。”

三位式神围在一起诉说着别情，晴明望着三人开心的样子，淡淡一笑。

“别再想博雅的事情了，你们的缘分未尽，终会再见的！”

“妙姬，我只想知道，我今天来到这里一定不是偶然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晴明望着玄玉散人，玄玉散人却望了望泰山府君。两人对望一眼，泰山府君却开始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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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府君神府，泰山府君正在静坐，鬼使却突然来报，说一位仙真自称来自泰山东岳大帝处，替大帝捎来了仙酒，请泰山府君一饮。

泰山府君迎进了仙真，却感到似曾相识……

“府君，在下玄玉散人，是冥慧真人座下的弟子。这次来到平安京，一来是替东岳大帝捎来仙酒，二来是想和府君一起找个酒友！”

“原来是神仙莅临，有失远迎！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府君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记得当年来到这里请您帮忙寻找平安京的两个守护者的猫灵公主了吗？”

“原来是当年的猫灵公主！难怪眼熟！当年没有帮助公主真是惭愧！”

“府君不必在意，当年是我没有表明身份，府君没有帮助猫灵的义务！不过，今天府君与我饮酒，可不能推辞！”

“好！一言为定！散人不远千里而来，我自当尽地主之谊！来人，摆好酒宴，请散人入席！”

鬼使们已摆好了酒宴，玄玉散人将中原的仙酒斟在浅盏内，却摇了摇头。

“府君，我突然想起一位很好的酒友！不知道府君可否能请他来一叙？”

“哦？散人所说的酒友是何方神圣？”

“就是平安京的守护者，第一阴阳师白狐之子——安倍晴明！”

“晴明？散人的意思是让我将晴明的生魂拘来？这恐怕不太好吧……”

“府君，我知道您与晴明是朋友，但是久恋红尘对晴明恐怕更不好！”

“散人言之有理，可是将朋友的生魂拘来，是不是有点过份？”

“晴明现在已经八十五岁了，按照人间的岁数来说已经是长寿了！府君再舍不得的拘他来，他就要成为平安京的不死的妖怪了！”

“哈哈哈哈……好！我马上施法拘晴明的生魂过来，我想，好心请晴明喝酒，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府君请放心，要怪晴明也只会怪我呢！不过……府君，我还有一事相求！”

“看来散人也是有备而来啊！”

“府君，其实，就是府君不请晴明前来，我也是要去土御门外找他的。我要向他讨回多年前的一件旧物！不过，府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源博雅已经转世投胎了吧！”

“嗯！散人对源博雅也有兴趣吗？”

“我想拜托府君，能够将一支叫叶二的笛子送到源博雅的身边，这样的话晴明应该就能找到源博雅了！”

“送一只笛子给源博雅？真是很奇怪的事情！散人，难道说，晴明一直在寻找源博雅吗？”

“我敢打赌，如果晴明来到府君这里，他一定要见源博雅！”

“散人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如果府君不信，我们可以一赌，请府君配合我，我们一起捉弄晴明……”

“真有趣！晴明让次使用生命转换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轮回隧道中自己的生命，不但耍滑头，而且还喝光了我的美酒，这次一定要好好捉弄他一下，也为我的美酒报仇！”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如果晴明果然为了博雅的事情和我们翻脸，就算是我赢，那么送叶二到源博雅身边的事情就拜托府君了！”

“看在散人千里送美酒的情份上，这种小事都何足挂齿？”

泰山府君已下了拘魂的勾票，不一时，晴明的生魂就会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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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听到这里，瞪了玄玉散人一眼。玄玉散人却满不在乎的样子，拉住了蜜虫的手。

“蜜虫，你这个傻丫头，竟然选择为主人殉葬这种傻事！”

“妙姬公主，没有主人就没有蜜虫的生命，所以如果主人离开了那里，蜜虫也愿随主人而去，不论是人间还是阴府！”

“真感人！你们姐妹好好叙叙旧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玄玉散人望着晴明，却突然伸出手来。

“还给我吧！”

“什么？”

“当年在魔界借给你的握玉，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

“真是奇怪的说法！握玉明明是送给我的，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借？再说了，握玉不在我的手中，还留在平安京内，你去平安京取吧！”

“是啊！握玉和叶二都留在了平安京，看来平安京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呢！”

晴明不再理会玄玉散人，也在痴痴的望着正在说笑的蜜虫和青鸾与白凤。泰山府君却打量着晴明和玄玉散人，仿佛觉得更加有趣。

“府君，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使用圆光术寻找我的旧物握玉！”

“散人请便！我当然不介意！平安京人间的事情是归天照大御神管辖的，她应该也不介意吧！”

“多谢府君！”

玄玉散人轻轻一指，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环，慢慢的显现出了影像，却是平安京内土御门外的晴明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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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御门外，晴明的老宅中，晴明紧紧靠着外廊的廊柱，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在晴明的身旁，有一只青蓝色的蝴蝶，也永远不再飞舞……

年逾八十五的安倍晴明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雪白的狩衣，乌黑的长发，如玉脂一般的肌肤，一切都仿佛沉睡一般……

安倍晴明的左手紧紧握着一块美玉，此玉名为握玉。而他的右手中紧紧握着的却是一只乌黑色的笛子。这支笛子正是已故的克明亲王源博雅经常吹奏的鬼笛叶二……

平安京第一阴阳师的突然离世并不奇怪，但是死后的安倍晴明竟然会恢复到三十多岁的样貌，却让整个平安京震惊……

阴阳博士吉平和阴阳头吉昌望着比自己还年轻的父亲大人，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安倍沙耶望着死去的晴明，眼中却似要射出火来……

“安倍晴明！我恨你！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能抛下我不管吗？”

安倍沙耶从晴明的手中一把夺出握玉，狠狠的摔在地上。握玉落在地上，却毫无损伤。安倍沙耶气急败坏，冲进了晴明的寝室，却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第二十八话：两个灵魂的妖魔

酒已尽，肴已残。

玄玉散人已提出告辞，向泰山府君和安倍晴明道别。泰山府君将玄玉散人送至府外，玄玉散人向二人深深一揖，转身欲离去。

“妙姬！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平安京是如此美妙的地方，留在平安京应该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晴明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泰山府君有些不解。

“晴明，平安京的确是个奇妙的地方，但是这却不想再留在这里创造神奇！我取回握玉便回大唐去，除非是我的生命就此终结，否则就算是天雷也不能让我退缩前进的脚步！”

玄玉散人淡淡一笑，望着晴明。

“如果我诚心挽留你呢？妙姬，你真的不能留在平安京吗？”

“晴明，你虽然在挽留我，但是却与前次在土御门你的宅院中赏樱花时的心境完全不同。如果说，当时你挽留我，也许还是对我有一点留恋之情的话……你现在对我的挽留，根本是毫无一点留恋之情，你的心里想着的只是平安京而已……不过，这也是做为平安京的守护者应尽的义务！很可惜！没有人留得住我前进的脚步……”

玄玉散人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冥界之中……

晴明望着消失的玄玉散人，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晴明，你为什么要挽留玄玉散人，看来你和她之间似乎还有些不解之缘……”

泰山府君用手中的蝙蝠扇掩住口，笑望着晴明。晴明却摇了摇头，转身向泰山府君的神府走去。

“晴明，难道你真的爱慕着玄玉散人吗？她现在的法力可不弱，你不会想强留住她吧？如果真是动了真心的话，就用真诚感动她吧！不过……神仙只是一团清气，这好像是件很因难的事情啊……”

泰山府君跟随着晴明一起回到自己的神府，却在想着晴明和妙姬之间的事情。

“府君，你有所不知，我挽留妙姬，并不是因为我爱慕她！”

“晴明，如果不是爱慕着那个女子，何必要挽留她呢？晴明难道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家伙吗？哈哈哈哈……”

泰山府君好像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晴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仰望着神府外冥界的白雾……

“妙姬她可不止是猫灵公主那样简单，她其实就是神之境完美神殿的主人完美之神……”

泰山府君大吃一惊，敛住了笑容，望着晴明。

“什么？玄玉散人竟然会是完美之神，听说完美之神是天帝用意念创造出来的理想美的化身，她的美貌与智慧全是世间无双的。那位女神用意念便可以杀人于无形。”

“的确如此，完美之神的神力绝对不会比玄玉散人的仙术低，但是她却固执的想要学习仙术！”

“原来如此……传说这位完美之神却在不久前突然降世，离开了神界，没想到竟然会投胎到猫神族……放弃高贵的身份，只是为了学习仙术吗？”

“这里面当然也有别的原因……不过，府君，你没有帮我留住妙姬，那么以后平安京的子民就会成为一个缺憾的民族，一个永远失去理想与完美的民族！一个只有欲望，却把欲望当做理想的民族！”

“晴明，照这样说，我们刚才应该挽留玄玉散人，不能让她离开平安京啊！”

“算了……一切都是缘分……妙姬的离去也许真会造成一个民族的缺憾，但是这也许就是天意……反正，我也准备去大唐看看，说不定在大唐我能找到更回完美的理想！”

晴明笑望着泰山府君，泰山府君却点了点头。泰山府君的思绪飘浮着，却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传闻，似乎有传闻说，完美之神之所以会降世，是因为迷恋上妖界的耽先生。而那个耽先生其实就是欲望之美的化身，同样具有着可以迷惑人灵魂的法力。

泰山府君想到此处，却不由自主的望了望晴明……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入了冥界，泰山府君不由皱了皱眉。

“能在冥界释放出像太阳一样的光芒应该是天照大御神……她来这里做什么？冥界应该不是太阳的光芒能够照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