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出书版） BY 宇真

浩一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P&D的定位是专项设计公司。里面可能有些术语，不知道雅子小姐能不能应付得来。”

“没问题的，我可以借我弟弟的资料来看。”

“哦？”浩一有点惊讶。“雅子小姐的弟弟也是做设计的吗？”

“不，是兴趣爱好。他那里有一些资料的。”

“是这样啊。”

“那么，我拿走了。”雅子看完写着翻译要求的纸后站了起来。“请问什么时候需要？”

“本周内，越快越好。报酬方面会从优。”

“好的。那么我走了。”雅子拿过外套道别，想了想，还是很难为情。“今天真是对不起……”

“别放在心上。”浩一温和的摇头。“啊，对了。雅子小姐是单身吗？”

“哎？？”

“如果是单身的话，我可以追求你吗？”

“啊？？”

这么直接的男人雅子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是单身没错……但是……”

“订婚了？有男朋友？有心仪的对象？”

雅子在浩一的逼视下怎么都说不了谎，下意识的摇头。

“那太好了。”浩一微笑着示意雅子转身，为她披上外套。“那么，等翻译完成后，一起吃饭吧！当然，翻译过程中有疑问的话也请随时来找我。”

“这个，我……”雅子没有说完，浩一忽然咦了一下。

“这条发带是哪个公司的产品？”浩一盯着雅子发髻上缠绕的天鹅发饰问道。原本是抹额的饰物被不知情的雅子当做发带而使用后，有另外的特殊效果。

“是我弟弟亲手做的。”雅子自豪起来。“他有什么新作品总是先让我试戴……”

“非常漂亮。”浩一仔细看着那些细小的水晶以及被拼凑成脚掌的鲜红石榴石。“你弟弟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负责设计吗？”

“恩，他好像说要参加Magic.D的征选来着。”

“Magic.D？”

“那么我告辞了。”雅子不想再讨论有关慎吾的话题。

“恩，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啊，我的手套。”

“是这个吗？”浩一将沙发扶手上的手套拿起，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笨蛋！！”窗外传来怒骂声，雅子和浩一往外一看，原来是吊着保险带在做着大厦表层清洁的人撞到了窗玻璃，幸好玻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才没有碎。

“好危险啊……”雅子看着那个人慢慢缩短保险带将自己拉上去。

“对不起——”那人朝上喊着，脸上却笑眯眯的。大概是发觉室内有人在看他，他转头看了看，发现雅子带着担心的表情时展开了大大的笑脸。

“bye-bye~”那是有着大大黑眼睛的少年，对雅子热情的大幅度摆着双手，随后就上升到较高的楼层外去了。

“还是小孩子啊！！”雅子皱着眉头说。“怎么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为了谋生吧。高才生毕竟是少数来着。”浩一淡淡一笑。

“夏目！！！以后不要突然放松保险带知道吗？！”带队的前辈降落到英雄旁边训斥着。“这样非常危险！！”

英雄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啦前辈。”

“做大厦清洁是很危险的，所以一定要注意自我保护知道吗？”

“是是~”

看见英雄不怎么在乎的模样，松本无奈的摇头。

“真是的，你们小孩子要打工怎么不找快餐店啊、咖啡店啊、录影带租借处之类的活啊？”

“做这个钱多嘛！”英雄笑嘻嘻的擦着玻璃。“还有，前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啦！我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二的学生。”

“看起来很小的话就是小孩子！”松本将清洁的窍门示范给英雄看，“我儿子都比你大一岁呢！”

“松本前辈不也一直做着这么危险的工作吗？”

“因为钱多嘛……”

松本一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要念大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松本感叹着。

“哎！没错！”英雄卖力的刷着玻璃。

“培养费什么的也就算了，父母是心甘情愿给的。可是小孩如果不能成材的话也非常头疼啊。”

“恩！上大学容易，出头难嘛！”

“我儿子的功课不错哦。”

“那太好了。”英雄小心的放松保险带来下降高度。

“最重要就是小孩能不能体谅父母的苦心啊……”

“没错。”

“这么说来，夏目的父母没有给学费生活费之类的吗？”

“很少。对了，前辈还有什么别的打工机会的话，请一定通知我哦！”

“是很需要钱吗？”

英雄笑眯眯的点头。

“好的，没问题。”松本豪爽的拍拍英雄的肩膀，正在专心调节保险带的英雄吓了一跳，手一松，哇的大叫一声后就直往下掉去。

“啊，夏目——”松本吓个半死，却见英雄控制住了绳子，慢慢升了上来。

“前辈你可真是的，还说着我要注意安全呢。”英雄做了个鬼脸，又开始清洁玻璃。

松本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笑了。

“高月君，真的不要我送你吗？”野原朝美在第二次被拒绝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不了，谢谢，我还有点事要办。”

“是约会吗？”

“也不能这么说……”慎吾耸肩说道。

野原很失望的开车走了。

是要进去店里把围巾给他吗？慎吾想着。会不会太奇怪了？如果直接走进去拿给他，就显得两个人很熟一样。慎吾不喜欢这样。

慎吾与别人相处总是保持一定距离以策安全。

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可真不好受，脖子光光的，真想再把围巾围上。

“等会干脆去买条围巾吧。”从来不习惯用围巾的慎吾，这次算是体会到了围巾的好处。

艺之剪的门开了，加藤走了出来，手指间夹着刚点燃的香烟，大概是出来透气的。

“那个……”慎吾走了过去。

加藤奇怪的偏头看慎吾，看清慎吾的发型后露出了职业化的笑脸。

“是昨天的客人啊。有什么事吗？”

慎吾将围巾递了过去。

“麻烦你，把这个还给吉野佳住君。”

“哦。你是那小子的朋友？”加藤接过围巾后随意往脖子上一挂。

“不是的。麻烦你了。”慎吾略一点头后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自己还给他啊。”加藤懒洋洋的声音在慎吾背后响起。

“因为与他并不熟。”慎吾谨慎的回答。

“那小子能随便借围巾给不熟的人啊？还真是看不出来。”加藤的语气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嘲讽。

慎吾无法判断对方话语里的好恶，于是选择了不予回答。

“麻烦你了，请务必还给吉野佳住君。再见。”

加藤摆一摆手作为回答。

公车来了，慎吾匆匆向它跑去。

“佳住。”加藤走进店里，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朝佳住头上一扔，佳住哇的大叫，手忙脚乱的把遮住眼睛的围巾拉下来。

“哎？这不是我的围巾吗？”

“昨天在这里剪头发的客人叫我拿给你的。是你朋友？”

“不算是吧。”佳住把围巾挂到衣帽钩上，“他刚来过？”

“我去外面吹风的时候他过来的，叫我交给你。”加藤打个呵欠，随手搔搔银灰色的头发。“我说，你还真行啊！还能把东西随便借给不熟的人。”

“恩，因为他不会说话嘛，所以我就……”佳住把略长的头发用发圈束成小辫子，开始为新进来的客人洗头。

“不会说话？？”加藤愕然的看着佳住，然后哈哈大笑。“你是被人耍了吧？？他不但会说话，声音还不错呢！”

“啊？？”佳住惊讶的看着加藤大笑的模样。“骗人！”

“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跟我说把围巾拿给你的事啊？？用手语吗？？别笑死人了，我可不会手语。”

佳住懊恼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加藤是不屑说谎的人，那么那个人确实是可以说话的。

“请继续洗头好吗？”客人不满的要求着。

“啊，是，对不起。”佳住重新回到工作上。

“明明跟我说不会说话的……”佳住小声说着。太恶劣了！早知道就不要把钱还给他，那些钱抵自己半个月薪水后还绰绰有余。

“社会是很复杂的，别太相信别人。”加藤摸摸佳住的头，走回靠窗的专属理发椅。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啊！而且画的图又那么漂亮……

“看起来体面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即使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也不代表他的人品出色。”像是猜出佳住在想什么似的，加藤回头说道。

佳住生起自己的闷气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慎吾换着鞋子，看着一脸兴奋的雅子，“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

“今天我去了P&D。”

慎吾想了一下。“是去年新开的首饰公司吧？”

“恩恩，没错。”

“怎么了？”

“今天啊，姐姐我戴着慎吾设计的发带去那个公司拿原文稿的时候，那个社长夸发带漂亮了，还问了你有没有兴趣去他们公司负责设计呢！”

“我比较欣赏Magic.D。”

“恩，我也这么说了。不过，慎吾啊，说明你的设计真的很棒！如果参加征选的话，一定会拿第一的！！”雅子举着勺子高兴的说。

慎吾不由笑了。“傻瓜！”

“哎？”

“什么发带啊。”慎吾伸手把雅子发髻上的抹额摘了下来，帮她绕上额头。“是抹额来着。”说完走进屋去。

雅子照着玄关的镜子，“啊……”

“不过，也无所谓。”慎吾回头对姐姐笑了。

四

中午抽空去修车行把车子开了回来，下班的时候，慎吾终于可以借此避开野原亲切的邀约。

也终于可以不用到围巾了。慎吾发动车子的时候，在后照镜里看见自己光光的脖子想着。

因为并没有使用定型水，慎吾短短的头发不再是一绺绺的，看起来没有那么前卫，但依然给人很清爽的感觉。

经过公车站的时候，慎吾看见了扎眼的铜金色头发，不由放慢车速。

“吉野佳住君。”

慎吾摇下车窗。虽然并不想与人有太多联系，但礼貌的答谢是最起码该做到的。

“那个，昨天的围巾……”

昨天的围巾被呼的一下扔到了慎吾脸上，接着车子震动了一下，原来是佳住猛的踢了车门一脚。

“混蛋！！”

围巾从慎吾头上滑下，气势汹汹的佳住出现在慎吾面前。

“骗我让你很开心吗？！”佳住大声质问着，一边又踢了车门一脚。

“吉野佳住君？”慎吾不大敢确认眼前的人，于是又喊了一声。对慎吾来说，车子被踢和自己被质问倒是次要的，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才让他觉得惊讶。

摘掉了黑色大眼镜的佳住，黑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对男生说来过于尖的下巴高高昂起，佳住用鼻孔睥睨着慎吾。在前几天的眼镜掩护之下的，竟然是比女生还要好看的样貌。

“干什么！”佳住的脚踩在车门上，非常不爽的吼着。

真是很漂亮的人呢。

“居然敢骗我说自己不能说话，你太过分了吧！！你这样很卑鄙哎！！”佳住的大声嚷嚷引来附近人们好奇的眼光。

慎吾微微笑了。

“不能说话，是因为当时患有咽喉炎，医生吩咐说不要开口。我并没有说自己有残疾啊。”

佳住愣住了。

“你自己理解错误吧？”慎吾又不留情面的说了下去。“况且，一相情愿的认为别人有残疾，这也很不礼貌吧？”

佳住的脸因为生气而涨红了。

“什么嘛！竟然敢把责任都推给我……”

“不过，围巾我很喜欢。”慎吾毫不客气的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谢谢了。”

车子慢慢朝前开去，佳住惊愕的退了一步。

“喂！！我还没说完！！啊，围巾还给我！！”

“围巾啊？”慎吾从车窗里探出头，示意佳住看被他踢瘪了一块的车门。“就当作这个的赔偿吧！”

佳住再追上去的时候，慎吾的车已经咻的开走了。慎吾看着后照镜里佳住气得直跳脚的样子，咧开了嘴。

“骗人是挺有趣的。”慎吾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的念叨着。“就当作那天弄脏我设计图的报偿吧。”

慎吾可不知道，那天泼在他设计图上的染发剂，是佳住半个月的薪水。

“不过，这下又得送修了……”慎吾为自己可怜的车门叹了口气。

“太过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佳住砰的摔上大门，气得大叫。

“怎么了？”差点被佳住的大吼吓掉了手中的爆米花，英雄呆呆的看着佳住。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佳住猛的倒在沙发上，用垫子压住头。英雄知道，每次佳住特别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

“什么讨厌的人啊？说来听听？”继续吃起爆米花的英雄口齿不清的问着。

“就是……”佳住翻身坐了起来，想了想，又倒了回去。“算了，不想再提那个讨厌的家伙！”

“围巾掉了吗？这两天都没见你用它。”英雄用遥控器换到正播放着宝冢表演的频道，不大在意的问。

围巾？啊啊……

佳住想起围巾，就更郁闷了。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佳住又哇哇大叫。

“喂！怎么了嘛！问你又不说，只会叫有什么用！”英雄拍了佳住的头一下。“闭嘴啦！讨厌的话就别去想啊！你叫得我听不见桂先生的演唱了啊！！”桂是英雄最喜欢的宝冢演员。佳住扫了电视屏幕一眼，哼了一声。

“拜托！我在生气哎！你就不会安慰我一下吗？！”

“反正你又不说，安慰你也没有用。睡一觉就好了啦，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你哪次不是这样啊！”

“你这个只知道看这种古董的白痴！”

“是啊是啊。”英雄对着佳住做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