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出书版） BY 宇真

佳住悻悻的哼了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确实是长得很不错。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慎吾又说。

佳住又哼了一声。

“我要给依田前辈送晚饭，没空跟你闲聊~”如果不赶快把晚饭带回店里的话，铁定又要被依田臭骂一顿。佳住拉平被慎吾抓皱的袖子，看了看街对面的艺之剪。

“我叫慎吾，高月慎吾。”慎吾忽然说。

“哎？哦。”佳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眨眼。

“我说，你们两个。”雅子趴在慎吾肩头笑嘻嘻的看着佳住。“是在上演美少年之恋吗？？”

慎吾耸了耸肩，佳住则再次涨红了脸。

“呸！！谁跟这种讨厌的家伙恋不恋的！”佳住挥动着手里的外送便当，哇哇大叫。“就算是，也会挑加藤前辈那种既成熟又有男子气概的好不好！”

“小心点，便当要翻掉了~”慎吾咧开了嘴。

佳住立刻反射性的看向便当。

“有机会再一起吃火锅吧。”慎吾对佳住笑了笑，摇上车窗。佳住噫的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真是超可爱的男孩啊！”雅子趴在座椅靠背上，向后看着佳住穿过街道进入艺之剪。微笑的表情在看到落地玻璃里显露出来的加藤的身影后消失了。

“是吧？也许真是美少年之恋呢。”慎吾毫不脸红的说着。

“是想赶禁忌之恋的时髦吗？”雅子回过神来，啪的拍了慎吾的额头一下。

慎吾咬着嘴唇看雅子。

“可以吗？”慎吾问。

雅子想了想刚才那个气呼呼的孩子，微微笑了。

“可以啊……”

“下周我来联络校长吧。”

“恩。”

纷纷扬扬的细雪在午夜时分停了，夜空格外清澈，明亮的北极星孤独的悬挂在天穹之上。

许多不同的人，在同一时间进入梦乡。

六

再度穿起奶牛装的英雄，在街头分发试食品已经有好几个钟头了，期间遇到好几次行人去而复返、二次索要赠品的情况。英雄当然不会觉得这些人是贪小便宜，而完全是因为这次的产品更加好吃。但是行动的主管就很不客气的大骂英雄是笨蛋。

“虽然代表公司的试食品很好吃没错，但是如果集中的给几个客人，就会减少尝试我们产品的人数，要多多发给不同的人，这样才能让产品广为传播，知道吗？！”

英雄啊啊的答应着，想着江原制果竟然是这么小气的大公司，如果是他，就会多多发放试食品。即使是集中的给了一个人，如果对方觉得好吃，就会以“请朋友告诉朋友的朋友”的方式将产品流传出去，建立良好的口碑。不但不会影响大局，还会产生更好的效果才对。

“请问我可以再要一份吗？”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小姐跑过来问英雄。

奶牛英雄从头套后看了看装可爱的漂亮小姐，摇了摇沉重的头套。

“刚才不是还可以要第二份的吗？”小姐露出失望的表情。

“奶牛说对不起~”英雄很敬业的没有给江原制果拆台，“好吃的东西不能给得多哦，多了你就不会想念它了~~所以到正式上市的时候请漂亮的姐姐多多捧场哟~~~”

虽然没有再次得到赠品，被可爱的奶牛夸奖的小姐还是变得高兴起来，连连说着好可爱好可爱，还说一定会支持新产品。

藏在奶牛装背后的英雄无奈的叹着气。

这种无聊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又提高了薪水，谁会来做啊！英雄扁着嘴，从头套的眼洞里看着四周的行人。套上头套后，视野都狭窄了许多。

还不如去当蜘蛛人呢！英雄看着对面大厦墙壁上正在做着清洁工作的人们感叹。

“咦？？”正想到蜘蛛人的事，英雄就看见上次危险事件时为自己显出担心表情的小姐。

雅子刚刚结束和浩一的午餐，然后被邀去看保龄球比赛。雅子正在心里暗自叫苦，因为她既无法拒绝浩一的邀约，又对保龄球一窍不通。

“雅子小姐好像不大有精神啊？”浩一发现雅子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十分僵硬。

“昨晚没有睡好。真对不起。”雅子甜甜的笑着道歉。

“是吗？要好好休息啊。”

“是。谢谢北原君的关心。”

“还以为是因为跟我约会太沉闷了呢。原来不是，太好了。”浩一的笑脸十分灿烂。

“怎么会呢~”雅子掩着嘴浅笑，心里想着“啊，竟然被你猜中了啊，就是因为跟你约会太没劲了嘛”。

但这社会，直接拒绝人的事，还不大有人做得出来。暧昧和摸棱两可反而是最好的。

不过结果也有可能是最糟的。

“等一下要观看的比赛中，夺冠呼声最高的是国手小野选手，他即将代表日本参加国际比赛。”浩一兴致勃勃的解说着。

虽然知道这场比赛的门票不是像红薯那样随便卖卖的东西，票的价格也很昂贵，但是对保龄球完全没兴趣的雅子也只觉得接下来的观看只是刑罚而已。

“哈罗~~奶牛想问这位可爱的小姐要不要试看看新出的好吃食品呢？”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巨大身影着实让人吓了一跳。被吓得瞪圆了眼睛的雅子,愣愣的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奶牛，奶牛的手伸到了她身前，手里是小包装的试食品。

原来是宣传人员啊……雅子松了口气，接过赠品说谢谢。

“再给你一份哟！”英雄快乐的说着，同时把另一份赠品塞到雅子手里。雅子下意识的要递给浩一，英雄立刻说两份都是给雅子的，说着给了浩一其他的赠品。

“谢谢了哟~~”英雄说。

“咦？”雅子疑惑的看着奶牛。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得到赠品的自己道谢吗？

“奶牛想和可爱的小姐合影可以吗？”英雄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站到雅子旁边勾住了她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摘掉头套。“喂！雨村！快帮我拍照~~”

随身携带拍立得的另一只奶牛跑了过来，很神速的咔嚓了一下，有着比着“V”字手势的英雄、以及不知所措的雅子的照片就慢慢显影了。

雅子这才发现扮演奶牛的就是上次在大厦看见的蜘蛛人小弟，浩一也发现这就是女秘书向他献宝的照片中的少年。

“哎呀……”雅子正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英雄又套上头套，对她很开心的挥挥手走开了。

“快走吧，比赛快开始了。”浩一对这个小插曲毫不在意，看了看手表后温和的催促雅子。

雅子回头张望着，看到奶牛摇摇晃晃的派发着赠品。与看比赛相比，雅子倒更希望跟奶牛小弟说会儿话呢。

而一方面，英雄又碰到了再三来索取试食品的客人。

“对不起哟~~公司的规定是每位客人只能拿一份赠品哦~~新产品也请多照顾啦~~”因为这一位小姐实在是又胖又难看，英雄已经懒得说敷衍的恭维话了。

“你刚才明明给了那个小姐两份赠品！”

“哎呀，她不一样嘛！她是我们老板的表姐，也是我的梦中情人哦~~”英雄大言不惭的说着谎，终于打发走了觉得吃亏了的胖胖小姐。

“耶！真是很美~”英雄趁空当把刚才的照片拿出来看，笑眯眯的。“哎？”

照片上除了英雄和雅子，还拍到了浩一的大半个脸。

“真讨厌，搞得像灵异照片……”英雄把照片塞回口袋，嘟囔着继续工作。

“你回来了。”

“我回来啦！”

刚脱下高跟鞋就一屁股坐在玄关地板上的雅子，使劲揉着走累了的脚踝。

“怎么很累的样子啊？”在制作新作品的慎吾奇怪的问。

“真不敢相信！”雅子把外套和包塞给弟弟。“他居然带我去看保龄球！！保龄球耶！！”

“你不是最讨厌保龄球吗？”

“就是说啊！！那种骨碌骨碌滚球的游戏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为了打几个破瓶子跑前跑后的还摆奇怪的姿势……”

“那干嘛不干脆的拒绝呢？”

“你不知道，他根本无法拒绝！”

“是姐姐太不坦率了吧。直接说声‘抱歉我有约会了’不就可以了吗？不要给别人带来误会的联想啊。”

“他根本就是自信十足的认为我绝对会喜欢他啊！”

“大概是他觉得自己条件很好吧。”

“倒也不是……但是就是很自信。”

“还是要直说才好，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比较合适。”

“我可不像慎吾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雅子撇了撇嘴。“对了，这是今天拿到的，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慎吾接过姐姐递来的小包装食品。

“哦？是赠品吗？”

“恩！是奶牛给的哟~就是穿着奶牛装做宣传的那种。”雅子笑眯眯的，“呀，还被奶牛小弟夸漂亮来着~~~还硬拉我合影哦~~真是讨厌呀~~”

慎吾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小块的点心放到嘴里。

“什么讨厌啊，看你的表情明明就很陶醉。”

“真是的！要是慎吾一直得咽喉炎就好了！不说话的时候比较乖、比较可爱！”雅子因为慎吾的吐糟而吹胡子瞪眼。

“咦？”慎吾惊讶的看着小包装袋里的点心。

“哎哎？是吃到头发还是虫子？或者是……”

慎吾乜斜了雅子一眼。

“这个，还满好吃的嘛！再跟奶牛要点来吧！”慎吾抱着姐姐的衣服和包往里面走去。

“是吗？他还给了我两个哟~~~对了对了，那个奶牛小弟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蜘蛛人小弟~”

“啊，原来不是蜘蛛侠，是蜘蛛牛侠啊。”慎吾很冷淡的说着爆笑的话。

“拜托！这什么怪名字嘛！”

“那就奶牛蜘蛛侠好了。”

“你真是讨厌！果然长大了就不讨人喜欢了！”

“谁说的，一直到我十八岁，孝一君都夸我是又聪明又听话的乖小孩~那时候我可已经有一米七十八的身高了……”慎吾突然住了口。

雅子的脸渐渐变白。

“对不起……”慎吾因为自己无意中提到了桐原而道歉。

“没什么……”雅子微笑着低下头。“啊，把另一个赠品给我嘛，我也要尝尝……”

明明想表现得很镇定，但手指却慌乱得根本无法好好拆开有齿的包装袋。雅子咬着嘴唇努力想撕开赠品的包装。

慎吾把赠品拿了过去，轻易的撕开了。

“姐姐。我跟校长通过电话了。我跟科长申请，下周补休我上次加班的假期。就来一次愉快的短途旅行吧~”

雅子点了点头。

“那个人又来了啊！”

雅子来到宠物店后不久，就听到幸子这么说。

好朋友贵子的妹妹幸子所开的宠物店，一直是雅子放松心情的最佳场所。

“哪个人？”

“就是门口那一个嘛！每周固定会有一天过来看橱窗背后的狗，还拍照片哦。”

“是吗？是想买狗吧？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喜欢狗。”

“我也不知道，反正都只是在外面看着，拍些照片，从来没有进来过。感觉像什么商业间谍似的……”

雅子顺着幸子的目光看去，正在给喝着牛奶的古典牧羊犬幼崽拍照的青年映入眼帘。在转换拍摄角度的时候，青年直起身子，用两只手比出方框对准狗狗，一缕银灰色的发丝滑落到额头，他随意的将它拨到后面。

加藤专注的凝视面前的狗狗，再次举起相机。

“喂！！”

宠物店里传来的喊声宽让加藤抬头张望，上次在自动贩售机前邂逅的小姐正起劲的对他招手。因为想到那天的情景，加藤忍不住笑了。

“我说，”幸子拉了拉雅子的衣服，“你认识他啊？”

雅子按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恩恩的点头。

“我说！”幸子啪的打了雅子一下，“别一副花痴表情啊！”

雅子继续恩恩的点头，眼看着加藤微笑了一下，挥手表示招呼。

“他怎么不进来啊……”发现加藤并没有进门的意思，雅子的笑容消失了。

“呀，我说……”一直在我说、我说的幸子终于明白过来。“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眼睛……”雅子喃喃的念着。

“什么？”

“眼睛很漂亮……”

能被那样的眼睛用那样的眼神凝视着，即使要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雅子第二次有了这样的念头。

“啊啊，你哭什么啊！！”幸子望着雅子面颊上缓缓滑下的泪水，慌了起来。

“如果能……被这样……一辈子凝视着……”

那该有多好……

雅子爽快的用手背擦去眼泪，冲过去打开了店门。

“你好！”

加藤放下相机，礼貌的微笑着点头致意。

“你好。”

加藤对于雅子突然冲到门外这件事有些诧异。

“为什么不进来看呢？里面也有很多可爱的小狗，如果你喜欢小猫的话，我们有暹罗猫、美国短毛猫、喜玛拉雅猫……”

雅子的眼睛拼命说着“请进来吧、请进来吧”。

加藤思索了一下，摸着头发说那就打扰了。

“啊，里面还挺大的。”加藤看清宠物店里的情况后说道，“还有爱斯基摩和圣伯纳德啊？好漂亮哟。”

因为幸子偏好大型犬的缘故，店里面出售的宠物以猎犬以及牧羊犬为主。

“你在那儿拍什么呢？”幸子很不客气的直接问。

“因为很喜欢狗，所以想拍些照片。”

“就光是拍照片吗？自己也有养狗吧？”

加藤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自己并没有养宠物。”

“那就别老拍老拍的，买一只回去养吧！！”幸子指着店里的可爱狗狗们说。

加藤微微笑了起来，表情有点落寞。

“我只要留下它们漂亮的样子就可以了。即使饲养它们，最终还是会走失或者生病死去。再怎样，总会比自己先死去，这样的感觉，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咦？”雅子大张着眼睛看着低着身子、凝视着笼子里的大狗的加藤。

“只是随口说说的，请别放在心上。”加藤把手从笼子的空隙间伸进去，狗狗凑上湿润的鼻子嗅啊嗅，加藤轻轻用手指摸摸狗狗的下巴。

“人类是愚蠢的动物，自以为能控制世界上的一切，还任意的处置其他生物。”加藤又说。

雅子看看幸子。“这样的话，对于你这个宠物店老板娘来说，还真是犀利啊。”

“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宠物店老板来着。”幸子嘟嘟囔囔的，边把狗食拨到狗狗们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