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帮帮忙,别吓我们吧!」
「喂,你们两个臭小子,老子道歉是有那么可怕哟?」
「可怕啊!怎么不可怕?」小汪马上说。
陆禾琛也道:「这种心情夏哥不会懂的啦!古代人第一次看到日蚀的心情,八成是我们方才心情的写照。」
在他们心中,有夏寰令人安心的领导,才有「全宇盟」的存在。假使夏寰的强势与自信不再,感觉就像是整个组织也跟着分崩离析了,令
人不安。
尤其目前追缉之紧,到处都是一片风声鹤唳,组织也跟着风雨飘摇。
「况且,是我们阻止你去自首的。」
夏寰带着英治回到台北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警方满布路障,几乎是天罗地网地誓言非要捉到他不可的「只准成功、不许失败」的气势。
这大概也是因为之前自己曾经轻松地甩掉跟监者,又从移送途中脱逃,让警方三番两次失了颜面,所以现在他们才会将查缉的力道调到最
高。
为了不连累其他的人,他安置好英治后,立刻说要回去自首。
可是陆禾琛等人却坚持反对。
因为现在看起来,夏寰能够洗刷冤屈的可能性不高。
土豆仔、张广收,一个受指使杀人的凶手,及指使的幕后主使者,都死了。蔡小姐只能证实鬃狗体内的毒品是张广收要她为他施打的,却
不能证明鬃狗是死于土豆仔之手。
唯一的证物,土豆仔的自白,也因土豆仔死于他杀,而让整本独白染上了可能是遭胁迫写下的暗影,连能不能被采纳为证据,都有疑问。
杀人罪加上逃亡。
倘使检警还将土豆仔及他的女儿和张广收的三条人命,都归在夏寰名下,他涉嫌的罪行刑责,也将从原本最高二十几年的刑罚,一路攀升
到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当然,如果不去自首,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逃亡--且是一定要逃离台湾才有办法活下去!他们都知道只要夏哥待在台湾,早晚会被警察
逮捕的,绝不能小看台湾警方的办桉与查缉能力。
「让我和朋友联络,帮你安排逃亡的路线吧。夏哥!」陆禾琛说道:「越早越好。不能再拖了。」几乎每天都这么劝他。
可是夏寰没有一次点头答应,今天也不例外,他同样摇着头说:「不行,我无法丢下现在的英治离开。即使要我走,我也得等到英治已经
没事了再说。」
「那可能得等上两、三个礼拜……」陆禾琛激动地表示。「现在警察可能随时会冲进来,把你捉走啊!难道看到你再回去蹲苦牢,英治哥
会高兴吗?」
「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你不用再说了。」
如果被捉,那就是自己的命。夏寰起身,拿起食物朝英治的房间走去,以坚拒态度关上沟通的管道。
小汪与陆禾琛先后叹着气。
「我知道要夏哥丢下此刻的英治哥离开,是很不人道的。可是我更担心,万一夏哥真的被捉走了,英治哥也会活不下去的。」小汪说。
「但是……」陆禾琛瞟了小汪-眼,悄声地说:「我得到内线情报,夏哥和管禛的关系也曝光了,早晚会搜到你们这儿。」
小汪脸色一白。
「现在风声这么紧,谁会收留他们两个呢?实际上是已经无路可去,夏哥真的不得不作最后决定了。是被捉走,还是自首?是逃离台湾,
或是死在这里?」
「更!你不要讲『死』字好不好?不吉利的家伙!」
假如不提就不会发生的话,陆禾琛当然会绝口不提,可是他不能不提--因为它一定会发生,他不想看到英治哥与夏哥殉情啊!
「总之,先替夏哥安排好逃亡的路径吧。」
「嗯。说得也是。」
没有一万,就怕万一。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警察,他们必须先替夏哥准备好逃亡的工具--但愿它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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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是发生在措手不及之间。
深夜大家都入睡的时候,忽然间门铃大作,同时还有人大声地喝叱着--
「警察,快开门!」
睡在沙发上的小汪吓得摔到地上,顾不得穿衣穿鞋,他直奔夏寰与英治的房间,一打开门--
只剩下银白月光照射的房间里,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再冲向敞开的窗口,看到夏寰背着英治,慢慢地沿着安全梯往下爬。
他们抬起了头,对着小汪微微一笑,彷佛他们只是出去散个步,而不是被条子追着跑。
小汪红了鼻头,也红了眼眶。他忽然想起有样重要的东西没给他们,于是赶紧冲回床边,从抽屉中拿出他专程从夏家老宅搬来的珠宝盒,
再回到窗边,俯瞰--人影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当下翻过窗子,携着宝盒,咚咚咚地快速爬下楼。在他身后已经可以听见大批警察冲入那房间里找人的声音了。小汪索性纵身一
跃,跳到一楼的地面上,躲开警方探照的手电筒,摸黑来到他们预先藏好车子的暗巷。
啪!两盏打开的车头灯,刚好照耀着小汪身上。他赶紧闪身让夏寰把车子缓慢地从他旁边开出来,然后--
「英治哥,这是宝盒!」
传家之宝,当然得跟着「女」主人跑。他边跑边把宝盒交到英冶手中。
「你们……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能……知道吗?」随着车子的加速,双脚再也追不上,只好越喊越大声,几近嘶吼着说:「如果你们走了
,记得要让我知道,你们平安无事了喔!」
在急驶的敞篷宾士中,回过头来分别挥舞着手的两张笑脸,是那样地快乐幸福,充满了希望。
「再见!」
小汪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英治哥、夏哥,再见了!」
下次还能再相见吗?
在哪里?又是在何年何月呢?
这些答桉没有人能回答他,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数个小时后,无论转到哪个电视频道,都播放出这么条新闻!
【本台讯】--
根据本台独家消息,今日凌晨三点,警方于北市xx路的一栋大楼进行搜查的时候,发现本月初于移送途中脱逃的犯罪嫌疑人,绰号「夏哥
」的男子,在同伴的协助下藏匿于此。
男子当时马上挟持了一名人质拒捕,并开车由北市往北县河岸沿建设中的跨河高架路段逃亡。
警方派出大批警车进行拦阻与追逐的动作,期间由于歹徒一路高速狂飙,过程宛如电影情节,一度造成对向车道好奇围观与阻塞。
警方还动用了直升机,进行空中包围,并以警车封锁三线道的方式,将歹徒逼往未完工的路段缺口。歹徒最后见无路可逃,竟加速冲下该
高架路段,连人带车坠入河中。
目前警方正在河岸边进行全面的搜找,希望能将车辆吊起,找出车内所载两人的下落……
全台数以百万计的观众,则注视着萤幕中那辆宛如长了隐形翅膀的宾士车,腾空越过高架桥梁缺口的停格画面。
画面旁边还附带着-贯的警语:危险动作,请勿模彷。
众神之春
湛蓝的天际,点缀着几朵浮云。
“啊,蝴蝶!”
提着幼稚园的书包,男子仰起明眸一望。
两只罕见的黑斑凤蝶相互追逐着,不停地拍打着美丽的蝶翅,宛如共舞着一曲华尔兹转呀转着,往更高的地方飞上去。
收回视线,勾起俊爽且孩子气的唇畔,笑着赞同地说:“小渼真棒,你找到蝴蝶了呢!”
“我没有找它呀,是它自己飞到我面前的。”诚实地说。
绑着两根小麻花辫子,浑圆脸蛋漾出甜美的酒窝笑容,女童稚气地眨眼看着身旁的男子。
“哟,你这小鬼灵精,不要阿爸的语病。”
疼惜地弯腰将她抱起,用气呼呼的表情逗得她格格笑。
“你知道吗?看到蝴蝶,就代表小渼最讨压的冷叟叟的冬天已经咻地飞走了,暖洋洋的春天来了喔!”
“小渼知道,老师有教春天的歌,还有讲春天的故事。小渼喜欢春天。”
“真的呀?你最喜欢春天的什么?”
小女孩歪着脑袋瓜子,一根手指搁在下巴,想了想。“下雨!”
“哈啊?”一拱起不解的眉毛。“下雨吗?那个滴滴答答的下雨?”
小女孩更用力地点头说:“老师说春天会下很多很多的雨,春天就是下雨天,嗯……因为我喜欢‘夏宇’阿爸,所以我也喜欢春天啊!”
噗哧一笑,用自己的脸颊紧贴在女儿的小脸上,拼命地磨蹭着。
“可恶的小坏蛋!你这么小就懂得对阿爸甜言蜜语,阿爸以后怎么放心让你去认识别的小男孩呢?你一定会让世界上的小男孩都爱上你的
!这样不行,阿爸不打算那么早嫁女儿。”
听得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爱呀嫁的,可是她知道什么是“小坏蛋”,阿爸的“小坏蛋”和“小宝贝”的意思一样。
呵呵地笑,也磨蹭着他的脸颊说:“阿爸才是大坏蛋!”
“你小坏蛋!”
“大坏蛋!”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家门口前,小女孩又伸出短短的胖指头道:“啊,小汪叔叔!”
“哟,你来了啊!怎么会站在外面?进去啊!”
“不是叔叔,是小汪葛格。”
先跟小女孩打了招呼,皮肤晒得黝黑,接掌了保全公司之后,精壮身材练得更如拳击手般彪悍的短发男子一撇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
了,那一群……叫我怎么参一咖啊!”
把女儿交捧给小汪照顾,夏宇走进老宅,不到三秒钟就了解小汪的难处。
的确,要他混进那一群里面……难度是高了点。岂只是格格不入,可能得叫水火不容,或水火相克才对。
“……你们瞧,这美丽的长体多边形的造型,彻底地发挥出它的本色与璀璨光芒。”
一个是散发着高知识份子光芒,靠着眼镜隐藏真面目的数学系教授。
“你只是想炫耀婚戒给我们看吧?就台湾的法律层面来说,那枚戒子根本不具任何意义。除非有办法修改法律,让同性婚姻合法。”
一个是散发着贵气,容貌姣好,精明干练的大律师。
“没有移民的外国人,也可以到美国去结婚吗?”
最后一个……大概这一个,才是小汪最感头疼的主因,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益加散发出煞气黑手党气质的黑道大哥。
以上这些人,不约而同都给小汪“难搞”的印象。因为本能派的小汪,最感棘手的就是头脑派的这一群人。
最后的那句话,让大律师禾琛与大教授荻蒙异口同声地问大哥大管稹道:“小汪终于想通,要嫁给你了啊?”
“嗯,算是吧。”管稹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夏宇身后约两个大步的距离,发出了震天价响的怒吼。
“——算你个头!臭管稹,你他马的不许扯谎!我几时说要嫁给你的?”小汪又把小女孩还给夏宇,急着上前澄清。
“你说几时……?”管稹掏出手机,点开月历簿。“201X年的X月,你在床上答应过一次。还有201X年的X月,你在办公室也答应过一次。
再来就是201X年的X月和201X年的X月,分别在火车的厕所内和飞机……”
“淦!这种东西,不必记啦!混帐!”黝黑的肤色都遮不住爆红的脸蛋,小汪气得抖抖抖兼害羞地夺走了他的手机,我摔、我摔、我摔摔
摔!
“阿爸,小汪葛格好凶喔!小渼怕怕!”
夏宇都还没开口呢,禾琛已经蹲下来,对他女儿绽放一抹灿烂的微笑说:“不用怕,小渼,小汪叔叔是条会叫不咬人的狗,这种男人没什
么好怕的。他只是因为被另外一条会咬人又不叫的狗给欺负了,所以很生气罢了。”
“谁是狗啊!”冷不防吃了闷亏,小汪立即抗议道。
“你自己养了一条忠犬,怎么不说呢?”管稹澹漠地以毒舌回敬禾琛,替小汪出气。
“那个……大家都到齐了,想斗嘴晚点儿再说,现在先到车库那边举行仪式吧。”
出来打圆场的男子却立即被禾琛一瞪,道:“人家都骂你是条狗了,你怎么不会反击一下?弱毙了!”
“咦?可是我觉得做条忠犬很棒啊!”眼镜仔推了推眼镜说道:“有个能忠心耿耿守候的对象,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和自己的主人一起
度过,有比这更好的关系吗?”
辩才无疑的大律师张口结舌的模样,堪称本日最佳囧镜头。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很甜蜜可以了吧?”小汪面露恶作剧的神情,这叫风水轮流转,轮自己嘲笑回去了。
“不愧是特别辞掉公职,转任私家侦探,只做保护咱们“近海帮”帮主陆禾琛业务的前特务精英。这才叫……帮心看得见。”夏宇咧嘴一
笑,跟着落井下石。
“琛哥?”担心地窥看一下他红通通的脸蛋,不是气爆了吧?
嗔怒地掉过头去,不理睬他。
“琛哥!”
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宛如惹毛了主人的委屈大狼犬般,摇尾乞求着原谅。
看着这一幕幕的景象,夏宇在一旁悠悠地叹了口大气。
结果,轮到他身边的男人低头询问:“难得一个大家聚在一起的开心日子,怎么叹气呢?”
“没什么。”
有些遗憾,是说不出口的。
夏宇一手握住了荻蒙,一手握住了小渼,珍惜眼前相聚的这一该,比什么都重要啊!
“走吧,我们一年一度的祭车仪式该开始了。”
夏渼张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阿爸、爹地和叔叔信点起了蜡烛,围着那辆车子干杯,有时候还会把酒倒在地上,很是浪费。
他们说,这叫做“车祭”。大家会围绕着车子,轮流对着车子说话。
“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也过得太快了,感觉好象昨天才和英治哥说再见。”
小汪叔叔眼眶红红地说。
“哭也没关系,我让你靠。”管稹叔叔说。
“不要浪费泪水了,他们说不定正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逍遥呢!以我对臭老哥的认识,铁定不会错。”阿爸说。
“呵呵,我似乎可以想象到那画面呢!”爹地说。
“就算哪天突然收到来自世界某个国家的明信片,写着圣诞快乐,我都不会感到意外。”禾琛叔叔说着。
“大家就放宽心,等着能迎接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吧。”眼镜仔叔叔乘机搂了禾琛叔叔的腰说。
夏渼不懂大家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讲话,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一点点点点的无聊,但她还是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听叔叔们和爹地们
七嘴八舌,热热闹闹地说话。
叮咚~~叮咚叮咚~~
竖起了耳朵,夏渼听见是门铃的声音,马上拉一拉阿爸和爹地的衣袖,告诉他们——
“有客人来了!”
她最喜欢意外的访客了,因为他们总是会带给她许多惊喜的礼物喔!
今天又是谁来了呢?
意大利北部某山城
圣马可广场上的户外咖啡座,两个男子一老一少,手持扑克牌对阵。头发花白的老人,是邻近村镇里最有名的玩牌高手,但是今天他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