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这已经是他最常做的一件事。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有没有可能,他的余生都会在这个窗口度过。
眺望。期盼。
或者回忆。伤神。
地平线上,是一带远山。
天的尽头,有云霭密布。
宇文非,你是在山上?还是在云中?
或者,已经跨过云和山的彼端,去了属于斛律安的国度?
心又剧烈地痛了起来,痛到不能呼吸的程度。
端靖弯下身子忍耐着。
然而这疼痛似乎永无止境。就如同思念一般,铭心刻骨,如影随形。
放任自己躺倒在地上,端靖楸紧心口的衣襟,顾不上有多狼狈。
很痛。很后悔。
多么可笑。他竟然感到后悔。
当初放走宇文非的时候,他一心认为这是最好的决定。
他有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宇文非,也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
应该很美满,不是吗?
可是,现在撕心裂肺的疼痛要怎么算?催人欲狂的相思又要怎么算?
如果这样的心痛和思念必须持续一生,生又何欢?死又何苦?
缓缓撑起身子,走到桌边。
桌面上,曾经沾染过宇文非鲜血的长剑,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端靖挽起一边的衣袖,露出健美而修长的臂膀。
上面,刻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
(四十三)
冰冷的剑刃划过手臂。
很慢。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每一束肌肉的断裂,都会被清晰地感知。
很深。有一瞬间可以看见苍白的骨骼,然后迅速被鲜血吞没。
汹涌的鲜血溢出伤口,沿着指尖滑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极度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令端靖的双唇一片死白。
然而手中的长剑却毫不迟疑的再次举起。
“住手!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房门被踹开的巨响,一声怒吼宣告着宇文拓的闯入。
宇文拓气急败坏地夺下端靖手里的凶器,制止他自残的行径。
该死的!自从宇文非离开,这样的场面每天都要发生几次。
拜端靖所赐,他的脚踝已经扭伤过两次。
空手入白刃的绝技,也几乎练得炉火纯青。
不由分说地按着端靖在椅子上坐下,宇文拓拿起桌下的医药箱,为他上药包扎。
看看端靖的手臂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几乎已经没有可以再下手的空间。
他实在担心,下一剑会不会直接刺在胸口?
端靖坐在那里任他摆布,神情木然。
宇文拓恨他不爱惜自己,包扎的时候格外用力。
刺激的药膏狠狠烧灼着翻卷的血肉,粗糙布条重重勒过还在流血的伤口。
应该是很痛的,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视线,始终穿过窗口,望向远方。
宇文拓无力地叹息。
“端靖,你究竟会不会痛?你还有没有感觉?”
端靖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很痛。”
宇文拓冷笑一声。
“原来你还知道痛!真是万幸!”
出乎意料的,端靖也轻轻地笑了,闭上眼睛靠向椅背,竟是享受的样子。
“这样很好。我可以专心于疼痛,不用去想其他事情。”
宇文拓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几乎可以触及端靖伤痛的灵魂。
那么躁动。那么挣扎。
只有通过极端的自残,才能获得片刻的麻醉。
在高傲自持的外表下,端靖的爱,竟是如此痴狂。
只怕连宇文非都还不知道吧?
他若是知道,又怎会离开得那么狠心?
“十日之内,我会回来。”宇文非曾经这么说。
他究竟是不是回来,尚不可知。
但是照这样下去,端靖撑不过十日,却是不争的事实。
宇文拓再次叹息。
必须阻止他了。
要忘却心事,有许多方法。
无论哪一种,都好过端靖自杀般的自我折磨。
挥一挥手,门外的奴仆立刻将宇文拓带来的东西往里搬。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瓶瓶罐罐的碰撞声。
端靖忍不住睁开眼睛。
面对眼前出现的东西,露出疑惑的神情。
竹叶青。
上好的竹叶青。
整整十坛上好的竹叶青。
宇文拓抓过一坛,拍开封泥,往嘴里灌了一口。
然后向端靖举了举酒坛,做出邀请的姿态。
端靖淡淡地笑了,以同样的方式开启一坛酒,仰头灌了下去。
他素来律己甚严,从未有过这样的豪饮。
唯有此刻,但愿一醉方休。
(四十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室的昏暗,不知身在何处。
勉强撑起身子,左右张望一下,才知道是在自己的卧房中。
白日里一起喝酒的宇文拓此刻不见踪迹,想来是被安顿到客房了。
端靖晃了晃隐隐作痛的头颅,下了床去,也不点灯,只是一路摸索到窗边。
缓缓推开窗户,只见漫天的月光。
漆黑的夜空中,那一轮圆月如此明亮,又如此孤独。
就连洒下的月光,都是清冷的,不带半点温度。
一阵夜风袭来,端靖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几步,又落入满室的昏暗中。
沉默的昏暗,突然变得令人窒息,仿佛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端靖几乎是惊惶地扑到窗口。
即使是冰冷的月光也好,至少可以让这一切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然而,他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一双手臂从背后缠上来,抱紧他的腰肢。
与此同时,一具柔软的身躯紧贴住他的背脊。
那么突然。
又那么熟悉。
端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他身后的人,会不会是宇文非?
那个应该远在天边的宇文非?
今生他都不敢期盼再能见到的宇文非?
他是在做梦么?还是酒醉后的幻觉?
端靖茫然地想着,不知道已经将疑问说出口来。
一只微凉的小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
“是啊,你是在做梦。”
“所以,不要说话。也不要睁开眼睛。”
端靖浑身颤抖起来。
真的是梦么?
那么这个梦未免太过美好,也太过真实。
以往的梦境中,都只看见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和冷漠得令人心碎的容颜。
然而此刻,他却梦见宇文非抱着他。
他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清冷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端靖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只怕一不小心,这梦境就碎了。
他又是一个人,对着这空荡的,令人疯狂的寂寞。
搂住他腰肢的小手,缓缓探入他的衣襟,轻易突破层层衣物的封锁,直抵他赤裸的胸膛。
然后,无须过多的探索,就轻轻拧住端靖的一对乳头。
受到这样突忽其来的攻击,端靖的呼吸顿时绷紧了。
那双小手显然很熟悉端靖的身体,更清楚应该怎样挑起他的欲望。
轻轻地揉,缓缓地碾,再时轻时重地拧上几下。
小小的乳头很快充血肿胀起来,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双手死死地扣紧窗棂,端靖无声地仰起头,呼吸早已乱得不成样子。
他的身体因为欲望而燃烧,一刻都无法再等。
可是,那双残忍的小手却做好了慢慢折磨他的打算。
对于乳头的蹂躏象是没有尽头一般,不紧不慢的,却能掌控住他的整个身躯。
有时候,激烈到几乎疼痛的刺激会令他扭动着身子极力逃避。
而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挺起胸膛,迎合那撩拨的小手,以减轻瘙痒般的渴望。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他的欲望都被人操纵。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咬住嘴唇,哪怕尝到血腥的味道。
否则,他将无法克制自己的呻吟和哀求。
(四十五)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一瞬间,那双手突然转移了方向。
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襟被用力扯开,拉下肩头,一直褪到腰际。
端靖半裸的身躯,顿时暴露在明朗的月光中。
入夜的冷风袭上灼热的肌肤,端靖微微一颤,突然惊骇得僵住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正站在窗口。
深夜的王府虽然少人走动,但毕竟会有巡夜的奴仆。
万一,有人抬头,看向这个窗口……
恐惧如闪电般劈入脑海,端靖拼命挣扎起来。
一条手臂牢牢的锁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惩罚般的重重拧起他肿胀不堪乳头。
“不要动!”身后的呵斥声带了几分愠怒。
端靖颤抖,再颤抖,终于放弃抵抗,瘫软地靠进掠夺者的怀中。
不能动。不能动。
一动,梦就醒了。宇文非就走了。
不能动啊。
端靖的屈服,换来的是进一步的侵略。
嚣张的小手撩起他的衣摆,然后,悍然撕裂他的亵裤。
清脆的裂帛声,在静夜里响亮得近乎刺耳。
端靖的下身,就此失去所有保护,赤裸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一瞬间,端靖几乎要被屈辱的感觉逼疯。
他在干什么?
身前,是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窗口。
身后,是那个可以让他上天堂,也可以让他下地狱的人。
而他正赤裸着身子,仅仅在腰间挂了几片凌乱的布料。
为什么会成为这样淫荡的,任人宰割的姿势?
紧闭着双眼,端靖在心里不停地质问自己。
而身躯,依然顺从的任人摆布。
分开双腿。沉下腰肢。翘起臀部。
彻底打开的身体,成为一种冶艳的邀请。
就连亲手造就这一幕的宇文非,都无法抗拒这淫糜的气氛。
握紧端靖劲瘦的腰肢,不做任何准备,便毫不怜惜地长驱直入。
干涩紧窒的甬道被强行撑开,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端靖猛地仰起头,将一声悲鸣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
事到如今,再也无法骗自己这是梦境。
正因为如此,他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被人发现自己淫乱的样子,已经是无法想象的情形。
若是暴露了宇文非的行踪,害他被捕送命……
端靖咬紧牙关,下定了拼死忍耐的决心。
穿透身体的异物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迫不及待地开始律动。
相反的,只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缓缓摩挲他柔软的内壁。
最初的疼痛渐渐过去,某种异样的快感从身体的最深处萌生,滋长,席卷了整个身躯。
端靖难耐地扭动起腰部。
紧接着,被狂暴的冲刺夺走呼吸。
今夜的宇文非,如此凶猛强悍,与记忆中大不相同,却又同样的操纵着端靖的身与心。
端靖急促地喘息着,颤抖着,努力迎合身后的每一次冲击。
想要被占有。想要被充满。
因为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如此空虚,如此寂寞。
“啊……”低低的呻吟终于从紧咬的唇齿间流泻出来,再也压抑不住。
宇文非似乎很满意这一点。
下一刻,他骤然加快了侵略的速度。
端靖承受不住地浑身抽搐起来。
被分开到极致的双腿颤抖着,再也无力支撑全身的重量。
端靖膝盖一软,向地面缓缓滑落。
(四十六)
缓缓下滑的身躯,并不能够阻止宇文非的侵略。
宇文非就势一跪,置身在他的两腿之间。
而凶猛的欲望始终深埋在端靖体内,不容他有一丝逃脱。
端靖闷哼一声,蹙紧眉头。
原本以为,站着被宇文非从背后侵犯,已经是极难受的姿势。
然而经历此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难以忍受。
着地的双膝被分开到极限。勉强支撑的双腿不停颤抖,绷紧的肌肉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不得已,只能用双手紧紧攀住窗台,承担一些身体的重量。
在衣袖的遮挡下,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湿热的鲜血,疼痛如斯。
赤裸的上身向前紧贴住墙壁。粗糙的墙面反复摩擦坚挺而又脆弱的乳头,仿佛一种邪恶的挑逗。
中间的腰被迫反折成弓形。诱惑的弧度,却也是摧折般的痛苦。
挺翘的臀部在宇文非的摆布下向后挺起,方便他的深入。
股间的密穴被撑开,穿透。
交合之间,响起一片淫糜的水声。
每一次的冲刺,都直达最深处,带来令人疯狂的刺激。
而他自己的欲望,也坚硬地挺起,顶端分泌出透明的液滴。
痛苦又如何?屈辱又如何?
种种负面情绪,都无法阻止欲望在体内升温。
极致的快感之下,所有的痛苦都会被忽略,甚至,被同化。
只剩下毁灭般的极乐。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从端靖嘴里发出的,却是痛苦的嘶吼。
不知何时,宇文非已伸手钳住他欲望的根部。
急欲喷薄的精液在此被生生扼制。
这样残忍的折磨,已经超出了端靖所能忍受的限度。
狂乱的喘息着,想要从非人的煎熬中解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双手双腿虽然没有被绑住,却因为承担了全部体重,一刻也放松不得。
目前的状态下,即便尽力挣扎,唯一能动的也只有腰臀部。
而这样的扭动,与其说是挣扎,还不如说是迎合。
配合着宇文非又深又重的抽插,将自己逼上进一步的疯狂。
端靖的意识,在极度的快感和极度的痛苦中崩溃。
“啊……不,不要……啊……”低声的,迷乱的呻吟着,端靖本能地扭动着腰肢,追求更多的刺
激。
另一方面,无从宣泄的欲火烧灼着灵魂和肉体,仿佛地狱中的试炼。
在宇文非蓄意的操纵下,这试炼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
“不……不要……放开……啊!!!!”
低沉的呻吟渐渐变为嘶吼,端靖浑身抽搐着,显然连肉体都已经达到极限。
“放开……啊……让我,让我……啊……”
破碎的呻吟中,哀求的意味是如此明显。
而宇文非,依然不为所动。
“不……我不行了……啊……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无助的泪水从端靖脸上滑落。
如果这样的乞求都不被接受,那么,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样求得宇文非的怜惜。
出乎意料的,身后的宇文非轻轻地笑了。
“王爷的这个饶字,奴才怎么敢当?”
“要饶,也该是王爷饶了奴才才对。”
宇文非将自己的欲望抵住甬道的最深处,整个身子缓缓压上端靖的背脊。
感受到身下的人又是一阵抽搐,宇文非微笑着,咬住端靖的耳垂。
“奴才求王爷开恩,饶奴才不死。”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四十七)
端靖浑身一震,因为欲望而昏乱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
所谓求饶,听起来卑微,放在此刻,却是不折不扣的要挟。
宇文非费尽心机,将他逼到这样的地步,想必就是为了要他的一声应承。
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渴望你的男人——宇文非,你何其狠心!
身后的宇文非迟迟等不到答复,催促般的一个挺身,重重撞击他的体内。
端靖惨呼一声,再次无法克制地抽搐起来。
理智消失前的一刻,挣扎着吐出两个字。
“不行。”
宇文非突然僵住了。
不行。
端靖说,不行。
虽然是破碎的声音,这两个字却说得如此清晰和坚定。
不行。就是不行。
宇文非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身下的端靖辗转挣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和愤怒。
端靖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正是顾虑到他为人端直,不愿徇私枉法,才会设下这样的局。
要想逼他松口,首先便要摧毁他的重重防备。
如今,原本高高在上得端靖亲王,早已放弃所有的矜持与尊严,在他身下呻吟乞怜。
可是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的回答,依然是,不行。
为什么呢?
他不相信端靖真的想杀他。
之前的种种隐忍,明明白白表示,端靖是在顾虑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