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阵兑下干上,兑为泽,阵在湖旁不远处。柳公子干粮吃了会儿,说是口渴,要去水边取水喝,被祈世子阻止了。
这里与水边看似很近,真要走到水边却得花不短时间。祈世子自己也懒得去,便唬他:「这里的水很奇怪,喝不得的,喝了恐有断肠之患。
」
「你又在骗人。」柳残梦哼哼不信。
祈世子想想凤五的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便不做分辩,笑道:「你要不信就等着,再半刻钟就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这水不能喝的证据。」
「哦?」柳残梦原是不信,但祈世子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又掰碎一块饼,嚼了几口,皱眉道:「好干。」
喃喃说完,突然将手中的饼递给祈世子:「你喂我。」
「我喂你你就不口干?」祈世子挑起眉。
「对。」柳残梦点点头,指指嘴巴:「你先嚼了再喂我,就不会口干,我看像姑馆里他们就这样做的。」
祈世子手上的饼顿时被捏碎:「夫人,我再三跟你说,不要信那烟花之地的事,你堂堂祈王妃……」
「他们说的比你说的有用。」柳残梦愤愤地看着祈世子手上的饼渣,将他的手抓过来往嘴上凑。
柔软湿濡的舌尖舔过掌心,祈世子手一蜷便要收回,却被柳残梦牢牢抓在掌心里。他自刘海间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闪着小簇火焰:「这样味
道也不错。」说着,顺手一带,将祈拉进自己怀里吻了上去。
积压了半个多月的欲望让他疯狂求索,舌头探入吸吮纠缠磨擦,抵得祈舌头嘴唇又痛又麻。这种地方绝对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跳
出三界外不在五行内。祈也不敢踢开柳残梦,怕引动阵式,自己也跟着倒霉。为挑战而死无所谓,为这种事而死就太丢脸了——祈王爷没发
现,他每次都是在这样的心态下不断退让自己的底线,让柳公子得寸进尺。
衣衫没有脱下,只是层层撩起或扯开。炽热的唇和手不停地索取着,从柔软的唇角到修长的颈项,无一不啃噬。尖锐的牙齿微微陷进肉里,
祈喘息着摇头避开,却又是把另一边送到他唇前。
并不是讨厌,但也无法承认自己很喜欢。柳残梦的双手在他下腹欲望前后探索时,他扭了扭腰,却也没有避开。
急躁地摸索着禁区,触到祈世子的欲望也像自己一样挺起,并不是无动于衷后,柳残梦更是兴奋,拉下自己裤子,将两人赤裸的欲望握在一
起摩擦摇撞着,另一手则绕到祈世子身后,探索着他的后庭入口。
感觉到后面那只手的动作,祈晃了晃腰臀要避开,却因欲望被握着而无法避开。他低喘着伸出手要拨开柳残梦握住自己的手,只换来柳残梦
握得更紧的力道。欲望被压得有些发疼,越发敏感,他有些无力地将脑袋抵在柳残梦肩上,手也摸索着要往柳残梦后庭探去。
还没碰到,柳残梦的手指已陷入他体内,干涩难进出的后庭与前端已湿润的欲望成了鲜明的对比。柳残梦转动着手指继续深入,前后不断被
亵玩,祈世子闷哼了声,却没反抗,手固执地往柳公子后身探去。
柳残梦微微低下头,吻住他露在侧的唇,带着半透明的红艳。眉毛微微皱着,瞪视的眼神湿润而不减傲慢,再再吸引着人欺负。柳残梦又亲
了亲,在祈的手抚上他臀缝时,放手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哎?」祈惊呼了声,正要反抗已被柳残梦压低上身跪伏于地。这混蛋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欲望前端挺进已被揉弄得不再僵硬的后庭,柳残梦总算知道不能再莽进,会弄伤祈的,当下只是忍耐着慢慢挺入,不时体贴地问两句:「痛
不痛?舒服不?」
祈世子将脸埋在胳膊里,烦躁得想骂人。这种慢慢进行的过程,一向是柳残梦故意要为难他时才会干的。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柳公子确实没存
那份故意为难的心思。
正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让人讨厌。
前端的进入让欲求更是难以满足,柳残梦听到身下祈世子并不作声,只是加重了呼吸的缭乱,想象他的脸此刻定是又沉迷又瞋怒的神色,心
下一荡,再也忍耐不住,一口气直捣到底。
「啊——」祈再次尖叫了声,身子不由自主死缠着柳残梦,颤栗地软了腰。越来越敏感的身体连一点刺激都承受不住。柳残梦被他这般激烈
的反应也激起了兽性,压着他的腰不让他起身,如野兽般粗暴地进出他体内,撞击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嗯啊……啊……」手指抚在祈腰后内凹的优美弧线上,一路下滑到尾椎。祈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声音都带着破碎的收声。湿热的内部吞没
了他的欲望,亲眼看着自己的欲望是如何撑开那紧闭的入口,如何深入进出引起他凌乱的呻吟。柳残梦仰起头闭上眼,彻底沉醉于这甘美的
一刻。
祈世子感觉到柳残梦的欲望在自己体内胀大,快要把自己身体一并撞碎般的疯狂。五感一一失灵,极度的快感间,眼中所见,耳中所听,全
是柳残梦急促的喘息和不断进出的硬热。朦胧间也不知记起何事,茫然地抬起汗湿的头。剧烈晃动的视线中,是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腾起鲜红
的火焰。
焰苗燃烧着,扭曲着,疯狂地旋舞着,仿佛与此刻的狂欢做着映照。
靠在石壁上,好半天才恢复力气,用颤抖的手指慢慢拉拢好衣服,将腰带重新束上。
柳公子在旁眼巴巴地看着,几次要上次帮忙,被祈一巴掌拍开。因为刚得到满足而心情大好的柳魔头下以为忤,继续绕在祈身边,像只摇着
尾巴的小狗。
只要给块骨头就是主人!祈心下恶毒地腹诽着,再次怀念听话的柳小乖,同时怨恨起坏了他好事的四禁庄——不用说,这笔债肯定又算在凤
五身上。
「要不要去洗澡?」柳公子很殷勤地问,目中不怀好意,还只道祈世子看不出来。
祈恶狠狠地翻个白眼,恶狠狠地扎好腰带:「你知道我们要去第四十阵吗?你知道我现在才走到第十阵吗?你知道我们还要在阵里待多久吗
?你知道干粮还剩多少吗?你知道时间一错过阵式又会重新转变又得从头开始计算吗!?」
柳残梦看着祈激动的表情,瞋怒的眼神和红晕未褪的双颊,不由舔了舔唇:「你刚才明明也很乐意。」
对,这就是重点。被击中死穴的祈世子蔫了——居然被欲望诱惑,和奸了不该干的事。这样下去,他的翻身之路,越来越遥遥无期了。
「算了,不说这,快点继续破阵去。」祈世子摸了摸发冠,有点松,大约刚才太激烈晃菘的,难怪头皮这么痛。
他伸手整了整发簪,冷不防被柳残梦抽走。柳公子解释道:「放下来比较好看。」
「呸!」祈哪还不知自己头发放下来就偏于柔和内媚,素来十分顾忌。以前柳残梦知道他这习性,多半时间不敢勉强。现在对上柳魔头,却
只有叹气的份——罢了,快点把人扔进「解」阵里去,不管是把人轰死了还是轰醒了,都好过现在。
要不回玉冠,他顺手扯了段绳子将头发绑在身后免得妨碍到行动:「走。」
第十一阵、泰;第十二阵、否;第十三阵、同人,第十四阵、大有……一路行来,虽因时辰变化转为阴极而需要重新算计路线,但柳残梦肯
乖乖配合,还是走得很顺利。只是走了十阵又花了两、三个时辰,天色早已黑透。黑暗中要跟对脚步比较困难,柳公子又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
祈身上的天孙锦在暗夜中泛着淡淡微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想到他刚才在自己身下接纳时的轻颤,还有那不堪忍受的呻吟,紧热到不可
思议,无论怎样索取都可以轻易得到满足的身体,柳公子更加无法专心,回味般地舔了舔唇,眼睛渐渐从祈的脚上移到他的腰线臀部。
才只是一次,太少了,反正现在天都黑了……柳魔头这样想着,脚步便加急,二步并作一步想赶上祈。在他想来,走的都是一样的路,只是
少走一步罢了,没什么大碍。
他这一步跨出时,祈猛地回头,脸色铁青,却已来不及。半空中一阵电闪雷鸣,天空无数银蛇乍然窜动,将黑夜耀成了白昼的光辉。
第二十一阵、噬嗑。震下离上,雷电噬嗑,吞嚼万物。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吹来,却是刚刚才破过的第二十阵「观」,风行大地,是为观。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
狂风吹得人站不住脚,雷电轰鸣着不断往地上击打,白芒所经之处,大树焦炭,石头碎坑。祈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拖着柳残梦按阵式连退数
步,却不见效,心知天地阵式的引动不易平息。
这雷电虽还没击到身上,但阵内一时间充满这么多雷电轰鸣击打,空气都为之改变,皮肤上阵阵痒麻的感觉,衣袖拂动,须发皆张,再这样
下去十分危险。
现在退往「观」阵比较容易,但若退到「观」阵还止不住阵式的引动,再往前退就是「临」阵。泽上有地,谓之临,「临」阵,可是水阵…
…
祈世子带着柳残梦不断退避,还得让他小心别再踩错,大为麻烦,于是叫道:「搂住我,脚不要碰到地面。」
柳残梦一脚省略便引起天地变动,早已心头惶惶,只是面上不肯表露。雷电在空气中滋滋作响,带来皮肤紧绷发麻的感觉十分熟悉,仿佛与
记忆里某件事重叠在一起。他努力追想却又回忆不起,听到祈的话,不假思索地搂住他的腰,却不知要怎么收起脚不碰地。
祈世子原意是让他趴到自己背上,被他这犹豫的姿势弄得倒是啼笑皆非。想起他上次缠着自己一起去暗流后哭闹的场景,当时是自己将他抱
上马车。一念至此,戏谑心起,如法炮制地再次将柳公子打横抱起。
「你!」
柳魔头想抗议,祈叱了声:「闭嘴,要闯阵了。」
一听要闯阵,柳残梦马上安静下来,虽然被祈这样抱着感觉非常别扭,但这天雷滚滚的阵他确实也不敢再胡来了。倚在祈的胸前,感觉到他
呼吸平稳缓长,毫不急乱,似是胜筹在握,不由也添了几分安心。
二十一阵、噬嗑。震下离上,六二阴爻居初九阳爻之上,六三阴爻居阳位,位置不当,六二化为六五,可得当位。休生惊杜,路在西南,断
三转五,以居阴阳,入「贲」阵。
柳残梦只觉祈的身形不断变动,进几步又退几步,正是他之前腹诽了半天的走法。但这般进退,雷电虽然越发密集,身边一道道白光刺得眼
睛几乎睁不开,却真没一道打在身上,心中大是信服。过了十数下,眼前一花,雷电已经完全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这片大地上。平地
却是一片红莲火起,烤得人皮肤生痛。
——第二十二阵、贲。山下有火,谓之贲。
祈世子进入「贲」阵时便早有进入火海的心理准备,上九居首,白贲,无咎。而阴爻其位可疑,此阵为一疑阵,出处就在疑处。
在火焰中踏足,虽有天孙锦护体也还是觉得酷热难当。此阵应是逢六转九,初阳之数。祈在阵内连闯数十步,柳残梦见他越走越向火焰深处
,内心稍有不安,不由搂住他脖子。见他低头向自己一笑,唇红齿白,眉目风流,说不出的好看与熟悉。心头一阵跳动,意识微微恍惚。再
清醒时,祈已从火海闯到湖旁。水面虽然没有火,添了几分清凉,却水深莫测。身后两边都是燃烧的火线,往前湖水又一眼见不到尽头,根
本不像能涉水而过的。
难道祈被火焰逼得想投水自尽了?柳残梦默默想着,却没开口,手抱在祈肩上没放开。
祈世子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不顾身后渐渐弥漫过来的火焰,笑道:「夫人,如果这次不死,你肯乖乖让我上吗?」
柳公子看了他半晌,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很好很好。」祈放声大笑,同时手一松,柳残梦没搂紧,就这么摔进水里。
本应是冰凉的液体穿过身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转眼间水已不见,只有大片的山地和树木,刚才还在燃烧的火焰随着湖面尽数消失。
柳残梦摔在地上前,运转真气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地面,不敢妄动。
下一刻,祈仿佛是凭空出现般,也出现在他身旁。
「水?」
「水是疑阵出口。要知道,接下来五阵,没有一阵跟兑、坎有关,所以『贲』阵出现的水,并不是真的。」祈边说边坐了下来抖抖袖子上的
灰:「抱了你半天,累死我了。」
说完,眼角瞄见柳残梦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珠子一转已知缘故,却故作不知,闲扯了一大堆废话,见柳残梦站得也够久了,这才诈作惊
讶:「咦,你干嘛一动不动?这里是两阵交错之处,小范围内随便动动没关系。」
柳残梦瞪了他一眼,却不发作,只是闷闷地坐了下来。
祈世子从袖袋里掏出自己那份干粮,刚才在火里闯了半天,都烤热了,正好直接吃。他掰一半给柳残梦,柳残梦摇头不要,他也不勉强,又
放回袖袋。
柳残梦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道:「凤五说,这阵是我以前布下的?」
「是的。」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所以,不就是要带你去找回记忆么。」祈世子说了两句,也觉得口干,就不说了。
柳公子又沉默了片刻:「以前的我很厉害吗?」
「这个……」祈含糊地哼了两声,嘀咕道:「我觉得现在的你更厉害。」不然大家也不会一致想着让他快点恢复记忆了。
「真的?」
「真的!」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柳公子问得很认真,却把祈世子问哑了。
他也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抬起脸,伸出手指点了点柳残梦的眉心:「这个脑袋,一直是你,不管有没有过去的记忆,你们都是同一人。现在
,只不过有些记忆在沉睡罢了。」
柳魔头阴下脸,默然片刻,只道:「我知道了。」
呃?你知道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废话有什么意思。祈王爷严肃地点了点头,见柳残梦那神色,手上的干粮突然有点食不下咽。
既然吃不下,索性将剩下的收回袋里,拍拍手上残渣,祈世子站起身:「该出发了。」
第九章
二十三阵、剥;二十四阵、复;二十五阵、大畜……两人夜不曾休,一路破阵。有了先前的「噬嗑」惊魂,现在的柳公子要多老实就有多老
实,跟在祈身后,也不知跟什么较上劲一般,全程沉默寡言,亦步亦趋。要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祈都要以为他不在自己身后。
以前的柳公子不算很多嘴,但也不至寡言至此。祈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发现他只是安静下来,没打什么坏主意,这才安心。
到天亮时,他们已破到二十九阵的「坎」,只剩下十阵就到「解」阵了。
祈觉得应该休息一下再行动。
「坎上坎下,虽然都是水,水多了,就都是坑。进入「坎」阵时,要特别小心脚下的坑。」祈世子问柳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柳公子回答得很快。
祈叹了口气:「你在生什么气?」
「反正你就是急着见以前的我。」
天地良心,这醋吃得实在很冤枉,无论哪一版的柳公子,祈王爷觉得自己都不大想见的。不过这话可万万不能实说,祈只好又叹了口气,像
对柳小乖一样,摸摸他的头:「是你自己想要来这里寻回记忆的。」
没错!柳魔头脸色更难看了,直直瞪着祈,一脸恼羞成怒,眼看就要发作,祈世子忙道:「你不休息的话,我们就快点出发吧。离我们进来
快十二个时辰了,到时阵式会自动发动,我们不先找好地方不行。」
第三十四阵、大壮。雷在天上,谓之大壮。九二居下卦中位,六五阴爻居上卦阳位,利东南之位,不宜前进,主进退两难之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