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奉琪摸着自己被吻得钝痛的唇,第一次被吻是在什么时候?应该是十二岁。在切蛋糕的时候,那个男人圈着自己,开始只是像平常一样吻他的脸说着「生日快乐」。渐渐的他的唇落到了他的唇上。第一次被人触碰嘴唇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并没有觉得不舒服,耿魄的唇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新还有被他硬塞进嘴里蛋糕的奶油味,香香的,甜甜的。这种味道让耿奉琪着迷。在耿魄的唇离开他的时候,他还不死心地追着又吻了一次。
「小东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的嘴唇有蛋糕的味道。」
耿魄勾起嘴角笑了,「你是喜欢我亲你,还是喜欢蛋糕?」
「喜欢蛋糕。」
「那你吃蛋糕就行了,干什么过来亲我?」
耿奉琪不知不觉就涨红了脸,小小声地说,「可是你嘴里的蛋糕味道更好。」
耿魄抱着他坐在腿上,低下头,「再视一次,看看你到底喜欢蛋糕还是我。」唇和唇再一次胶着在一起。唇舌纠缠着,热烈又新奇。蛋糕虽然好吃,但是这种全新的体验似乎更让人沉迷。而且亲他的人是耿魄,这个从第一面起他就不想离开半步的大哥哥。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比他更吸引人的存在?
分开时耿魄轻轻和他头抵头,「我和蛋糕。喜欢哪样?」
「当然是你。」十二岁的孩子红着脸。不仅是蛋糕、冰淇淋、漫画……这世界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一个耿魄。喜欢耿魄,除了耿魄还是耿魄。
回忆到这里耿奉琪不由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无耻的家伙,居然对着十二岁的孩子就下手……」可是,好像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无法拒绝他的吻,每一天都会不定时的亲吻甚至深深地让他沉醉其中。
「奉琪,我订了蛋糕你要不要吃?」夏海大「砰」的一声撞开门,拎着蛋糕盒子献宝。让对上耿奉琪一张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时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了?」
「出去。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鬼才要吃你的蛋糕啊!」
「我又拍错马屁了?」夏海天靠在门口听着房间里不停有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一脸委曲地小声抱怨,「好心好意买蛋糕也会挨骂,又不是女人生理期。」
「你买蛋糕了?」合伙人之一的陆瀚驰不声不响地走过来。
「是啊,奉琪不是喜欢吃甜食吗?结果不敲门惹到他,又被骂了。」
「我也喜欢吃。」陆瀚驰看着他,面无表情。
夏海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一股莫名的压力迎面而下,急忙递过手里的盒子,「那,那给你吃。」
「我不吃别人不要的东西。」陆瀚驰淡淡说完转过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最近我很累手上的案子不想打了,想休个大假。」
怎么一个两个全是这样?夏海天欲哭无泪,「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蛋糕。你喜欢哪家的?」
「东街吧,那具有家『甜蜜小屋』蛋糕不错。」陆瀚驰看了看手表,「我想在吃午饭之前吃到。」
「东街要过海。」夏海天哭丧着脸。
「所以你最好赶快去。」说完这句话陆瀚驰千年难得的微笑起来,心情十分美好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耿魄果然如同所说这几天都不曾在海天律师事务所出现过。耿奉琪摒弃一切杂念一心替他打收集脱罪的证据和资料。
终于在停车场出口的录像带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耿魄停车的地方并没有监控录像,对于事情的过程双方可以各执一词。但是在出口的录像带上却出现过黄敏珠和耿提及的四个男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尽管画面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也足够看清此时离开的黄敏珠身上并未带一丝伤痕,而耿魄的车早已经被监控录像拍到早在十分钟之前离开。被害者并没有在案发地点受伤,仅这一点耿奉琪就绝对相信自己能还耿魄清白。
更何况耿奉琪调到原告黄敏珠早就在警察局留有案底,她所有的人证也不过是四个与她关系良好的街头小混混。而且据调查显示这四个人是她的手下,经常伙同她一同敲诈有钱人。口供实在不足惧。一方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家产过亿的良好市民;另一方则是留有案底的小混混,仅公信度耿魄也占上风。官司稳赢。
可就在案子快要上庭的前三天,原告一方突然提出了庭外和解的要求。只要二十万封口费就一定撤诉。
虽然这个案子耿奉琪稳操胜算,但是如果可以庭外和解,对耿魄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毕竟耿家有头有脸,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弄得满城风雨,耿奉琪并不知道耿魄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些如蝇逐臭的狗仔队对他惹上官非的事只字不提,但是如果这件事真闹到法庭上恐怕只会小事化大,谁能保证不会节外生枝?更何况二十万对于耿魄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钱。
所以听到对方有和解的意思,他当然要打电话去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耿魄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相当干脆的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耿奉琪想到自己已经力澄事实,分析利弊,可是耿魄却连丝毫商量的余地都不留,让他着实有些想不通。说到底他也是希望可以让耿魄少惹上负面新闻,能庭外和解有什么不好?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耿魄在电话那头非常冷淡地说。
尽管隔着电话,耿奉琪还是莫名的觉得一阵心虚,甚至有些许害怕。失望?他做了什么让耿魄失望的事?他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好。
「我只是用我律师的专业知识告诉你这样做的好处。」你有什么好失望的?耿奉琪满心委曲。
「如果我肯给她钱,我早就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了。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我请你打官司可不是为了让你拿着我的钱去给我搞什么庭外和解。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我从来不给那种小人机会,否则我就不叫耿魄。这种话不要让我第二次听到,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会说出这样的话真的让我非常不满意。我不喜欢逃兵,也从来不当逃兵。」
耿奉琪拿着发出忙音的电话,有一瞬间几乎回不过神。在这一刻觉得羞愧。为什么会这样?在耿魄面前他总是只会表现出最糟糕的一面。他太着急了,希望可以快点达成和耿魄的协议。以至眼前有条快捷方式,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奔过去,甚至忘记了耿魄根本是个从来不妥协的男人。
「我真傻。」双手撑头额头靠在桌子上,耿奉琪甚至没有听见陆瀚驰推门进来。
「你心情似乎相当不好。」
「你不懂进别人办公室应该先敲门吗?」
「我敲了,是你没听见。」陆瀚驰让他办公桌对面坐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耿奉琪头也不抬的回他,「这个比喻不新鲜,麻烦你换一个。」
陛瀚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接这个案子,可以推了它。」
「我还有得选吗?」
「选择权如果不在你手上还会在谁手上?」
耿奉琪冷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不懂。」
陆瀚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帮忙就说话。」
「谢了。」耿奉琪苦笑着,「不过你这样子我有点不习惯,我会以为你被夏海天附身了。」
「别拿我和那鸡婆男比。」
「的确是个鸡婆男。」
桌了上电话响了起来,陆瀚驰先行离开。耿奉琪拿起电话,是外线。
「耿律师,关于我提出的庭外和解的建议,你和耿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黄敏珠小姐,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正式通知你,我们拒绝和解。」
「靠,为什么?」电话那头的女人有些着急,「耿魄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到法庭上大家都不会好看。或许我还可以把这个消息卖给报社?你们确定不会后悔?」
果然是为了钱。耿奉琪平静而专业地说,「黄敏珠小姐,刚才你的话我可以告你企图威胁诱惑我当事人,这是防碍司法公证。至于我和我的当事人耿魄先生,我们都相信法律的公正性。正因为耿先生有头有脸,我们更需要用法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庭外和解的建议我们不能接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我想见你行不行?」
「见我?」耿奉琪一口回绝,「既然我们拒绝了庭外和解,那么我想我作为耿魄先生的代表律师,并没有私下和你见面的必要。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黄敏珠在电话那头叫嚣起来,「你以为你们这场官司赢定了吗?你不来见我,我就告耿魄强奸,我有证据可以告他强奸。」
真是无理取闹,耿奉琪冲门口的露露做了个手势,「我现在有点事马上要出去一趟,我让我的助手和你谈。」说着把电话切了出去。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包括自己的脸面尊严?
可惜他们真是找错了人,耿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声誉向这些人低头?强奸证据?就算要验证据离案发时间也太久了。更何况他可不相信以耿魄的眼光会和那样的女人上床。这个男人的绝情和挑剔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当然还有独断专横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以前在耿家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耿魄为了推行一个提案,把董事局的元老集体得罪光了。没人肯用公司百之八十的流动资金去投资一个丝毫看不到前景的项目,这简直是拿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赌大小。资金链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十二道金牌找来在国外度假的老爷子劝解。耿年臣那样火爆而独断专行的脾气都丝毫没能动摇耿魄,父子两个在书房天翻地覆的吵了三天,最后还是耿年臣妥协。事实证明耿魄的确有独到见解,谁也没想到当初毫无前景的项目一夜之间成了国家扶植重点,之后耿氏每年收效水涨船高。
后来耿家开了一次聚会,自己只有十五岁。只看到耿年臣得意地四处宣扬耿魄能干,所有到场的人都夸赞耿魄是虎父无犬子,他却非常嚣张的称自己是青出于蓝。那个时候耿奉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粘着他,听所有人称赞自己漂亮乖巧又听话。
只有称赞他的时候,耿魄那桀骛不驯的表情才会稍微的柔和一些,显得不是那么冷漠,甚至有些愉快。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对自己温柔之外对旁人一向漠不关心。也正因为这样的反差,所以自己才会深陷其中根本看不清耿魄的本性,并且为他专属的温柔而沉迷,哪怕是被他抛弃长达八年之久后的今天依旧如此。那个男人真有无懈可击的演技,轻易就迷惑住少不更事的自己。
第四章
下了班,因为一整天情绪都非常不好。耿奉琪实不想自己动手准备晚餐。于是去了一家味道还不错餐厅。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拿着餐单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叫餐突然有人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未见其人先闻到一阵甜甜的香水,「这么巧,耿律师?」
耿奉琪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听到声音马上就想起这位貌美声甜的女士正是前不久和他一起喝酒的吕淑芳。
「是很巧。」
「一个人?」吕淑芳颇有深意地看着他,「或者在等人?」
耿奉琪挑了挑眉毛,「我能等谁?一个人。」
「你的那-堆女朋友昵?难道找不到一个人来陪你?」
吕淑芳不提,耿奉琪简直都快忘记一个星期之前自己还是左拥右抱,醉卧美人膝的花中君子。现在却过得比和尚还要清心寡欲,着实有些讽刺。
「最近忙得要死,实在没时间叫她们出来玩。」
「连叫她们陪你吃个饭的时间也没有?是没有时间还是不想?」
耿奉琪抬头看着她,「女人真麻烦。太笨了什么都不懂说什么都像对牛弹琴;太聪明了又什么都懂,想说的不想说的都知道,简直就是火眼金睛。」
「笨的女人聪明不了,聪明的女人可以装傻,只要值得。」吕芳淑笑了起来,「我可以为你免费装一回傻。陪我一起吃个饭吧,我也是一个人。」
「无所谓,如果你够善解人意的话。」
吕芳淑眨了眨眼睛伸手叫来服务生,「给我开瓶好酒,就要你们店里新进的那批八二年的。」点好回头看着耿奉琪,「是你喜欢的口味吧?上次来我家,你好像对红酒情有独钟。」
耿奉琪勾起嘴角,「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非但样子差连记性也变差了。」
耿奉琪看着她,「这是今天我第二次听到别人这样形容,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善解人意的对话。」
吕芳淑耸耸肩低下头看菜单,挑了自己爱吃的菜,「你要什么?」
耿奉琪摇摇头,「喝酒就行。」
「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非常能干的律师。当初我的离婚案别人都不敢接,你非但接了而且赢得漂亮。我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看看你自己英俊多金、巧舌如簧身边美女如云。简直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事能让你烦恼到这种地步?需要借酒浇愁。」
耿奉琪叹了口气,「工作不太顺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人都会低潮,我也不例外。」
吕芳淑看着他没说话。这时服务生送酒上来,她挥了挥手免了一切繁琐的试酒程序,直接给自己和耿奉琪的杯里倒上酒,「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闭嘴吧。干杯!」
耿奉琪拿起杯子和她轻轻一碰,「到现在为止,这是你最善解人意的一次。」
吕芳淑大笑,丝毫不因为自己身在一家高级餐厅而有所收敛,引来侧目眼光无数。
「你一直都这么……狂放?」
吕芳淑摇了摇头,「勾引男人的时候会投其所好装淑女。不过我们彼此都不来电,我想我也不用在你面前讲什么情调品味了。」
「说得对。」耿奉琪举杯和她再碰了一次,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我觉得我们还真的蛮有缘的。我真的没想到我们会再遇上。」
「遇上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耿奉琪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杯子,就像他和耿魄的重逢对他来讲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算坏事。
「我这个人很信命,我总觉得不管什么事老天都会做最好的安排。如果你会和另一个人重逢,相遇,或者擦肩而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总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
「说得是。」耿奉琪自己倒上酒。他和耿魄重逢也是希望可以借这次机会,让自己一直不愿意暴露人前的伤口可以得以修复,不过他好像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真不知道怎么做才会让耿魄满意。好像只要与他在一起,自己就永远无法掌握主动权。
「你这样子似乎不太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对手上案子没有信心所以显得有些沮丧。」耿奉琪喝完杯中酒很自然的伸手再去倒。
吕芳淑伸手按住他的手背迫使他抬头,「其实你到底是对这个案子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对自己没有信心?好像的确是这样。耿奉琪松开手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是耿魄,那是他命中注定的魔星啊!
吕芳淑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喝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味道,摇了摇头,「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耿律师。」
「你认识的?」耿奉琪一杯接一杯喝得有些醉,抬起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使他整张脸显得性感魅惑,「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你倒知道了?」
「你不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耿律师吗?怎么现在变得缩手缩脚、胆小怕事还对自己超没信心了?」
「风流?」耿奉琪自嘲的笑出声。他要真风流就好了。花名在外却连和女人上床都没有过。这么多年他从心理生理上都本能的拒绝和别人亲近。难道自己真的除了那个混账男人对谁都不举了吗?
「你觉得我风流吗?」耿奉琪转头看着吕芳淑,眼前这个女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还有花不完的金钱。
吕芳淑看了他一眼,举起杯子默默喝酒,半天才轻声说了一句,「风流的皮,痴情的骨。」她声音极轻,耿奉琪又有些微醉只见她嘴动,完全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你想和我上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