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ckt被FICHTE的提议吓了一跳:「可是......让YOSHIKI一个人?」
YOSHIKI浅笑:「去散散步吧,我没事的,老绑在我身边腻也腻死你们了。」
「腻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和Packt聊点事。」FICHTE点起烟,深蓝色的眼眸询问着Packt。
「那,我们在附近走走,还是别离YOSHIKI太远吧。」Packt看着YOSHIKI,从他微微摇头的动作里明白他并未泄露自己的心事。
并着肩在石板路上漫步,手插在裤袋里,抽着烟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而沉默的FICHTE,想着自己心事的Packt,复杂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流淌。
樱树在路旁摇曳,开着满满雪白樱花的枝干沈美地低垂着,对一直住在法国的Packt来说,是极陌生的异国风情。
静静地倚在樱花树下,Packt看着FICHTE:「想问我什么?」
「这些日子你是用什么心情在照顾YOSHIKI的?」FICHTE疑惑地探问:「这次,你并不是在执行我的命令。」
问题并没有在Packt的意料之外,浅笑:「我为我自己的心做的。」
「你的心?难道......你也爱上他了?」FICHTE不解。
Packt坦白地摇着头:「我没有爱他,我为的是我心底的另一个人。」淡蓝色的眸中再不掩饰禁闭的情愫:「我、只、为、了、你。」
「为了我?」FICHTE为这个从未想过的答案睁大了眼。
「我爱你。」
终于说出了口,Packt的心豁然开朗,看着呆掉的FICHTE微笑。
「你......爱我?」FICHTE的声音讶然地嘶哑着。
「我爱你。」Packt点点头,泪水开始从眸中滑落:「像你爱着YOSHIKI一样。」举起手臂慌乱地想擦去,却无法止住泉涌不断的泪。
苦苦地在YOSHIKI和FICHTE身边禁闭了好几个礼拜,从YOSHIKI进入FICHTE生命里便失去的位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Packt只是望着FICHTE不断地流泪。
「怎么会这样?」FICHTE忍不住拥住哭得令他心碎的Packt:「我一点也不知道......」
将脸埋在FICHTE的颈边,Packt叹息:「我也不明白,从来也没爱过任何人,一直到YOSHIKI夺去你的心,我才了解自己的感情。」手臂紧紧地搂住FICHTE的腰际,难得能将自己整个人投入他的怀抱里。
「因为爱我,所以才替我照顾YOSHIKI?」FICHTE动容。
Packt轻轻地点头:「只要能帮得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抬起脸来看着FICHTE,主动地压上他微启的唇瓣亲吻。
被Packt的话强烈地震憾,忘了要拒绝,FICHTE响应着Packt热辣的吻,舌尖交缠着,吞咽彼此的津液。
樱花在沸腾的情欲间翻飞。
YOSHIKI的身影悄然地两人的脑海中浮现。
不用FICHTE讲出,Packt深深了解只要YOSHIKI在FICHTE心底一天,他便一日得不到爱情的回报。
只要有这一个吻就够了,Packt在FICHTE主动的响应里明白,他并不介意自己也爱着他。
倚着FICHTE喘息,Packt满足地浅笑:「回去吧,他在等着你。」
轻抚着Packt颊上的泪痕,FICHTE心疼而不舍:「你知道我是绝对不肯背叛他的,极便是像这样的一个拥抱,一个深吻。」
「我知道。」Packt的星眸碎碎亮亮地,不带一丝阴影:「要得到你,除非把YOSHIKI整个儿的从你的记忆里抹去......」小小地恶魔般邪美自Packt的笑容中浮现:「譬如说......一场令你失去记忆的车祸......」
「你真坏!」FICHTE亲昵地捏着Packt的下颔:「为了得到我下这样的咀咒。」
Packt笑倒在FICHTE的怀里,享受着难得的一个拥抱,再烙上一个轻如蝶翅的吻。
「只要你还肯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Packt浅浅的气息拂过FICHTE的耳边。
「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FICHTE保证着。
「因为,我是个最尽责的部属?」Packt浅笑。
「还也为了你对我的一片心意。」FICHTE看着怀里重新认识的Packt,带着歉意:「只是,得对爱着我的你说声抱歉。」
「我没关系的。」Packt站离开FICHTE的怀抱,拢拢头发,抛给FICHTE一个温暖令人安心的阳光般灿笑:「我知道我自己爱着你,你也明白我爱你就好了。等YOSHIKI离开这里,我会回法国去的,回去继续等待你又需要我的那一天。」
「谢谢你这样地爱着我。」FICHTE握住Packt的手。
紧紧地用两只手回握,Packt轻叹:「我们之间不用道谢,也不要说抱歉,维持着原先的关系就好了。」
「我知道。」FICHTE点头,伸手擐着Packt的肩膀:「回去吧。」
搂着FICHTE的腰,Packt完全放下心来。
能讲明白自己的心意,还也没遭到拒绝,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从来未曾想再多奢求些什么。
看着亲密的两人,YOSHIKI也明白了一切。
对FICHTE的爱情绝对地信赖着,所以,不介意Packt的表白。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用强求,不用强留。
三个人之间环着命运的锁炼,再也,分不开去。
樱花落尽。
YOSHIKI终于能离开病床,开始像正常人一般的生活,只是须定期回医院复诊。
回到了LA,放下多日的俗事纷至沓来,再度全心投入专辑的录制工作,烦忙到连睡眠都直接在录音间里的长沙发上解决。
有家归不得,和FICHTE再一次聚少离多的日子。
午夜梦回时分,清清冷冷的枕畔,难耐的寂寞。
渴念到身体和心底发疼绞痛。
专辑在十一月发行。
年底,宣告YOSHIKI〞复活〞的演唱会自YOSHIKI的DRUMSSOLO开始。
戴着保护的颈圈,咬着牙,热烈狂野地释放所有的能量,YOSHIKI直击人心的鼓技再度魅惑了五万观众的心。
抛出鼓棒,随意地在赤裸的上身套了件黑色透纱衬衫,YOSHIKI离开鼓座,走向从前方舞台浮现的其它四个团员,淡蓝的眼影,水红色的唇,眸底,晶莹的泪......终于,又回到舞台上了。
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随着音乐甩动头部,被颈圈拘束着,YOSHIKI的动作有些僵硬勉强,手底的鼓乐没变,变的是不再年轻,再不能激狂的身体。
心疼地守候在舞台边,看着YOSHIKI这样艰难的模样,FICHTE眼底满满的不舍。
灭烈地燃烧着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喜欢的音乐极任性地虐待了自己不堪折磨的身体。
因为喜欢,所以不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YOSHIKI是如此放肆地在表现他的音乐,他的才华。褐金色的发丝凌乱濡湿地披散在莹洁的颊边,稚气的男孩般的美。
中场。
黑色皮带紧缚着YOSHIKI的双眼和双手,性感的半裸艳女们伴随一旁,拿着皮鞭在T字形的舞台上玩着SM的游戏,YOSHIKI的呻吟声自挂在耳边的麦克风远远地传出去,悸动了所有人的心。
YOSHIKI浅浅地微笑着,享受表演的乐趣。
再一个春天。
YOSHIKI觉得自己整个人生好像都得在录音室里渡过。
太完美主义了,默默地忍受着一个人在录音室里调音的日子,一遍一遍地组合出自己最想要表达的音乐。
其它团员都在忙着自己单飞的活动,寂寞悄悄地啃啮着YOSHIKI的心和身体。
今天,难得地来了个访客。
看着利三,YOSHIKI的眼底漾满笑意,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相迎。
「好久没看到你了,还顺利吗?」YOSHIKI递给利三一杯咖啡。
「还好。」利三拢着和YOSHIKI一起剪短的头发,神色有着迟疑。
「有事?」和利三是交情最久的伙伴,YOSHIKI敏感地查觉了利三的异样。
没有回答,利三的神色阴郁,眉睫紧皱,和平日快乐爽朗的模样判若二人。
「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不可谈论的事。」YOSHIKI静静地转动着手上的杯子等待。
「我......」利三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像鼓足了勇气般,眼底有着几近赴死的灭烈:「我、要、离、开、乐、团。」
不过是六个字而已,YOSHIKI的心却清楚地听到整个世界碎裂的声音,手上的杯子瞬间跌落地面,像被雷电直击的心脏随之砰然灰飞成千百破片。
「什么意思?」YOSHIKI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堕冰窖。
YOSHIKI的双手紧紧交叉着环抱臂膀,激动欲狂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头一阵腥甜,心底流淌的鲜血像要从口中喷出。
痛苦地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利三无奈却极为坚定:「我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为什么?」YOSHIKI嘶哑着,要用尽了力气才能逼出一点自己的话来。
利三是深交了十七年的朋友,两个人胼手胝足地从无到有,一起努力奋斗到现在这个地步,利三的决定是给YOSHIKI判下了唯一死刑,就像......世界的末日。
「因为我的音乐和你的音乐冲突越来越大,我没办法把这两者好好地融合在我的生命底。」利三看着YOSHIKI,努力把自己的话说清楚:「唱你的歌要用的心力和唱我自己的歌要用的心力没有交集,我没办法把自己分裂成两半去努力。」
「就像泰司一样,你也为了你自己而放弃我!」
凶猛的焰火自YOSHIKI的眼底升起,忆起泰司离开时的痛,再加上利三决定退团的震憾,极度地愤懑充斥着YOSHIKI整个人,拳头紧握,暴烈的基因一触及发。
利三沉默地等待着。
就算被痛揍一顿也没关系,这是他下这样的决定本就料想到后果。
眼眸对肆着,利三坦然地没有一点惧怕与悔意。反反复覆地考虑了好几个月,离开乐团不是一天两天赌气下的决定。夹在乐团和自己个人中间已经痛苦太久了,他一定得放弃一方才行。
利三决定就在今天跟YOSHIKI摊牌做个了断。
他选择做自己想做的音乐,放弃了YOSHIKI。和泰司一样,都是极痛苦的决定,尤其利三和YOSHIKI的交情如此不同。
但,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每个人在天平上秤着自己的人生时都会做的抉择。
自私的人类。
但,人不自私,天殊地灭。
「泰司说他不想活在我的影子底下,那,你呢?你也会这样子想?」YOSHIKI的声音凄楚怨怼。
「我从来不介意做你的影子。」利三清楚而坦白地道:「虽然在台前主唱的我是灯光凝聚的焦点,但我知道,在我的背后,透明鼓座中的你光芒比我更强烈,更吸引人。众人爱的是你做的音乐,不是我,我清楚明白得很。在你的音乐里活了整整十七个年头,因你而得到的成就比我付出的努力还更多上几倍,我是真的宁愿活在你的光芒底下,做你最忠实的影子。」
「可你选择了你的音乐,放弃我和我们的乐团。」YOSHIKI定定地看着利三,暴虐内敛,愤怒无法解决事情。
大雨,开始在心底滂沱地下着。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改变而已。」利三的心不是不痛的,伤害YOSHIKI是他最不愿意的,但是,当冲突产生时,不得不下这最后的决定。
「利三自己的音乐吗......?」
民谣般的曲风,清清亮亮的纯净透明的声音,像,天堂里天使们的吟唱,被人家称为天籁的音乐。
和摇滚的华丽嘶喊的是不同。
「就这样,再也不唱我为你写的歌?」痛楚在YOSHIKI的心底扩大,每一首做给乐团发表的歌曲未曾考虑其它团员,极任性地只给利三一个人唱而已。
「不是不想,而是,禀性单纯的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利三也很痛苦:「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分裂成两半,我想活回一整个儿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子呀。」YOSHIKI将脸埋进撑靠在腿上的双手间,苦苦地微笑着,笑得快流出泪来:「好久没见面了,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轻按着YOSHIKI的肩膀,利三站起身来:「因为你是乐团的领导,我想,我该第一个告诉你我的决定。」
「决定?」YOSHIKI抬起脸来看着利三:「你自己决定好了,然后就来告诉我,连个转寰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没有得转寰了,」利三不舍地看着YOSHIKI:「我想了很久,除了离团,没有其它解决的办法,你知道,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崩溃的,反而两边都做不好。」
「所以,与其这样,你宁可选择结束我们之间十七年的关系,切断血脉相连的乐团,做回你自己?」
利三伸手想拥住YOSHIKI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不要你的怜悯!」YOSHIKI站起身来,凛冽地气势开展着:「我只是不甘心,还没达到把乐团的音乐推到世界舞台的目标就被你任意地扼杀掉了。」
「没有我,你可以再找别的人,像博代替了泰司的位置一样。」
没有人能代替你!YOSHIKI在心底大叫着,脸上却冷冷地挂出蝎座善于隐藏心事的面具:「乐团少了主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劳你费心。」
控制着想大哭的冲动,YOSHIKI转过身:「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一点也没办法改变,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要离开的话,请自便吧。」
YOSHIKI坐回录音的位置,将耳机戴上,点起烟继续工作,刻意地漠视有点不知所措的利三。
利三在YOSHIKI的身边驻立良久,现在这样,不论做什么都只会把场面弄得更僵而己。
静静地看着YOSHIKI,把他的身影深深地烙在心坎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录音间的门在身后合起,YOSHIKI的泪水断线珍珠般滑落。
十七年,足以让一个初生婴孩长成英挺青年的漫长岁月,就这样被利三单方面悍然地结束掉。
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一刀砍死的自己的心。
耳机里放着的还是利三的声音,YOSHIKI开始恶寒。
还不能不继续听下去,手边的专辑未完成前他不能任性地逃避或舍弃这个责任。
但,心整片地空白着,什么思想也进不去脑子里,轻颤的双手没办法控制录音的键盘。
YOSHIKI颓然地抛下耳机,整个人瘫痪地跌坐在身旁的沙发里。
缩起双腿,紧紧地环抱着膝盖,将整个人蜷成母体内的胚胎一般。
快碎掉了,YOSHIKI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利三的决定刺激得四分五裂地痛楚。
再独处下去,他一定会被深深地悲哀溺毙的。
被人悍然背叛的悲哀。
为什么泰司和利三都可以这样绝情?连给他一点心里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任性地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背叛了那样信任着他们的他?
自私。
这些人都好自私。
好自私。
蝎座的毒针悄悄地举起,YOSHIKI在心底下了决定,他一定要给利三一个狠狠地报复。
要怎么报复现在还没办法想,但YOSHIKI就是不肯轻易地饶恕他。
冷冷地微笑着,心脏还是凄然绞痛。
就在今天,失去了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而且,是以几近反目的地步来结束。
找秀人喝酒去吧,现在这个时候,和乐团没有交集的FICHTE帮不上YOSHIKI的忙。
拨了秀人的电话,秀人清清朗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我是秀人。」
YOSHIKI抹去颊上的泪痕,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是我,你在哪?」
「是YOSHIKI呀,我在家里。」秀人快乐地笑着:「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
「是为了她?」YOSHIKI没忘记和秀人同居了七、八年的女友。
专情的秀人......YOSHIKI指尖轻压眉心,微笑。
「她旅行去了,家里只我一个人。」秀人和YOSHIKI经常保持连络,对YOSHIKI的电话没有查觉任何异样:「只是今天什么事也不想做罢了。」
「那,我现在过去。」
「哦!难得哟,大忙人的YOSHIKI。」秀人笑着:「快来,我把酒拿出来等你!」
看着秀人阳光般的笑容,YOSHIKI封冻的心温暖了起来。
日本酒和啤酒摆了一整桌,抽着烟,并肩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有心事?」体贴细心的秀人查觉到YOSHIKI的眉间密布的乌云。
「利三要退团了。」YOSHIKI浓浓地吐了口烟,像吐出自己的心。
「什么?」秀人跳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YOSHIKI。
「刚刚才来录音室里告诉我的。」YOSHIKI修长的手指轻按着额角,苦笑:「和泰司一样,都选择了自己的音乐,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