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大冰块,怎么还不心软?
“唉……”
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司马熹瀚叹了一声。
接着,熹瀚就向他走来,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一摸他的额头,经过这一中午的乱跑,低烧到底没退,心里更是又疼又气。熹瀚的语气带着深深无奈,“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真是拿你没办法……”
到底心软了。沈碧染正想乐滋滋的得意,一抬头,却对上了熹瀚带着担忧和依稀哀伤的深邃眸子,顿时一愣。
男子轻声低喃,“你跑出去,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可知那种感觉有多难受,难受的整个心都生疼……”
沈碧染从来没见过熹瀚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心底顿时跟着一疼,这时,见到熹瀚的脸色瞬间又恢复冷冽,沉声道,“你还没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再给我认认真真的重新想想。”
“……一是跑出去,二是骗了你……我刚才都说了呀……”沈碧染扯着熹瀚的袖子,暗想熹瀚一定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不心软也不纵着他,语气不由得更加委屈,甚至开始伤心,“我知道错了……”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熹瀚努力不去看怀里人的可怜模样,强忍着胸口汹涌的心疼和爱意,继续冷着脸道,“一、你不错在跑出去,相反,我想要你永远都是自由和快乐的,想去哪里、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只要你高兴,全都可以;二、你也不错在骗了我,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始终无条件的相信你,更相信你就算骗我,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大事。”
司马熹瀚低头看着沈碧染,“你错在,出去的时候不说一声,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跑走了,万一路上又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更错在,身体还没好就跑出去,不顾自己的身体。”
“噢……”沈碧染迷迷糊糊的乖乖点头,脑子还在想着刚才熹瀚说的那句“始终都会相信你”,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以后,时刻要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健康为第一。”熹瀚的语气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继续冷着脸,想要怀里这个天生不安分又模糊莽撞的小狐狸时刻牢记安全的重要性。“从今天起,要定家法。”
熹瀚轻抚着沈碧染的头发,声音严肃又冷冽,动作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要去哪里的话一定得留个话下来;要是病没好的话一定不准乱跑;要是身体难受的话一定不能隐瞒;要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的话就和我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不许一个人闷着;更不准让自己再生病、再受伤……都知道了么?”
沈碧染听着这一大长串话,脑袋还有些混沌,正暗暗感叹熹瀚什么时候也变那么啰嗦了,这边小脑瓜忽然被敲了一下,抬头看到熹瀚冰寒的脸,“到底记清楚了没?”
沈碧染听都没听完,何谈去记?他只记得了‘家法’这两字,顿时紧张的小声问,“如果不小心犯了的话,会不会惩罚我呀?”
“你还想着要去犯?”熹瀚一听,脸色立马更冷,“犯了的话就打屁股。”
打屁股?我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你却要打我!沈碧染顿时更觉委屈,呜呜咽咽的道,“瀚不喜欢我……瀚一直对我冷着脸,还定了那么多规矩,还要打我……”又想到这一个月找他受的苦,想熹瀚把他忘掉的事实,想起熹瀚以前也没讲过喜欢他,就算记起说不定还是不喜欢他,竟越想越伤心,眼泪都掉下来了。
司马熹瀚一看到沈碧染掉泪,顿时慌的手足无措,心疼的乱七八糟,面上的冷冽再也装不下去,这辈子头回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结结巴巴的柔声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碧染别哭……碧染乖……你让我买的香糖果子也买来了,碧染尝尝好不好……”
沈碧染抬头睁着朦胧的泪眼,觉得自己哭的实在是很丢人很莫名其妙,又想起心心念念的糖果,便伸了手眼巴巴的道,“我要吃。”
司马熹瀚忙命人拿了来,又让人赶快准备晚饭和沐浴用的热水。沈碧染身上微湿漉的衣服早被熹瀚用内力烘干了,却仍是不放心,又把他小心翼翼的抱到火盆边上,搂着他让他全身彻底暖过来。
沈碧染蜷在熹瀚怀里,满意的眯着眼吃糖的模样,忽然让熹瀚想起自己儿时养过的那只野性又灵动的小虎,总是喜欢去殿外乱跑,淋了雨后,便蜷在太阳下面取暖。那只小虎在阳光里抖着毛,带着几分寒瑟,几分满足,几分任性,让人又气又爱又无奈。
熹瀚不由自主把搂住沈碧染的手收的更紧。你可知道,我越来越无法自拔的爱你?怕宠坏了你,让你老那么迷糊冲动的乱跑,不拿自己的安全和身体当一回事;又怕你有一点儿感觉不自由不开心,又不自觉的想要宠你上天,由着你任意妄为。
虽然时刻在担心、在矛盾,却是幸福的。原来宠一个人,爱一个人,会这么快乐幸福。
待吃晚饭洗完澡,司马熹瀚搂着沈碧染上床入睡。
沈碧染依在熹瀚胸口,不死心的问方才问过的问题,“……瀚,我还想吃香糖果子……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熹瀚摸摸他的头,“我问过大夫了,你不仅有心疾,内腑还有很重的伤……”说到这,熹瀚的脸色忽然一紧,声音也带着担忧和察觉不到的痛苦,半天才恢复往常的沉静,继而语气透着威严,“你的身体不适合吃太多甜食,给我乖乖的早点睡觉。”
沈碧染看着熹瀚冷冽的表情,连忙老老实实的噤声。自己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连那么恐怖的慕寻,他都没真心怕过。可好像从刚刚遇见熹瀚开始,就莫名其妙的怕他。沈碧染暗暗怨念了一下,乖乖闭眼睡觉。
可能是这两天睡多了,怎么也睡不着。这家做的香糖果子有股浓浓的奶香,像极了沈碧染前世吃的大白兔奶糖,好怀念那种感觉呀。见熹瀚好像是睡了,沈碧染偷偷起了身。我就不相信他居然真的只买了那么两块,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吃太多甜食而把剩下的藏在哪了。
沈碧染下了床,找到熹瀚今天穿的衣服,开始细细翻找他的口袋,谁知糖没找到,倒翻出一个荷包来,带着好闻的幽香,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还写着‘思君朝与暮’。
75.再见熹逸
熹瀚身上怎么会带这样的荷包呢?难道是谁送给他的?沈碧染歪着脑袋,对着那个荷包看了会,又将荷包塞回原地,然后爬回被窝,轻手轻脚的像只刚下了崽的母猫。
以前历史书上说古代女子向意中人定情的话,是送什么来着?手帕?钗子?沈碧染挠着头想了半天,到底没弄出个究竟,只能怪自己当时的历史学的那么差,甚至不曾及格。可是,荷包应该不在其中吧?而且这个荷包做的非常大气,一点也不像女子用的。荷包是装钱的,莫非这是指财源广进的意思?‘思君朝与暮’,是不是就指朝朝暮暮都财源广进?
沈碧染忽然想起前世他那个做生意的大伯,不管是轿车里头还是房子玄关,都挂上了香包,还是大伯专门去寺里求的,上面也绣着文绉绉的字,天天保佑着生意顺利兴隆。
那个大伯为人很好,而且还特别疼他。沈碧染本就是个不爱计较的人,思绪就这样越飘越远,想着想着,很快便睡着了。
才刚刚入睡就被摇醒。沈碧染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到熹瀚冰寒的脸。低沉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就这样睡了?!”
沈碧染的脑子还有点儿迷糊,睁着一双大眼不解的看着眼前不悦的盯着自己的司马熹瀚。这个大冰块是怎么了?刚才还要他早点睡,怎么现在他睡了,却反而不高兴了?
看着沈碧染一脸困惑的样子,司马熹瀚的脸色更加冰寒,“你就不问我什么,就这样安安心心的睡了?!而且还睡的那么快?!”
沈碧染不解的咬咬唇,“问你什么?”他认真的想了半天,“啊,我知道了!”
沈碧染就像只猜对了问题然后等待奖赏的小狗,带着关切和认真眼巴巴的道,“瀚,你是不是睡不着?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不睡的,陪你聊天解闷。”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看着熹瀚,一脸的真诚和好心,“好吧,现在我问:瀚,你为什么睡不着呀?”
听得此言,本来还因他那句‘知道了’而面色稍微缓和了点的司马熹瀚,整张脸顿时沉的更厉害。
“我要你问的不是这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气,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你方才在我衣服里翻来翻去的,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他不会都看见了吧?沈碧染暗暗叫苦。任谁也不喜欢别人偷偷翻他的口袋呀!熹瀚果真是生气了。沈碧染讷讷的道,“那个,我,我是看你的衣服放的一片凌乱,所以想帮你折叠整理好的……”
两个人都不自觉的看向那几件可怜的衣服。本来被丫鬟折叠整理的好好的,此刻被沈碧染弄的一片凌乱。
熹瀚转回头,目光继续紧锁沈碧染,慢慢让自己恢复往常的沉静,面无表情的问,“那你帮我‘整理’衣服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吗?”
沈碧染忙摆手,回答的那叫一个快,“没有!什么都没有!”
“唉……”司马熹瀚把沈碧染搂在怀里,半晌,忽然轻叹一声,然后放软了语气, “碧染,不管什么事,你都不需闷在心里。关于那个东西,你是可以问我的。”熹瀚吻吻沈碧染的额,“而且,我很希望你能够问我。”
“真的么?” 沈碧染顿时欢喜的望着熹瀚,“我真的可以问你么?”说完,却又有些怯怯起来,“你不会嫌我多嘴,不会笑话我,也不会生我的气么?”
“真是小傻瓜,”熹瀚搂着沈碧染的身子,温柔的摸他的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问我,才说明你在乎我,我反而会高兴的要命。”
还没听熹瀚说完,沈碧染的眼睛已经微眯成了弯月,欢欢喜喜拉住熹瀚的手,忙不迭的问,“为什么我在你衣服口袋里没找到香糖果子?你把剩下的那些到底放哪里去了?”
话一落音,一片寂静。
两个人都瞬间呆在了那里。
司马熹瀚是被气呆的,沈碧染是因司马熹瀚的气呆而吓呆的。
沈碧染咬着唇不敢吭声。瀚的脸色怎么忽然那么恐怖?不是他准许我问的么?
“你,你……”熹瀚的声音都因怒气而有些抖,“谁让你问香糖果子的?!”
“那,那问什么?” 沈碧染本来就一到晚上脑子便迷糊,他努力想了下,“还是问你为什么睡不着?”
司马熹瀚平生头回体会到抓狂的感觉,“荷包!那个荷包!你难道就一点不想知道是从哪来的荷包么?!”
现代人带的什么香包的不都是保佑富贵平安用的么?沈碧染歪歪脑袋,“我,我觉得不用问呀……”
就在这一刻,司马熹瀚的神色忽然就黯淡下来,望着沈碧染的那双冷冽明亮的眸子也瞬间失了光彩,语气甚至有些不稳,“你,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心里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碧染不明所以,只觉得熹瀚此刻的神情让他难过的发慌,正想开口,却见熹瀚将一直搂着他的手缓缓抽回,然后转了身背对他躺下来,淡淡的道:“很晚了,睡吧。”
沈碧染莫名觉得慌的要命,忙贴上熹瀚的背,“瀚,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半响没反应。
歪歪脑袋认真想想,传说中的海妖诱惑水手的嗓音该是怎样的来着……
“……瀚……为什么要生气……”沈碧染整个身子都紧紧贴着司马熹瀚,手像海妖一样缠着他的腰腹,颈交着颈的在他耳边低喃,嗓音甜软好听,还因委屈而微带沙哑,“……真的生气了吗……不要理我了吗……”
司马熹瀚顿时整个身子都一僵,喘息也变得异常粗重起来,连忙慌乱的将沈碧染的手和整个人都推开,然后将身体也往外挪动了一分。
沈碧染被突然推开,顿时一愣,接着铺天盖地的难过就涌上心来。熹瀚为什么生他的气?为什么推开他?为什么要远离他?沈碧染呆呆的坐起身,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司马熹瀚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沈碧染贴过来的那刻就瞬间瓦解。他好容易才平复心头的燥热和身体的欲 望,这时察觉到身后少年的不对劲。
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转过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和外屋一直点着的灯,看到沈碧染静静的抱着双腿蜷在床角,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在微微颤抖。
熹瀚心里一疼,再也来不及去计较自个儿什么感情受伤之类的问题,连忙把沈碧染整个身子都搂在怀里,慌张的迭声问,“碧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碧染乖,抬起头给我看看好不好?”
沈碧染一句话也不说,身子抖的更厉害,熹瀚心底无措的要命,动手抬起他的脸,看见白玉似的脸颊上竟已沾了泪痕,眼睫轻颤,鼻子也微红,宛若雨后花瓣。
熹瀚这下是真的慌的一塌糊涂,心底更是阵阵抽疼,“碧染,到底怎么了?求你跟我讲好不好?”
“你把我推开……”半晌终于传来沈碧染带着哽咽的细微声音,“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
司马熹瀚顿时微愣,接着便又气又无奈的一把扳起沈碧染的脸,眸色慢慢变深,声音也异常低沉沙哑,“……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这是你自找的……”
沈碧染还没反应过来,熹瀚火热的唇就沿着他的额一路细细的吻了下来,最后碾转到嘴唇上。柔韧湿热的舌随即溜进齿内,狂热又温柔的扫过每一处,最后卷起尚在怔愣的不知所措的小舌,用力的吸吮纠缠。接着,一只大手也伸进了腰际的肌肤,轻柔摩挲。
沈碧染呆愣之间,已然被吻的晕头转向,整个身子软若春水,瘫在熹瀚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漫长激烈的深吻才停止。熹瀚低头看着沈碧染那双还闪着泪光的无措的眼睛,差点又要把持不住,深吸一口气,轻抚沈碧染的背,幽幽的道,“碧染,我喜欢你。”
沈碧染被刚才那没头没脑一顿吻弄得有些喘不来气,这下脸更红的要命,嘴唇抖的说不出话来。
熹瀚静静看着他,耐心的等他缓和过来。
好容易缓过来,声音还是有点抖抖的:“你,你,喜欢我?真的喜欢我?”
熹瀚忽然有些哑然失笑,“怎么,你这个小笨蛋,竟一点也觉察不到吗?”
沈碧染睁大了眼,愣了半天,“我,我……”
“我喜欢你,确切的说,是爱你。”熹瀚的表情很认真,“不管以前怎样,也不管你对我的感觉到底是怎样,我想以后能和你在一起。”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告白打击到,沈碧染的脑袋有点晕晕的,嘟嘟喃喃:“可是,你总像对小孩一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