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你刚刚唱的歌好奇怪,不过还算动听,再唱着我也学学吧!”秦月走在楚岫旁边,手中拿着刚刚摘的一枝桃花乱晃。
十七章争斗
一盏离愁孤灯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楚岫的声音如同溪水般透明澈亮,又含着对前世的淡淡怀恋和忧伤;秦月听着听着也跟着轻轻吟唱了起来,带上了一丝迷茫和惆怅。
春山鸟空啼,鸟鸣山更幽。
楚岫唱了两遍东风破,秦月已经能够将它的歌词唱出来了,也许是由于这种调子的确是太前卫了点,秦月唱出来时有些微走调,带上了这个时代音乐的婉转和妩媚。
楚岫从没有想过秦月居然是这么全能型的一个人。既有艺术家的潜质,又有政治家的敏感。
春阳暖暖柔柔,楚岫和秦月一路走一路唱,好不乐哉,直到一阵马碲声打断了他俩的美好世界。
一众五骑飞快的沿大道飞奔而来,即使看到前面路中央有人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或是减速的意思。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骑装的挺拔青年,有常年习武的健壮身体,他挥舞着马鞭,大呼着纵马而奔,而他坐下的马匹一看也知道是千里良驹,全身黑色,只在蹄上有一撮雪白的毛,马踏在长着浅草开着小朵野花的山间马道上,真有一种仿若千里之马踏雪而奔,马碲生香的感觉。
而跟在后面的显然是他的护卫或仆人,一尽都是青色的骑装,都还是年纪还少的青年。
真是跋扈之极之人。楚岫给他们下了定义。
主人如此跋扈骄纵,他身后的下人定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不知是哪家的豪门公子。
楚岫被秦月拉着退到路边,由于马疾行而过,带起不少地上的草屑、野花花瓣,楚岫吸入草屑,一阵猛咳。秦月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也沾上了不少草屑。只有另外两个侍卫躲的有些远,没被波及到。
秦月的脾气本就不好,刚刚赏春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打断,不气才怪。她又身为皇帝同母嫡亲的公主,从小何曾受过这种事,即使有时受了人家一点小欺负,她也是一个有仇必报、十倍奉还的主。
“也太嚣张了吧!居然敢在他爷爷面前这样!”她对着前方的五骑大骂出口,哪有一国公主的风范,即使是一村姑也要比她好的多。
楚岫也很气愤有人这样纵马嚣张,都不注意路上行人,完全是视人命为草芥。但他还是有涵养的,不可能学着秦月的样,骂粗口。他对秦月也是无语,这么一个高贵的公主,居然一副大爷骂街的架势,真不知皇宫教习礼仪的嬷嬷们是怎样教她的。
楚岫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最前面的一骑,突发状况,马嘶叫了起来,向前疯跑,后面的马不明状况,也跟着追了上去。一行人就这么在后面的人大叫少爷的喊声和马匹的嘶叫,马碲疾踏的声音中远去了。
楚岫知道那马定是被怎么伤着了,不然以它名马的素质,不可能突然发疯。
但他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想到刚刚拜他们所赐受的待遇,心里还有些解恨,不过他还是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是系着人命的。
楚岫收回看着远方的眼光,看向秦月时,见到她一副狡黠奸笑的样子,心里就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是你对那马动了什么手脚?”楚岫虽是问句,但是已是相当确定了。
秦月举起手,展示给楚岫看。“用桃枝射了那马的屁股,还真有效果,那马能跑的这么快。”
楚岫看到秦月空空的手,刚才被她甩来甩去的桃枝不见了。又看到她一脸还不解恨的表情,差点被气得两眼泛白。这位公主还真能惹事,现在他们一路只有四个人,而且他还基本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惹一个嚣张跋扈的身带护卫的少爷,这不是明显找抽嘛。只希望他们被惊马这一去跑远一点,他好带着秦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回去。毕竟他陪同皇帝公主出来和突厥订立盟约的事是机密,不能让人知道的,假如被人查到了,他岂不是犯了大错。
“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是秘密吗,怎么还去惹事!我们快从小路回去。不然他们收住马,查到原因,定会回来找麻烦的。”楚岫拉上秦月,想让她快些走。
“你是不是男人啊,还怕了他们不成。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要走你自己走。”秦月一副跃跃欲试的挑衅表情。
“这是利益权衡,我们必须走。不然会出大麻烦!”楚岫一副坚决的样子,眼光犀利的注视着秦月。
这是秦月第一次看到楚岫露出这种眼神,让她也不敢直视。她低下头,小声说,“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呀!他们回来了。再说,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有事。何况,小七,十一在,不用害怕他们。”
楚岫也听到了从山上下来的马碲声,叹了一口气,出宫一次,就惹上麻烦。只能好好解决了,希望不会出大事,现在责备秦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不可能真落到要一个小姑娘保护的地步。
他拉着秦月退到路边宽阔的草地上,让那两名被叫做小七、十一的侍卫分在左右,能起到谈判不成及时保护的作用,他们俩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想必功夫不会差。
骑马回来找茬的人已经近了。还在老远时,就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黑沉沉的低气压,让楚岫把秦月拉到了身后。
秦月气不过,又把楚岫拉到她身后。楚岫争不过她,脾气也被她磨起来了,一句大吼,像一个老学究的语气。“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还是女人吗?”
秦月不知道因为哪句话,也火了。“你才放手,我是不是女人要你管!楚岫,你给我听着,……”
“是你伤了我的马吧!如此大胆,真是不要命了!”一个粗旷带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了秦月的话,他手中的马鞭也挥了起来,要去抽秦月。
“你闭嘴!”秦月将楚岫带着一同跳开了,非常不高兴,对来人怒目而视,“只是伤了你的马还算客气,再惹本姑奶奶不高兴,别怪我不客气。”
楚岫看着来人已到近前,高大的马上,高大挺拔的人,还真有压迫感。上兵伐谋,还是和平解决的好。楚岫看着身边怒气冲冲的秦月,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阵风吹来,满山桃枝摇晃,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桃花瓣却不解风情,随风肆意的舞起来。
于文青是太尉小公子,有一姐甚至是宫中得宠的四妃之一的贤妃,从小就被娇惯坏了,又脾气暴躁,为人不善。假如他只是和他的名字相配的弱书生,这些脾性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至少他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是叫天命难违,还是命中注定,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和他名字相配的表现,生来就力大无比,好强好武斗,对文没有丝毫兴趣,自然也没去朝廷里某一个闲职做。到弱冠之年还在京城里鬼混,成为京中一霸,仗着家里父亲身居高位,家姐又在宫中得宠,更是不知收敛,人们谈起他就色变,没有人感招惹。京城巡守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他不要惹是生非。
前两年,他靠着家中关系,在南军中谋了个左先锋之位。从此京城百姓都松了口气。
承国兵力主要分为四部分:京中禁军,由皇上一手掌握;北方北军,镇守北方同外蛮的边境;西方系军,镇守同西边颐国边境;然后就是南方南军,镇守同南方锦国边境。同锦国交界的是贯穿大陆的最大的河流——泫河,同它相连的还有两个大湖。于是,南军主力是水军,而这个于文青对于战略战术也颇有些本事,只是他好骑射冲击之术,对水战不在行,放在南军中他完全是龙游浅滩,发挥不出所长。况且他在军中也是一贯的骄纵,不太服从上司指挥,于是在军中倍受压抑,不太得志。
由于他父亲太尉大人的生辰,他告假回家,今天特意到他母亲居住的乐阳山别庄看望老母,也是他天生的躁动之血和闲不住的体质,陪着老母用过午膳,便骑了他的爱马雪中飞在周围踏春游逛起来,想着上山顶观景,便沿着山上不太宽的马道飞奔起来。没想到他这一次居然如此不走运,遇上了他天生的克星;也许是命运天定,就是这次不美好的相遇,成就了他将来的一世猛将威名。
于文青被伤了爱马,虽然只是小伤,也让他心底的戾气都浮了上来。
又被面前这个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大骂,自然心里更是不豫。
由于受他礼佛的老母亲的教诲,他一向是不打女人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秦月和于文青对峙着,可以看出两人眼里都在冒火。
在楚岫的暗示下,小七、十一都挡在秦月面前;而对方的四个下属,却没有丝毫动静,站在远处静候。楚岫知道这定是他们的主子不让他们过来,显然他们这个主子便是无比厉害的了。
“在本公子面前,居然如此大言不惭!看你是个女人,就饶你一命,说是哪只手射的我的马,把手切下来就放你们走!”楚岫听着对方俨然黑帮老大的话,又看到秦月要挣脱他的手上前,他在秦月开口之前,立即上前好言道歉,“这位兄台,小妹顽劣,刚才实属误伤了你的马,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一个弱小女子计较,你的马伤了,我们愿意陪医药费,只是你残了小妹的手,你失去的损失也回不来,让我这个小妹以后更是嫁不出去。还不如,你开别的我们能够接受的条件?”
听了楚岫的话,秦月差点没有气的吐血,将原来对着于文青的凶恶杀人眼光转过来对着他。
楚岫一脸祈诚期待,摆出他认为的最可怜最能让对方产生好感的表情,望向马上的一脸怒容的人。而对秦月的怒视,他完全采取无视,只是轻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再出头了。
坐在马上的于文青,原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存在感十成十的秦月身上,根本没有看秦月身后护着的楚岫,秦月虽着男装,也是一个妙龄的美少女,于文青受其母影响,对娇小柔弱美女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但是秦月太粗暴霸道了,他对她生不出多少怜惜。倒是楚岫一站出来,娇小美丽的脸,纯洁晶莹的眼睛,一脸可怜与歉意,声音也是婉转柔美带着泉水的清亮,让于文青本要发作的戾气一下就去了三分底气。他从小便在风月堆里混,见过不少美女,并且他的姐妹们也是国色天香,甚至他的妹妹贤妃更是承国首屈一指的美女,在皇宫也是由于她的美貌一直皇宠不断。没想到天下还有比他妹妹美上几分的人,虽然她一身男装,未施丝毫粉黛,便如那出水的白莲般清新摄人。
别说于文青看着楚岫无意中做出的柔美之态,收起了火气,失了神;秦月看到楚岫这个样子也安静了下来。
但是当她转过头,看到于文青看着楚岫露出的神迷之态后,便又对着楚岫生起气来。“你在这里卖弄什么风骚!”她又去怒视于文青,“他是有主之人了,别打他的主意!”
楚岫就没听秦月说出什么好话,不过她这句尤为让人恼怒,“什么卖弄风骚,你真是……真是……”楚岫一下气急,拉着秦月居然说不出后来的话了。他觉得胸口一下被什么塌住,头脑也恍惚也来,难受的厉害。他在昏迷的前一刻,心里还在肯定的想,即使皇帝将她嫁到突厥去,也是突厥皇帝高香没烧好,娶了一个毒舌母老虎,以后的日子有他受的。
原来剑拔弩张的情形,突然神奇的转变了,转变的原因便是楚岫原来身体就有小的心疾,又有低血压,情绪一时起伏太大,暂时性的休克了,也就是突然晕了过去,说这一个大男人被别人气晕,也实在是太不光彩。后来醒过来的楚岫,用三国有那周公瑾被诸葛亮三气而死来安慰自己,他才没有太介意,心里平衡了许多;而此事便可见秦月功力,就她光说话,就能气死人,真不愧她后来女中豪杰的威名。
十八章烦恼.
世界上有两种人最让人看不透他们的心思:其一,便是面上没有表情波动,历世很深,心机太重,不露于色者,这种人善于权谋,皇帝便是其中的代表,但是这种人你还可以循常理而为;其二,便是表情太过丰富,性格多变,思维古怪,时风时雨,让你抓不住他的重点,不知道他突然之间又有了什么古怪的想法;显然,秦月便是这第二种的代表,但她又不只如此单纯,她比一般的第二种人更过疯癫,且又观察力强,博闻强记,心思百转。这种人可说是天下无敌了,不知谁才能将她克制住。因为正常人不可能和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计较,要计较也计较不过,可对方却可以利用你可利用的地方,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这便是楚岫醒来之后,几天内得出的结论。
楚岫作为易杨时的身体虽然不能算作强壮,但是也很健康了。至少他还从没有过突然之间晕倒的经历,这次倒是糗大了。
后来听秦月转述大夫的话,他是由于吃的太过清淡,又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没跟上,气血亏空,加之当时运动力乏、情绪起伏过大,就这么晕倒了。
由于这事,他便一直被秦月持续嘲笑了一两个月。
这导致的直接且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要每顿喝参汤,还要吃肉,这成为了以后楚岫最大的痛苦来源——闻到参汤味便作呕,吃到肉就想吐。
话说当时楚岫气急攻心,一昏而倒,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在一间陌生的粉红房间里——有些像闺房的样子,但是楚岫还没有精力计较这个。
房外桃花灿漫,应该还在乐阳山上。楚岫为他昏倒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心,立即起床要找秦月问清当时状况。
由于他刚起身,头脑恍惚,刚站起来就踢倒了床前的脚凳,一阵声响,外面的人也都被惊了进来。
楚岫看到秦月进来,还没等她开口,便迫不及待的问,“你们后来怎么了,你有没有惹事和别人动起手来?”
秦月对楚岫的问题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在你心里,好像我就会惹事似的!你昏倒了,我当然是立即送你来看大夫来了!”
“你伤了别人的马,他就这样把你放走了?”楚岫对秦月的话持怀疑态度。
“我和他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便约好三日后在桃溪河边决斗,到时你也可以去观战,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秦月已经换回了女装,是一种简单样式的粉红高腰宫装襦裙,此时配上她自信的微笑,乖巧的表情,可说是十分可爱迷人,但是楚岫却没有一点被他迷住的迹象,反而是咬牙切齿、脸涨的通红,又像是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秦月也发现了楚岫的异象,赶紧上前拉他沿着床沿坐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干嘛非要去向别人挑衅,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吗?出了事到时怎么向皇上解释!”楚岫还真是了解秦月,已经发现这次事故完全是出于秦月贪玩好斗的本质。不过他这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老母劝逆子。
秦月把她那小嘴嘟起来,抱怨道,“怎么可能是为了玩呢?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于太尉幺子,我找他自然是有用处。你就不要唠叨了,像个老太婆!”
楚岫惊奇的看向秦月,看到秦月原来的戏谑表情变成了深沉的思索,还带着决然。
不过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两秒,秦月便又嬉皮笑脸起来,“你可要帮我,这是我的权益之策,不然我就要被逼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