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秦若希触摸着簪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如果那天晚上立刻被抓住的话,他会被强行灌下春药,然后五花大绑地塞回「紫园」,继续举行未完成的初夜,客人是不会介意他额头上有
些小伤口的。说不定,还会因为他的逃跑而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地凌辱他。
难道说,让他留宿的楼绮筵,是真的救了他……
「不可能……」秦若希愕然。楼绮筵才不会这样好心,他目中无人,脾气又臭,说话刻薄得要命,一天到晚对客人假笑,明显到秦若希都忍
受不了,客人却相当受用,在花曲楼大把大把的花钱,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即使对嫖客毫无好感,秦若希有时候也会想,到底是怎样的金山银山,才能让他们在风月场中长期坚持下来?挥金如土,无数的排场,就不
会让他们厌倦?
冷不防的,林少谦的脸孔突然闯进秦若希的脑海。他是楼绮筵最大的客人,从来没有拒绝过楼绮筵的要求。
听说,在初夜的第二天,林少谦就提出要为楼绮筵赎身,还开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但被老板一口回绝了。因为从一开始,楼绮筵就
是被当作花魁培养的,无论他开价多高,花曲楼都不能没有头牌。
金融危机让很多人遭受损失,为什么那个林少谦一点事情也没有?还经常送礼物上来。秦若希非常讨他,希望他的钱都被花曲楼榨干,这样
,他就是想为楼绮筵赎身,也做不到了。
「我到底在想什么?」映在手柄铜镜中的脸孔,眉头紧蹙、满面愁容,几乎忍不住要哭的样子,看来他不仅讨厌楼绮筵,更讨厌楼绮筵的客
人。
至于原因……秦若希困惑地想,是他根本不能接受卖春生涯。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就好了,可自己能不能挨到那一天,完全是个未知数,一时冲动答应接客,明天,就是初夜了……
把楼绮筵的簪子、梳子一件件收进黑漆描金梳妆奁里,秦若希关掉灯,转身慢慢走开了。
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秦若希在绣墩上坐下,桌上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缠头(给娼妓的绫罗绸缎、首饰财物等),喜气洋洋的鸳鸯荷
包说不出的刺眼。强烈克制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的冲动,秦若希猛地站了起来。
总有这么一天的,被卖进来后要做什么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不可能再逃第二次了,对男妓来说,这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花曲楼是不会允许它的优伶做什么清倌的。庄麟佑在他身上押了三千万,只
有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初夜之后,庄鳞佑才会放过他,不把他卖掉。
倘若花曲楼是地狱的话,位于风化区北侧,低级的青楼就是炼狱了,秦若希不想沦落到更凄惨的境地,而且,如果能选择命运的话,他又怎
么会在这里?!
明天一早,孙奕就会带着跟局、侍童以及退休的优伶,为他做初次接客的准备。先不说让人屈辱的洁身,还有一大套繁琐的仪式,不要再多
想了!秦若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床榻,和衣躺下了,像小猫一般蜷缩起身体。
紫园——
雕刻着金色凤凰的红烛静静燃烧着,从窗户外传来喧闹嘈杂的声音,纨绔子弟们在比拼酒力,哈哈大笑,闹成一团。秦若希无力地坐在床榻
边上,宛若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
乌亮的黑发整齐盘绕,在烛光下闪烁着锦缎般的光芒,右侧点缀着绚丽的珍珠花簪,花簪上优雅的垂下纤细的银链,映照着秦若希绝美的脸
孔。
微微下敛的细密睫毛,掩去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紧闭的双唇仿佛施了胭脂,透出淡淡的红润。被严格控制饮食,精心保养的肌肤,光滑细
致得犹如瓷器。
从沐浴洁身开始,一大堆杂事就逼着他前进,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回过神来时,已经端坐在房间里了,如待宰羔羊般等待他第一位客人。
听掌班说,这个叫许仁杰的客人,是经常混迹于花街的公子哥,在燕歌楼包养过花魁,熟谙男欢之道,对新人是很温柔的,所以他完全不必
担心,只要照客人说的做,应该能顺利地结束。
但是十点后就要接待第二位客人,据说是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年纪比较大,也是花曲楼的常客,可秦若希没见过他,只希望他是个和善的人
,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最后一位客人,让秦若希最不知所措。他是个大学生,寒假时和同伴来花曲楼游玩,对秦若希一见锺情,所以无论如何也想抱秦若希。这个
朝气蓬勃,过于热情的青年,令秦若希害怕。
离开学校已经两年,书本和校园变得那样陌生和遥远,青年却非常喜欢和他谈论大学校园的事,似乎把他当作一个有学识的,可以大吐苦水
的男妓,这让秦若希十分痛苦。
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学校了,再也不能抱着心爱的课本穿越葱翠的树林,和同学聊天。可是青年浑然不觉,也许,他的夸夸其谈,只为了显示
出自己美好的前途,满足虚荣心,秦若希觉得他嘴里的同情和安慰,虚伪至极。
不然,也不会花钱买他。恃着金钱玩弄一个人的身体,哪里有爱可言?就算他到时已经很累了,秦若希相信,那个人仍然会压倒他,要求他
迎合。
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用身体和美貌取悦男人的娼妓。
忽然,从走廊里传来一连串贺喜的声音,秦若希知道许仁杰就要走进来了,心脏大大紧缩了一下,手心猛地沁出了汗,紧紧抓着鲜艳刺目的
衣服,闭上了眼睛。
吱嘎,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走了进来。
「恭喜您了,林先生。」孙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就拜托给您了。」
林……?秦若希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男人的脸孔后,吃惊得倒抽一口气,全然反应不过来,林少谦?!怎么可能?
一个优伶可以有好几个恩客,但对客人来说,一旦确定了对象,就不能再更换指名,林少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秦若希一片混乱,完全
搞不清楚状况。
孙奕离开后,林少谦站在门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若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开口,但是却不能,喉咙深处一阵发涩,按规矩他没有提问的权利。秦若希惊呆的表情,只换来林少谦漠然的一瞥。
走到奢丽的床榻前,林少谦不紧不慢地解开铜色衬衫的领扣,量身订作的高级西装,达到完美的修身效果,给人精明强干的感觉。从最细小
的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出林少谦受到很好的教养,脱下西装后,他把衣服挂到床边的架子上。
其实这都是秦若希应该做的事,只是他茫然不知所措,脑袋里还是一团问号。
「脱衣服。」
「什、什么?!」秦若希蓦地抬头,紧张到结巴。
「我买了你,你说该干什么?」林少谦冷漠地问,雕像般棱角分明的脸膛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阴沉得可怕。
秦若希微微张开嘴唇,没有动。
「把衣服脱掉,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也拿掉,跪在床上,自己把脚打开。」
林少谦低头扫他一眼,利落地抽掉名牌领带,解开几粒衬衫钮扣,命令式的语气就像在是交代下属做事。
秦若希被激怒了,就算他只是一个男妓,但是这样侮辱人的态度他无法忍受。
他直瞪瞪地盯着林少谦,极清晰地说:「我不要。」
「嗯?」从没被优伶拒绝过,林少谦微怔。
「不要拿你的脏手来碰我!」
这个衣冠楚楚,目光阴冷的男人,将要用抱过楼绮筵的双手来拥抱自己,一想到他是用怎样的心态抱着两个人时,秦若希就觉得恶心,脸色
刷地变白,几乎要吐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分么?」林少谦随手把领带丢在床上,讥讽般说道,「在我发火前,到床上去躺着!」
秦若希出其不意地用力撞开他,往门口跑去,但是礼服太沉重,磕绊住脚步,林少谦抓住他的肩膀,从后方紧紧禁锢住他的双臂,把他拖了
回去,狠狠一掼扔在床上。
「不!不要!放开我!」锦缎床幔大大震动,眼前一片纷乱的景象,秦若希拼命地甩开林少谦的手,拉拢被强行扯开的衣服,他的膝盖也在
乱踢乱蹬,不让林少谦沉重的身体靠近。
「闭嘴!」可无论体格和力气,秦若希都差了一大截,只能吃少量食物的身体,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反抗。扭打、挣扎,逃开,再次被押回
床上之后,秦若希埋在枕头里的脸孔尽是汗水,气喘吁吁,只能任林少谦用几乎拧断他手腕的力气,把他压制住。
「别乱动!」双手被领带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可能怕他喊叫引来孙奕,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团布料,然后,林少谦不慌不忙地抽下金色绣花
的枕巾,绑住他的眼睛。
一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中,那种惊恐无法用语言形容,秦若希拼命用面颊蹭着枕头,想要爬起来。林少谦无情地压住他的小腿,连同贴身的
内衣一起,掀开他的衣服下摆!
「呜呜!」被遏利住的悲鸣从喉间响起。
男人空出一只手毫不在意的打开润滑剂的盖子。
动弹不得的身体由于强烈的厌恶而轻颤着,绝望地饮泣时,压在腿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秦若希听到床幔被撩开,林少谦走下床的细微响动
,一会儿后,有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他的头发,塞满嘴巴的布料被拉了出来,秦若希狼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
第五章
渐渐平静下来后,房间里依然一点声音也没有,秦若希全身紧绷,努力想听到林少谦的动静,害怕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伸出来的手,会狠狠
扇他耳光。
有暴力倾向的客人,在花曲楼并不罕见。前任花魁寇湄,就曾经被绑起来,堵住嘴巴、耳朵和眼睛,被客人私带的春药,折磨得快要死掉。
想起寇湄是多么凄惨,秦若希心头就掠过一阵寒噤,冒出了冷汗。
「啊?」落在耳畔的发丝被轻柔地撩开了,头上的珍珠花簪也被取下,经过之前激烈的争斗,头发和工艺繁复的花簪缠在了一起,男人却很
耐心,一点点地解开乌亮的青丝,不弄痛他的头皮。
所有的金属饰品被取下后,发髻松散开来,像一簇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垂落下来,洒在他纤细的肩头上。
男人突然的温柔让秦若希惶惑不已,还是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小巧的鼻翼紧张地抽吸着,僵硬的四肢仍然抵触一切触摸,但是男人仍像安抚
小猫一般,不断揉搓着他的头发。
先前的暴力简直像一场玩笑,难道林少谦觉得他已经没有办法反抗,所以放下心,打算慢慢享受他买下来的男妓?
男人都是一样的,特别是经常狎妓的男人,忠贞情爱都是空谈,只贪求肉欲,秦若希打从心底鄙视林少谦,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被捆缚的
现状。
「不要动。」
秦若希才想尝试挣开手腕上的领带,男人就静静地按住他的手,格外低哑地说:「放松身体就好。」
放松身体?秦若希如坠五里雾中,林少谦居然不再用呼喝式的语气说话,为什么?
紧缚住腰部的真丝衣带被解开了,衣襟随即松开,从陷下去的床垫可以感觉到「林少谦」爬上了床,跪在他的两脚边。
秦若希几乎是反射性地想躲开他,弯曲起膝盖吃力地往前面爬,姿势不仅丢脸可笑,还弄巧成拙,男人的手轻易就扣住他的腰,并在他腹部
下方塞进了枕头。
恍然理解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秦若希的脸孔腾地涨成猪肝色,恨不得远远地躲藏起来,他竟然面对着男人主动翘起了臀部,对「林少谦」来
说,岂不是成了变相的邀请?
「别、别碰我!」惊惶失措地大叫,秦若希拼命地摇头,「我不要!放开我!不要……」
男人的手指从衣襟下方探人,细柔的指尖摸索着找到左侧小巧的乳尖后,便不再离开,上下揉捏着那里,指腹缓缓擦过战栗的尖端,勾勒它
的形状般,持续地画圈爱抚。
秦若希蓦地咬住嘴唇,因为男人手指的感触,竟让他想到了楼绮筵。
那双修长纤细,如雪花般自皙的手,也曾经这样抚摸过他。奇怪的是,脑海里一浮现出楼绮筵的模样,身体就像打了药一般,瞬间轻松了许
多。
为什么想到楼绮筵,就不会有恶心抵触的感觉?秦若希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在这个悲惨的时刻,想到那个说话刻薄,不可一世的人,心脏就
揪起来般痛,眼泪也滚滚掉落下来。
如果能在别的地方相遇就好了,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讨厌楼绮筵,他只是怨恨和排斥着花街的一切,痛恨那个轻易就把他抛弃的母亲。
在愤懑里,他可以孤傲地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可仇恨的泡沫破裂以后,他会发现自己除了花曲楼以外,没有地
方可以回去了母亲欠了好几亿元的债款,半山腰的豪宅已经被查封了,三千万的卖身契钱又能支撑得了多久?那个温暖的家,早就支离破碎
人去楼空,没有人再等待他了。
「别哭。」
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在他耳畔一次次低哑地喃喃,「别哭,若希。」
从冰凉的心底浮起暖暖的感觉,下巴被轻轻地托起,从布料的缝隙中淌下来的泪水,被男人当作珍宝一样温柔地舔舐掉。
被绑住眼睛真是件幸福的事,「绮筵」这两个字,几乎冲口而出,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秦若希完全把男人当作了楼绮筵。
这是还没有开始,就匆匆结束的暗恋吧?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才彻底看清自己的感情?从在花园里,被楼绮筵一把抱起来的那一瞬间起,他就已经……动情。
从虚伪的幻想中能得到安慰么?还只是自暴自弃而已?一种扎心的痛,使头脑变得昏昏眩眩,身上也像软了一般,没有丁点儿力气。
然后,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了,男人轻轻触摸着那变红的肌肤,感到抱歉一般地亲吻着,手腕上的刺痛感顿时减轻了,变成一种又麻又痒的
感觉,秦若希不禁缩起手,藏了起来,男人并没有生气,撩起他散开的衣襟后,手又伸了进去。
乳尖又被挑逗着,而且换了一种更淫靡的方式,用两根手指夹住上下揉擦,食指指甲不时刮搔着挺立的尖端,细细抚摸着乳尖周围的肌肤,
又突然将它打压下去!
异常的触电般的感觉倏地窜过背部,心跳也瞬间激昂,不可思议的感觉让秦若希更加没有办法思考,惊慌失措。
「不难受吧?」
剧烈的心跳透过指尖传递给了男人,那善意的询问令秦若希十分难堪,但很快右边的乳首也被抚摸,似乎很清楚他敏感的地方,男人的手指
不断地玩弄着淡红的乳尖,直到它们完全挺立起来,像小巧的花蕾般娇艳诱人。
虽然看不见,也可以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多么淫乱,秦若希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去,紊乱地呼吸着。
「这么快就投降了么?」背后传来男人的苦笑,「你的皮肤,好像豌豆公主一样滑啊。」
男人在讥笑他弱不禁风么?和楼绮筵比起来,他确实很没用,只会一个劲地逃开和哭泣而已。
「这里……自己弄过么?」
男人的手掌抚摩着他汗涔涔的胸膛,似乎在等他平静后,才探向下方,掀起纠成一团的锦服下摆,直接握住那形状优美的性器,慢慢移动着
手指。
「……」不想开口说话,秦若希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下意识地想把敞开的衣襟拉拢。
「我会好好教你的,极致的快感,所以你不用担心。」男人松开手后,再次体贴地揉搓了他的头发。这意外的举动令秦若希安下心来,神志
恍惚地想着楼绮筵床铺微微震动了一下,男人似乎爬了起来,秦若希听到衣物和床单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到男人挨着他的膝盖躺了下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