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中——渐蒙

他紧紧咬住下唇，觉得无论如何这次要稳住，不能一时冲动就答应别人什麽。跟李道文的纠葛就是因为自己太欠考虑，搞得现在一塌糊涂，一定得好好吸取教训才是。
弗兰见程浮沈默，轻轻靠近了恳求：“程浮，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如果将来你实在不能接受，我会放你走。”，他手掌紧一紧，捏住青年掌心：“我保证”。
程浮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草木香，脸红心跳得不行，身不由己地轻轻点头：“好的”。
“谢谢你”，弗兰稍微愣一下，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温柔到极致，垂首吻一下青年指尖：“谢谢”。
“呃，嗯，那个”，程浮莫明其妙被对方道谢，也有点愣，乱七八糟地呆呆问：“那，那你什麽时候开始？”。
“呵”，弗兰微笑，凑近了用鼻尖蹭一下对方头顶：“今天太晚了……”，见青年脸红便在他额角轻吻：“程浮，你明天还要加班吗？”。
“呃，不要的，嗯，我可以下午七点下班”，程浮觉得对方嘴唇清凉，那种柔软的触感好像是碰在自己心底一样，忍不住就轻轻发抖。
“那麽晚安”，弗兰嘴唇下移，在青年耳垂碰一下，温热地说：“我明天下午来见你”。
“好，好的”，程浮被吻得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忙不迭把自己手从对方掌里抽出来，背在身後：“那个，嗯，晚安”。
“程浮”，弗兰任由程浮抽走手掌，低头温柔地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呃，还有，嗯，什麽事情吗？”。
“可以吻一下吗？”，弗兰声音很轻，语调近乎羞赧：“晚安的吻”。
“啊，不，不要吧”，程浮不停深呼吸，觉得真是非常混乱，虽然说了拒绝的话，心里却非常期待对方嘴唇。
“……”，弗兰侧一下头，深深吸气，随即闭眼微笑：“那你回去吧，我看你走”，他手指前探，再次轻轻碰一下青年指尖：“明天见”。
程浮不敢多留，转头跑回家，心里砰砰直跳，觉得对方手上那种清冷的感觉太过强大，不过是轻轻摸一下，就好像心尖都给挠住了似的。
他握住衣襟在门上靠了半天，跑到窗帘後面去看，弗兰仍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有点端著肩膀的姿态，身材那麽清瘦高挑。
男人看到程浮公寓亮起灯来，抬头冲上面露出个清淡的笑容，微微欠身示意後，才上了车，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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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毛家门口那个书报邮政小亭子，真的是非常会做生意啊
他家也兼卖彩票
那种叫做staadlotterij的彩票，一个月一张
一张就是16欧的样子。
这个彩票在荷兰粉受欢迎，基本上来说，jackpot不被人中掉的话就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每半年都会积攒下大概2500万欧元的头奖，可见参加的人有多少。
每次路过那家报亭，头发雪白的粉脸颊老爷爷就会笑眯眯地招呼：买彩票吧，两千五百万jackpot呢。
毛总是摇头。能积下那麽大一笔钱，可见这个彩票有多难中。
但是最近半年来，家里那只拿来放超市收据、电影票、火车票等等记录日常消费单据的玻璃大瓶子里，总能找到那个16欧的大鱼吃小鱼票票，有时一个月还不止一张。
毛真是有点郁闷。
因为百分百是毛老公那个没节操的家夥买的。
这是个原则问题，既然住在一起就要尊重彼此的生存法则，毛不信任彩票，那麽毛老公就不该瞒著毛去买。尤其是，只有两个人都赞成的消费记录才会被放进玻璃罐，好每月月底一起签字付钱。
也就是说，在毛不赞成的情况下，毛老公自做主张，买了毛不喜欢的东西，还理所当然地等毛去付一半的价钱。
毛（家长状）：你过来，我们家缺钱吗？
毛老公：不会啊，你想要换新车子了麽？
毛（=_=|||）：我是说这个彩票……根本不可能中的你知不知道？
毛老公：不会啊，每年都有人中2500万啊……宝宝，你不喜欢钱吗？
=_=|||，要说不喜欢钱那是假的……要说不缺钱……那无论是谁，想到2500万欧元，都会突然觉得自己很缺钱吧……
毛：可是那个是完全中不了的啊……
毛老公： 你总要给它个机会啊……
毛：……那你说说，中了那个2500万，你打算要干什麽？
毛老公（娇羞状）：买，买一家电影院……
毛：要帮忙提高人民艺术欣赏水平啊……其实也还蛮高雅哈……没必要不好意思哈
毛老公：不是啊，我想要在电影院的大屏幕打wii
他眼睛亮晶晶，神游天外：宝宝，想象一下啊，那个size的屏幕……网球看上去就跟西瓜一样大，哪怕闭著眼睛挥拍子，也绝对不会miss掉啊……
毛：=_=|||||你，你就这麽点出息啊……
毛老公（打了鸡血状）：宝宝，你会拿咱们那2500万干啥？
这个……也不必说得好像票子已经攥在手里了一样吧……
但是毛这个人真是非常有爱心啊……被毛老公这个属苍蝇的树袋熊缠了半天就妥协……而且……顺利投入了……
毛（神魂颠倒状）：把鲜网买下来……开成人馆……非28禁文章发一篇删一篇……啊，把我喜欢的耽美作家也都买下来好了，关在小黑屋里面，逼他们一天写个三万字，要有剧情有转折有床戏有创意有爱全部华丽丽的大HE……BE写一个毙一个按在地上SM……啊，还有把晋江也买下来好了……嗯……其实我还粉想买买新浪读书频道……非bl情节文章不得连载……啊……干脆把googl也e买下来吧……
毛老公（=_=|||）：宝宝，2500万买不了这麽多东西啦……
毛：多中几次不就好啦……
毛老公：……
於是毛家日常支出就华丽丽地多了一项“梦想建设费”，花销走向非常清晰，基本上出门後就进了书报亭。
到现在为止中了……嗯……华丽丽的35欧元……
凡事开头难……
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买彩票未必会中……不买一定不会中……
想要别人给你机会的时候……就要先给人家机会……
要相信自己……相信梦想……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诚心所至……金石为开……
嗯……这个彩票，每单会有1欧元被自动捐给北非某些国家的孩子，帮他们实现梦想，比如说，读大学……所以说……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梦想建设费”，也不完全是名不属实……
各位大大们，有哪位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作者关起来写文，或者买下sina跟yahoo专门放耽美文的……请一定每天都努力祈祷……让毛中彩票吧……
鞠躬……
飞走……
ps:刚刚去查……这个月啥也没中……啧……2009年的第一张炮灰鸟……唉……T_T||||

浮生记--68

次日程浮一直面带微笑，做事非常快捷，时刻都情绪激昂。他自己也不理解，为什麽明明在床上滚来滚去一晚上都没合眼，现在却精神抖擞，恨不得爬到实验楼前那根旗杆顶上好好仰头长啸一番。
安滕左边看右边看，忍不住凑过来：“程浮，有喜事？”。
“呃，没有啦”，程浮抓一下後脑，尽量做出严肃的表情：“我就是，嗯，今天天气好，所以心情好”。
“……你恋爱了？”。
“没有！”，程浮大窘，条件反射地否认。虽然安滕对自己的同志身份表示接受，可对象是弗兰啊，而且人家也不过就是要求追求自己而已，根本还算不上在交往嘛。
“可是你脸上明明写著‘我在恋爱’四个字嘛”，安滕呲牙，见青年一副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样子，忍不住屈起两根手指狠狠捏他脸颊：“你脸上的皮肤都在发光好不好”。
“呃……”，程浮被捏得生痛也不敢反抗，乖乖让枯瘦的女人狠狠蹂躏一番，才哭丧著脸躲去洗手间。
抬眼见镜子里自己真的就是非常容光焕发，几乎有点火眼金睛的样子，就算用冷水冲洗，拼命抹脸也收不住笑容。觉得心里甜滋滋地，非常期待与弗兰的初次约会。
好容易熬到下午七点，程浮快手快脚收拾好东西，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背上书包往家里跑。
夏天傍晚的风掠过奔跑的青年耳际，在头发间穿行，让他快乐得几乎要当众歌唱起来。
黑色的麦塞迪斯已经停在楼前，Cecil那满头白发在车子後面给风吹得一动一动。程浮远远看著，情不自禁收慢脚步，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明明跑得不快，这时候却心跳气喘得这麽厉害。
“哟，程浮，你回来啦”，老人笑眯眯地跟程浮打招呼，径直过来，侧脸看看青年：“你跑步回来的啊？”。
“啊，嗯，那个，我没迟到吧？”，程浮还是脸红，非常想要往车子另一边张望，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嚅喏：“嗯，你们没有等很久吧？”。
“没有，程浮”，弗兰却并不在车里，他从路边公园过来，手里掂著本文件薄。虽然是夏天他也还是穿著白色长袖衬衫，工整的深兰色裤子，这麽英挺地站直了，眼睛跟夏季无云的天空完全是同一个颜色。
程浮看得有些发呆，愣愣站著，觉得心立刻要从胸膛蹦出来。Cecil爽朗地笑，拍拍程浮肩膀离开：“你们好好聊哈”。
弗兰也笑，跟Cecil示意後才站在程浮面前，低头打量他，柔声道：“你下次不必跑步，我会给你买一辆车子”。
“呃，不必啦……我，我其实不会开车的啦”，程浮有点烦恼，抬头看一眼弗兰又觉得这人真是太过光鲜，搞得自己无法正视他面孔，忍不住又低下头有点惭愧地笑：“本来我有在学开车的，後来出了国，就放下啦”。
“嗯，你可以先学一下，如果学不会也不要紧”，弗兰一手轻轻握住青年手指，引著他往路旁小公园走：“我会为你安排司机，象Cecil那样的人”。
“……弗兰”，程浮手指被握住，觉得心跳渐渐有些平缓，他尽量深呼吸，舔一下嘴唇正色道：“你不必给我这些东西，我不需要的。”。
“我觉得你需要……”，弗兰略微皱眉，拉著程浮在草地上站定，眯眼盯紧对：“我没有David那麽多空闲时间，不可能象他那样去哪里都开车送你。”。
“呃”，程浮哭笑不得，知道弗兰已经误会，以为自己不肯要车子是因为在拿他跟李道文相比。
他心情实在是好，当下也不计较，握紧弗兰手指非常诚恳地解释：“弗兰，我不是在撒娇要你接我……我也没有想要你跟David一样对待我。而是我不需要车子，虽然学会开车是很好的，但是现在我骑自行车或者走路也很方便”。
“程浮，我……我跟David是非常不一样的人，你……”，弗兰仍不相信，面无表情地看著脚下绿草，欲言又止，似乎非常苦恼。
“弗兰”，程浮自己第一次失恋的时候，曾被前男友打击得信心全失。这时看到弗兰这高大成熟的男人象个孩子般烦闷，知道他还在因为自己跟李道文的那些纠葛而介怀，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的感受，心里软得不行，踮起脚尖去摸他头发：“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嗯，如果你跟David是一样的人，我才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个子与弗兰实在差得有点多，踮脚去摸也只碰到对方鬓角，指尖感到冰冷而滑腻的白种人皮肤，不由自主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脸上红得厉害：“你不要想太多……你，嗯，你真的很好的”。
“程浮”，弗兰侧一下脸去给程浮抚摸，脸颊有些绯红，眼神非常柔和：“谢谢你。”，他握著程浮的手紧一紧，掌心居然已经有了汗：“我真的很开心”。
程浮不敢抬头，觉得自己最近胆子真是变得非常大，在弗兰面前连著说了无数次“不”了，回回都搞得对方愕然不已。他自忖这辈子也没拒绝过谁，但是出国这些日子来，经历了最近这些事，似乎自己做人越来越直接，几乎有话直说到不加思索的地步了。
弗兰见程浮沈默，侧头吻一下青年仍搭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去那边树下坐坐好吗？”，他手里仍握著那卷文书，似乎刚才等候程浮的时候，也还忙著在树下批阅公文。
荷兰的夏季该是世界上最宜人的，气温不高也不低，温带海洋性季风极度柔和，这时两人手握著手到树下草地坐下，彼此头发都被傍晚的阳光镀上层金边，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幅图画。
“嗯，你最近很忙吧”，程浮揉一下鼻子找话题，他手指一直被弗兰握住，渐渐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汗，再不说说话也不知道要做什麽蠢事了。
“……对”，弗兰坐得离程浮很近，他睫毛那麽长，说话的时候轻轻抖动，好象自己有生命一样，弄得程浮要拼命忍住才不伸手去碰触。
“呃，都忙什麽啊，哈哈，如果可以问的话”。
“西班牙的事情……David那边应该很快可以重新开始工作”，弗兰转过头去看远方，脸容沈静。他虽然一直没有什麽表情，然而现在坐直了就格外让人觉得他那副美丽坚硬的面具浮在脖子上，把整张脸都给严严盖住了。
程浮见了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得讪讪地随著对方的话往下走：“那他什麽时候，实验室可以重新开放？”。
“……程浮，你很想念David吗？”，弗兰松开青年手指，双掌交握摆在自己膝盖上，声音很轻：“你一直惦记他吗？”。
四周气温似乎立刻降低了好几度，“我，我没有想他啊，我问他的事情，是因为我的真空舱实验结果还都在他那里呢”，程浮非常烦恼，觉得李道文就像只背後灵，时刻悬挂在自己跟弗兰头顶，动不动就跑出来投射一片阴影，搞得大家这麽难受。
“程浮，我认识David二十年，我知道他的魅力，你如果还是喜欢他，可以跟我直说”。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呢？”，程浮皱眉盯住皮肤苍白的男人：“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啊，我根本不愿想起他来，为什麽我还喜欢他呢？”，他心里越来越烦，很久以前那些被自己压制下去的疑问全部都翻上来，情不自禁地诘问：“你以前也跟David相爱过，订过婚的，你跟他分手後，还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