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毁了他,我要杀了他…」相叶疯狂的要挣开锦的手,反身要出去。
锦拉回他,猛地一个巴掌扇在相叶脸上:「冷静点,你这样还有半点相叶家继承人的样子吗?!」
相叶一下回过神来,随即颓然坐倒,哀哀切切的说道:「我不要当什麽继承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紧紧拉著锦的手,抬头望著他,眼里的泪已挡不住流淌下来:「锦,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什麽都
不要…有挡枪的小源和没挡枪的小源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为什麽你能爱替你挡枪的我却不能爱……」看清了锦的神色,相叶放开了手,泪涌得更急,眼神却转开了去,怔怔望著前方:「不,你从来
没有爱过我,就连以前也是在做戏…以前因为歉疚怜惜所以你能背著自己的意愿做戏,现在不欠我什麽了,所以…也没必要了,是不是?!」
锦淡淡笑道:「连小源都能察觉到,东说的对,我确实不是称职的情人,对你是…」说到这里不由悠悠叹了口气:「对他也是。」
「你忘不了他?!你还是爱东山先生?!」
「是的,我爱他。」再次确定的心意只会更加坚定。
「即使他杀了琴子?!」相叶不由脱口问出,他明白自己和锦唯一的希望就在这里。
「这件事只是让我更佩服他、也更怜惜他。」
锦眼底漾起的是相叶从来不曾见过的柔情,他到这时才知为什麽总觉锦给自己的温柔呵护少了点什麽,原来少的便是他从来没得过的真心,即使费尽思量、用尽心计,甚至演了场舍身救人的戏也依
然得不到的真心。
「我不懂…」相叶颤著唇,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不需要懂。」他懂就行了,可怜、可爱、可喜、可恨…所有的东,只要他懂就行了。
「既然如此,锦为什麽还让他走?!」
「东说的对,不把以前结束怎麽能有新的开始。我和他之间的爱恨恩怨说不尽也道不清了,结束乾净了也好…」轻笑一声,锦的笑里满是纵容,话声又低又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那样任性,
硬拗著也不会有什麽结果,顺著他点二人倒少受些罪…我要是早点明白…」
「锦…」相叶轻轻唤了声。
脸色一整,锦歛起万般对东的情绪,对著相叶正色说道:「小源,你对我的欺骗和对东做的种种我也不追究了,但你要再伤害他一根汗毛,就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了。」
相叶看得出锦淡定神情里的认真,也听得明白他话里的警告。不是他们之间的事,那就是三合会和相叶家族的事了。为了东,锦竟不惜押上整个三合会,不惜挑衅向来交好的相叶家族!
他还有什麽机会?!不,该说他从来不曾有过。够了,本来就是偷来的幸福,即使短短不到一年也该满足了…
相叶点点头:「我明白了,一清表哥。」
揉揉相叶的头,锦说了句:「小源,对不起。」不论如何,他不该拿感情当做酬谢的工具,才会让相叶愈陷愈深。
抬起头来,相叶眼里晶晶闪光,坚定的说道:「我只承认输给东山先生,如果日後一清表哥身边是别人,我绝对不会放弃!」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望向窗外晴朗的蓝天,锦的瞳眸里映出满满的明亮,唇角缓缓扬起,是对美好未来的自信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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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原忍不住几个月来在心中的第N百次赞叹,眼光追逐著的推著酒车穿梭在桌间的酒保,真是他见过最适合穿燕尾服的男人。
那身瘦削却匀称修长的骨架实在完美的少见,标准的宽肩窄臀在高腰束带的修饰下愈发显得腰身纤细,顺下来的臀部却是结实浑圆,再往下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啧,这身材看了就叫人流口水。
酒保结束了一轮的桌边点酒服务,推著酒车往吧台而来,略长的浏海遮去一半眉眼,但却遮不住少见的俊美,一身优雅淡然的气质即使推著酒车也让人感觉高贵得不能亵渎。
「东山,二号包厢点你服务。」大原对著走近的酒保说道。
「知道了,谢谢。」点了下头致意,东没有停留直接往二号包厢去。
「等等…」大原喊道:「你晚餐还没吃吧?!吃过了再去。」
「不用了。」浅淡的微笑十分适合这张脸庞,就是有点不著痕迹的距离感。
「不急,不急…」大原说话间便变出了一盘三明治,托到东的面前笑道:「客人才刚点名。已经说了你还在桌边服务,一会儿才能过去。」
「谢谢。」无法拒绝大原热切的好意,东只能把酒车推进吧台,拿著三明治走进吧台後的休息室。
大原也跟了进来正好看到东把右手手套脱掉,不甚灵便的解决晚餐。
那只右手他刚看时著实吓了一大跳,那样的伤当时不知吃了多大苦头。这麽天人似的人,真不知动手的人怎麽狠得下心?!要他自己来说,只要眼前的人皱皱眉头就什麽依他、什麽都原谅他了,哪里
还舍得对他做什麽。
见东快速的解决完三明治,大原不知哪里又变出一杯鲜奶放在东的跟前。
看了大原一眼,东说道:「出来再喝吧!」
按住东的起身的肩头,大原不改吊儿啷当的口气:「不差那一会儿时候,那个客人看来难伺候得很,说不准你哪时能出来。」
东听了好笑:「不过调几杯酒要多久时间。」
「别人花不了什麽时间,但你那次进包厢不比别人多个把小时! 而且调的酒有一半是自己喝的,胃里不垫垫东西还行?!」
大原说的也是实情,东这样的人品谁不想趁机亲近。一般外面坐桌子的客人也变不出什麽花样,顶多趁机说几句话,吃点豆腐。包厢里的客人就不是了,有些仗著钱,有些仗著势,纠缠不清的大有
人在,所幸东的手段也算圆滑,店里的人也都维护他,但要给客人台阶下,自己就难免受点委屈,每次不被灌个几杯哪里脱得了身,也亏得他酒量好,被灌醉倒是少见,但喝到胃痛却是平常了。
东知道现在不把牛奶喝掉的话,下场就是再听大原一篇唠叨,然後还是得乖乖喝掉。无奈的笑笑,认命的把牛奶给灌了乾净。
大原满意的点点头,又变出一杯薄荷水来递给他:「漱漱口。」
知道东也不是讨厌喝牛奶,就是怕留在嘴里的腥味,这薄荷水是特别为他准备的。
「谢谢。」对於大原的体贴,东心里实在感到温暖。
「别谢,我这可叫别有用心。」大原挑了挑眉:「你现在算是咱们夜星的摇钱树了,我怎能不照顾好。」
「是,小老板。」东瞅著大原,也自打趣轻笑起来:「那麽摇钱树就去摇钱了。」
「这…这表情真是太好了! 记得以後就这麽对客人笑…」大原一派老鸨口气:「唉呀,我说东啊,反正你都执壶卖笑了,索兴下海捞捞,我保证把你捧成夜星的头牌…」
知道大原是在说笑,东也没理会,随口应道:「等我缺钱的时候一定请小老板帮忙。」话落便出了员工休息室。
大原跟了出来,望著推著酒车往包厢去的背景,吐吐舌头:「就是你想我也不敢啊!」再环顾四周,有些不舍的自语:「可惜了我的夜星,不过为了你也值得…」
举手敲敲门,东说道:「您好,我是东山,为您提供调酒服务。」
听到里面唤他进去声音,东才打开门,低著头推著酒车到沙发旁边,单脚屈膝跪在地上。
「请问您要…」东抬起头,看到沙发里坐的人时,话就这麽冻结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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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要…」东抬起头,看到沙发里坐的人时,话就这麽冻结在舌尖。
「怎麽?!忘了我了?!」华丽的低沈声音,听来十分悦耳惑人,口气却淡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如月组长…」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著,东的声音也有些不稳:「你…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半眯著眼,如月阴阴笑了起来:「东山,你想得倒美。」
低下头,东口气唏嘘:「我已经这样了还不能泄如月组长心头之恨。」
「当然不够。」用手指勾起东的脸,让他正对自己眼里的噬血光芒,如月开口说道:「对於唯一伤了我的人,我怎能亏待?!」
「是因为那一枪?!」幽幽话声如同东闪躲不定的眼光虚弱而无力。
「因为什麽,你心里明白!」如月的眼光更加冷凝。
「既是如此,任何手段如月组长对著我来便是,何苦累及旁人?!」东不再歛著自己的眼神,也自定定的望著如月。
「你是指琴子!」放开东,如月仰天笑道:「那贱人我派她去宫本家卧底,不但半事未成还爱上宫本替他生了个孩子,我早想办她,不过忙忘了,没想到留到最後反倒有了最大用处!」说到这里又转头
盯著东,脸上现出残酷的笑来:「手刃自己爱人的妹妹、乾儿子的妈妈滋味如何啊?!琴子可是我手下最美丽的杀手。」
对於宫本像对待一件毫无用处的东西一样说著琴子,东实在无法忍受,咬了牙,恨恨说道:「我真恨当时心软没有杀了你。」
「你是该後悔!」冷哼了声,如月眼里迸出森森恨意:「你对谁都心软,可看看别人怎麽对你。锦织那家伙说爱你,但他把你伤成什麽样子,琴子说感激你,但我要她在宫本和你选择时,她可是考虑
也没考虑就舍弃你。东,是你自己选择了锦织,我就让你看看你自己的选择有多糟糕。」
转过头去,东的视线落在酒车里形状不一的各式酒瓶,漂亮的玻璃瓶身里有著各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映照著显得美丽迷离,佛如他的瞳眸一般。
悠悠淡淡的,在如月面前竟难得现出笑容:「我是後悔,後悔救了你,後悔没杀你,却不後悔选择锦。」
如月听了不禁怒红了双眼,更可恨的是东竟露出那样的笑容,是从来不曾对他有过的温柔情意。
狠狠把东拽近身边,脱下他的手套,抓住伤痕狰狞的右手举到东自己眼前让他看得清楚:「锦织这样待你你还不恨他?!」
如月说完犹不放手,一把扯下东的外套,撕破他的衬衫,露出子弹贯穿的单薄右肩,手狠狠的掐在他肩头上,喝道:「他毁了你身为枪手的骄傲、毁了你一辈子,你也不恨他?!」
在如月手下没有丝毫挣扎,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东低低笑了起来:「弘鹰,我这一生究竟是让谁毁了呢?!我该恨的又是谁呢?!」
如月弘鹰震了下,放开东,声音竟有些颤抖:「你叫我弘鹰…」就像那时一样…
东没有理会如月的反应,只是顺势趴在桌上,继续自嘲道:「真正说来是我自己吧! 当时我若是没有多管閒事救你,是不是什麽事都没了?!」
眼里爆出一阵火光,如月扣住东的後颈,让他转过身来向著自己:「你後悔救我?!你说你後悔救我?!」
「没错!」毫无畏惧的迎视著如月杀人般的眼光,东说道:「我好後悔遇见你…」
「闭嘴!」用唇堵住东的唇舌不再让他说出半个字来,强势的掠夺直到身下的人喘不过气来才停止。
脱离如月的钳制,东转过身去不住大口喘著气,间杂著几声咳嗽。如月看了不忍,轻轻在他背上拍了起来替他顺气。
「你明知我是苍龙组的组长,光一的事为何不找我帮忙反而找锦织?!」如月终是问出压在心中几年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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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我是苍龙组的组长,光一的事为何不找我帮忙反而找锦织?!」如月终是问出压在心中几年的不甘。
明明东认识他在先,为何走投无路时没有找他却找了毫无交情的锦织?!难道东真的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以为只是年少轻狂被撩动的心在沈寂多年後乍看到和锦在一起的东时方才明白错了,错的离谱。他二人看似不亲密却带著默契的眼神和动作竟是如此刺眼,妒忌带著往日的回忆翻江倒海而来,更加
後悔当时的轻易放手。
那时如月才刚接掌苍龙组,年少轻狂浑不把组内其它势力放在眼里,全不留情的肃整异己行动受到组织内强烈反弹,最後竟有几派势力联合起来想扳倒他,这种早在他算计内的背叛也算不了什麽,
反过来说,他还真是享受那时刀口舔血的生活。
不过人总有失算的时候,他终究中了埋伏、身受重伤,正当命悬一线之际,东出手救下他。对於东不惧危险的英勇果敢如月只有浅淡印象,难忘的却是东照护他时的温柔体贴…多年之後如月仍是不
时想起东带著浅笑的抚慰,和春风拂过一般安适舒服的低柔嗓音。
但那样待他的人竟在多年之後为了护卫别人而毫无犹豫的枪伤他…东明明知道是他…
「你对小光有敌意,我不想冒险。」东沈静的叙述著他所认知的事实。
如月心念一转,问道:「那时你不告而别也是这个原因?!」
「不错。」东没有否认,淡淡说道:「知道你的身份後我本想留在你身边,就算让菊组找到,凭你苍龙组谅我姐夫也要顾忌三分。可是你看小光的眼神不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但我明白要你保护
他是不可能的。」
想不到东如此敏锐,当时确实有除掉光一的念头,如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但後来看到东对另一人的温柔,如月方才明白,那是妒忌,妒忌那些理所当然霸占东温柔的人。
可恼啊! 如果那时他遮掩些对光一的厌恶又或是学锦织把光一送得远远的,那麽思慕的人早就是自己的。只这麽一念之差…
想到憾处,又不平起来,如月咄咄逼问:「为什麽开枪?!你明明认出了是我!?为了锦织,你就舍得对我动手?!你忘了我也曾是你拼命救回来的人?!」
轻叹了一声,东睇向如月的眼里有著责难:「你不是没事吗?!那一枪该卡在骨头上,不过是皮肉伤,值得你这般报复?!」
如月的伤确实不重,但他不准任何人泄露,当时停止所有活动长达三个月,外传他伤重得快死了,其实他是趁机暗暗布署些事情,私心里也想看东的反应,想看看东对他是否还有担心或歉疚,但镇
日看到的都是东和锦愈发腻在一起的景像,对自己伤重将死却是不闻不问。若说有恨,也是自那时而起…
「你…知道…」
无力的笑了声:「我开的枪怎会不知?!伤人不死可比杀人难多了。你三个月足不出户,我以为你是趁机处理些不便出面的事,没想到却是算计我…算计我所爱的人…」
顿了下,东抚上自己右肩的伤痕轻轻摩挲,唇角勾起了笑,却是凄凉悔恨:「这是我背叛锦的代价…可笑的是这代价竟是弘鹰你所赐予,我曾经救过,然後又不惜背叛锦、背叛三合会也要放过性命的
弘鹰所赐予…」
抬起头,东直勾勾的望进如月的眼里,字字带泪的问道:「我现在的下场你还不满意?!这样的报复还不够?!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逼得东走投无路、众叛亲离本是如月的打算,但真的看到那双清澈眼睛带著责备、哀伤…甚至恨意…如月终究不舍。更何况自东话里如月也明白东不是想像中的无情,他还是念著自己、护著自己。
看著满是伤痕的瘦削身躯,哀凄的脆弱神情,如月第一次感到後悔。
伸手把东搂进自己的胸膛,如月难得的温柔:「你还有我,跟我回去,我们从头开始…」
「不可能的,弘鹰。我能原谅你待我的种种,却无法原谅你伤害我爱的人。」东没有抗拒如月的怀抱却淡然自若的说著绝决的答案。
如月丝毫不以为意,狂肆自我一如以往:「我会让你忘了一切…让你的生命中从此只剩下我…」
没有答话,东低低笑了起来…
倏然察觉怀里人刻意掩饰的轻微异动,如月抓住东的右腕,赫然见他手中拿著一柄精巧的手枪,保险已经打开,东竟然想杀他?!
愤怒之馀反手一个巴掌便将东打得偏了半个身子。如月一手扣住东的右肩一直折到他骨头咯咯作响,另一手紧紧掐著他的右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断他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