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圣一激烈地打断我:“我不会错,那种感觉已经刻在我的心里,溶进我的血液,我怎么可能会感觉错?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现幻觉。”
我大声道:“你不相信我可以问赵大哥,他把你救出来一直派人看护着你,有没有你所说的姐姐来为你疗伤你可以问赵大哥。”
圣一慌乱地抬头望着我身后,哀求地说道:“赵大哥,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觉,我真的有感觉到姐姐在我身边的。”
赵景叹了一声,说:“小兄弟,柳兄弟没有骗你,你身边一直有人看护着,他们说你一直在说胡话,喊‘姐姐’,可真的没有你所说的姐姐来为你疗伤。”
圣一呆呆地望着我,半晌才哀伤地说:“你们不信我……”
我无语,圣一啊,不是哥不信你,而是哥没办法跟你说清楚啊!
“哥,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没有说胡话,我真的没有!”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现破绽,最后拉着他说:“圣一,你是因为太想姐姐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安心养伤吧,伤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圣一愣愣地看着我,慢慢抽回手,搂住自己,重新把自己缩回到床角,把头埋进双臂,双肩抖动着,半晌才带着哭音闷闷地说道:“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圣一……”
心痛如绞,他没有说错,我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可我怎么能对他说出真相?
“哥,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求你了……”
圣一不肯抬头,只是用哀伤的语气恳求我。
看着圣一抗拒的模样,我只好起身黯然离开了房间。
随着赵景来到客厅,下人回禀说:“四公子,那位琴公子已经离开,临走时留下话说请柳公子自便。”
我一呆,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把我丢在这里不再过问了还是叫我自己一个人回客栈去?
按说,他离开我身边我应该高兴才对,可在松了口气时,却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令人沮丧,还有一种莫名的凄凉感。
“柳兄弟,柳兄弟?”
赵景喊我。
我一惊,忙回应道:“哦,赵大哥。”
赵景疑惑地看着我,问:“这位琴公子跟柳兄弟很熟?”
我苦笑,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
赵景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牧州的琴家二公子,真是难得。”
我随口问道:“怎么,他很有名吗?”
赵景笑着说:“是啊,牧州琴家双绝天下闻名,只是大公子早亡,现在只有二公子琴幕罗乃天下公认的第一美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心底似被什么触动,一闪而过的意念让我失了会神,想要追寻却又没了踪影。
回过神,我嗤笑道:“什么天下第一美男?我看他还不如我们家圣一美呢。”
一想起圣一的遭遇都是缘于太漂亮的缘故,我的心情随之又陷入了低谷。
“柳兄弟,原来你真的不是齐王殿下,对不住了,为兄认错了。”
赵景尴尬了半天才对我说。
我低叹,怎么说呢,我既是又不是,皮囊是齐王不错,可内容早就换掉了。
赵景笑着对我说:“如果不是圣公子,我还真是拿不定主意是否将柳兄弟送回都城呢。”
我无奈地一笑:“你倒不怕送个冒牌货叫皇上、太后治你的罪。”
赵景叹道:“不怕柳兄弟笑话,我就是怕弄错了犯下欺君之罪所以才犹豫不决。”
我无语,他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赵大哥,麻烦你帮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昏了。”
不想跟他再说这个危险话题,便要求道,况且我还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赵景一愕,连忙道:“你怎么不早说,来人!”
下人应声进房听命。
赵景吩咐道:“先送些点心上来,再去做些可口的饭菜送来。”
我插话说:“不用麻烦,有现成的就行。”
赵景笑笑,挥手叫人下去。
我苦笑,说:“赵大哥,我们兄弟已经打扰太多,真是过意不去。”
赵景大手一摆,道:“既然大家兄弟相称就不用再说这些见外的话。”
我凝目望着他,他眼光一闪,带着些愧意。淡淡一笑,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
不一会,下人送上些糕点与茶水,我也不客气,拿起便吃。吃了两块,想了想,端起盘子捡了些花色、味道不错的起身来到圣一房里。走到床前,只见他靠坐在床角,茫然地盯着一处神游天外。
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圣一,先吃点东西吧,我想你大概也没吃过东西,先吃些点心等会再吃饭。”
圣一转过脸来,忧伤地望着我,我冲他笑笑,说:“不管有什么事,先把身体养好才能去做其他的,没有好的身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哥,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好一会,圣一才伤心地说:“姐姐在身边的感觉是那样强烈,我怎么会感觉错?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自从那年伤了齐王后,我再也没有了那种感觉。
虽然我嘴上不肯相信姐姐已经离去,可我的心里还是有着隐约的恐惧,只是为了那一丝丝的不确定,所以我才坚持着不肯放弃。”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第一次遇到哥时,在哥的身边居然有了相似的感觉,我还以为见到了姐姐的亲人,哥却说自己没有亲人。虽然哥这样说,可我不相信,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同样的气息与感觉?所以我才紧跟着哥不肯离开,期待着有一天真的可以见到姐姐。”
泪水渐渐充满了眼眶,直到眼中再也盛不下溢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室内一片静寂,好一会圣一才接着说:“那恶人抓了我,想要侮辱我,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姐姐守护过的干净身子被人玷污了去,所以我不惜一死相拼,终是没让恶人得了逞。如果不是怕以后姐姐不认得我,我早就把这张惹事的脸给划花了。”
浑身一颤,抬头看着这个满脸痛苦的孩子,想象着这张干净美丽无暇的脸上布满伤痕的样子禁不住发抖。
“虽然我在昏迷中,但我的感觉还在,我感觉到姐姐来到我身边,她为我哭泣为我疗伤,一如往日在齐王府时那样为我舔舐伤处。”
说到这里,圣一盯着我紧张地说:“姐姐的舌头很神奇的,只要她为我舔舐伤口,我的伤口很快就好的,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真的哥,我不骗你,我没有骗你,哥,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低声道:“哥相信圣一说的都是真话,你没有骗我。”
圣一露出一丝笑容,却一闪而过,重新带着悲伤:“那哥为什么不相信我感觉到姐姐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我无语,好久才强笑道:“你难道忘了,哥也有祖传的秘方,可以治伤不留痕迹的。你也说了,哥身边有跟你姐姐相同的气息,姐姐在你的记忆中已经刻上深深的印迹,所以一出现危难,你就会把相似的感觉混为一团。”
圣一疑惑地望着我,脸上一片迷茫。
我见他思想已经活动,接着用难过的语气说:“哥并不是在跟你邀功,也不是想要你的感激,但明明是哥治好你的伤,你偏说是你那个姐姐,这样会让哥很难过的。”
“哥,我……”
圣一惶恐地喊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
我见他急白了脸,安抚地拍拍他,说:“哥明白,你只是一时搞错了,现在可明白了?”
圣一点点头,难过地说:“是,我已经明白了,是我一心想着姐姐,误把哥当作她了。”
我松了口气,把点心放在他面前,说:“好了,明白就好了,这些哥都尝过,味道不错,你也吃点吧。”
圣一摇摇头:“我吃不下。”
我劝道:“多少吃一点,当心饿出胃病来。”
圣一不起劲地说:“先放着吧,等我想吃了再吃。”
无奈只好把点心放下,两人坐在床上一时间无语。
“哥,我们是在赵大哥府上吗?”
圣一忽然拉着我的衣袖问。
我点点头,说:“是啊,赵大哥救了你,因为你受了伤所以就在他府上养伤。”
圣一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一边拉着我一边下床急切地说道:“哥,我们快离开这里,那个恶人就是赵大哥的二哥,我们不能住在这里,赶快离开。”
多时的怀疑得到了证实,那人果然与赵景有关系。任由圣一拉着我下了床,四处找寻他的衣服,我也帮着找。
“柳兄弟,你们要走?”
门口传来赵景内疚的话语。
我跟圣一抬起头望着他,赵景站在门前,想来我跟圣一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我上前两步对他说道:“赵大哥,我想我们不适合继续打扰,我要带圣一离开这里。”
赵景进了屋,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跟圣一,叹息道:“我很抱歉,家兄一向任性胡为,没想到这次居然……”
“不要说了。”
我打断他,看着圣一惨白的脸说:“烦请赵大哥给圣一准备一身外出的衣服我们这就离开。”
赵景劝阻道:“柳兄弟,我已经警告过家兄,他不会再为难小兄弟,你们现在身上都带有伤,还是留下来安心静养,待伤好了再走也不迟。”
我坚决地摇头,在狼身边提心吊胆地养伤,还不如直接跳进狼嘴里。
赵景见状不再阻拦,吩咐下人找来自己的衣服给圣一换上,虽然不合身倒也可以出门。
拉着圣一往外走,赵景忙说:“柳兄弟饭菜已经摆好,还是吃罢饭再走吧。”
圣一开口道:“赵大哥,多谢你了,不过,我真的不想再留在这里,你的好意我跟哥心领了,谢谢赵大哥救了圣一,大恩容当后报。”
赵景神色黯然,知道再难挽留,便说:“你们稍等,我叫人套车送你们回客栈。”
我想了下,便同意了,毕竟我现在象个高度近视眼,稍远的东西看不清,而圣一又刚刚受过伤,坐车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赵景唤人备车,送我们至门前,刚要上车,只见一帮人护着一个人急匆匆而来。等到了近前,那帮人叫道:“四公子,二公子被人打伤了。”
圣一抓着我的手一紧,身体轻轻发颤,我忙安抚地拍拍他,低声道:“别怕。”
先把他送上车,自己站在车旁冷眼观看。
赵景紧锁眉头,问:“怎么回事?”
一个乖戾的声音叫道:“四弟,你一定要为二哥报仇!”
赵景上前查看,我看不太清楚,只听赵景吃惊地问:“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二公子恨恨地说道:“我跟几位朋友正在吃酒玩耍,没想到遇到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如果不是哥哥躲得快只怕被他废了。”
赵景不悦地问:“是不是哥又去招惹人家了?”
二公子不满地说:“四弟,不管怎么说他把哥伤成这样,你不去给哥报仇反倒问三问四,你还当我是不是你哥?”
赵景无奈地问:“那人现在哪里?”
二公子恨声道:“我已经差人打听清楚,那人就住在悦朋客栈。”
赵景一怔,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解。赵景说:“哥,你先回去疗伤,我送罢朋友就去看看。”
二公子愤愤地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送什么朋友?让他自己走人。”
我冷冷一笑,对赵景说:“赵大哥,你有事先忙,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赵景忙说:“慢着柳兄弟,我跟你们一同去。”
回头对二公子沉声说道:“二哥,你快回去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你……”
二公子气急败坏地指着赵景,赵景不为所动,只是转过身扶着我上车。回头冷冷地看了二公子一眼,这人我记下了,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里,我不会忘记他对圣一所做过的事。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仍感觉他似乎怔了一下,没再说话。
进了车,赵景吩咐一声,车子启动离开了赵府。
一路上,圣一默不出声,只是身体在轻轻发抖。伸出手握住他,他的手冰冷僵硬,我轻轻给他揉搓着,好久才慢慢缓和下来。
赵景愧疚地说道:“柳兄弟,我代家兄向两位兄弟道歉。”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我说道:“这里面有我的信物,以后柳兄弟有用得着赵某之处,拿着此物,只要赵某力所能及的,定不负柳兄弟所托。”
我不肯收下,说:“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赵大哥对不起我们,你能救下圣一我们兄弟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收下赵大哥如此贵重之物?”
见他面带羞愧不肯收回,我接着道:“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被他人知道我们有这种信物,只怕又是惹事的祸根,赵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赵景叹了一声,无奈道:“赵家长幼尊卑秩序严谨,我在家行四,又非嫡系,所以有些事虽然看不过去,却也没办法去管,如若不是我身为皇家侍卫,只怕……”
我默然,赵景沉默片刻,苦笑着说:“这也是我多年不肯回家的缘故,没想到这一回来,反倒牵连两位兄弟受苦,都是我赵景的不是。”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客栈。下了车,我心里嘀咕,不知道琴幕罗那家伙是不是拔腿走人了呢!为了保险,问过客栈老板,得道琴幕罗并没有退房,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上了楼,刚要推门,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喝道:“什么人?”
我一怔,赵景看了看我,接口道:“琴公子,在下送两位柳兄弟回来,请开门一见。”
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琴幕罗惨白的脸出现在门前。我吓了一跳,赵景也面带惊异。
琴幕罗闪开身让我们进屋,我疑惑地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赵景直接问道:“琴公子,你受了伤?”
琴幕罗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把桌上的一些东西收了起来。心中没来由的慌乱起来,急切地问:“你伤得重不重?是谁伤了你?看大夫了吗?”
琴幕罗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垂下眼帘遮挡了去,淡淡地说道:“不劳挂念,伤得不重,我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冷淡的语气让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景看了我们一眼,上前对琴幕罗道:“琴公子是与何人有了冲突?如果有用的着赵某的请不用客气。”
琴幕罗冷冷一笑,拒绝道:“不用麻烦赵公子,伤我之人我已经惩治过了,如果赵公子想为他报仇的话,只管放马过来,我琴幕罗倒还能接上赵大侍卫几招。”
我一惊,这才想起在赵府门前遇到的二公子,两下里一印证,便明白了缘由,定是那二公子见了琴幕罗的美色起了歹意,上前调戏,只是他没想到琴幕罗不是个软柿子,狠狠教训了他一番。
赵景叹了一声,道:“琴公子,真是对不住了,家兄胡作非为琴公子教训他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