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会骑马,就和我一起好了,反正他又不重。我们会快去快回,那边你就和青山派的人一起先审着吧,说不定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招了呢。”
听到蒋醇玉叫我“语”,盟主大爷的脸又黑了几分:“语身子弱,坐个马车都会全身酸痛,你带他骑马那不是要了他的命?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去还快些,语在这里我会照顾他的。”
“你忙这忙那的,哪儿照顾得过来?语身份暧昧,要是又出现几个像林无伤那样的人,那该如何是好?而且这些事情你又不能分心,语还是跟我一起的好。”
谢雨菡还想要说什么,结果蒋醇玉便自顾自地一鞭子挥下去,谢雨菡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出了门。说实话,就算是他带着我骑也很不好受,中途又不能休息。等到天黑我们赶到湘瞿县的客栈住下来的时候,我全身都快散了架,只得让蒋醇玉架着我到房间里。
“表面上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这么细皮嫩肉的,跟个姑娘似的。”我腿上被磨破了一大片的皮,蒋醇玉一边帮我擦药一边笑我道,“从来都没骑过马吗?”
“偶尔骑一下,我跟马八字不和,”作为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有时候也会去骑一骑。不过想想这还是第一次骑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蒋醇玉赶得又快又急,哪顾得到我。突然又想到了在燕京的时候北辰云带我骑马,比起这个看似柔弱的美人来,北辰云可是要温柔得多了呢。
“明天还是雇辆车好了,再这样下去,我看还没到郡都,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可是,这样一来就要担误行程了……”
“也担误不了多久,”他打来水给我擦身体,“反正雨菡他们又不急在这一时,让他们等好了。”
虽然为能拖时间高兴,但迟则有变,如果莫如他们有个什么万一可怎么得了?还是想办法加快行程好了。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在启江这上遇到雨菡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
“你这么关心他啊,”蒋醇玉白了我一眼,然后道,“想要他死的人多了,身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而然就有来自各方的危险。不但是敌人,有时连自己人也会想要除掉你。虽然这次的大会看似是各派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解决呤龙门的事,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怎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我以前也觉得他当上了这个盟主,日子大概就会好过一些。仇也报了,又名扬江湖,可谓是少年得意。谁知那之后的生活并无多大改变,江湖恩怨,腥风血雨,只要你沾到了一星半点,以后就别想身家干净了。而且此时最可怕的不是身在明处的敌人,而是在暗处的自己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但要提防生命安全,还得防着有人来破坏自己的名声。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全都是屁话。流言绯语的力量比起真刀真枪的可是要大多了。”
说着眉间就又露出了忧虑之色。虽然这番话是很感人,不过我的问题还是没得有到解决。这算是他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还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不过他当上了武林盟主,一定也不是好对付的就是了。对了,雨菡是学的哪派的功夫啊?”
“你又不会武功,问这些干嘛?”
虽然不会,不过哪门哪派有哪些功夫好歹也听说过吧?我道:“虽然和他一起过来,但都没见过他打架。我在想他打起架来一定很帅吧?”
“是啊,是很帅,”说着眼中便泛起了笑意,“雨菡的武功并不是什么名家名派。他当初出门学艺之时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见他筋骨清奇,便收他为徒。他的师父隐居世外,不想再与尘世有什么瓜葛,所以雨菡出师之前发过重誓,决不透露自己师承何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不过雨菡最擅长的便是剑。他舞起剑来就如同云中白鹤,轻逸飘渺,美伦美涣,却暗藏杀机,用虚华的招数迷惑对方的眼睛,进而给予致命一击。你要是有机会看到就会明白了。”
说了半天我总结出了四个字:来路不明。虽然这样的总结一点也不浪漫,要是让此时一脸花痴样的蒋醇玉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怕是想要一巴掌拍死我吧?
“你这么喜欢他啊……”
我感叹了一句。结果他的脸又红了,又气又羞地骂道:“你、你又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咯~呵呵~”
“死小子,你找死啊!”
说着他就伸手来拧我,我左脱右闪避开他的魔爪,见他要来拧我的脸,我将头一偏,他的手正好就拧在了我下巴上,然后一揪,一个东西便从我脸上被揪了下来。
脸上能揪下什么东西来?当然是人皮面具。今天下午我在末嗔大师那里将面具取下之后就这样又戴上了,结果忘了回去重新涂药水——因为面具的质量很好,戴着感觉跟没戴似的,有时候很容易就忘了自己戴着面具。每次取下来之后就要重新涂药水才能粘好,这样的手感才和真正的脸皮一样。没有涂药水的话虽然也能粘牢,但很容易就会被撕下来。这就跟胶布一样,第一次粘的时候很牢,将它揭下来之后再次粘上去,虽然也能贴在那儿,但很容易就被撕下来了。
于是他便一手拧着那另一张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原来的脸。我头皮发麻地让他就这样盯着,心里直道糟糕。而且最可恶的是这个时候偏偏莫名不在,要是呆会儿他想对我用什么极刑逼供的话,那我还不死定?
“……雨菡?”
他憋了半天就冒出了这两字,我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名字傻了眼。这究竟算怎么回事?
“你……”他伸手来揪我的脸皮,这回这张可是真货,再怎么揪也揪不出东西来了。在他将我的脸像揉面团般揉得都快出血时,他才说出下文,“你就长这个样子?”
什么叫我就长这个样子啊?你对我的长相有什么不满么?
“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以免他发飚,还是先放下态度承认错误好了,“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什么……”他根本就没听我说话,而是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和雨菡长得这么像呢?”
哈????????????
“哪、哪里像?”
谢雨菡那张脸虽然帅,但怎么看也不会和欧阳翔凤这张女气的脸像吧?人家可是很有男人味的大帅哥,这张脸下午装女人的时候末嗔大师正身都不验一下就信了,和谢雨菡像?哪里像啦?
“小时候……和雨菡小时候好像……”
号外!武林盟主的青梅竹马蒋神医大爆料——大帅哥谢雨菡幼年时长着一张女人脸?!
天哪!如果这是真的,那要经过怎样的基因突变才让他长成现在这副得性的啊?!
虽然有一种说法是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人和你自己长得一样,但我这个唯物主义者还是不怎么信的。以科学的角度来说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怎么说也得有血缘关系才有可能,比如说经证实,欧阳翔凤这张脸就是因为继承了他母亲的缘故,而欧阳翔天则是和父亲长得很像,所以才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亲属关系。如果说我长得像小时候的谢雨菡,难不成他跟我是远房亲戚?欧阳家现在只剩下翔凤和翔天两兄弟了,其他沾亲带故的都让叶风给灭了门,哪儿来的漏网之鱼啊?
“不会吧……呵呵……这种事也太……”
“你该不会是雨菡的什么亲戚吧?”
哟,想到一块儿去了。“不可能,我家里人都死绝了,哪儿来的亲戚?”
“那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
“有多像?”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哦不,要是仔细看的话,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你眼睛比他大,不过鼻子没他挺……难不成你长大之后也会长得和现在的雨菡一样?”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皆大欢喜了。谢雨菡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长成那样的大帅哥可比现在这副娘娘腔的样子好太多了。不过我跟他非亲非故,哪儿来的基因连成年之后的样子都一样的?如果是克隆技术还差不多。
“不可能啦,一定是巧合啦巧合!他们谢家可是大世家,不可能有我这样的亲戚的。”
“说起来……”他想了想说道:“雨菡和他的父母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啊?”
“虽然谢老爷容貌甚伟,也算是英俊风流,但谢夫人相貌却普普通通,最多也只能算是端正了。而雨菡却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和谢夫人一点也不像,要说谢老爷……也不像,雨菡可比谢老爷英俊多了,十个谢老爷也抵不上雨菡。”
“那么说,他不是谢家亲生的?”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谢老爷和谢夫人都对雨菡十分痛爱,要不是亲生的怎能如此?”
歹竹出好笋?隔代遗传?基因变异?
比起以上理由,我还比较相信他不是谢家亲生的。可这些古人的亲子观念如此之强,又怎么会对非亲生的儿子这么好呢?
“那是不是长得像老太爷或太夫人呢?”
他想了想道,“不像,老太爷和太夫人年轻时的画像我见过,都不像。”
“那他舅舅呢?不是有句俗话说‘外甥像舅’的嘛?”
“夫人是独生女,没有兄弟。”
“那外公外婆呢?像娘家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去过夫人的娘家。不过从夫人的相貌上来说也不太可能吧。”
“这样么,那还是不是亲生的吧?我是这么觉得的。哪有人和全家人都不像的啊?”
“不像自家人也不像娘家人啊……难道雨菡真不是谢家亲生的?”
“肯定不是亲生的啦!哪有人即不像自家人也不像娘家人……”
娘家人?!
等一下,刚才我说欧阳家的人都死绝了,那是自家人。可是要说起来,欧阳翔凤是长得像母亲,而他的母亲却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欧阳家的人,而是西锦的安宁公主!
这么说的话,娘家人那边可还活得好好的呢!如果是那边的基因就好解释了。假设谢雨菡不是谢家亲生的,小时候的样子又和我这么像,那就有可能是西锦皇室的血统。
如此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因为说的全是谢雨菡和谢家怎样怎样,蒋醇玉对于我的真面目也没怎么在意。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到了瞿岭郡都之后一到客栈住下,蒋醇玉便出门去了。在他走后我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说出去随便逛逛,然后就来到了江南小筑在瞿岭郡都的分部——笼烟楼。
笼烟楼相当于这儿的五星级酒店,是瞿岭郡所有商号的总部。到了那里我要了个雅间,然后让小二找来了掌柜,将那块黑曜石牌子给他。
“原来是有凤来仪的使者,有失远迎,请使者见谅。”
“客套话就免了,我有急事,叫你们管事的来。”
“请使者稍等片刻。”
说着他就拿着牌子出去,然后立即便有人端来了茶水。一会儿功夫便来了一个身着青衫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一进来便笑意盈盈地直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你就是瞿岭郡管事的先行之?”脑海中闪过天朝这边的人事资料,瞿岭郡的管理人员怎么说也是个二级经理,这些人都是一级经理(宋宁和楚清秋)亲自挑了让我审察过的,名字和简历都还记得住。
“正是在下。”先行之躬身道,“有凤来仪的使者大架,便是本店的上宾。使者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有没有一个叫莫名的血卫到你这里?”
“昨日刚到。”
“马上把他叫来。”原来莫名已经先到了。也是,我和蒋醇玉换了马车过来,从湘瞿县到这里花了一天半,虽然速度还是很快,不过比起骑马来就差远了。
先行之让掌柜的去叫莫名,然后就坐下和我寒暄。
“楚管家有消息了吗?”
“昨日接到江南小筑的飞鸽传书,楚管家已经上路,五日之内便可到瞿岭郡都。”
“那就好,”我说,“这次来有点事要让你办。”
正说到这里,莫名便来了。见了我他便单膝跪下叫了声“主人”,然后从怀里掏出末嗔大师画的图给我。
听到莫名叫我“主人”,先行之大吃一惊:“这……难道您就是……”
血卫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凤来仪和江南小筑的老板我。先行之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正色道:“不知是大当家的架到,属下失敬。”
“不必多礼,你坐下吧。莫名也坐下。”
我将图纸打开来看,上面画着真假飞花点翠的详细图,尺寸都有标好。而在看到苍海寺用来使障眼法的假法器时,我疑惑地问莫名道:“这个东西……难道是……”
“是的主人,属下已经向末嗔大师询问证实过,这件东西的确是他们向天机楼所购。”
“呵呵……原来如此。”我向先行之道,“这儿应该有我们自家的珠宝行吧?”
“有,瞿岭郡都有两家我们自己的珠宝行。”
我将图纸给他,然后说,“去找工匠用水晶作两个一模一样的,越快越好,最好明天早上能够完工。当然,首先得保证质量,用多面切割法来做,要做到完全一样。”
他接过图纸看了,然后说:“属下这就去办,不知大当家的还有何吩咐?”
“做好了就交给莫名让他带给我。对了,你这里有情报站吧?想办法找到西锦皇室的族谱,还有,最好能够查到西锦皇室中和安宁公主的相貌相似的所有人,越快越好,找到了就派人送到湘瞿分部那里一名叫莫疏的血卫手里,让他转交给我。”
莫疏送完信布置好那边之后就留在湘瞿县分部等候命令,要找皇室的族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有现成资料就可以让莫名一起带给我了。
我交待好之后又让他带我去瞿岭郡都内自家的药材最全的药房,开了张单子叫人把药一一抓来,然后便在药庐中配起药来,顺便叫莫名上街去给我买些瞿岭郡都的特产啦小玩意儿啦什么的。等药配好之后天都黑了,我用熏香将身上的药味熏掉,然后带着配好的药和莫名买回来的小玩意儿回到了客栈。
“你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口气,跟抓丈夫外遇的妻子似的。蒋大神医果然很有谢家媳妇的潜质啊。
“上街逛逛嘛,这几天呆在谢家都闷坏我了。”然后我便将莫名买的小玩意儿献宝似地拿给他看。
“你呀,还真是个孩子。”他叹了口气道,“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你身体还好吧?”
“好得不得了,那我们就早点走吧,免得雨菡等得急了。”其实是我自己在急。还不知道这几天莫如他们又受了多少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