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笑阳命中无缘,终无所依,”他笑得凄怆,我听得毛骨悚然,“想我韩笑阳一生自诩英明,一片真心只换来利用与背叛。但谁叫我这双眼睛偏就认准他了……哼,也是我的报应。凭我韩笑阳的人品身家,要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有?也不知那人究竟使了什么邪法,将我的心迷了去……”
我打了个寒噤,干笑两声,正想尿遁,却被他一把抓住。一张苦情媳妇脸凑到我面前,如果没看错的话,眼角还带着点泪花。此情此景,真是比咒怨还无语。
“翔凤,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句台词雷得我外焦里嫩,他却仍不罢休,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我身上。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肌肉男,但好歹也一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我只得靠在旁边的书架上,才站住了脚。
“我只不过是想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为什么就那么难呢?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连多看我一眼也没有!翔凤,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艰难地说:“笑阳……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用了!”
“翔凤,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兄弟有难,你就忍心这么看着不成?!”
“笑阳说的哪里话,翔凤不过一介小小行商,哪敢高攀韩家大少爷……”
“你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他真急了,将我逼入一个死角,脸色狠毒,“翔凤要天下,笑阳自然希望兄弟的大业能成。只是翔凤连天下也能取,所以一个小小的郑雷也一定能搞定的吧!”
来了来了!要论卑鄙无耻阴险狠毒,我欧翔在韩大少爷面前可真是自愧不如!
反正我迟早一定会查到他的弱点,所以他便先自动将弱点曝露给我看。反正我知道了他的弱点也要利用,所以他便先一步利用我。
我极度无语,千言万语终只化为了一句话:
“郑雷是谁?”
韩笑阳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翔凤这算是答应了吗?”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将我拉到榻上坐下,笑得像只狐狸,“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要是办好了,天朝东边,你和你哥也省了不少事。”
也罢,既然他自翻底牌,我也就暂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南洋王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势力,还多亏了他无意中的善举。”韩笑阳说,“那时他刚到南疆,母子二人无权无势,连身边服侍的丫头小厮也敢欺压他们。南宫若然虽为皇子,但一向性格懦弱,比一般人家偏房出来的少爷都不如。在皇宫里如此,到了南疆更是如此。说好听了是封南洋王,说得直白点,不过是发派南疆,永不得回京。他们母子二人的境遇也可想而知。
“刚到南地时还好,见来了个王爷,自然不得待慢。不过时间一久,谁都知道他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又无权无势,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在自己的封地里过得怎么样?而且就算南宫宛然知道了,说不定还巴不得他早死,少了一个后患。”
“小宛不是那样的人。”
“你说什么?”
他诡异地看着我,我也被自己的那句话弄得莫明其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像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一般,而且这个名字……
那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时的江南小筑里,有一个人也提到过。
翔凤哥哥……我是小宛……
我所继承的欧阳翔凤的记忆并不完整,虽然知道欧阳翔凤以前做过太子侍读,但却完全没有关于天朝皇宫的记忆,更不用说当年连争太子之位的能力也没有的南宫宛然。
那时的南宫宛然一脸凄悲地望向我的眼神我可以毫不在意,而此时这句话从我自己嘴巴里冒出来又算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继续。”
他奇怪地瞄了我两眼,然后继续说:“总之那时的南宫若然过得极其艰苦,有时连饭都吃不饱。但有一次,他却无意中救了一个刺客。其实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人是刺客,他只是看到他流了血倒在自己的内室里,便很单纯地用布给他包起来。他摸到他身体很冷,便用自己的被子给他盖起来。他觉得他醒了之后一定会饿,所以便将自己的饭为他留了下来。
“那个刺客醒来之后便走了,南宫若然也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在那里,除了他那个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娘,再没有别人愿意和他亲近。
“第二年,南疆发生权力动乱。那场动乱甚至报到了永安,但南宫若然却丝毫不知情。直到那个刺客将他从南洋王府的一个被人遗忘的小角落里接出来时,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刺客,就是郑雷?”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时的郑雷已是手中握兵的将军,他打着南洋王的旗号,确立了自己在南疆的地位。别人都道南宫若然不过是他的棋子,谁也不知道南宫若然对他有救命之恩,就连南宫若然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没有看到郑雷的脸,而且也不会想到堂堂南岭将军曾作为刺客潜入过南洋王府。”
“就为了这救命之恩,所以郑雷非要保南洋王?”
“很不可思议是吧?”他冷哼道,“他那样的人必然是冷心冷血,又怎会为一个无知孩子的偶尔善举所感动?是啊,他对所有人都那么冷,因为他唯一的热给了南宫若然!”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要收服南洋军,必先收服郑雷。而郑雷一心想要他的主子登上那个位置,所以你要我去劝他放弃是吗?”
“这只是一半,”韩笑阳笑得阴险,“南宫若然也并无称雄之心,不过是郑雷的一相情愿罢了。收服郑雷对你的大业可有大大的帮助,所以我说过了,帮我的话对你自己也有好处的。”
“这倒是,”我道,“与南洋军的战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能够收服郑雷自然为我们免去了不少麻烦。不过你说只是一半,那另一半呢?你还想要做什么?”
应该说是还想要我做什么。
“另一半嘛,也很简单的,”韩笑阳抱住我的肩,直视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就是让他喜欢我!”
啥????????????????
“这对于翔凤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吧,”他似乎对我很有信心,“那么多人都对你死心踏地,区区一个郑雷而已!”
这厮,居然让我帮他追男人?!
“我追不到是因为我学艺不精,如果是翔凤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韩大少爷要多少俊男美女没有……”
“我就要他!”
他跳起来,志在必得地说:“翔凤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吧?这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我当然能够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你!
“……什么样的人让我们韩大公子这么上心啊?”
“你不是见过的么?”他白了我一眼,“就是武试时的那个第四名,可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我没忘……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确有个叫郑雷的。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个郑雷,不是个老头子吗?!
百零七
郑雷,南洋军都统,南岭郡怀都人士,现年四十一岁,未婚。出身不详,据韩笑阳说他原本是个孤儿,被某不知名杀手组织收留养大,其后组织被人端了,改投南洋军。迅速升至将领级别。
这位同志长相十分之粗犷,属一般肌肉男型,额上还有一道可怖的刀疤。他虽刚至不惑之年,却发夹银丝,眼角浮纹,十分显老。说起来还是和宇文慕一个年代的,却比宇文慕老多了。韩笑阳虽也快三十,但看起来却只像二十四五的样子,要是站一堆,别人最多以为是父子,而不会是情人。
奈何这位韩大公子偏偏就喜欢,即使雷飞一群观众,也仍坚持己见。我也并不是说郑雷比他老了点丑了点就配不上他,但要是真看到这二位在我面前亲热,大地也得抖三抖。
只是韩笑阳于我来说,也确是在同盟中发展出的同伙关系。既然是同伙,这么个他眼中的“小忙”当然得帮。于是在我的一声令下,关于郑雷的情报就源源不断地送上来,甚至包括他上过几次青楼,找些啥样的女人都是必要的材料。
不过越是调查,这人的人品便越是干净。他好酒,却不酗酒,好战,却不滥战。在南洋的一间并不是最红的妓院里,有他的一位红颜知已。那位姑娘知情识趣,二人相互之间都知对方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所以从来合作愉快,更加成为能够信赖的朋友。
从这些看来,韩笑阳的眼光倒还是不错的。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肯将心放到你身上,那定会死心踏地,恩爱无比。不过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求神求佛也别想让他看你一眼。
韩笑阳的情况虽然无望,但好歹还不是绝望。郑雷的心明显不在他身上,不过却与他是生死至交,情同手足。但韩笑阳却并不满于只做手足,所以便有了我现在面对着一大堆郑雷的资料头痛的地步。
“真是有病,”我将手里的纸片一丢,歪在榻上心情郁闷,“他韩大公子也算是个人才了,郑雷那样的人,该说他是眼光高好呢?还是品味独特好呢?”
“在武试之时,属下也与郑雷交过手,”莫离将桌上被我丢得到处都是的纸片整理起来,“郑雷那个人,不但功夫底子一流,最重要的是他重情重义,胸怀广扩,待人真诚。武试之时他结识的人有很多,只怕是当时便到永安来,为南洋王起义做准备的。”
“他倒是想得深远,可惜南边那位却是个扶不起的主。”我笑道,“一切都是郑雷在为他安排,不管是叫做起义还是反叛,都是郑雷一个人的意思。莫离,你说郑雷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仅仅就因为当年那个无知稚子无意之中的救命之恩吗?”
“属下不知,”莫离说,“郑雷虽重情义,却是施之有道。你待他十分,他会还你十二分,但绝不会是二十分。不过对于南洋王,他的表现却过于反常。如果说南洋王于他有救命之恩,他最多便是投其麾下,护他母子二人平安无忧,却不会坚持要取这皇位。”
“这可就奇了,”我可是万分不解,“难道他背后还有什么内情?是另有后台?还是……难道和南宫若然那个基本已经算是疯了的娘有什么桃色故事?”
“主人不必过虑,”莫离收完桌子,又给我端来清心怡神的香茶,“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尽快拿下永安,收服天朝。南洋军已被欧阳将军困在了裴岭郡北部,郑雷虽是难得的勇将,但论智谋却不及欧阳将军。更何况,论人数与武器,南洋军都远不如我军。主人要收服郑雷又有何难?”
“收人容易,收心难啊。”我叹道,“更何况还是替别人收的……”
莫离正为我倒茶的动作滞了一下,我好奇地抬眼望他,却见他面色阴郁,眉心凝愁。
“怎么了?”
莫离顿了顿,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半跪在榻前仰望着我道:“属下只是……不愿让主人的心,被另一个人占满。”
我心中讶然,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莫离口中说出。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时常想起他,期盼着他的回归。而在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之后,我却再度把他遗忘,似乎他呆在那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主人您说嫉妒冯子蔷的时候,属下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属下不敢奢望能得到主人的所有,只要主人的身边有属下的位置,属下已是感激涕零。但属下也是会嫉妒的,因为得不到,所以嫉妒那些得到的人。”
“你嫉妒谁呢,莫离?”我捧起他的脸问他。
“属下嫉妒宇文国师,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到主人心里的人。属下嫉妒蒋公子,因为他太狡猾,用他的死来让主人永远无法忘记。属下嫉妒锦润公子,因为他能够得到主人的全部喜爱。属下嫉妒西门将军,因为他不仅能与主人交心,还与主人一同进退。属下还嫉妒宋将军,因为他能让主人如此在意……”
我用唇封住吐露出让人心跳的语言的嘴唇,与他唇舌相交。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我心跳不已。正是因为分明地知道莫离不会对我说谎,所以这些真心之言更是让人脸红心跳。
莫离的性感不在于他的外表与技巧,虽然这两样东西他都十分地出色。他的性感来自于质朴的归顺与绝对的服从,他的真心之言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催情之花,使我心中的火焰在瞬间烧透肌肤。
即使只是微小的动作与神色,甚至是接触时的温度,莫离也能够立即得知我的暗示。于是在这一记长长的湿吻之后,他站了起来,将我放到榻上,小心翼翼地压到我身上,把那个吻延续了下去。
我安心地享受着他的爱情,将自己沉浸在慢慢涌起的欲海之中。莫离将衣服褪去,露出精壮的身体。他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有些已与肤色相近,有些颜色稍浅,格外醒目。
伸出手抱住他,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些伤,有几道是为了我,又有几道,是为了冯子蔷呢?
他的嘴唇与双手所过之处,使皮肤下看不见的火焰燃得更旺。我情不自禁地喘息出声,分身未经碰触便已开始昂扬。带着厚茧的手掌将它包围,粗糙的感觉却更令人兴奋,迅速地涨大起来。
“主人,您真美。”
他的眼在近距离深深地望着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出这句话,使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
“……说什么傻话……”我甚至有点不敢与他对视,“美这个词……是可以用来……说男人的吗……”
欧阳翔凤的这张脸,在少年时期的确称得上是艳冠群芳,水灵灵的美少年——当然是在健康的状态下。然而这几年来,身高一直在缓慢地成长,骨骼也将轮廓更加地突现了出来/那张与他的母亲过分相似的脸也渐渐地染上了父亲的英挺,脱离了少年雌雄莫辨的时间,成为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的青年。
莫离从未对我的容貌下过评论,因为他并不是会重视容貌之人。所以这样的话首次从他的口中说出,倒让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属下太久没有看到主人了……”他深深地望进我的眼底,使我无法移开目光,“太久了……所以错过了太多……”
“莫离……”
“主人,请不要再将我从您身边赶走。”
他俯下身,火热厚实的舌头缠上了已经勃起膨胀的器官。我难奈地叫出声,死死地纠住了榻上的毛毯。他像是对待一件珍品一样,温柔而仔细地辗转舔舐,再用火热的口腔将它完全包裹,有节律地吐纳。我已完全不能思考,只能死死地抓着身下的毛毯,在欲海的波涛之中沉浮。
没过多久,热流便喷射而出。我躺在榻上急带地喘息,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了异物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