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少年朝凤紫勾了勾手指。
小狐狸依言走到少年面前,不料迎接而来的是少年软软的红唇,凤紫惊讶的开口欲问,对方柔滑细腻的灵舌已经探了进来。他被吓得往后一躲,前襟却被少年紧紧抓住,口水吞咽间,一浑圆的物事被对方灵巧的舌头推进喉咙。目的已然达成,少年松开凤紫甜笑。
“什么东西?”被少年冷不防放开,凤紫惊诧问道。
“好东西。”少年见凤紫惊惧的样子展颜娇俏一笑,“反正你又不惧毒物,怕什么?”
凤紫愤恨的抹了抹嘴,擦去少年留下的痕迹转身便走。凤凰叶已经拿到,再留恐怕徒增麻烦,况这少年的招摇样子和陆策一样讨人厌。
“哎,小狐狸,我叫蜷云,你可记住了!”望着凤紫飞奔着离开,名唤蜷云的少年开心笑道。
待看不见凤紫的身影了,蜷云才敛了笑意,天真娇媚的脸上露出小小的算计。
绯色雾气中,绝色少年独自起舞,纷纷花瓣笼成一个圆将之围起,银铃一般的笑声响彻林间。
05.合欢
凤紫回了陆宅拿着凤凰叶交差,陆策接过之后却看也未看直接交给身后的春归,甚为不满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小狐狸嘲讽道:“这知道的是你去取凤凰叶了,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狼叼了。”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却不敢动手,“慈悲咒”之缚他已经尝过厉害不想再试,不过嘴上自是没有示弱:“凤凰叶是蜷云给我的,可不是给你的!”他说完才想到这话原是蜷云对自己说的,现下又拿来搪塞陆策,不由窘的小脸一红。
“这话是蜷云那小妖说的吧?”陆策飞扬的剑眉一皱,对凤紫吩咐道:“你且过来让我瞅瞅。”
若是早先的凤紫,也许对陆策的话是言听计从,但经过歃血、囚室之后,小狐狸对陆策心存戒心,对方说得任何话他都觉得目的重重。因此凤紫面对陆策的吩咐只退不进,更是一副偏不过去你奈我何的挑衅神情看着对方。
“人小脾气却是不小,还小家子气的记仇,真是丢脸至极。”陆策摇了摇头,白玉般的脸上嘲讽之意更甚。
一边的春归看得暗自叹气,一个是被激得气急却碍于禁咒不敢动手,一个是玩心大起欺负起来没完没了,公子还说小狐狸脾气坏,其实脾气最坏那个明明是他,当真是应了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宠物这句老话。心中虽然这样想,春归却不敢在脸上有丝毫的表露,毕竟惹恼了小狐狸还有公子去压制,若是惹恼了公子可是无人能降。
不过二人这无意义的争吵实在无趣,春归唯恐他们又伤了和气,不由婉言打断:“公子,冬离已将热水备好,小公子取来仙叶想也乏了,不如让小公子先行沐浴如何?”
“嗯,你一同去,把他洗干净些!”陆策摆摆手,上下打量着小狐狸身上的脏污,嫌恶的嘱咐春归。
春归闻言当即眼明手快的拖走怒极的凤紫,自家公子的孩子心性越发足了。
扯着不依不饶的凤紫回了房,春归软言宽慰:“小公子和公子斗气哪会有好果子吃?”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小狐狸依旧气盛,“既然容不下我,又何苦留我在此?”
春归忍不住扑哧一乐,食指戳上凤紫气鼓鼓的腮帮,“小公子也说气话,公子若是不喜欢你,怎么留你,更遑论还与你‘歃血’?”
脱了身上的残破衣物,凤紫跨入热气缭绕的木桶,满足的舒了口气,这才恢复了些精神。他不解的看着春归问道:“到底什么是‘歃血’?”
“陆氏一族算是散仙,‘歃血’则是陆家秘技,这具体意思……还是请小公子去问公子吧,春归不敢妄度。”
“哼!说了跟没说一样!”凤紫烦躁的用力拍了一下洗澡水,飞扬的水花溅了春归一身。小狐狸本是无心之举,见春归湿了前襟也不气恼,依然是好脾气的笑脸迎人也就收了性子。他不好意思向春归道歉,只是转而问道:“陆策让我去取凤凰叶只是历练?”
春归拿了皂角,轻柔的擦拭凤紫的雪白背脊,温柔解释:“公子用凤凰叶是为了给小公子炼药。”
“炼药?”
“小公子成人太过急进,依靠公子维持人形总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公子回老宅寻了一个方子为您固本培元,这凤凰仙叶便是少之不得的药引。”
“噢。”凤紫点头,没想到陆策回陆家老宅竟然还想着为他炼药,真真没看出这人还有此等好心。撩了捧水泼到脸上,凤紫觉得今天的水热的异常。三九天气里洗澡水本应很快就凉,今日磨蹭了许久这水的温度却好似不降反升,房中更是飘荡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桃花香气。
少年白皙似雪的皮肤被蒸腾成一片粉色,平日里不会反光像是墨丸一般的眼睛此时却是晶莹透彻,眼波流转,绯色的唇瓣更显娇嫩。
“小公子?”春归看出不对,连忙推了推木桶之中的凤紫。岂料小狐狸却像失了心神,顺着这轻微的力道滑进木桶,几欲沉入水中。
春归立刻把凤紫从木桶中抱出,扯过一边屏风上的长巾将之裹好放上床榻。他拍了拍小狐狸的细嫩脸颊,凤紫却像是贪恋他手中微凉的温度一样像猫咪般蹭了蹭。
看着凤紫无意识的呻吟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春归避开目光不敢再看,慌忙用锦被将小狐狸全身上下裹了个严实,就头也不回的匆匆跑出去通知陆策。
陆策正在凉亭之中与己对弈,听见春归的脚步声并未抬头,只是语气有些不耐:“他又怎么了?”
“回公子,小公子的样子有些不妥。”春归将方才的情景细细表述一遍,又说道:“莫不是在云幽山上着了道儿?”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了一枚黑色的棋子,陆策看着四方靛青寒玉棋盘上的黑白残局沉吟问道:“你说房中有桃花香气?”
“是,像是源于小公子身上。”春归偷看陆策神色,小心应道。
啪的一声,陆策落下手中所执黑子,白棋顿时犹如被掐住七寸的长蛇,败局立现。破了棋局,陆策仍然未动,春归也不敢再催,干在一旁候着。
少顷,陆策突然放声大笑道:“好你个蜷云,知道他百毒不侵,居然下了‘合欢’!”
陆策遣走春归来到卧房时,看到的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春归临出门前为凤紫裹好的锦被早已经被扔到床下,小狐狸蜷成一团无意识的在柔软光滑的榻上蹭着,漆黑的眼中清明不再只剩迷离。微张的红唇内绯色的舌尖时而滑过唇瓣,为其添上一抹润泽水色,满头的鸦色长发扑满床铺,更显得身上的肌肤如玉。
陆策看得眸光一沉,一撩衣摆坐到床边,伸手拂去凤紫脸上碎发,露出小狐狸绝色的面容。凤紫感觉到脸上的轻抚微微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之人是陆策之后又微微眯起,上挑的杏眼显得狭长,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妩媚。
“是不是很难受?”陆策将凤紫额前散落的头发轻轻拨到而后,温言问道。
凤紫似豁然开朗,脑中也清明几分,控诉道:“是你给我下药?”
“呵呵,即便是下药我也不会下‘合欢’,还是想想你在蜷云那里吃了什么吧?”
突然想到被蜷云强吻送下喉咙的那个物事,凤紫心中又惊又怕,那具诡异非常的绯色骷髅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中,不禁大声道:“他说那不是毒物!”
“‘合欢’确不是毒物。”拿起凤紫一束头发摆弄,陆策低声说道。
“那是什么?”等了半天不见陆策回答,身上药性因退了惊惧之情又起,凤紫只觉得燥热之感一阵强过一阵,小腹处更是留火一般难受,当下无力软倒在床。
雪白的身体在床铺上铺就的南国织锦上蹭动,丝绸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身体深处蔓延出的空虚让仅有寥寥无几人生经验的他不知所措。
“嗯,嗯……”当凤紫再次发出声音时,陆策修长的食指已经探入小狐狸的口中,先是轻轻压了一下那绯红的香舌,之后便逗弄一般轻轻戳刺。
被燥热征服已变得不甚清明的目光此时更加迷蒙,凤紫在陆策抽出手指的时候依依不舍的缠了上去。
陆策眸色更显深沉,他由着凤紫舔吻自己的指头,另一手滑下小狐狸的下腹找寻那一处火热所在。
被陆策略显冰凉的手掌握住的时候,凤紫发出满足的叹息,全身的燥热仿佛也有了出处,随着那手掌的动作,他像是一张绷紧的弓等待着最后销魂时刻的来临。
“啊……”
陆策微笑看着气喘吁吁的凤紫,把沾染了小狐狸蜜液的手掌在其身上游移。
凤紫当即觉得燥热又盛,现在的陆策与平时又不一样,不是总爱与他过不去的那个人,也不是严厉教导他修行打坐之法的那个人,更不是动起气来冷酷无情惩罚他的那个人……现在的陆策比起凡人、散仙,更像是他的同类——狐族,邪美而魅惑。
“看来你已经知晓‘合欢’是何物。”怔忪间却被对方拉起,陆策微微暗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凤紫被那钻进耳中的热气烤得一个战栗。
凤紫对上陆策深不见底的眼睛蓦然红了脸,天性本能让他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却无法停止。不仅仅是因为蜷云所下的“合欢”,更是因为陆策。
当陆策的手压在他手上时,凤紫体会到与“慈悲咒”不同的心脏瑟缩。他不能反抗的由着陆策抓着他的手放在对方的腰间,温顺的按照对方的意思解开其身上的衣物……
06.访客
春归无奈地看着凤紫托着下巴发愣,这已经是小狐狸不知多少次的走神,一篇短短的《淇奥》竟是一天都没有学会。
“小公子,公子他去青丝岭赴宴,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春归打断凤紫的冥想,软言劝慰,“您……”
“谁说我想他了?!”绝色的小脸倏的一红,凤紫抢白打断春归即将出口的话。不过话一出口他也觉出不妥,这与不打自找有何区别?随即拉下一张小脸再不搭理春归。
春归只是微笑,起身放了书:“我去厨房瞧瞧给小公子准备的酒酿圆子火候如何了。”
待得春归出了书房,凤紫才狠狠捶桌,厉声发誓:“蜷云,我饶不了你!”
愤恨过后凤紫又是一阵失神,那日的旖旎销魂滋味漾上心头,浑身不禁轻颤。陆策那诱惑的眼神和温柔的举止……甩了甩头,凤紫不敢再想,匆忙拿起已被他忽视许久的《诗经》:“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念完这一句,凤紫慌忙扔了书,仿佛那是会咬人的毒蛇:“我才不会把那家伙记在心里!”
此时书房之外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打断凤紫的胡思乱想:“子然小友不在,我就来不得他的书房,莫不是他这书房里藏了什么宝贝?”
陆策字子然,凤紫是知道的,却从未听见别人这样叫过陆策,一时之间对这个直呼陆策字号的人来了兴趣。
他起身来到门口正要开门之际,门却被外力撞开,凤紫吓了一跳,动作敏捷的旋身一闪。
门外的人显然也受了惊吓,刚巧看见凤紫细腰一扭,衣衫轻摆闪开,身姿如彩蝶轻盈,立时虎目圆睁喃喃道:“乖乖,果然书房里藏了个宝贝!”
凤紫见这人一袭粗布衣衫,腰间还挂了个漆黑色泽的酒葫芦。粗眉长鬓,眼睛溜圆,方耳大口,一把拉拉杂杂的胡子盖住了半张脸……他皱了皱眉,自打他成人以来,见到的陆策春归冬离蜷云无一不是风流人物,这人举止随便态度随性,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粗鄙之人?加之这人一开口就逆了他的心意,不由得也瞪圆了上挑的杏眼,毫不客气的讽道:“哪里来的老叫花,竟跑到这里来撒野?”
除了陆策,凤紫自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他虽脾气不好,但平日还知克制,可如今这人一来,便专拣他不爱听的说,在陆策蜷云那里忍下的怒气此时正好一股脑的发泄。
“小公子,赤月先生是公子的朋友,不是……”嘴唇动了动,春归还是没把“老叫花”三字出口。小公子说话百无禁忌,一半是因为野性天生,另一半则是陆策的刻意纵容,而他只是陆家下人,说话做事自然多了几分拘谨。
带着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赤月一番之后,凤紫撇嘴:“陆策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小小狐妖,脾气还挺大!”赤月被凤紫讥讽倒也不恼,他眼珠一转伸出右手小指比道:“瞅你这般说话做事,莫不是子然小友的这个?”
凤紫天性聪颖,正经读书之外野史趣闻也看了不少,如今一看赤月这手势自然明白是何含义,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与陆策情事源于蜷云所下的合欢之药,虽然对陆策隐隐动心,但碍于陆策的嚣张气焰,他自不会主动承认。如今心中所想被人点破,再无法维持平静。
“好你个老叫花,上门来寻小爷的晦气!”眼波流转计上心头,他虽因陆策施下的“慈悲咒”不能害人,但让人不得安生的小手段还是有的。
这边春归一直暗暗观察凤紫神色,见他口中默默念咒便觉不妙。赤月能与陆策结友,岂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但一声“小公子,不要!”已是晚了。
赤月宽厚的手掌如铁钳一般扣在凤紫咽喉,迫得他双脚离、面色通红。凤紫双脚乱踢,两手扒在赤月臂上,想开口却开不得,一双墨丸似的眼被逼得满含泪珠,却是倔强的不肯滴下,只是满眼凶光的恨恨瞪着赤月。
“赤月先生,小公子不懂事,求您看在公子的面上,高抬贵手饶他这次吧!”春归紧紧抓住赤月手臂,惊声求情。
怪不得公子走前嘱咐说这凤紫是祸头子一个,若有外客来访一定要让他回避。但公子的朋友个个性情迥异,若能听得他春归之言才是天下红雨。可小狐狸若是出了半分纰漏,公子必当饶不了他。情急之下,他只好抬出公子之名,盼赤月能够手下留情。
赤月面色阴冷,扣住凤紫的手腕正稍稍用力,但见手中的小狐狸脸上现了隐隐的青灰,这时春归的求情飘进耳中,心想这好歹是陆策新收的玩意儿,便松了手,毫不怜香惜玉的看着凤紫狼狈的跌落于地。
“既收了这畜生,怎不好生调教,子然是越来越随性了!”
春归不敢多话,上前扶起犹自咳嗽的凤紫:“小公子,您没事吧?”
凤紫缓过神,“啪”一下打开春归的手,眼中金芒乍现:“有人仗着术法高明,对付一只刚刚成人的狐狸,我看连畜生都不如?”
“有趣有趣!”赤月抚掌大笑,竟也不怒,“小东西还是个烈性子,怪不得子然中意。”
他虎目放光,紧紧盯着凤紫。小狐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也起了鸡皮疙瘩,却仍逞强地没有回避,墨黑的眼珠闪也不闪。
“真是个宝贝!”赤月蹲下身,靠近凤紫,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雪白脸颊,“不如我跟子然要了你,如何?”
凤紫一听这话,怒气上涌,尖尖的虎牙咬向嘴边的宽厚手掌,却在中途被赤月狠狠钳住了小巧的下巴。小狐狸疼得皱了眉,眼中厉色暴涨。一个陆策便也罢了,如今这凡是个法术高强的便来欺负他,当真是欺他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