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臣——喑岚

荏理看着我宠溺的一笑，“你看起来很兴奋。”

“或许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念于珂对社稷为重，至今未娶。今赐婚于圣上之姐肖梦语郡王，于三日后完婚。钦此。”

“主子……”肖梦语跪在御书房看着我。

我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我这一次去还有劳姐姐、姐夫多多费心，临行前把大家都很在意的事办好，顺便也祈求我们胜利归来吧。”

“主子……”于珂从后面扶住泣不成声的肖梦语。

我忍住泪水，“于珂，我姐姐这就交给你了。只是，这人可以赐婚于你，自然也可以赐婚给别人。你要是对她不好让我知道，哼哼！”

这最后的“哼哼”一句是我跟荏理学的，每次看他对林沂南威胁说不许“打扰”我和他的时候都这么说，林沂南也确实都不敢做了。那之后我就觉得这“哼哼”是很有威慑力的。

“臣不敢！”于珂连忙磕头，又和我们寒暄了一会儿就带着肖梦语走了。

“唉……”我长舒一口气。

“怎么，舍不得？”

“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啊。”

荏理又是一个没忍住，噗哧的大笑了起来，“嫁女儿？你要是说嫁姐姐我还能理解，肖梦语要是听见还不被你活活气死！”

我白了他一眼，人家这正感伤呢，你跑这里来给我泄气呢吧？“边去！这么悲伤的气氛全让你破坏了。”

荏理哂笑着凑过来抱住我，“闻虔，过了这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沉默的任他抱住我，荏理永远都能懂我……“荏理，你上次说会还我一次在上面的，今天兑现好不好？”

第 69 章

“我看你改名算了，不要叫荏理，叫荏骗！见人就骗！”醒来我踢了一脚身边的荏理。

荏理看着我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那你不要叫闻虔，叫闻笨，闻名天下的笨蛋。”

“你！”我指着荏理的鼻子，“你吃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还骂我！”

荏理笑着抱住我，“可是啊，你就是傻子，笨蛋，我就是喜欢。”

脸一热，用力的把荏理踢下去，“该上朝了。”

荏理在身后啧啧有声，“闻虔，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会害羞，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我穿上衣服，打开门。

荏理从后面拉住我，给我加了一件披风，“今天风大。早朝必有很多人反对御驾亲征，你多加小心。”

心头一股暖意，我回了头亲了他一口，转身离开。

三日后。

“于大人，这整个国家我就交到你的手上了。”我笑着对于珂说。

于珂一听立马跪了下去，“圣上……”

我把他扶起来，“有什么麻烦得尽管和肖梦语商量，她会帮到你的。”

“主子……”站在一旁的肖梦语一愣。

我笑笑，伸手把清乡的主令牌交给她，“清乡的死士我全部带走，但是陆羽飞那里的暗察御史就全权交给你了。必要的时候，斩立决。”

肖梦语接过去令牌，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有打算再听她说什么，再好听的话上了战场都没有什么用。我点点头，上了马。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

“翔殑的军队已经到达了防御线。” 陆羽飞晚上出现在帐篷里。

“有点快了。”我皱皱眉头望向荏理。

“是有点快了，”荏理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防御线前带兵的应该不是翔殑的皇上吧？”

陆羽飞想了想，“不是。”

“果然，”荏理松了面部表情。

“是荏释？”我问道，不过应该带兵攻打防御线的也只有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一边喝茶清闲的林沂南问道。

我想了想，“通知各队，明天加紧赶路。”

陆羽飞点点头退了出去，林沂南被荏理用眼神吓了出去。荏理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担心林子衡了？”

“毕竟他那里只有一万士兵，相比翔殑的人来说太少太少了。”

“你放心，你要对林子衡有信心。而且……”

我看向荏理，“而且什么？”

荏理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而且，荏眚不会让这场战争这么快结束。他在等你的出现。”

“……还是加紧赶路吧。死再多的人还是人。”

荏理笑笑，“不晚了，既然明天要赶路，早点睡。”

尽管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到了防御线那里还是被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惊呆了。

我不得不承认之前的我所接触的都是宫廷或是平民日常生活，但当我站在战场上，亲眼看见距离防御线不远处的一个大坑里被扔着无数死者的尸体时，一种莫名的震撼还是深深的抓住了我。

只因为庆羚内乱让翔殑有机可乘，只因为荏眚想要见我一面……这些理由出现在脑海中，却在这个死伤无数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就因为我们一己之私的缘由而死了这么多人。

荏理站到我身后悄悄的握住我的手，他的手紧了紧示意我定下心。我深吸了一口气，“击鼓！”

身后的侍卫官运了运气，开始击鼓。之后一对人马开始放声高喊，“庆羚皇御驾亲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防御线那里渐渐有了声音，不断的合着这里的鼓点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从防御线到距离防御线三里的我们形成了一条线，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呼喊响彻云际。

这一天，防御线的战争结束的格外早。

第 70 章

“微臣叩见皇上！” 林子衡冲进帐子立刻就跪了下去。

我连忙起身过去把他扶起来，笑了笑，“你这么想跪也得等朕把话问完了啊。”

林子衡看着我，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我转身回到座椅上，“赐座。”

“谢圣上。”

看来边境容易让人老是真的。记忆中林子衡才离开了京城没一段时间，刚才扶他起来发现他瘦了很多，脸也变得不修边幅了，胡子拉碴的没有一点前驸马爷的形象。

“现在战事如何？”

林子衡略一沉思，“不好。”

我对着身旁的荏理撇撇嘴，你看吧！荏理对着我宠溺的一笑，回身倒茶去了。

“一万士兵还剩多少？”

“不到六千。”

“我给你一万士兵，明天将所有大旗摆于防御线后，务必制造人数猛增的效果。剩下士兵设置防御线，朕要求三里一设！”

“圣上！”武邵阳这一次是作为林子衡的副将出征的，我才说完，他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也不理他，就看着林子衡。林子衡想了想，起身，“属下领命。”

荏理笑着看着一路嘟囔的武邵阳笑了起来，“不和荏眚硬碰硬吗？”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打，希望这次能吃了亏就赶紧走。”

荏理无奈的笑了笑，“我印象中的荏眚，似乎是个和你一样固执的人，你别忘了。”

“呵，忘不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连着三天设置了三个防御线，顺便把周围的百姓输送到安全地带。这个时候，后续的粮草武器也渐渐的送了上来。

每每站在高出，我都会有莫名的空虚感。空洞，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即使现在庆羚的大权掌握在我的手中，仍有虚空一把的感觉。我低了头看向自己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这双手想要抓住什么，那种满手满怀的充盈的感觉，那种温暖浓厚的安定感。

“荏理，战争这么劳民伤财，为什么还要打？”

“为了得到更多。”

“得到了更多的就会满足吗？”

荏理拍拍我的肩膀，“不会，他会想要的更多更多。就像荏眚，他也许一开始是想要见你一面，现在可能是想要带你回去了。”

“不论怎么样，我不喜欢你这个比方。”

荏理大笑起来，趁着没人抱住我，“放心，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呸呸呸！”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吉利的话以后少说！”

荏理抓住我的手，“这可不是不吉利的话，我这可是发誓呢。”

“这种誓也少发！”

“咳咳！你们甜蜜也挑挑时间地点吧！” 林沂南说的尴尬，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我和荏理白了他一眼，荏理说道：“林御医怎么出来大帐？”

林沂南躲躲闪闪的不去看荏理，转头笑着对我说：“我担心圣上安危，出来护驾的。不想，听到了些许，还望圣上恕罪。”

我咧咧嘴角，“你这些许估计少不了。”

“林沂南不才，只有一事要说，” 我点点头，林沂南才接着说道，“战争是必劳民伤财，但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如何在战败或战胜之后，更加合理有度的统治战后的国家，善待百姓。臣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打败一个国家使那个国家臣服，将本国的良民政策波及到这个国家给这个国家的百姓带来恩惠，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向林沂南，想不到他会突然说出治国之道。略一沉思，林沂南说得不错，与其在这里想为何战争，不如想如何使战后国家兴盛来得更有动力。

我笑笑，“回营！”

第 71 章

“死伤过猛就撤。”

坐着的武邵阳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那你的建议。”我对他摊了摊手。

武邵阳咬牙切齿了半天，“速战速决。”

我笑笑，“武邵阳，且不说现在的庆羚是不是经过了内乱，有没有损伤。就是没有经过内乱的庆羚，想要战胜原本就强大很多倍的翔殑就是痴人说梦！”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把死伤降低到最小。”我打断他。

林子衡拉了他一把，“武邵阳，你先回去吧。”

武邵阳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哼了一声扭头出了大帐。

“你打算怎么做？” 林子衡回了头问我，我张了张嘴，林子衡接着很无礼的打断我，“我不同意。”

我撇撇嘴，“这还没说呢！”

林子衡笑笑，“你想什么一猜就知道。你和翔殑那皇帝的关系我也早就知道，想要没有死伤，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就是知道这一切，仍然带走他的翔殑士兵的来了，作为庆羚新皇帝的你，没道理不去赢得这场胜仗。”

“胜仗的代价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我是个武将，所以只要一心求胜就够了。没有代价付出的胜仗能算得上胜仗吗？”

“这代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子衡站起来，“我们心甘情愿的，只求自己相信的这个皇帝能够给我们带来我们所要的。”

“林子衡，你疯了！”

林子衡淡淡的一笑，摇摇头转身出了大帐。

“我讨厌他！”

荏理叹着气的笑，“林子衡这个人果然厉害。”

我白了他一眼，“你别跟着我，我找他去！”

荏理摊了摊手，站到了我身后。我再没看他，转身跟着林子衡跑了出去。

“你就这么不珍惜生命？”我跑过去抓住林子衡的衣摆。

林子衡看了我一眼，对着身旁的侍卫官点点头，拉着我到了不远处的小山坡。

“你就这么不珍惜生命？”还没有站稳，我又拉住林子衡的衣服问道。

“别急，”林子衡呵的笑了一声。

“能不急吗？你为什么想要死？”

“我可没有说。” 林子衡伸手摊开。

“我不想要你死。”我看着他。

林子衡微微愣了一下，“你应该说朕。”

“别打岔！你说你知道我和荏眚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要妇人之仁，闻虔。” 林子衡打断我，“翔殑和庆羚必须打一战，即使没有你和翔殑皇帝的事情，这一仗，必须打。”

“我不明白。”

林子衡微微一笑，有着说不出的意味，“闻虔，我当年就说过，我会帮助你得回属于你的。”

“这和庆羚翔殑一战没有关系。”

“有。让你安安心心的在庆羚当皇，最好的办法是让你断了和翔殑皇帝关系。翔殑，庆羚，必须有一伤。”

“我不明白……”

林子衡伸了手过来捏我的脸，“你不是猜测过吗？”

“猜测？”我猜测过什么？我也就猜测过他不是前林丞相的儿子……还有……他是汪梓珩的亲儿子，我的亲哥哥……

林子衡对着看向他的我笑了，“你有时聪明的让人难以置信。”

“这个……”我一个不好意思，我这不算聪明的难以置信，绝对是瞎猜胡蒙的结果……不对，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你早就知道！”

林子衡点点头，“自从我懂事的时候林大人就告诉我了。”

“你是我亲哥哥，你更有当庆羚皇帝的资格，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趁我不在的时候夺取皇位？你有这个实力，凭借前林丞相的实力，你的手中兵权，他完全有可能成功。

“因为是你，” 林子衡转过身望向远处的防御线，“从你出生一直到出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知道真相后，我也确实质疑为什么是你，但是，当我看见你，看见你的文章，看见你出事后反应和在翔殑的举动，我深深的了解到。闻虔，你是最适合庆羚的。所以……”

“所以？”话才出口，我就觉得头脑发晕，林子衡从旁边扶住我，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他蹙眉冷漠的神情。随后，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 72 章

醒来时抬头入眼的是淡黄色的帐幔，纱一般的质地随风舞动。这里绝对不是庆羚皇城，更不可能是在庆羚军营。

起身下床，床边放了一件赤红色的外衣。只一眼，我就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被荏眚抓了。推开门，被外面的的阳光刺眯了眼，荏眚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我，一如两年前在太辰殿。

走进一看才知道刚才只是眼花，说什么一如两年前。我不再像两年前那样看见荏眚会兴高采烈，不再会看见他一出现在视线就加紧脚步。荏眚也不再是记忆里的那样单纯幼稚，身形更加挺拔傲人，眼神里的威严已经仿佛有意识般的独自存在。两年……

“想什么呢？”荏眚走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