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事当初是皇上指派给高家着手调查,若是向太后请示,我恐怕……”
“傻女婿,听岳父的准没错,如今这个时候,谁才是说话顶事的人呀?”
“说话顶事的人……”高力辉立刻回想起父亲今日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恍然大悟,“多谢岳父大人提点,小婿给岳父大人行礼了。”说着,起身掀起衣摆要跪下。
“嗳嗳,快起来起来,这事儿呀还没完,你连皇上都见不到,如何能见到太后呀。”
“对啊,这个……”
“你呀,拿着这个去找颐祥宫的四公公,他与我也算有些交情,我们俩呀,都好点这个……”玉老爷嘿嘿笑着,做手势比了一个摸牌九的动作。
高力辉接过玉老爷递来的一块两面都刻了花纹的木牌,疑惑地看向玉老爷。
“你呀,顺便替我带个口信,三日后,老地方见,有好场子好场子,嘿嘿……”
高力辉心领神会的抱拳一礼,“多谢岳父大人,若小婿日后飞黄腾达,定不忘孝敬您老人家。”
“好好好,我也不要你孝敬什么了,多疼疼你夫人便是了。去吧去吧,时辰不早了。”
“是,小婿告退。”
第五十二章:晚膳
颐祥宫的梅暧阁里,戚太后斜靠在软椅里正读着《广史献》,身边的宫女安静仔细地替她梳着发。门外四公公静悄悄地走进来,垂首恭敬地候在角落里,时而偷偷抬眼瞟一下座上太后的背影。
香炉里燃着香,是上好的晚香玉,昂贵而独特的香味,若隐若现地飘渺在厢阁的每一处角落,戚太后神闲气定地专心读着书,但是一旁的四公公却有些心神不宁,手指总是不自觉的抚弄着拂尘。
也许只过了一小会儿,但是在小四的感觉中似乎过了许久,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戚太后优雅动听的声音,“小四~~”
小四立刻回神,谦卑地上前应答,“奴才在”
“你有心事?”
这句话问得小四汗毛一竖,赶紧抬眼看向太后,却见她依然背着身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书,似乎刚才只是在问他“外面出太阳了吗?”这类无关紧要的话。
小四心虚的笑道:“太后娘娘真好象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奴才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
“若不在背后长双眼睛,哀家在这个后宫里也活不到现在了。”戚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手里的书,身边有宫女立刻恭敬地双手接过,另一宫女上前扶起她。待戚太后坐直身,轻舒了一口气后,手边已经有人捧上香茶,“说吧,什么事?”
在这个女人面前,永远不要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够聪明能够蒙混过关,当年的高公公是怎么死的,小四虽不知内情,却对这女人的心狠手辣倍感寒噤,自从高公公死后,自己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在这个女人身边小心侍候着,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吧,如果想保住吃饭的家伙,唯一的选择就是在她面前说实话,这就是小四的生存守则。
“回太后,军政司的参议高力辉在殿外求见。”
“高力辉?是什么人?”
“回太后,是高将军的长子,前些时日,刚刚替补的参议空缺。”
戚太后微微不悦地抬眼看着小四,“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你都替哀家安排了?”
这话一出口,小四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因为他说有重要军情需要奏报,奴才才会斗胆替他向娘娘禀明。”
“重要军情?”戚太后微微皱了皱眉,“有军情也该向皇上奏报,或者早朝时在正意殿奏报,跑到这后宫来报什么?”
“回太后,那高大人说,这件事极其机密,原本是打算明日早朝时上奏,但是事情紧急,过了今夜恐生变故,故此今日急忙进宫想向皇上奏报,但不知为何,皇上拒见……”咽下最后半句话,小四偷偷抬眼打量着戚太后的脸色,果然,一听到皇上拒见这四个字,戚太后明显不快。
“既然是重要军情,皇上为何拒见?”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听高大人说,在御书房外是被侍卫们拦下的,连舟公公都没见着。”
戚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香茶,支肘靠上软椅,斜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四,片刻后,“你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宣吧,让他在帘外说话。”
“是,奴才遵旨”
“微臣高力辉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福千岁。”
“平身~”
“谢谢太后娘娘”
“小四说你有重要军情?”
“回太后,是”
“说吧,什么事?”
“是关于宫中丢失贵美石一案……”那贵美石三个字一出现,屏帘后的戚太后突然眼睛一亮,但是那高力辉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表功,“皇上指派高家调查此事,微臣自接圣旨后,不敢有一丝懈怠,日夜调查此事,对京城内出现的可疑人物进行了仔细周密的排查……”
“行了,哀家不关心你的过程,说结果吧,找到贵美石了吗?”
“回太后,微臣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贵美石的下落,但是……”
“怎么?没抓到贼人?”
“回太后,微臣已探查得知,那盗走贵美石的贼人正窝藏在京城第一酒家鼎福楼内,微臣已派人日夜监视那里,据探子回报,今夜他们就想悄悄离开玉梁城,微臣想,这贵美石很有可能也会被这伙贼人们一起带走,故此,急忙入宫,想奏报皇上,是否将这些贼人拿获。”
“都查到了是谁偷的,为何不立刻拿下?什么小事都要请奏皇上,还要你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太后息怒,微臣并非不敢抓拿贼人,只是调查过程中,微臣得知这伙贼人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很秘密的组织,他们行事严密,计划周详,财力雄厚,等级分明,绝非一般的鼠盗狗窃乌合之众,而且这个组织似乎与江湖上一些旁门左道也有勾结,所以,微臣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屏帘的戚太后沉呤了片刻,“你说的,可都属实?”
“微臣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甘受油煎凌迟之刑。”说着,高力辉赶紧跪下。
“起来吧,哀家姑且信你,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这样吧,你先回了,这件事,哀家会向皇上说明,明日早朝时,你不必将此事宣扬,以免走漏了风声,今天晚上,你派人继续监视鼎福楼,若有可疑之人离开,你尽管派人跟踪,切记,只可监视跟踪不可妄动,明白?”
“微臣明白”
“另外,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大曲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忠心不二的臣子,才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谢太后娘娘赞誉,微臣愧不敢当。”高力辉努力克制住自己嘴角的一丝笑意,低头行礼。
“听说你是高将军的长子?”
“回太后,是”
“高将军呀,是我大曲的功臣,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开创疆土,立下汗马功劳,果然虎父无犬子,以后,皇上要靠你们好好辅佐呀。”
“微臣谨遵懿旨,自当肝脑涂地,竭智尽忠。”
“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高力辉按捺不住激动狂喜的心情,脚下生风,大步离开了,殿外的天色已近黄昏,火红色的夕阳映在高力辉脸上,红红泛着一层光亮,在他眼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仕途也如这夕阳一般红红火火。
那厚厚的屏风阻挡了真实,如果高力辉能看到戚太后赞许高将军时那脸上的表情,那眼里的神色,也许就不会这么兴高采烈了。
那表情没有一点欣赏和赞许,相反却有一丝狠毒的冷酷,那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却有一抹嗜杀的血腥。
高力辉真应该听听自己父亲的话,高家太多的功绩会要了高家的命。
可惜志得意满的高力辉完全将父亲的忠告抛在脑后,这鲜红如血般的夕阳为什么不会是朝堂上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兆呢?
“小四”
“奴才在”
“你对这个高力辉知道多少?”
“回太后,奴才只知道他是高家二房所出,做了三年的礼司外郎,为人倒也谦逊,因为前段时日有了空缺,才升他做了军政司参议。”
这话一出口,小四便自己知道错了,赶忙打量着太后的脸色。果然,戚太后一听到“前段时日”这四个字,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皇上真是太冲动了,秋祭回来便大动干戈,也不好好权衡轻重。”
“太后所言极是。”小四赶紧赔笑。
戚太后沉呤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昭王还在牢里?”
“回太后,好象是。”
“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也没放,也没杀,就这么搁在天牢里没动静了。”
听到这话,戚太后重重地冷哼一声,“他那点心思哀家还能不知,这么冲动,以后怎么坐稳江山。小四,过两日,你派人去牢里看看昭王,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他不用担心,他是凌妃的孩子,也算是我们林家的血脉,无论如何哀家都不会让皇上任性妄为的。”
“是,奴才遵旨。”
“另外,这个高力辉,你也派人看着点。”
“是”
说罢这些,戚太后转眸想了想,“你去趟福阳宫,传哀家的懿旨,就说今天晚上哀家要与皇上同膳。”
“是,奴才领命。”
戚太后重新拿起那本《广史献》,眼里虽看着书,神思却想着那块贵美石。
那墨玉是祖母留给自己的,很重要,对,很重要!因为它是戚太后记忆中所剩无几的亲情留恋。她很小的时候祖母便将那块墨玉悬挂在她胸前,喜欢抱着她坐在黄槐树下,一边轻摇着她,一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唱着几句很奇怪的歌词。戚太后早对歌词没有印象了,依稀只记得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七星……二十四……月尾……相交池~
她根本不在乎这块墨玉里隐藏的秘密,她只在乎那是祖母的遗物,舍弃生命都不愿意舍弃它,但是皇上却轻易让人将它盗走,戚太后确实很生气,所以那时候才会很紧张那块墨玉的下落,至于皇上有没有受伤,她相信如果皇上不想让自己受伤,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伤害得到他。
这孩子性情大变应该是从宛娘走后开始的吧,戚太后回忆着,他难道不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母子间变得这么陌生这么隔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戚太后心里很清楚这分水岭就是从凌妃之死开始的,但是她心里极其厌恶回忆起那段历史,潜意识里她不停地否认这个原因。
那是她二十多年的宫廷生存战中唯一一次因为相信了亲情而犯下的错误,那错误让她差点丢掉性命,险些功亏一篑。她隐忍了十多年,就在她决定反攻的时候,想不到第一个对手居然是自己的亲姐姐,那时候她别无选择,只能牺牲她,甚至为了保住那个可怕的秘密,她毅然牺牲了自己最得力的心腹——高敬。
高敬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他是心甘情愿的,毫无怨言地死去。
所以戚太后一直对高家怀有歉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对高家出手。
这个秘密,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甚至连自己的儿子曲黎都没有透露一个字。但是,这孩子在皇宫里长大,从小便拥有超出同龄人的心智,那双和自己七分相似的桃花眼似乎总能穿透谎言看到丑陋的真相。随着他慢慢长大,戚太后也无法分辨那双眼睛里究竟埋藏了什么样的情绪。
无论自己现在为他做什么,他似乎总是以一种冷漠无奈的接受来表示他的对抗,戚太后小小的叹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小四回来的时候看到戚太后对着书本发呆,候在一旁屏气敛色,寻思着要怎么开口。
戚太后一斜眼便看到小四欲言又止的表情,“福阳宫回话了?”戚太后淡淡地问道。
“回太后,奴才……奴才没见着皇上,在宫门外就让舟公公拦住,说皇上龙体不适,还没起呢,这晚膳……晚膳……”
“皇上没起?早上不说已经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病了?”戚太后嘴上虽然这么说,实则心里也知道,那孩子就是不想和自己一起吃晚饭,所以用这种理由回绝。
“回太后,奴才也……不清楚呀。原本听说已经好了,可这……”
戚太后“啪”一声搁下书,“起驾,福阳宫!”
“奴才遵旨”
太后还没到福阳宫,匀舟只是听到通传,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等到他远远看到太后的鸾驾向福阳宫而来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双膝跪在地上止不住地打着颤,灭顶之灾的恐惧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沉在水底,所有的气血都被抽空了,让他听到耳边不停传来尖锐的耳鸣声,身体好象没有了重心,恍恍忽忽地连跪都快跪不住了。
“匀舟~”
即使年近四十,太后的声音依旧柔软动听,这被先皇无数次赞美的嗓音,这一刻在匀舟耳里却好似死神吹响的催魂曲,“奴~~奴~~奴才在……”
“怎么?连你也不舒服?”匀舟的异常如何能逃得过太后那双犀利的眼,“皇上呢?”
“皇上~皇上~~”匀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抖索着身子不自由主地拼命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戚太后垂眸冷冷地瞟了一眼匀舟,转身在小四的搀扶下迈进了福阳宫。
太监宫女齐齐地跪了满地,戚太后鹤立鸡群般回身厉声问道:“皇上人呢?!”
第五十三章:通堂
纤:曲黎在哪儿?咳咳……这个问题我们应该站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立场,以“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教育和集体主义的价值观教育为侧重立场,秉着“五爱”教育的方式,对曲黎目前所处方位进行分别论述之……(从台下扑天盖地飞来一堆臭鸡蛋、烂蕃茄、香蕉皮等诸如此类分不清本来面目的瓜果蔬菜。)好吧好吧!我承认我错了,(纤委屈地从脑门上拿下一片胡萝卜叶,那玩意儿正好挡着视线),曲黎和清毅现在……在……月婵楼。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台下面最左边的!你!说你呢,就是你!一脸迷茫,一看就知道你前面的功课没做好,再说不知道小心我大嘴巴丫开抽!导演,要不要……
导演:要什么要!地球人都知道是哪里!这没过多少集嘛,别拿人民群众当老年痴呆,还有你!你是编剧不是演员,赶紧下去,不要抢镜头。各部门都注意了,灯光音响道具,演员各就各位,好!《青》剧第五十三集第一场,正式~~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