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月夕 上(穿越+fuzi)——未良

作者:未良  录入:01-07

可是身体却仍是软软的,无法动弹,他只好让眼泪就这么顺着脸蛋滑落。

走进来的青年男子看到苏晨那无可奈何的狼狈相,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哭的这么难看。”

泪眼模糊中,也看不清男子到底什么样,他努力用稍微有点嘶哑的声音轻声答道:“你可以叫你的侍女把刚才用在我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试试。”一说话喉咙就疼死了,眼泪流得也更凶了,这药劲儿还真大,真不知他弄了多少给我。

男子当然不知苏晨被侍女那样用力翻弄了下眼皮,以为自家的丫头虐待“俘虏”了,狠狠瞪了那侍女一眼,话还没说,那女子就吓得跪倒在地:“少主恕罪,奴婢只是看看他醒了没,可能用的力道稍微大了点,他就一直这样了。”边说还用力狠狠地瞪了眼床上的苏晨。

苏晨什么也看不清,当然也不知道这周围景况,只是自己也总不能这么傻躺着啊,咳了咳:“……我可不可以要求喝点水。”喉咙真痛得不行了。

“给他水。”

苏晨一会便感觉到了有液体顺着唇边淌下来——感觉不到器物贴在嘴边,也感觉不到液体的温度气味,因为迷药后遗症还十分大,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他能控制说话不大舌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喝了这大概是水的东西,他感觉好像稍微好了些,虽然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但好歹说话不那么困难了。“小虎跟你什么关系?”

“小虎?”男子声音诧异,然后了然地点点头:“你说那个孩子啊,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恩人?

苏晨先是想了想,然后点头:“说的也是。”

“你这么一下就接受了我的说法,不怕我诓你?”

“你诓我又没任何好处,现在我的可是任人宰割,没诓骗的价值。”苏晨笑了笑,“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小虎说被屠村了,那他没道理还活着,小孩比成年人更容易死于战乱。那么定是被人救了。”喘口气,“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沉吟了一下,“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太清楚,”实际是眼前一片水光,“你是那个人吧?”

“恩?”

“之前,我警告过你中毒的那个人。”

“哦?何以见得。”

“首先,若是屠村,不可能他一个小孩能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从那儿到山砌的距离不是一个孩子能到得了的,其次,我认识小虎那地方不还认识你了吗?你看起来武功不错,家世似乎也不赖,很符合。恩,你抓我过来,是希望我能为你所用吧?要是不我配合,你打算就让我这么消失掉?”

“你很聪明。”

“我聪明就不会躺在这动弹不得了。”他笑,眼泪终于慢慢止住了,眼前人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

身着白衫,头系玉带,手里握着一把绘着墨竹的扇,微微笑着看着这边。

举止彬彬有礼,笑容温和,如果忽略眼角的自得和狠厉,的确是谦谦君子的好男人模样。

“看起来,似乎好些了嘛。”男子笑着走进半步:“我叫甪里契。”

“据我所知,甪里好像是启国的国姓。”苏晨诧异地扬眉。

“在下是启国的太子。”

苏晨微笑着点点头:“在你眼里,我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吧,所以你才敢放心地说出来。”

“你可以选择忠于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

甪里契愣了一下,然后笑:“你之前在筑水开过医馆,你还记得吗?”

“……我写的药方让你看到了?”

“恩,说来也巧,府邸里的仆人在你那看病的药方让我看到了。”

苏晨冷笑:“其实,一进城你就知道了吧。”我真是傻瓜啊,还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不明摆着的吗?

“早知道你喜欢开门见山我也就用不着撒这样蹩脚的谎了。” 甪里契故做苦恼地。

“然后你一直就这样监视着我,直到你确定我能为你所用,才让小虎过来?”

甪里契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为什么是我?”

甪里契挥退侍女们,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俯视他。

“你救我一命,我理当报恩。”

“哦?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苏晨哼了哼。

“你误会我了。” 甪里契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这个人吧,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但是我观察了你一年多,你身边的人都睡得很好,我常常在想,我要是把你抢过来,他们会不会就此无法安睡呢?那我呢?或者我可以睡得很好也不一定。”拿扇子顺着他脸颊未干的泪痕往下滑,“如果我伤害到你,你会恨我会厌恶我,但是绝对不会夺取我的生命对吧?”

苏晨沉默不语。的确,这家伙就是猜中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可是,我的母后,也就是你发现的投毒者,却无时无刻不期望我死掉。”甪里契冷笑,“然后,我就以这为理由除掉了她,多可笑,权力让人变得疯狂。”用扇子拍拍他的脸,“我想看看这样的你,拥有了权力后是不是也变得会跟我一样漆黑。”

苏晨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虽然是冷笑着,漠然的样子,却有种难言的寂寞和悲伤。

“如果,你愿意臣服与我,我可以赏赐给你这世上最奢华一切,怎样,要不要跟我合作?”说完又笑着自言自语,“我所有的也就只有这个了,所以只能用这个来报答我的恩人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苏晨直视男人英挺的容貌。

“当然,我不可能真的杀了你,荣华富贵也一样给你,”甪里契笑,“但是,我总是觉得不满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要从别人那里夺取更多更多,你看,我对你付出了我的欣赏和我拥有的荣华,当然要你付出一些,那么就自由好了。”凑近他,“一辈子,一辈子被我困囚在华丽的牢笼中,你选哪个?”

苏晨叹口气,“那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天下,我想要这天下。”甪里契眼中闪耀着野心的光芒。“只有这天下尽在我掌中,我才会满足。”转头,微笑着对他说:“你有足够的智慧和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知道我的眼光没错。”

他眼中的那灿烂的光彩,真是让人失神。

苏晨愣了一下,才回答:“现在的启,实际上,已经由你接管了吧?”

“父王他老了。居然不明白我的缓兵之计,战争中的联盟哪有忠诚可言。”甪里契笑道。

苏晨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下麻烦了,我要是逃脱了,他更不可能放过我了,连这军事机密都给我说出来了,这家伙怎么跟倒豆子似地有啥说啥全说了呢!

“你同意了吧?”甪里契见他迟迟没说话,脸上带了些欢欣的神色。

“呃……”他已经后悔之前的举动了。

因为甪里契身体慢慢软了下去,瞪大眼:“……你,什么时候……”

苏晨苦笑:“你觉得我不会杀你,所以就浑身破绽,我大概找到了不下十次给你下毒的机会,是你诱惑我的……”见男人又怨又怒地瞪他,睁着眼就是不肯合上。“其实,你该知道,一般解毒的都很擅长下毒啦,虽然你搜了我的身,但是我指甲里面还有十种药粉呢,这样就可以配成不下五十种药了……”耸耸肩,“我不会毒杀你,但是,迷药,软骨散之类的,我还是稍微会用一点的。”

听完这话甪里契终于昏迷了过去,也不知是抗不住药效了还是气晕了。

其实药效要是没发作的话,他都打算不跑了的,但现在变成这样,看样子是不跑不行了。

问题是,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都没恢复,能勉强跑出房门就不错了,更不要说这屋子外面还有太子爷的一票保镖。

正苦恼着呢。

门突然“碰”地一声,倒了下来。

门板上还插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

他下意识地顺着往上看。

一个身影逆着光线,站在了房门口。

夕阳正红。

17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见到这个人,都是这般的——风姿妖娆。

夕阳只将他身体的左侧渡上了层金色的光芒,因为逆光而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感觉到他散发出的那鬼神莫敌的煞气。

他没说话,那人也没说话,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直直地盯着他看。

听到人声渐渐喧闹,苏晨苦笑一声:“这位壮士,不如先逃命吧?”

那人走了过来,伸手,将苏晨从床上轻松抓起背上一甩,扫了眼屋内,看到了地上昏迷的甪里契,探手,门板上的剑落入掌中,扬手。

“不要!”苏晨在他朝剑所在地伸手时,便试图制止,但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所以,话音刚落,甪里契的脖子上还是划上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不过,看起来,应该还不致命,苏晨松口气,顿觉力气尽失——本来就药效未退,精神又极度紧张,再加上刚才又受到连番变故的惊吓,若不是他意志力还算强韧,这会可能昏睡过去了。

“不要杀人。”他直视着那人美丽到让人晕眩的容貌。

那人瞥了甪里契一眼,没有说话,收剑,往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眼见要撞到房梁了,只听得乒乓一阵乱响,眼前一片银光,然后自己人已经站在了屋顶上,苏晨扫了眼周围景象,很没志气地晕了过去——好高啊啊啊!

在途中做了漫长的一个梦,里面有父母,哥哥,那个世界里的亲人,一开始,大家都亲切地问候,拥抱着一直没有机会拥抱的自己,但是跟每一个人拥抱过后,就惊讶的发现大家都带着笑容,渐行渐远,或者说,他们并没有动,而是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离他们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的无法听见,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开合,最后,连容颜也模糊一片,无法看清……

之后又梦到了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小虎娶了漓悠,小夕嫁给了个女人之类的……

再后来,醒了。

一睁眼,看到整个房间满满塞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贴着白纱,上面写着数字。

苏晨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然后意识到这可能是长乐宫。

他迟缓地转动着头,寻找那个脸上有“六”的身影。

“六”微微朝他点点头。

太好了,苏六没事。

正松了口气,自己的“恩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脸上写了“三”的女子。

恩人苏岐看到床上的苏晨睁开眼了,步履稍微加快了些。

屋内人一致行礼,然后鱼贯而出,一切都在寂静中完成。

他坐在了床边的软塌上,看着苏晨。

“……多谢你此次搭救。”苏晨微笑道谢。

苏岐没说话,就是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苏晨终于受不了了,苦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有危险。”苏岐答非所问,一边还认真看着他。

“你派人监视我们?”苏晨无奈地叹口气,“其实没这必要,小夕跟我说,两年不会联系我,而我,你看,没野心也没这本事,不用戒备我。”

闻言,苏岐总算是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看着床边的流苏低声:“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他觉得有点好笑,除了这个,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苏岐再次沉默,低着头。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走?”苏岐困惑地眨眨眼,“走哪去?”

“回家啊。”他才觉得苏岐这表情来的很奇怪呢。

“回家?”苏岐更不解了,“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苏晨愣了一下,看了看苏岐——这家伙的表情说明他是认真的。

皱了皱眉:“我觉得不太好,呃,因为,你看,你不是都担心我会对长乐宫有什么别的企图吗?”瞥了眼苏岐,看到他脸色黯淡了下来,连忙改口:“我是说,就算你不担心,你的手下们也会担心的……”我说的大实话好不好?为什么看起来倒像是我在欺负他?他才是父亲啦!

“这里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她们。”苏岐淡淡地说道,“我爱给谁就给谁。”

我就是受不了他这样轻视生命的态度!

苏晨心里微有不悦,但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哪处?我叫匠师重建。”

“长乐宫。”他不想跟苏岐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也想藉着这么一说来稳苏岐的心。

“那我改叫无忧宫怎么样?”

苏晨叹口气:“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想说的。”真是受不了了,这家伙的思维方式简直就跟那弱智没什么两样啊。

苏岐疑惑地点了点头。

苏晨伸手:“先扶我起来。”骂人我得坐起来骂才有气势。

苏岐听话地扶了他起来。

苏晨轻微地皱皱眉:上次碰到这人时,也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又染上了什么新毛病?

“你……”

苏岐仿佛被吓到了,惊慌地抬起头。

“你紧张什么啊。”苏晨好笑地,“我只是想问你这些天没做什么别的事吧?除了收割你眼中那些蚂蚁的生命。”

苏岐听出了他的讽刺,低下头:“……我以后不会当着你面杀人。”

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苏晨苦笑:“你用不着跟我保证。”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稍微,有点高兴。

苏岐又沉默了。

“我刚才感觉到一碰到你就身体颤抖,你是不是服了什么寒性的药物?或者练功过度?我早说过了,你也不是小孩了,怎么”苏晨习惯性地开始碎碎念。

“我很高兴。”苏岐突然低声说。

“啊?”苏晨眨眨眼。

“因为很高兴,所以才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苏岐抬起头来,脸色虽然仍是白瓷般没什么血色,但在两颊处还是隐约可见一丝薄红。“我之前以为你非常厌恶我,所以决计不再增加你的烦郁,于是连夜离开山砌,但是,你有难,我却只想亲自过去,因为,或许这样,你对我的厌恶感会减少些许,可是,你昏迷之后,我确信,你一定不是厌恶我的,”他这样说着,双眼闪闪发亮,末了又说:“因为,人不可能在不信任的人面前失去意识的……”虽然之前说的自信满满,但说到这,他又迟疑了下来,“……对吗?”

苏晨被他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弄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呆了半晌,那个人眼中的光彩慢慢慢慢地黯淡了下来时,他才反应过来:“呃,那个,其实我没有厌恶你,你想太多了。”心中震惊不已: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搞什么啊,干嘛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上,干嘛将姿态放得这么低?都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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