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童艳史+番外+后传宦妻——草本精华

作者:草本精华  录入:01-07

不觉间,东边泛起白光,天已亮。

皇宫

到了进宫的日子,内侍们给每位小太监分发了腰牌,弥润之看看手中泛着铜黄光泽的乌木腰牌,圆径二寸些许,状如荷叶头,一面刻内使,另一面用火印着"出入关防"四个篆字,旁边有编号。润之握紧那腰牌,心中酸楚:从今往后,弥润之便是真的死了,留于世上的,便只是那腰牌上写着的残缺的编号。

身着浅青色罗衣,与一帮同伴跟随着内侍们,出了朝天宫,往东边走,到达紫禁城。润之是头一回见着皇城,少时念书,夫子曾摇头晃脑道:"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润之晓得那是洛宾王的诗,但那时他还未曾见过皇城,不懂那种感觉,而现今,他终于领略到了那感受,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不堪的身份领略的。与一干人等由元武门进入,还未来得及看清那辉煌宏伟的城墙,润之便被人群推挤着往北走,到一处桥梁,一名内侍指着那桥道:"此处是长庚桥,再往南走至御酒房后墙,便是‘长连'了,合计三十一门;再前是‘短连',三门,与元武门以及往西的九门,统共五十四门,通称为‘廊下家',这便是你们将要居住的所在。"

另一名内侍道:"在宫中,最重要的,乃懂规矩、守礼法、谨言慎行,若有行差踏错,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这规矩嘛,就是见到主子,要双膝并拢,跪拜于地,双手撑在身侧,头压低,眼皮不可往上翻,待主子要你起磕,你才能站起来;见到等级高的公公,要闪避到一边,低头恭敬地问候......"

众人正听着,突见远远走来两个人,抬着一顶形状如床面的椅子,用杠两条,斜插抬走,离地尺许,上面坐着身着绫罗绸缎的元髑,前面补子上绣有浅色的蟠龙图案。元髑面色苍白,桃花眼下有着隐隐黑气,但精神很好,姿势优雅地坐着,手上捏着那管铜烟枪,时不时抽两口,轻咳几声。待来到众人面前,小太监们依着刚学的规矩,皆避身道旁,垂手侍立,恭恭敬敬地轻道:"印公好。"元髑心情似是很好,微微笑着,可众人却觉得背后发冷,大气都不敢出。元髑环视一众人等,挥挥手道:"好了,你们继续忙罢,要快点熟悉宫中礼节,皇上身边,可不能缺了人手!"众人皆应诺下来。

元髑的座椅抬走了,小太监们又继续听内侍们讲解宫中的繁琐规矩,这一讲,竟讲到日落西山。内侍们见天色已晚,便带着小太监们到"廊下家"去,每户安排四人入住,各户门前还栽有枣树,暮春时节,那枝叶却还葱郁茂盛。润之住的是御酒房后墙边的小屋子,红墙绿瓦,虽陈旧,却别有一番风味。那屋子靠近佛堂,里面挂了线香,檀香浓郁。与其同屋的还有穆雨离跟两个外地的伙伴,听口音像是从岭南来的,长得清清秀秀。

草草吃过晚饭,漱洗过后,外面天色已黑透了,各户皆关好大门,点亮灯火。与润之同屋的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说起话来,各自报了名姓,一个叫徐少允,长得瘦高,面容白皙,谈吐文雅;另一个名林稼,娃娃脸,肉鼓鼓,像仙童一样,非常可爱。两人都是由福建来京城的,在路上被锦衣卫捉住,强行带了进来。几个孩子遭遇相同,自然愤慨非常,各自发表了通感想后,润之道:"这样强抢人口,与强盗有何区别?"林稼嘟嘟嘴,边点头,边往嘴里塞甜饼。徐少允面色一变,往窗外瞟了一眼,右手轻轻盖住嘴唇,示意润之压低音量。独自躺在榻上的穆雨离亦变了脸色,翻身坐起,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慢慢走来,只听那人高喊道:"谨慎灯烛,牢插线香!"几个孩子松了口气。经此一吓,大家都没心思再说下去,便熄灯躺下了。不一会儿,林稼那边便传来轻轻的鼾声,徐少允也已熟睡。

黑暗中,润之仰躺着,却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直想着昨日清晨所见的那人,那种浓郁的死气压抑在心头,久久挥散不去。真的很不吉利。润之心中暗想,闭上眼,心中还有疑惑:今夜的风并不大,况且大部分都是新来的小太监,那线香大都未曾点上,何故还要人来巡夜呢?临床的穆雨离亦没有合眼,望住漆黑一片的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寝宫内,四面墙壁镶嵌的夜明珠,使室内明亮如白昼。

宣宗散着满头黑发,躺于龙床上。他正翻阅着折子,却始终面无表情,他本来生得俊美,容貌雅丽,若敛去眉目间的杀气,倒像是位翩翩童生,文雅谦恭,只是他眉眼间戾气过重,看上去竟似有死气盘桓。而平日,这位天子总是尽量收敛的。

"算一下,山西巡按白吃皇粮也有三载了,是时候了......"朱晋佑自语道,拿过床头的朱笔,往其中一张折子上画了个圈。

"皇上,侍寝的娘娘来了。"一名内监跪在帘外道。宣宗隐去脸上的杀气,露出温和如熙的笑容,道:"传她进来。"然后就见两个当差太监背着一卷东西进来,放在龙床上。周围站立的宫女们用金丝罩把那些夜明珠罩住,减弱那光线。

太监与宫女退下后,留下两名内监服侍,将两边高挂的帐子放下来,遮住龙床。宣宗侧躺在床,伸手揭开那特制的羽衣,里面的女子赤裸的身子露出来。

两名内监跪在龙床两边,龙床罩着描金的帐子,隐约可见内里春色。今夜侍寝的乃是宫中新贵禧嫔娘娘,身为太师义女的她,初进宫便深得皇帝宠爱,破格封为嫔,长得是似玉如花,典雅异常,面若晓春之花,恰似出水芙蓉,十指尖尖如葱管,杨柳细腰,可人儿金莲窄窄三寸,一派自然风流,流露天女丰韵。

禧嫔巴着皇上在帐内软语一阵,露骨情话听得两名内监满脸红透。帐内传来宽衣解带声,随即是低低的喘气声,淫糜的击打声。弄了阵子,那禧嫔开始讨饶:"皇上......"话未讲完,便听她"啊呀"惊叫,清脆的巴掌声,两名内监只觉眼前一晃,帐子内飞出个人来,连床帐亦撕扯开了,裹着那人倒在殿外。

"不是早说过吗,要你闭上嘴,竟敢不听朕的话!"龙床没了帐子遮掩,朱晋佑腰下盖着锦被,赤裸着上身坐着,用温和的语调对殿外道,里面仿似有着道不尽的浓情蜜意。两名内监却微微打个寒颤,冷到骨子里。

朱晋佑微眯凤目,看着那爬起来,颤抖着跪倒在地的禧嫔,突然温柔道:"朕近日似乎专宠你一人,这令朕非常担忧,唐明皇专宠杨玉环,招来安史之乱,国家动荡,如今寡人怕是也要走上那条路。为了大明社稷着想,朕只好将你赐死了。"禧嫔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惟有拼命磕头道:"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了臣妾吧。"

宣宗温雅地笑道:"不可以饶恕,若饶了你,那么朕就变成昏君了,为了江山,你一定要死!"可怜禧嫔一张芙蓉面,血色尽褪,晕厥在地。宣宗道:"来人,把禧嫔打入天牢,明日处刑!"锦衣卫入内,将禧嫔拖出寝宫。

重新躺在龙床上,宣宗将被子拉到胸口,低头,看到锁骨处被吮出的红痕,冷冷一笑,那等低贱之人,竟敢弄伤寡人尊贵的身体,绝对不可以饶恕!他闭目,渐渐睡去。

情事

天刚蒙蒙亮,轮班太监便来催促,润之眯着眼爬起来,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爬下床铺。林稼还卷成一团不肯起来,徐少允一把将他的被子抽走,林稼才不甘不愿地睁眼。

动作麻利地梳洗好,润之与一众新进宫的小太监跟着管事公公出了"廊下家",管事公公道:"照惯例,新进宫的要拜一个年纪大、地位高的公公做师傅。对于你们来说,师傅就如同主子,把师傅服侍好了,以后便多了条出路,明白了?"小太监们恭敬道:"是,明白了。"

待到各位"师傅"将各自的"徒弟"领走,管事公公望向一边的润之,眼里闪着复杂的光,他道:"你便是弥润之?"润之低头答:"是。"管事公公道:"印公指名要当你的师傅,你去找他吧。"还未走远的太监们听了,面色俱变,窃窃私语道:"怎么刚入宫就得了印公青睐?我可是干了十几年都......""嘿,你瞧人家那张脸,再看看自家的老脸,整个儿的松树干,印公可是出了名儿爱美的,嘿嘿--""少挖苦我,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别吵了,在后辈面前收敛点!""对啊,有新人在......"

穆雨离看了眼润之,欲言又止,被他师傅拉走了。润之听了,一怔,随即低头道:"是,不知印公现在何处?"管事公公看看他,为他指路。

顺着管事公公的指点路线,润之到了遵义门南养心殿的偏房,与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便往里面走去。还未到元髑的直房,远远就听到传来奇怪声响,压抑的喘息,间中夹杂着嘶鸣。

润之惊疑地循声而去,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房门大开,声音就是由里面传来。润之刚欲敲门,却听到里面传出元髑低哑磁性的声音:"娘娘,您也积压得太久了罢,瞧着榻上,快要成河了。"情色未退,令听之人面红如潮。一女子臃懒笑道:"少贫嘴,小髑儿,你......啊......不也跟本宫......对,就这样......嗯......"

润之似是着了道儿,轻挪步子走进房间,花厅地上,四散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价格不斐,纱制的屏风后头,牙床上,纠缠着一对男女。赤裸裸的肉欲相交,那名女子跨骑于元髑腰腹上,发丝披散,随着玉白身子的上下耸动,似是癫狂般摇曳着。元髑仰躺于床上,下体摩擦着女人的隐秘花园,口中是低低喘息。突然,元髑眼睁得滚圆,脚趾弯成弓形,下体往上一挺,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倒在床上。

弥润之虽与霖姜私订终生,却还是个童子,此刻见了这激烈诡异的交合,不由冷汗直冒,颤抖着想往外挪,不想踩到地上的珠翠,发出声响。

"谁!"里面人低声喝道,接着是女人的"哎呀"惊叫声,下床声,唏嗉作响。润之回头往床上看去,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元髑慢慢踱步走到润之跟前,浑身赤裸,腰间系着个玉质狎具,上头的白液还散发热气。汗水掩映着元髑妖丽的脸,他绽开一抹温暖如春的笑,润之浑身冷汗直冒,嘴唇抖着就要跪下去。元髑解下那淫具,扔到一边,一把扯过全身颤抖的润之,将他直接压在床上。

润之突然被元髑压倒,惊惶地望着那张艳如桃花的美丽面孔,微眯的桃花眼中,隐隐闪烁着血腥的光。"你叫什么?"元髑道,温和平缓的语调,像对情人一样温柔。

"奴......奴才名叫弥润之......"润之尽量压下心头的恐惧,用平时的声音回答。"弥润之啊,挺不错的名字。"元髑吃吃笑道,原本握住润之手腕的双手,慢慢放开,往润之的脖子摸上去,那双冰凉纤长的手轻轻收紧,拇指压着手中那条纤细脖子的咽喉。润之只觉呼吸渐渐困难,手脚开始挣扎,无奈元髑的身子压得死紧,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元髑脸上一抹魅惑的浅笑,声调温和,润之听着,却由骨子里透出点凉意。润之打了个激灵,面色因为呼吸不畅而泛红,他嘶哑着嗓子道:"回印公的话,奴才方才什么都没看到!"元髑收起脸上的笑,专注地盯着润之,突然自语道:"表皮倒是挺像,性子却南辕北辙,这下有好玩的了......"润之没听清楚,迷茫地望着元髑。

元髑嫣然一笑,由润之身上爬起来,拉过一边的袍子,盖在赤裸的身子上。润之看到他光润的背部,一道道的伤痕,张牙舞爪,紫红的痂撕开了,往外渗着鲜血。润之坐起身子,开口道:"印公,您的伤......"元髑系衣带的手震了下,冷冷道:"在宫中,还是少说话多做事比较好,明白么?"润之忙低头道:"是,奴才多嘴了,请印公恕罪。"元髑穿好衣裳,转身面向润之,道:"以后,你便跟着咱家,服侍好了,咱家自然会有你好处。"润之跪在牙床上,叩头道:"谢印公提擎,奴才不胜感激。"

元髑笑眯眯道:"这嘴儿倒油滑,罢了罢了,起来吧,咱家可受不起。"润之爬下牙床,垂手立在一旁。元髑眯眼道:"昨儿晚上,你可曾看到什么?"润之忙道:"回印公的话,不曾。"元髑笑着,低语道:"这感情好,不知皇上看到了,会作何感想。"正要说下去,外间进来个小太监,口称道:"参见督主。"见到润之站在一边,立刻闭上嘴。元髑道:"但说无妨。"小太监道:"启禀督主,拷问出来了,要禀明皇上么?"元髑对润之道:"去拿咱家的烟枪来,就在偏殿正房。"润之领命去了。

元髑微笑道:"暂且缓一下,待常大人的脚养好了,再上报。"小太监吞吞吐吐道:"回督主的话,常大人的脚,被烤熟了,恐怕好不了......"元髑面色一变,自语道:"红绣鞋竟然厉害至此,看来要改进一下才行。"小太监道:"回督主的话,常大人着了那双烧红的铁鞋,还是不肯招供,奴才们就自作主张,将他的铁鞋直接放在火上烤,所以就......"元髑摆手道:"算了,熟就熟了,咱家会禀明皇上的,你下去罢!"

故人

接下来的日子,忙得晕头转向,元髑已有几夜未曾合眼,眼下的黑气愈发严重。这日,元髑指挥着太监们装点太和殿时,身子晃了下,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润之忙撑住其身子,不让其倒下。内监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到太和殿的偏殿,接着来了个御医,留着山羊胡,高瘦得像支竹竿,皮肤黑得像碳。内监称其为胡太医,他把了把脉,皱眉道:"印公乃是积劳成疾,气血不畅,而额冒虚汗,则是旧疾发作,待老夫开了方子,照着以前的办法熬制,便可很快痊愈。"

润之拿了方子刚要往内医院跑,突转身道:"太医,有件事想请问您。"那御医懒懒道:"何事?"润之道:"既是陈年老疾,不容易痊愈,还会发作,那这方子......"御医望望润之,突然露齿一笑,一口白森森的牙,看得润之心中一寒。他道:"小公公啊,新来的吧,也对,只有新来的人才会这么天真。这宫闱之中,还是少说句话比较好,不然......"他停下来,右手照着脖子一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那口白牙越发闪亮了。

润之拿着方子,像逃命一样跑了,胡太医看着他的背影,摸摸山羊胡子,自言自语道:"此子倒有前途,只是......"转头望向元髑所处的殿阁,"那条路,远比你所走的要艰险,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罢!"

偏殿内的元髑似有所觉,裹于床被下的身子轻轻抖了下,眼角,滑下一滴泪。

润之端着汤药回到偏殿时,元髑已不在,润之向侍卫探问,原来元髑被送到北安门的安乐堂养病了,润之惟有出了太和殿,往北安门而去。进到安乐堂,想找个人问一下元公公的所在,却连个鬼影都没找着,润之只好一间间房地找。上到二楼,拐弯处的房间传来争吵声,润之走近时,听出是元髑与铁寒在吵架。

铁寒:"我都叫你别喝那老山羊的药了,你还狗咬吕洞宾!"

元髑:"咱家说过了,你快滚,咱家不想看到你!"

铁寒:"在我面前少用‘咱家'了!想恶心死谁啊!"

元髑:"滚!!"

铁寒:"我偏不滚,你又能耐我何?"

元髑:"别用你那蜥蜴眼看我,我快吐了!"

铁寒:"我是蜥蜴眼?那你又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皇上的?别以为能瞒得过全部人!"

推书 20234-01-07 :坏坏表弟——黑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