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将羽纯像个洋娃娃般扯的团团转。
被忽视的羽子直径走到供奉神灵的祭台前,拔出象征权利的传家宝刀,振振有词:“
只要把他砍成两半,你们就不用争了。”
狰狞的目光扫过羽纯的脸。
“羽纯,把纪还给我!”
刀光忽闪,伴随女人们惊呼声而来的是大量的鲜血浸出覆在脸部的手指,浸透他胸前
的衣物,纪痛苦的跪倒在地,呻吟着……
羽子顿失血色,手中沾血的刀跌落于地,口里不停的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要伤害你的,谁……谁让你冲到我的面前来……”
“纪,纪——!”羽纯跪在纪的身旁,眼泪像开了闸的阀门,他努力扶住纪摇摇欲坠
的身躯,“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厅中的人没有动,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还没能从震惊中清醒。
纪极力支撑住自己,一把抓住羽子冰凉的手腕,握的生痛:“我……我绝不允许任何
人伤害羽纯。我发过誓要保护他,珍惜他,一生爱他!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羽纯痛不欲生的哭喊着,他宁愿那流血的人是自己,他宁
愿那被伤害的是自己,也不愿看见纪为了自己这样的痛。“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快
止血吧!求求你!”
“不,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爱!我爱你!”羽纯用力的点头,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因此失去纪,他会悔恨
终生的。
纪满足的微笑,眼前一黑,昏厥了。
“纪——纪——”羽纯拼命的呼喊爱人的名字,泪水溅了纪一脸。
纪的呼吸急促,苍白的脸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
“不能死!不可以死!你要兑现你的承诺,你不能这么自私,强迫我去爱,却又先退
出这场战争!”
羽纯咬紧牙,将他架起身。
“纪,支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再弃你而去了。”
眼睁睁的目视唯一的血脉一步步的移至门口,智城惊醒,试图作最后的挣扎:“羽纯
,你狠心抛弃深爱你的叔父?!”
羽纯停住脚,回眸,凄绝的回应:“对不起!”
羽纯瘦削。无奈。落寞的身影逐渐的、逐渐的消失……
天!你真的要绝我凌家吗?!
智城悲恸的仰天大笑,我坚持了一辈子,守护了一辈子,如今却是如此不堪的下场…
…
羽子过世了,守灵过后,她被葬在凌家族的墓地。
灵堂,客人匆匆的来,匆匆的去,站在棺木旁的智城的眼眸深处隐约可见是浓浓的期
望,他在等待、在呼唤。
羽子的遗像,灵巧生动的双眸散发着跃动的笑意。这是个美轮美奂的少女,但命运让
她进来自灭的爱情坟墓。
羽子入葬了,由始至终,她至亲至爱的两个男人都未曾现身。
第二十四章
郊野。
深夜,夜雾低垂,天光阴翳,羽雾揉和着夜色,那样暗沉沉,又那样灰蒙蒙。在远离
市区的郊野,除了田洼的蛙鼓,和草隙里的虫鸣,几乎所有的生命都已沉睡。夜,被
寂静所笼罩,被雨雾所湿透。
白色的病房一片寂静。
淳于纪在睡梦里转动着头,不安的呓语,叹息,然后忽然间醒转过来。
睁开眼睛——完好的右眼,他看到了他。守候的床前的羽纯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迎
视着他的目光,泪珠在他睫毛上闪亮。
好半天,谁都没有说话。最后,他那泪珠在睫毛上站不住脚,而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
,这使纪感到心痛,张开口,轻声问:“怎么啦?”
“对不起,伤口很痛吧?”羽纯听到他的呻吟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苦痛。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吻,我想一定是最好的止痛药。”
羽纯俯身将纯覆盖在纪受伤的左眼。
“羽纯要负责任哦。”纪趁机要挟:“我的眼睛是饮你而失去的,因此,羽纯要用一
辈子的时间补偿我的损失。”补偿是藉口,想因此锁牢羽纯倒是真!
“对不起。”羽纯心痛的无以复加。
纪捏紧了他的手,“其实这样也好,失去一只眼睛,可以让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可以
解决我们与羽子之间的恩怨情仇,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看着美丽的大眼眸蒙上一
层雾花,纪再次的笑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了。这只眼睛就当是赎罪吧!”
感觉到纪炙热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脸上的羽纯,仓惶的垂下黑而长的睫毛,试图躲避这
赤裸裸的探索。纪用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仔细凝视这一张脸:清澄如水,光亮如星
的眼睛、白皙如玉的鼻、红如朱砂的唇及肌肤细腻、润滑,像一块水红色的玉石。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令人心动、令人震撼的人吗?
“为何你会如此的美!”
下一秒,羽纯已被带进纪的怀中,他下面的话溶化于他的唇内。这回,他不是一池温
水,不再悠游,而是深深的重重的吻住他。
“我要你今生今世只属于我一人!”
A市,综合医院。
站在医院外的花圃中,羽纯在细雨里伫立了好几个小时。他的头发,面颊,和外衣都
早被雨水浸湿,但他不想移动。就这样站着,耳畔残留着武平愤怒的吼声:“你回去
告诉淳于纪,这间医院不欢迎他这种可恶的男人!”
羽纯像遭遇到一下棒击,顿时浑浑噩噩的退了出来。
纪的左眼是注定失明了,为了生存,羽纯瞒着纪找到武平,却不料被当头痛斥。
逐渐的,羽纯明显的感觉双腿的麻痹,试着移动双腿,在确定能够站稳后,怀抱着一
身的落寞离去。
夜深了,而羽纯却没有睡。
一线幽柔的月光从他屋内的窗口射了进来,映照在他略带萧瑟的脸庞上。
羽纯感到一份疲倦从心底升起,缓缓的向四肢扩散,一种无可奈何的疲倦,对生活的
疲倦。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羽纯仍感到吃力。二十一年的人生,从未踏足厨房的他,甚至
分不出盐和糖。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炖得出可口的滋补汤,这种时候刘阿姨又因歧视
两人的关系愤然辞职。焦头烂额的羽纯对着无人收拾的烂摊子,只有叹息,只有默默
落泪。
值得安慰的是,每当纪满怀感激的亲吻他受伤的手指时,羽纯就觉得自己很幸福。这
小小的苦就不算什么了。
眼前最紧迫的问题是资金的来源。
纪的医疗费几乎花去了他全部的积蓄,而羽纯从凌家出来时是一分钱也没有的,现在
面临纪在安装义眼之后的保养费和生活费,羽纯烦恼的头发都要被他扯光了。
纪已注定失业,医生的职业是与他绝缘了,而他……该去哪里赚取家用呢?虽然自己
从小就受过高等的教育,但毕竟不是正式大学毕业,没有文凭又没有熟人,他的前途
渺茫且无助……
羽纯正辗转反侧思索的时候,门铃尖锐的响了起来,在这寂静无声的夜,这门铃吓了
羽纯一大跳,现在还有人会愿意来看他,还有人会愿意再与他扯上关系。
打开门,目光才一接触,羽纯震惊的退后一步,口齿不清的念:“你……你……你怎
么来了?!”
门外的黑暗里,站着一个黑黝黝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洋装,大领口,戴了副珍
珠项链。头发长长的披着,和黑衣服揉成一片,细小的腰肢,完美的身段,还有一张
清秀的脸,浓郁的眉毛,乌黑的眼睛,很迷人。
“我可以进来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羽纯一直不能正视的。
羽纯还没有回过神,仍呆呆的瞪着对方。
千寻微微一笑,自行走进客厅,坐下。
羽纯随后回身跟着。
“想喝什么?”
“你可以吗?”被千寻这么一问,羽纯窘迫的垂下头,他是没脸见被自己抛弃的妻子
了!
千寻像在自己家中般,动手为自己泡了杯茶。“你瘦了好多,淳于先生还好吗?”
“还好。”
“坐下啊,这样站着我们无法说话。”千寻的随意让羽纯很不自在。他宁愿遭受狠毒
的痛斥也比现在好受些。
羽纯坐到千寻的对面,局促的不知将双手放在什么才好。
“淳于先生的眼睛还有机会复命吗?”
“没有。”羽纯摇摇头,“谢谢你的关心,但是现在的问题应该是你怎会找到这儿来
?”
“我担心你啊!”千寻说的极自然,极轻松。“自从你离开之后,叔父就病倒了。家
里的事情全靠偏房的长辈们在处理,他们也老了,多少有点力不从心。大家都很想念
你,凌家族不能没有你。”
“不,我不能离开纪。”羽纯咬牙,极力不让自己心软。
“你放心,我不是来要求你回去的。我是因为想念你希望见到你,想知道你过的好不
好,想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才跑来的。”
“对不起,我曾经答应过你,要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可是……我很抱歉!”
千寻摇摇头,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无需道歉,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所有只
要羽纯觉得自己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羽纯不讨厌我,就请不要在意我。”
不要这么温柔!不,不要这么宽宏大量!
羽纯的神色笼上一层阴霾,他宁愿千寻憎恨自己、为难自己,这样心里会舒坦些,自
责也会少一些。
“羽纯,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A市,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去找他,我已经打过招呼
了。这阵子我也会住在那儿,待淳于先生出院后,我就离开。”
“千寻……”
羽纯的心翻滚着愧疚的浪潮。对千寻,他已经尽量避免伤害,尽可能减低对她的羞辱
,可是,当一碰上与纪有关的事,打击的矛头还是直接的指向千寻。
这个心地善良的妇人,羽纯今生欠定了!
纪出院了,装了义眼,但还是戴着墨镜,因为不习惯,因为不适应。
推开房屋的门,走进告别多时的家。纪杯眼前一切惊呆了,回头望望极力掩饰不安的
羽纯,他想知道这个连地也不会抹的少爷是用什么方法把宽敞的家打扫的如此整齐、
如此干净、如此有条不紊的。
饭厅的桌面上摆满了可口的佳肴,厨房的锅里还有冒着热气的罗宋汤。
“也许是敏心吧!”羽纯扯了个不甚高明的谎。
纪望望尴尬的他,坐下来,满心想要品尝一番,却见羽纯直瞪着他,便站起身,拉开
椅子将羽纯按坐在椅上。“既然千寻这么为我们着想,我怎能辜负了她,吃吧!”
“千……千……千寻……”羽纯吓的脸都白了。
“敏心曾是我的女友,她做的饭不用说吃,看也看的出。能为我们精心设计到这份田
地的人,除了千寻还有谁。”
纪吃得挺愉快,还不时往羽纯碗里夹菜。
羽纯一眨不眨的盯着纪,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你不生气?”
“生气?”
“千寻她……是我的妻子。”
纪出其不意的扯住羽纯的耳朵,痛的羽纯大叫,他却笑得好不开心。“羽纯,你有不
死心的拥护者,我脸上也有光啊。”
这是哪门子谬论?
看羽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纪这才严肃起来:“千寻这样善良的女人,很难得!是
我们欠了她,即使她想要我另一只眼睛,我也心甘情愿。可她没有,不恨,不怨,反
而心疼起背叛自己的男人,这份情、这份义,我有什么资格妒忌、埋怨、生气?!我
已经完全的得到了你,我知足了,什么都不在意了。不过呢,下次请她不要这么藏着
了,如果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羽纯欣然的笑了。
“吃吧!千寻的手艺比起你的简直是无法形容的美味啊!”
第二十五章
A市,晓月出版社。
西装革履的羽纯深吸着周遭带有花香的空气,幽柔的灯光吻上他俊美无比的脸庞。经
千寻远房亲戚介绍到出版社工作已有一段时间。就样貌而言,占有绝对优势的羽纯在
同事中相当受欢迎。加之羽纯勤奋、聪慧,很快就赢得众人的一致好评。
给纪打电话说明要开夜工后,羽纯埋头在要校对的新书文稿中。
终于校对完了。
天已经完全亮了,黎明时的曙光早就从窗外涌进了室内,把整个房间都填得满满的。
羽纯放下笔,挺了挺背脊,一层厚而重的倦意对他袭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长长的
叹息。弯下身子,他把头伏在桌上,用手腕枕着。羽纯倦极了,倦的不想动,深吸着
清晨新鲜的空气,他睡着了。
熊熊的烈焰随着叛乱的终结而将清凉殿团团围住,火舌舔卷着屋檐,室内的帷幕、屏
风付诸一炬。青蓝的火光跳跃在宁静的夜空,映现着室内两张绝望的面孔
奄奄一息的老人气若游丝的躺在他的怀抱中,无奈、愤恨、绝望吞噬着期盼得到救赎
的心。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告别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忏悔曾经犯下的错,唯一
能做的只是看着心爱的儿子,心痛年轻的他在自己放手之后将要承受的苦与痛!
“洛,一切都拜托了!”
他并不是他口中的洛,但是却能深刻体会他的伤与痛。
闭上满是泪水的眼睛,梦中的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在怀中坠落,他的呼喊失去了永久
的回应。
“殿下,请节哀!”是纪,但为何他竟然叫自己为殿下?!
铠甲着身的他慢慢地挨近,欲伸手搀扶。当他的手将要接触到自己时,伤心欲绝的他
抓起地上的利剑,衣衫飘飞,剑锋直刺咽喉……
不,我不要伤害他!
剑却不听使唤的直刺向他……
“平维恒,终有一天我要你们平氏一族偿还所有的血债,我要你知道被人玩弄于鼓掌
之中是什么滋味,我要你为今天付出最惨重的代价!”逼人的寒气,诡异的笑,他不
是他。
剑落地,插在了他与他之间……
这样的决然,这样的愤恨,即使是爱也无法化解的仇恨!
带火的屋顶压倒性的向他们的头顶倒下……
“纪——!”
一声惊呼,羽纯汗涔涔的坐了起来。
是梦!
但是为何那种心痛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不,不是梦!羽纯嗅到了一股浓烟的味道。一回头,天,熟睡中的他已不知不觉置身
于火海。冲入茶水间,想取水灭火,不料火源正是茶水间杯丢弃在垃圾桶内的火柴。
门并没有着火,羽纯绝对能逃得出去,但面对眼前逐渐扩大的火势,羽纯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