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琥评估一下,认为还是太过冒险,薛曜晴没耐性了,直接把嘴紧紧凑到师兄耳朵,用比蚊子振翅还细微的声音再强调一次。
「背包,抢回来。」
呼气的嘘息搔痒着耳朵,简直就跟调情一样,厉琥已经不是心荡神驰,而是直接心猿意马,管师弟还想说什麽,抓了师弟又是一阵吻。
边吻边小心不发出声音,让这亲热的动作更加添了偷情的刺激感。
薛曜晴被亲的也不气了,抿嘴笑,魅眼如丝,另有一番挑逗风情,惹得师兄难耐,要不是还保持一丝理智,知道有三个女人就在不远处,这里他当场又把师弟给吃了。
亲到动情处,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真的过去杀了人,把背包抢回来,只为了满足师弟的要求。
幸好,他是厉琥,某些事懂得适可而止,亲了一下之後,放开人,突然间决定改变主意,同样在师弟耳朵边说话。
「还撑得住吗?」
薛曜晴点头。
厉琥指指自己两人,又指指上头,意思是,比天海惠她们抢先一步上山。
薛曜晴想想自己的背包,有些不舍,不过发现师兄胸有成竹,打着什麽主意的样子,想了想,点头。
这里的山头几十年无人迹,所以没有既定的山道供人遵循行走,全靠自己开路,两人小心的离开,尽量选择岩石阴影处行进,等确定远离那三个女人所能见的范围後,才放开大步放心攀爬。
劲风凛冽,吹着两人裸露在外头的头脸手脚都像被刀给刮过,最後这一段路更是陡峭,就算是两人轻功过人,内功精链,呼吸都有愈来愈乱的趋势,撑着爬过一个乱石坡之後,眼前豁然平坦开朗。
平台的南边是断崖,靠近前看,峭壁直下山底,底下连接着让他们几乎死去的瀑布源流;再往反方向看,几公里外怪石嶙峋,几处翘起如船首的山头斜刺向天际,跟其他的山峰相连。
所谓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在上来之前,他们眼里只容得下玉女岩,可现在,才知道山顶上更有另一番风景。
「到了、到了啊,师兄!」边喘气边喊,薛曜晴高兴得抱住师兄又蹦又跳,比头一次到迪士尼乐园玩乐的小孩子还兴奋。
「嗯,到了,这里应该就是玉女岩顶。」
厉琥与师弟相视对笑,心中无限满足。
满足了,最终目的却还未达成,这里是山顶,云层恰於此时开出了一道缝,洒下明亮的阳光,两人抓紧机会快速的巡逻这片平台。
冷风呼啸的山头没有其他人,往北边那几处山头去,跳过一地的山石,约走了一公里路,来到另一座山头之下,地下有个大裂缝,约三公尺宽,两人轻松跃过後,没路了。
「没洞穴啊,难道还要我们爬?」薛曜晴愁眉苦脸看着同样陡峻的山头,几天内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都累了。
厉琥也有些个气馁,他抬头仰望日破云层之处,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夕照如金灿烂辉煌,洒成一片帘幕。
「一洞天……」望着那些山头,喃喃自语:「我以为会有山洞,可是却……」
薛曜晴噗一声笑出来,说:「难道师兄认为宝藏被祖师爷给藏到了天上?这里再高,也不到一步登天的高度啊。」
厉琥听师弟开玩笑,被感染了情绪,也笑着打趣回问:「登不到天,难道要入地去找?」
「你想想那些诗句嘛,﹃低头更有一洞天﹄,祖师爷老糊涂啦,又不是老鼠,哪有低头找山洞的?」薛曜晴纯粹在开玩笑。
厉琥哈哈笑,说:「别小看那些地下的裂缝,有些登山客太过轻忽,掉下後卡在里头活活饿死也是有的……」
师弟又瞄瞄脚边的裂缝,刚好位在山头与平台之间,彷佛是天外来的巨斧往此处砍劈,力道却又不够将玉女岩与山头切断,只留下这样一道缝,留给天上的神人观看。
「……听来是挺可怕的……」师弟说。
厉琥这时看看来时路,决定再回头找找有没有漏失什麽线索,两人又跃过裂缝,走了几百公尺後,猛然师兄要师弟低头。
「天海惠她们上来了!」他眼睛尖,长得比师弟高,加上平台上视野无碍,他一下就瞄到远远有三个人从平台那头上来了。
「要躲?」师弟问。
厉琥迅速衡量地物,说:「裂缝里头有几处凹入之处适合躲藏,我们先避一下,看她们的下一步是什麽。」
师弟其实想乾脆把那三个女人给解决了,一劳永逸,还可以抢回背包,可一方面他又保持着少年心性,觉得这样躲躲藏藏也挺好玩的,而且是跟师兄一起玩,於是说好。
又回到刚才的裂缝处,长有几十公尺,中间最宽处有约三公尺,两端处往左右延伸,探头往里头看,壁面处有许多山石凸出,造成的阴影正好可以提供遮蔽。
比想像中深,厉琥捡了颗大石头扔下去,两秒钟後听到微弱的扑通一声。
「大约三、四层楼的高度……师弟敢不敢跟我一起下去?」
「老爸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师兄若敢我也敢。」不服输的一扬眉。
两人先往一处较大的突出处跳下去,看到山壁上有些小生物窜逃,长在岩缝间的高山植物也普通,确认此地里没有致死的毒气,於是看准了下一落点又跳,几次之後就到了底部。
避开光亮洒下的部分,窜入一旁阴暗的洞穴坳处,顶处正好有女声传来,几十公尺的高度本来应该听不到上头人说话,但是裂口洞穴形成了回音效果,音效隐隐约约。
「来得真快。」薛曜晴小声说。
「嘘!」厉琥提醒他禁声,他们听得到上头的声音,同样的,上头也可能会注意到山缝底下的怪音。
薛曜晴无聊了,等眼睛适应了底下的黑暗後,好奇的东张西望,瞬间他张大眼睛倒吸一口气,啊一声叫出来。
厉琥眼明手快捂住师弟的嘴,不明白师弟怎麽会恐慌起来,只见师弟往一旁小岩洞指了指,手也发着抖。
能见度不是很佳,却还是能分辨出山坳里头排排坐了好多个!
骸骨,完整附头附手附脚的骸骨。
几十具男人的骸骨或坐或躺倒在地上,就连一向冷静的厉琥也瞬间惊骇,他深呼吸定定神,安抚着怀里的师弟。
「不要紧,都是死人……我去看看。」他小声说。
「死人有什麽好看的?」薛曜晴就是一脸厌恶。
「我想看看他们是怎麽死的。你忘了吗?为了不让藏宝秘密泄漏出去,师祖奉太后之命,将护送宝物的士兵及太监们都给灭口了,这些人说不定……」
「啊,师兄不会以为这里就是……」薛曜晴犹疑地问:「一洞天?」
他脑中迅速闪过刻在紫罗兰翡翠观音像的那些诗句:珞山瑜水玉女岩,低头更有一洞天,旧时王谢堂前燕,秋夜筑巢水波间。
「难怪……」
「难怪什麽?」
「观音像的头上不是有裂缝?你回想看看,那裂缝的相对位置是不是跟玉女岩上的这个山缝一样?」厉琥提醒。
「对耶,我们这下算是误打误撞了。」薛曜晴高兴地说。
「嗯,真被师弟说中了,得当老鼠来钻地洞,师弟果然跟狐狸一般聪明。」厉琥抓过师弟来,又狠狠亲了一大下。
「真是,以前认为师兄是最不解风情的人,怎麽现在动不动就亲我啊?」薛曜晴狡黠的调侃师兄:「上瘾了?」
「以前不敢亲,现在没顾忌了。怎麽,师弟不喜欢?」
「喜欢。」笑起来:「……欸,真的不能再亲了,好多死人看着呢,我心里毛毛的。」
厉琥还真的想多亲几口,被师弟一提醒,苦笑,他现在比情窦初开的小夥子还更没定性,已经是而立之年了,现在却只要一看到师弟、听到他说话,瞄到他笑一笑,都会气血翻涌不能自己。
原来这就是热恋的滋味。
第九章
姑且不论两人沉浸在怎样甜蜜的气氛里,洞穴底部却依旧阴森恐怖,两人一前一後走到东歪西倒且乾枯的骷髅旁。
「算算,这些都是死了一百年以上的人。」厉琥摇头喟叹:「全都是冤死的,只为了当权者的私心……」
「那、那会不会有冤魂盘绕在这里?」薛曜晴心绪敏感,想了想,有些心惊胆颤。
厉琥摇头不语,低下身,就着微弱的光亮检视尸骸,根据那些还未烂掉的衣物,确定果然是前朝时期的人物。
「你看看他们,不是胸骨碎裂就是颈椎断折,全死於硬气功之下……师祖当年也真是……」
厉琥不敢对师祖不敬,虽觉不以为然,还硬是把「心狠手辣」四个字吞下。
一阵冷风由上头扫下来,碎石由山壁跌落的声音无限放大,一长串的答答响声自远至近连到洞底,两人就算没做过亏心事,也被这阴冷的气氛给弄得毛骨悚然。
「要、要不要先离开?总感觉会吵醒他们似的……」薛曜晴扯扯厉琥的手:「天就要暗了,我们没火把,留在这里会寸步难行。」
可能是跟敬爱的师兄有了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师弟轻声求恳的态度居然多了点撒娇之意,听在师兄的耳里,还真是又受用又窝心。
「嗯,再等等……」厉琥笑着退回几步,环顾洞底:「宝物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不想先找找看?」
一听到宝物,薛曜晴两眼就亮起来,热血沸腾,空气也不那麽冷了,连说走、走,还一马当先往前呢。
厉琥看在眼里,摇头,师弟果然很可爱,不是吗?
两人小心移动,并且注意倾听上头有否异样的声音,天海惠等三位女子似乎遇上了之前厉琥他们的困境,有可能折返了,也有可能继续朝前面的山头挑战,这让两人的行动更加肆无忌惮,东走走西找找,看有何处可疑。
洞底两旁依旧有散落的骷颅,师兄弟相当小心避过这些死者,不过,人骨相对的也给予了指引的途径,很快的,他们找到了一个窄道,不知通往何处。
「看来就是这里了……不过,目前我们没有万全的准备,若是贸然进入,怕有危险。」厉琥沉吟,却又笑着问师弟:「天海惠他们的顾虑是有道里的,说不定进去就有千万枝飞箭飞来暗算……你觉得呢?」
一抹邪气在细长的凤眼里闪过,挑衅似地,薛曜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於这点,师兄也应该心有戚戚焉才是。」
「这麽说来,我若打退堂鼓,岂不被师弟一辈子嘲笑?」
「所以,达成共识罗?」
两人会心一笑。
窄道如同肠子一样纠结往前,此地底洞穴比想像中庞大,两人一手相牵另一手扶着壁面,钻入那百年来都未曾被干扰过的黑暗里。
视觉无法使用,那就放大耳力,就算有机关被发动开启,机械声也逃不出训练过的耳朵,可以抓住武器的来袭方向及时避开。
可惜的是,藏宝的人可能对此地的隐密性太过自信,也可能认为财宝放在此处不会太久,很快会被当权在位者给取回去,所以并未设置任何机关。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些机关年久失修,早失去了作用。
总之,两人小心移动,触觉告诉他们周围是坚固的岩石迷宫,直到前头出现隐隐的亮光,他们才终於由窄道冒出去,进入一个大岩洞。
岩洞比想像中还要大,几乎可以容纳一整座足球场的空间,拱顶上方也有一处圆形的裂缝,从中透下圆柱型如同聚光灯一般的光,光线阴暗,提醒他们即将日暮了。
此地不太平坦,岩石成层状向上堆叠,光线打下之处有个水潭,水由倾斜的岩脊里头冒出来,渗流往另一处的岩石之中,这在高山水源头处是很稀松平常的景象。
站在凸出的山石往水潭中看,潭水清澈,里头甚至有小鱼在游,水边岩石布有青苔,显见这是可食用的活水,走了大段路正觉乾渴的两人,忙捧水喝了几大口,又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
「果真别有洞天。」薛曜晴说。
「考考师弟,如果﹃王谢堂前燕﹄指的真是被埋藏的王室珍宝,那麽,燕子筑巢的地方……」
「﹃秋夜筑巢水波间﹄,东西当然就在水里啊,还用问。」哼一声,薛曜晴觉得师兄还老是爱小看他。
「好像太简单了些。」师兄沉吟。
「不简单不简单,因为光是要找到这个洞就已经够困难,就算上了玉女岩,谁又知道山峰之间会别有洞天?有些事情可以复杂想,有些事情简单就有结论。」
「师弟说得是。」厉琥凝望师弟,意有所指地说:「没错,要是师弟不那麽拐弯抹角,咱们早就双宿双飞了。」
「谁让你猛虎不当,就爱做病猫一只?」薛曜晴小小做了个鬼脸。
「病猫」一说可踩到师兄的痛处了,懊恼,虎爪一探又要抓师弟来怀里好好蹂躏一番,後者闪身避过,师兄迅速一个击锤,师弟後头是大块山石,避无可避,乾脆跳入浅浅的水潭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好冷!」师弟没想到这潭水的温度竟然如同冷冻库的冰水,立刻又跳出来,还刚好被师兄逮住。
「跳到不熟悉的潭水很危险你知不知道?目前光线不佳,很难目测水的深度……」照例训诫不安分的师弟。
「知道知道了。」往潭水中央看一眼,薛曜晴问:「水底下黑忽忽的……里头真的会有……」
「八九不离十,就算不在这里,也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把两个小师侄给逼过来,到时器具准备齐全,好好探勘一番。」厉琥说。
「全听师兄的。外头有天海惠,我们留在这里,还是……」
厉琥往上了望,他们目前离拱顶缝口大约三层楼高度,上三分之一处相当潮湿,看来相当难攀爬,就算拥有绝世轻功,也有力未能逮的时候,於是两人决定回头,穿过暗不见手指的甬道,重回到有许多惨死冤骨的地下裂缝处。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因为不知道上头的情况如何,两人小心攀上去,藉着夜色掩护,薛曜晴爬得快,从陡峭的壁边探头出去看,几十公尺外有火光亮着,帐篷搭起,三个女人围坐营火用餐。
厉琥也爬到了壁边看情况,这时薛曜晴又小声在他耳边说话了。
「师兄,我要抢背包。」薛曜晴语气坚定的说。
厉琥搞不懂师弟为何一直对背包念念不忘,不过想想,这两天他们靠克难方式来进行野外求生,着实烦且累,若是能抢回帐篷,升起美美的营火,喝上一杯热腾腾的汤後,再进入帐篷缠绵,两人躺着相拥入眠……
仰头。
「师兄怎麽了?」薛曜晴担心地问。
「流鼻血。」
「一定是喝鹿血上火,太补了。」师弟随口下结论。
可怜的师兄不敢明说,嚐过了师弟的滋味後,如今光是看着师弟脑中就会产生妄想,最後欲火中烧,情难自禁。
看来老虎果然闷太久,这几日的缠绵缱绻还不够发泄他累积多年的情欲。
欲求不满也有好处,人一但有需求,脑筋就会动得特别灵活,厉琥看看营火旁的人,又想想沉睡在地底一百多年的众死者,开始跟师弟两人激荡脑力,决定干件好玩的事。
流刀组组长之女天海惠及侍梅、姬竹两位樱兵社杀手的体力没那两兄弟好,更没练过轻功,纯粹是靠着灵活手脚爬上来,等爬上玉女岩时,体力早就透支,手脚更是无力了。
趁着日落之前在平台上绕了一回,没找到猜测中的洞穴,天海惠立即决定扎营休息,等养好了体力,明天考虑再爬上平台顶端的山头。
她是个有企图心的女子,人又好强,既然来到这里,总得弄点成绩回去。天海津子女多,她若是能找到父亲孜孜念念的宝藏,一定能从兄姐中脱颖而出,更受父亲的信任宠爱,掌握流刀组将不是梦。
「薛曜晴不知道哪根脑筋不对,居然随着厉琥跳崖,真傻。」天海惠三人围着火堆以英文聊天:「要是没死,我们也不用这样无头苍蝇乱找,上了玉女岩之後,居然峰外有峰,谁知道藏宝洞穴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