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上的皇后和“贵妃”——椅维

“好感动喔！”
“以身相许吧。”
“想得美。”Grey含着大口的饭含糊不清地说。

 

“哎呀！什么东西啊？”Grey捂着咬痛了牙的一边脸。
嘴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用舌头把它顶到嘴边，再用手拿出来。
一枚钻戒……一枚钻戒！
一时间，很多很多的想法冲上Grey的脑袋：开玩笑、生日礼物、不小心、求婚、中奖……Grey傻着眼。
“嫁给我吧。”磁性的声音如平地一声雷，把Grey彻底惊醒。
Grey清醒过来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昨晚的怨天尤人。
“不，Rick，不要因为昨晚……”
“昨晚只是一个插曲，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爱你，娶你只是迟早的事。”
Grey的泪水奔流而下。她紧紧地抱着眼前的男人。
“答应我好吗？”
“I do! I do,! I do……”
明明是心花怒放，明明想这样大喊出来的，嘴里却仿佛有个关卡，阻止了Grey狂乱的情绪爆发。
“再让我想想。”
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连自己都觉得失望的话。
“……别想太久喔，我可是很抢手的。”

 

****************
“喂，您好。”
“小璇吗？我是Rick。”
“Rick？怎么了？找非吗？”
“是的。他在家吗？我刚打他的手机，没开。”
“噢，可能是没电了吧。他今天早上打电话告诉我说要回老家一趟。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只是来帮他打扫一下而已。”
“回家？他昨晚也没跟我提起过……”
“噢，他说是伯母今天一大早打电话让他回去的，说是他们搬家的事。可能那时你已经不在了吧。不过……你有那么早起床的吗？”
“……原来是这样……可能他不想打扰我吧……”Rick低声说。
“打扰？你怎么了吗？”
“噢，对了，告诉你也一样。我刚刚向Grey未婚了。”
“啊~~~~~~~~~真的假的？她答应了吗？”
“她说要考虑考虑。”
“噢，天啊！好幸福喔~~~~~~~”
“哈哈哈，羡慕了？”
“才没有呢！”
虽然只是通过电话，Rick也仿佛看到了小璇胀红了的脸。
“放心吧，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也许吧……”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一丝无奈。
“放心吧，小璇。虽然喜欢他的女人多得很，你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女朋友喔！”
“谢谢……哎呀！怎么说到这儿来了！你再打他手机试试吧，这么大的好消息应该早点让他知道的！”
“好，好，我顺便叫他回来跟你求婚。”
“讨厌！”
……
Rick放下电话，慢慢放松脸部笑僵了的肌肉。
装出来的笑意，只是想安慰一下小璇。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觉得小璇不是魏非真正喜欢的人。
大学的时候，魏非每个晚上都会在睡觉前写日记。
那个酷酷的帅哥靠在床头专注地在海蓝色的本子上写写停停。
要是告诉那些迷他迷得死去活来的学姐学妹不知她们会作何感想。
那本日记记载的恐怕就是魏非喜欢的人。
魏非写日记时眼里总会不小心透露出一点心情，有时是甜蜜的，有时是激烈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无奈。
Rick一直很想问他，那个女生是谁。但是他相信魏非不告诉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时候的魏非会跟平时不大一样……好像多了一点点叫脆弱的东西。
这也让Rick无法开口。
Rick有时候会先关上灯先睡。偶尔，他会感觉到魏非的视线似乎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乒！”一道闪电伴随着巨响把Rick的思绪拉了回来。
Rick走到窗边，把开着的窗拉上。
下午送Grey回家的时候天色还好好的。傍晚气象局却宣布挂上黑色暴雨警告。
现在外面已经是狂风暴雨了。粗壮的闪电不时地撕裂着夜幕。

 

“乒！”又一道闪电打到主速公路一旁的平原上。
一部暗红的跑车飞驶在水帘中。
车蓬是敞开的。
豆大的雨水以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撞在魏非的脸上。
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一如他淋着三月的暴雨也不觉得冷一样。
“也许是精神上的麻木终于还是漫延到身体上了吧。”魏非想。

 

五个小时前。
“啪！”魏父用力地把一个海蓝色厚厚的本子甩到桌上，脸红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说！这是什么！”
魏非一瞬间有种晕眩的错觉，开口时是冰冷的。
“你们偷看了。”
“不是的，”心痛的魏母连忙向儿子解释，“是工人们搬你的桌子的时候把抽屉撞坏了，那日记……”
“不用跟他解释！现在是他得给我们一个解释！这里面……什么东西！”魏父把桌子拍出一声巨响。
魏非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医生告知死期的病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却又终于有机会解脱。
外面天地变色，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雨疯狂地打在路上、车上、身上，魏非现在只想快点到那里。

 

“非！你怎么了？快进来，你看你……”
“不，你听我说……”
“先进来吧，你都湿透了！”
“我们分手吧。”
“我给你拿条毛巾……”
“我们分手吧。”
叶小璇停下手来，瞪着大大的眼睛，脸色刷地白了。
“你说什么？”
“对不起，小璇，我们分手吧。”魏非平淡地说，但避开了小璇的注视。
“为什么？”叶小璇的表情已经凝固了，连声音也没有了温度。
“……一个谎言穿了，我不想再继续另一个……那样对你也不公平，对不起……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
叶小璇边听边摇头，“谎言……照顾……四年了，我以为你多少会对我有感觉的……你却还是喜欢那个高维奇！”
冰雕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明显的“震惊”。
“Get out of my house! Faggot!”在眼泪翻滚而下的那刻，小璇用尽毕生的力气甩上了门。
魏非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一塌糊涂的跑车，笑了。
“今天的世界，是怎么了？”他忍不住问自己。

 

****************
“……高维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Grey跟Rick正在一家coffee shop喝下午茶。
“有啊，你想跳槽？”
“那是五分钟前的话题了，高董！”
“哈哈……”
“好了，我要切入正题了，你给我认真点。”
“OK！”
“……Rick，我、我想，我还不能嫁给你。”
Rick的笑容褪去了少许。
“No,no, listen,”Grey实在不习惯看到Rick失望的样子，“I’m not saying
‘No’！我只是，你知道……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自信。我不想太累……”Grey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
再抬头看着Rick，“你会等我吗？”
Rick包容地笑了，覆上她的双手，“你说呢？皇后？”
泪光浮现。
Grey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气，硬是把眼泪给吸了回去。
“对了，”鼻子还红红的，Grey就一副“不满”的样子开始“审问”Rick，“刚刚在想谁想得这么入神？”
“魏非……”
“噢~~~~，原来在想贵妃啊。”Grey吃味地说。
“我有点担心他。”说起魏非，Rick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Grey看到Rick的脸色有点凝重。
“昨晚到现在他的手机都没人接。家里也没人。虽然小璇说他回老家了，但是……”
“那再问问小璇吧。”
“今天连小璇的手机都关了。”
Grey终于明白为什么高维奇刚才总是心不在焉了。
两人沉默了起来。
“去你们的小窝看看吧。”心里经过一番交战，Grey还是提醒Rick说。
Rick眼睛顿时一亮。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那我先走了！”隔着桌子匆匆地在Grey的脸上啄了一下。
看着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内，Grey唉了口气，“浪费我的眼泪。”

 

**************
高维奇远远就看到了横在小屋前面的红色跑车，一颗心却不知是定了还是更不安。
快步走到门前，突然停了下来。
竟然不想打开门了，是因为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吗？
还是把门推开了……
修长的双腿，性感的臀部，精瘦的腰身，结实但不粗壮的背……
熟悉的身影全裸地倒卧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淌着水的衣服散落在四周。
高维奇忘了呼吸，忘了心跳，一步步地走过去，蹲下来，却伸不出手来触碰。
三十几年了，终于深切体会到了害怕。
“万一……他真的……以后的世界里就没有他了吗？”
不能跟他并肩而行，不能听到他尖锐的言词，不能看到他万年冰封的脸……不能一起喝酒看球赛，不能让他吃乱煮的菜，不能实现年少轻狂时一起许下的“成就一番事业”的诺言，……
“咳咳……”几下吵哑的咳嗽把徘徊在“生死”间的高维奇彻底“打败”。
满腔的悲痛全转化为了怒火。
“起来了！你这混蛋！”把地上的人翻过身来，用力地拍打着他苍白的脸，“起来！魏非！”
魏非的眼帘挣扎了几下，总算张开了。
看到那眼眸，Rick的怒火竟又不争气地漏掉了。
Rick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说里的得道高僧总说要修行去，原来精神上的活动是这么累的。
“Rick……”沙哑得惨不忍“闻”的声音。
“等你烧退了，我再杀了你！”Rick狠狠地搁下话，但是动作却非常温柔。一手绕过后背，一手绕过内膝，一使劲，就把魏非给抱起来了。
“你比大学的时候重了。”
“是你，咳咳，年老体衰了吧。”
“……见鬼了，听到你这么无情的话我还觉得舒服。”
“……可能你有被虐倾向吧。”
“真舒服。”
“……”
把魏非放到他的床上，拉过棉被帮他盖好。
本来想马上审问他，但看到他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还是决定先去厨房拿药。

 

Rick拎着紧急药箱走回来，忽然想起小璇。
“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小璇吧，她可能……”
“不用了。”
“为什么？”他大概猜到了。
果然，“我们分手了。”
Rick把药交到魏非手上，坐在床沿，带着责备的语气问，“所以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魏非无奈地笑了，“可惜我爱她没这么深。”
“……那是因为你爱的人吗？”高维奇看着魏非，直接问。
回看那双刚毅锐利的眼睛，魏非有点佩服自己，竟然可以一直瞒着他。也许是因为他太相信自己了。
“如果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那多好。”魏非说了句像是毫不相干的话，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Rick呆呆地坐着，啄磨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

 

************
魏非充份利用律师的才能，巧妙地回避着Rick的审问。
三天后，他痊愈，两人各自驾车回家。
停下车，Rick朝门口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这次的事件。
刚要开门进屋，发现空置已久的邮箱里似乎有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一封信和一件邮件。
Rick掂量了一下，那邮件像是书或本子之类的，上面没有写寄信人名址，只是那邮戳，Rick认得就是魏非的老家，时间正是三天前。
另一封信就简单多了，上面清楚写着：
To：高维奇
From：叶小璇

 

End

 

四小时
外面本该是一片漆黑的，我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是落地窗外的天空还是奼紫嫣紅，通亮的办公大楼、霓虹、街灯……大城市是没有黑夜的，所以城里人才会特别容易失眠。
我缓缓地坐到那张长皮椅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感觉自己陷进了身后的真皮里，宽阔、温暖，就像他的胸膛。
唉……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的舍得吗？
扭开旁边的竖灯，淡黄的光线从头顶上一泄而下。罩着我。温暖的，但淡淡的。
是的，只能是淡淡的。
所以我决定要离开。
我点起一支烟。
我从来不抽烟，但是今夜的我会不一样。正如大家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突然离开。
这么完美的老公，我竟然放手，而且在别人眼中是莫名其妙的放手。一定会被无数女人诅咒。
我要离开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好。
他是完全超出好男人的平均水平的——185公分的身高，长年运动健身而成的强壮体格，鬼斧神工的刚毅五官。只要是雌性，一定逃不出他的魅力。虽然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把自己的广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前途无可限量。
我要离开他，不是因为他不爱我。
他是一个超级理性的人。没有足够的信心他不会和我走进教堂。“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走进爱情的坟墓，直到不小心遇到你。”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要离开他，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够好。
虽然他深受女性爱慕，交际又了得，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没对我不忠。每逢情人节、纪念日、生日……不管多忙他都会抽空与我共渡。堂堂八尺男儿，他却会陪我做家务。我一时兴起的时候他会拥着我在阳台听我说到天亮。……
我苦笑。
为什么让我得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公，却又得不到他全部的心。是我太贪心了吗？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可能只有爱情是我无法与人分享的。我无法忍受他心里还有另一个人。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