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濃墨重彩

事实上他所想的那些,从没有发生过.单重勤奋的工作, 努力的学习,客套的交谈,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周自横在办公室里是谦谦君子,对来探班的妻子温情款款.单重明白秦向不会相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晚归的单重等待着比他更晚归的秦向.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女人的香水味提醒着单重,这个男人和自己的距离,香味浓郁,让人想流泪.
单重不敢.不敢生气,不敢抱怨. 心灰了,暗了,爱情脱下它华丽的衣服,只剩生活.
有什么看不到摸不着横在两人之间,重得像空气.
单重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他想追上他的脚步,想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上,这个想法根深柢固.

周五下午,沉闷的办公室,针式打印机吱吱响,空调的声音,周自横打量的目光,让单重觉得无比压抑.一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单重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
一个小人在那竖着手指挑衅. "这个周末打麻将,一缺一,你别想逃."
看到秦向的短信,单重不由笑出声,秦向这段时间爱上了两个人的麻将,他说这样又娱乐,就没有那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秦向想到的惩罚方法更是层出不穷.
按键回信息,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前,房间你都没收拾."出门匆忙是忘了,秦向这么久不在,单重自己都觉得变懒了.
"能睡就好,要求那么多,你先休息,我马上就下班."
"乖小虫儿,我等你回来给我弄碗面,飞机上的东西难吃死了."
"那你得等等,家里什么材料都没准备."
"我等不了,先去买材料了."
"好,小心过马路."发出去后自己都觉得可笑,就像教育三岁的小孩一样.可是最近那些的司机好像特别狂暴,才一个礼拜不到,新闻里说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车祸了.
周自横走到桌前,敲敲单重的桌面, "这个周末陪我去C市,老板投资了新厂房."
新厂房和我有什么关系?单重将目光移回到显示器上,关电脑."我有事."
"你周末有事?什么事?回家睡觉?"
"不是.".
周自横冷笑,"去哪?秦向回国了?这一走可是半个多月..."
单重提包,站起来."我先下班了."
"你站住,回答."
单重回头对他笑,声音冷漠,"不关你事."
周自横看着单重挑衅似的高挑背影,冷冷的笑，那个人应该知道的，单重也不过如此。.
才走到大楼门口拦车,电话响起来,单重接过,声音带笑. "就半个小时你也等不了了?"
电话那头传来胡子的声音, "今天可以聚聚吗?找人来打麻将好不好?"
"恩,今天不行阿."
"秦向回来了?"
"恩."
那边沉默了一会,胡子呵呵的笑,"单重你还真是重色轻友,这么久了,我还没看过你们的房子呢,介意招待我吗?"
单重想想晚上也没什么安排,当下就答应了."欢迎之至."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看着挂掉的电话,单重笑笑,胡子还真是比自己还着急呢.

秦向去买煮面的材料还没有回来,单重打开门让胡子先进去,自己边换衣服边问他要喝什么.胡子在他们家大厅里走来走去, "秦向还真是有钱,单重,你一定住得很开心吧?"语气酸酸的.
单重笑笑.这个家他们两都花了很多心思,刚搬进来那回,秦向说太空了,非得拉着他逛街,几乎每天都有新东西添进来.慢慢的越堆越多,满满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温馨.
当然不全是花秦向的钱,缴水电什么杂费的账户是单重开的,这点单重可是绝不退步.
胡子看着游动的金鱼,"还有心思养金鱼,单重,肯定不是你换水."胡子说完又走向阳台观看快要成林的绿色植物.
"黑的叫张飞,红的叫关羽."单重一边给他泡茶,一边感慨,胡子还真了解自己,开始的时候都是秦向换的,连花也是他浇的,自己每天都要花心思想给他弄些什么吃,哪还记得住这些.再说自己恐高,能不去阳台是打死都不会去阳台的.
胡子突然看到一个正要进楼的人影，提着一个袋子，走路急忙忙的，转回头对单重说，"单重，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单重看了看阳台，撇嘴，"有什么进来说。"秦向就老用这招骗他去阳台,在大白天的为所欲为。
胡子苦笑， "单重，你对我这样防备了吗？"胡子转身面朝快要下山的太阳，缓缓的回忆，"还记得我们唯一一次去电影院看的电影吗？那时候自己特傻，看到别人轻生还不屑地说那些编剧玩老套，我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爱到极致，痛也到了极致..."
单重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被胡子的话愣住,看到落日红霞下胡子的衣角被风吹的翻飞,想到那时电影的场景,脸色一白,猛的扑了过去,想要拉住胡子的胳膊,被胡子反手一扭,困在胡子的身体和阳台的不锈钢栏杆间,感觉风吹过他的头发,单重脸色惨白的僵着身体,腿脚发软,额头开始冒冷汗.
胡子的头低下来,在不敢反抗的单重脸上,眉间,唇角游移,闭上眼细细的磨挲品尝.
单重的味道,怀念的,渴望的,梦中才能出现的单重的味道.
秦向冲过来,揪住胡子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胡子抬起头来诡异的笑, "正主回来了,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找乐子而已,你恰好经常不在,他想要,我也想要,这就是全部."
单重站直身体,忍住晕眩,慌乱解释, "不是的..."
秦向打断他的话,"才半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所有的烦躁开始爆发.
这半个月来,单重一直以为他在出差,事实上他回了一躺家, 秦前从国外打电话过来说贝儿没有善罢干休,爸妈知道了单重.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却又看到这样一幕,旧情付燃?还是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秦向已经失去理智,不想再去深想.
单重摇头,"不是的,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不是这样的人,秦向..."
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为胡子辨解更让秦向愤怒,"你,单重,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总说别人,你有没想过你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这是我的房子,你们两都给我出去!"
单重蹲下身来,双手抱住膝盖,"你的房子,对,是你的,我忘了,"撑着栏杆站起来, "我走,我应该走的."单重失神的走向门口, 眼角泛着泪光,喃喃自语, "鞋子也是你的,我该换回来."
胡子看着单重微微勾偻的背,心里百感交集.
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单重很伤心,他不想后悔,就像那人说的,想要的就要花手段拿回来,彻彻底底的拿回来.
他走过去,想要搀扶,被单重挥手打开, 单重狠狠的看着他,"这样玩我,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有趣?"
说完摔门跑出去.c
秦向看着单重站不住蹲下去时才想到单重怕高,两人要是有什么也决不会在阳台上,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伸手欲拉住换鞋的单重,想想还是让两人冷静一下,将双手狠狠的窝成拳.
刚才秦前来电话了，他说贝儿已经追来了这个城市,说不定等下就会杀上门来.本来是想两个人一起面对,可是又怕单重受伤。罢了,还是自己将家里全部都解决了再告诉他吧。
这一切单重一无所知.

第 13 章

单重无处可去,拒绝了胡子的陪伴,一个人坐在小区花园的秋千架上,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短信声将他的神智拉回来,迫不及待的打开,却是胡子的留言.
"单重,我知道你幸福,我也知道你早已经不再爱我,可是我还是不想把你让给他,单重,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那一句话."单重将手机关掉,继续看着黑沉沉的天.
秦向为什么这么生气?平时他不是这样的。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是因为工作还是真的因为自己?秦向说饿了,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买的东西丢在地板上,他不会做饭,会不会叫外卖?还是他心情不好不准备吃了呢?他胃不好,别疼得进医院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单重就出小区买了几样秦向喜欢吃的凉菜,准备提上楼,怎么说秦向煮饭他还是会的.
路灯下, 单重猝不及防,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的人拉扯着秦向,金色的头发披了一背,带着笑.秦向背对着单重,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秦向弯下腰去.
这大概就是最恶毒最直接的报复了.
看着那画面,不想再近一步,也不敢再近一步,只能狼狈不堪的逃离.
记得以前在没有遇见胡子时,有人说,爱情是异性恋的东西。那时候自己还不信。
整个周末,原本应该是幸福的周末,秦向找不到单重.
周一上班,在电梯门口堵住单重,单重对他调皮的笑,一如往常,好象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让秦向满肚子的解释一个字也丢不出来。
下班了乖乖的等他回家,给他做饭,放水洗澡,洗衣服。
两人回到往常的生活,一起吃饭,睡觉,看电视,逛街。只是空气中不在迷漫着以往的甜蜜。
秦向已经不知道单重在想什么。
终于又是一个周末,阳光懒洋洋的洒进房间。单重弄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一样一样往秦向的碗里丢。
秦向的筷子搁在桌子上始终没动过,平静的脸如雕像, "我决定结婚."
漫长的沉默.
莫名的压抑,克制想发抖的手,单重慢慢将食物放入口中,胡乱的吞下去,哽在喉咙,堵得心脏闷闷的痛
单重微笑,轻吐单音, "好."哭不出来,只能笑,眼睛前段时间发红,隐形眼镜也早就不能带了.
秦向腾的站起来,扫翻了一地的菜,在哗啦的巨响中大声的吼,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赤红着双眼,紧紧抱住单重,将头埋进单重的脖子,像要将单重揉进他的血液,和他一起呼吸.
秦向深呼吸,"单重,我不怕你自私,只怕你不够爱.你说过,如果爱,我们要深爱.不要说好,不准说好."
有什么顺着脸颊滑进单重的心脏,灼热的,烫伤了单重.
一向自视甚高的男人,拼命压抑着呼吸.
秦向哭了,第一次,为了自己。
他是不是太累了?自己是不是又让他太累了?单重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时,那人也是这样说,自己那时坚决不同意,哭过闹过,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而现在对自己狠下了心,平静地说了好,为什么他却哭了?
心里有什么浅浅地刺着,微弱的抽痛。
在秦向被家里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单重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秦向升职了,已经能独当一面的他,被决定派往国外新成立的分公司，那个城市正是他们家曾经住过的.
而他,同意了.
这消息还是业务部门的同事来交款,无意间说出来的,他诧异的说,这消息不是谁都知道了?本来秦经理是准备辞职的,老板还是特别花心思把他留下来的.
他原来准备辞职的,谁都知道了,他的枕边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有些失落,有些释然,秦向,他真的要走了,可能不再回来了,真好.反正他等这借口等了很久.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自己了.
多残忍,你和我,就像流星划落.多绚烂,飞驰而过,点亮黑夜最美焰火.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谁也不说这事.秦向一边忙着和父母勾通,请秦前做老人的思想工作,一边焦心的等单重开口留他.
而单重计算着秦向离开的日子,他害怕时间的流逝,他连秦向具体离开的时间也无法得知.
这天晚上,财务部有聚会,周自横挟妻子女儿来邀请所有财务部的人,说是给女儿过生日.周自横老婆说他女儿很喜欢单重,单重不能拒绝.
单重坐在角落里,应付那些同事的话,她们笑着打趣说单重又能干脾气又好,一下班就回家,是标准的好丈夫.
周自横说,要不要我给你们做中间人,可惜单重只有一个,分给谁好呢?
周夫人抱着女儿,捂着嘴优雅的笑.
单重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对敬他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他在想要怎么开口把秦向留下来,秦向会因为他而放弃事业前进的机会吗?单重忐忑不安.可是秦向一旦离开,他想他们之间可能就真的不再有关系.
单重头昏脑涨,迷糊间看到秦向给他擦脸,在他们还没有交往之前,秦向总在他喝醉的时候帮他洗脸,嘴里骂他重得像猪,但还是会将他背回去,所以那时自己喝得特别痛快.私心里是想要感受秦向难得的温柔吧.
单重对着秦向笑,借着酒意把不敢说的话,急切的都说出口,"秦向,不要走好不好?我有好好的上进,准备考试,我会努力赚钱,我会加倍爱你,我会好好照顾你, 留下来好不好?你不是说希望老了还能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吗?你不是说我们要深爱吗?秦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每次出差我都很难过,又不敢开口,我害怕去机场送你,看着你进安检,总忍不住想哭...秦向,我怎么会这么爱你呢?..."
秦向粗暴的解开单重的衣服,贴上他的身体,单重每叫一次秦向,秦向就越粗暴, 疯狂的索求,好像要将他摇碎裂撕裂.单重被折腾得难受,酒还在胸口翻滚,软绵绵的手脚根本反抗不了.
单重只能苍白无力的任由摆布,无助的满脸泪水,低声肯求,秦向,不要了...好痛...秦向...

单重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里,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急忙的翻找手机看时间,却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打自己的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周自横. 周自横说他把手机忘在办公室了.是吗?单重已经不太记得了.单重急忙的想要去找秦向,打他的电话居然也关了机.一连播了近十个都没有开机.
单重心底开始慌了,秦向是做业务的,手机除了换电池那一分钟左右,是不可能关机的.
单重跌跌撞撞的跑进公司,直接奔业务部的楼层,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已经是午休时间了.
单重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跑到财务部从周自横手里接过手机,一条正在阅读的信息,秦向的, "我爱你,单重,把我留下来."
周自横在那笑, "我在想要不要把它删掉呢,想了一个早上,算了,做人要厚道."
单重懒得理他,拔腿就要往机场跑.手被周自横紧紧的拉住, "他上午的飞机...."
单重摔开他的手,就往机场跑.
不会的,说不定误机了呢?说不定秦向突然决定不走了呢?说不定,是不是?一定还有希望的.
周自横再次拉住他的手臂, "我开车送你."
单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冲下楼梯.
机场有些冷清,单重疯了一样来来去去, 拚命上楼下楼,拉过任何一个可能是秦向的背影,然后不停的道歉.很多人都好奇的望过来，看好戏的，同情的，不解的...直到筋疲力尽才不得不接受秦向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说过他已经走了."周自横停在单重面前.
单重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呼吸着.是啊,何必这么辛苦的找呢,周自横要不是确定他已经离开了,又怎么会放心的让自己来机场.
周自横将单重的脸抬起来,对他微笑的脸, "昨晚是我,我有录下来,准备好好的保存,你要不要欣赏一下?真是哭得让人心疼."满意的看到单重的脸刷的白下去,继续补充,"我不会怎样,经过这一闹,上面对我已经不再重视,我准备自己开公司,我要每天都看到你,你的答案呢? "
单重嘿嘿的笑, "你想怎么公开就怎么公开吧,我喜欢这个公司."说完挺直了背,走出机场.
什么面子里子,他单重不在乎.秦向都走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看到明晃晃的太阳,单重将全身的希望都聚在手心里,握得紧紧的.要留在这,最起码还能和秦向有一丝联系,还能知道秦向的消息,还能,等待他回国,等到有机会重新开始.
千方百计的找到联络秦向的电话,那边公司的人却说他只是去了一天,便再也没有去上班.
找业务部的同事问秦向的联络方法,他们都说秦向说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他还有很多事没交接.
单重安下心来等他,将他们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凈凈,想着有一天下了班就能看见秦向坐在沙发上对他笑着说, "你回来了."可是,这点渺茫的希望也随一个电话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