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濃墨重彩

秦向说他喜欢听胡子气的磨牙的声音.
秦向自己出去见谁,也主动告诉单重,他的意思就是他光明正大,他不会爬墙.他吃定了单重这人对陌生人记性不好这点,在单重面前大肆炫耀他交友广.秦向的朋友男女不拒,有大老远来玩的,也有国外来工作的,有同学,有老朋友,有客户...五花八门,单重哪可能记得那么多.当然,秦向绝不会承认里面有老情人之类的.
每见一个都要秦向在一边提示上回见过了,单重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
没一样两人不是唱的对台戏，可他们两甘之如饴。
幸福就是简单生活中因为他而由心生出的乐趣.

幸福总是不能一帆风顺,秦向的工作开始出现问题.秦向得罪了周自横,业务部的手下也纷纷遭殃.
周自横铁面无私,将催款的事全往业务部门压.货款一到期就压着这些可怜的小喽啰去收款,超过期限就开始无情的打压.毕竟要人家给钱,那些客户总不会太爽快,拖拖拉拉说今天说明天,时间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占用,手下的业务量直线下降,抱怨连连.
单重也帮忙催款,整天拿着电话说好话,点着头,呵呵哈哈.一有空就帮他们城东城西的跑去收款,然后将东西交给秦向,由秦向统一交给财务部.
秦向实在不想单重多接触周自横那个伪君子,老男人,有什么事都尽量自己去接洽,实在是觉得烦就干脆丢给手下.
周自横淡淡的一句,你们经理自己来和我谈.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够份量.轻飘飘把人堵了回来,这样一来,秦向和周自横的关系更加紧张.
这次又因为单重帮人跑出差而晚归, 秦向昨天才回国有点空闲时间,准备和他好好过一晚的,都约定好了.可是等他回来吃晚饭等到天都黑透, 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听到单重开门的声音就冷言冷语, "你也知道回来?我正准备去报警.去哪了?"
询问也像审讯的口吻,像刺一样扎得单重心慌,单重换鞋的动作僵住,感觉很委屈,自己厚着脸皮在那等人取钱这么晚才回来,这样辛苦不也是为了帮他,这段时间那些同事情绪都不好,整天在他耳边抱怨,已经有一些有离职的意思.可单重又想,这一切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弄成这样.
不要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以秦向的骄傲丢出一句,都是因为你.
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指责.
单重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让事情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当下换上鞋走进来,对秦向温柔的笑,"吃晚饭了么?"
"你眼睛脱窗了,没看到桌上摆的什么吗?"
桌上，从餐厅叫来的菜已经冷透,连秦向泡的方便面也成了烂糊,而酒瓶已经见了底。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耐着性子等了很久吧?单重讨好的笑, "我给你炒饭吧?正好昨天那腊肉还剩不少."
秦向站起来,"不用了,我没胃口."m
单重看着秦向的背影消失在卧室,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两人平时也常吵吵闹闹，但都没当真，这回，秦向是真的生气了．

单重还是转到厨房去给他炒了一碗饭，端进去，秦向正对着计算机翻看新闻．秦向吃辣，但不吃辣椒，单重坐在一边帮他将里面的辣椒一点一点的挑出来．
秦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被酒意蒸腾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工作总烦心的事多，国内国外跑的匆忙，有时三天两头的见不到单重,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守着这个大房子会不会无聊,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知道这种思念的痛,有甜有苦,总在你不自觉的时候占据你的思想.
工作解决不顺的时候还常常神经质发作，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虽然两人平时针锋相对，可总不见单重真生气，好像没脾气，每回自己心里烦，都是单重跑前跑后，一直忍着．
单重，你要是能自私一点，多好．难怪胡超那样的人,也心甘情愿的把心落在单重这.
秦向拉不下面子，忍着没和单重讲话，一口一口吃着饭．两个人默默的对坐着，吃完后单重收了碗筷，帮秦向准备睡衣，秦向拿了衣服就进去洗澡．
洗完上床,翻身就睡,对单重视而不见．
单重洗完在那继续玩游戏，悠哉乐哉.
很久没亲热，秦向想要了,转过身来下命令，"过来睡．"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单重知道他气消了，站起来去刷牙．
秦向等不及,坐起身，正好看到单重显示器上打开的页面，居然是扫雷这种幼稚的游戏，想到单重上网从来没有用在学习上，忍不住抱怨，"单重，做为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事业之心都没有,将来谁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你..."和平时一样的带着些讨好的味道找话题,等着单重的针锋相对.
"咣铛"一声，秦向被吓了一跳，望向洗手间，单重背对着他，站在镜子前低着头，地上一地玻璃的碎片．
单重失手摔了手里刷牙的玻璃杯,女人,嫁,这样的字眼,让单重全身冰凉．心底压抑的自卑如山崩,如海哮,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掩埋,不能呼吸.
他和秦向之间,果然还是相差太多了吗?秦向言下之意,是不准备和他长久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好好的,两个人还有这么温馨的家,这家里面的点滴都能让自己幸福得好像生活在云端,可是这一切总有结束的一天吗?那到那时候的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已经陷得这么深了阿.
秦向被清脆的摔碎声惊醒,好似听到了单重的心摔碎的声音，看着单重脚上渗出丝丝的血,站在洗手间门口不知所措，想道歉又不知道如何低头.他无意间说的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的话．
单重对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声音哽咽,缓缓的像发誓一般慎重的,一字一句, "秦向,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你走开." 在对方说出嫌弃的话之前,自己应该先放手吧?虽然痛,也好过这般凌迟.
秦向慌了,抱住单重连连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活这么大却是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爱到心里都发苦,还不够深吗?他的单重,他善良,纤细,敏感,体贴的单重,总能让他心里发疼,他怎么可能舍得走开?
"我单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几两重我自己清清楚楚..." 想到秦向是不是打心底看不起自己,单重说着逞强的话,可眼泪止不住,愈流愈多,到最后哭出声,愈哭愈大声.
他快要被自己心里的难受压得窒息.
不要丢开我,秦向,不要像那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不再伤我的心,秦向,不要断我的希望,不要收回你的温暖,在我感觉如此幸福的时候...好好的,就像现在这样陪着我,秦向,我们慢慢的变老,我们争争吵吵热热闹闹的白头.
秦向只能无措地有点笨拙地不断拍抚着他的背, "单重,别哭..."缩在他怀里哭泣的单重，让秦向的心揪得生疼．
心底的难受悔恨愧疚,让他恨不得咬掉自己那多事的舌头.秦向老老实实的做交待，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想法好好的和单重说清楚,给他安抚给他希望,"是我不好，我觉得自己没用，让你为了我这么累，天天看你在外面跑，又想你，又担心你，怕你受委屈,还总是要出差,照顾不了你,我只是想和你吵吵架,和平时一样说笑,我不想和你冷战,我害怕你安静不理我．．．"不要误会我,单重.
不大的洗手间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里，夹杂着低低的，"单重，别哭．别哭，乖小虫儿．．．"这样无力苍白的解说还是安抚不了那颗突然被残酷剥掉安全感的心.
单重心里压了一片乌云,秦向让它下了雨,可天还是不放晴.
单重的坚强也有底线,单重的痛沉沉埋在心底.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感情总能轻易的让人变成小心眼。
爱了一个人，就应该每天都给你坚持爱下去的勇气．
而补偿爱的方式只有加倍去爱.

第 12 章

听胡子说有个地方的海鲜很不错,地道干凈又便宜.单重自己不会弄那些,那天加班又晚了一点,特别开恩请秦向去吃海鲜.绕了大半个城,来到一家小餐厅,确实不错,餐厅里面的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静静河水,和点点渔船的灯光.
两人就坐在阳台的一个角落里,点了些凉菜和粥.
热腾腾的粥端上来，单重拿过碗给秦向盛粥,手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粥溅到手背,单重低喊，"好烫．"
秦向把粥碗接过，拿纸将单重手上的粥擦干凈，对那走向他们身侧那桌的人训斥，"怎么撞了人也不懂道歉？"
"算了．"单重轻拍秦向的手背．
"什么算了，单重．．．"秦向的话被一声阴阳怪调打断.
"哦，是单重阿．"那人扭着腰走了回来，出现在灯光下，张牙舞爪的发型，一身乱七八糟的饰品.有些挑衅的开口，"我说是谁呢，这样娇滴滴的，原来是大名顶顶的单重妹妹阿．"
单重一僵，想到周自横的话，明白这些是什么人.
有客人侧过头来,窃窃私语.
秦向一手拗过那人的胳膊往后扭，冷声,"说什么呢？恩？‘
有三四个高矮不一的小流氓走了过来，一个顺手操起桌上的瓶子照秦向的手就砸过去，单重伸手担住,瓶子砸在手臂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秦向一脚就踹了出去,在狭窄的地方将单重护在身后,出拳打向刚才那带头的人.
有人架起凳子砸过来,秦向闪开,差点就砸到额头,见那人伤到秦向,单重也加入战局.
老板见苗头不对,居然也不打电话报警,那些人见老板袖手旁观,更是嚣张.
客人纷纷起身,有人开始打电话报警.
将桌子一掀,阻退了那些人,秦向拉住单重就跑.
出了餐厅,那些人没再追出来,两人上了车,秦向沉默,单重喘着气也沉默.
秦向想到那些人提到单重名字的语气,猜想是不是单重无意间和谁结了仇,被他们找麻烦,想要问清楚,可是马上又想到单重这种性格也不太可能,最后只能想到一个人,周自横.而且这地方是胡子介绍的,那么他们和胡子也不简单.
单重不用秦向开口,也想到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
"我饿了,我们换一家吃吧.想吃什么?"秦向搂了搂单重的肩安慰他,错开了话题,不想单重知道胡子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完美.
"随便吧."单重也不想秦向知道那些事,点了点头, "秦向,答应我,不要干涉和周自横之间的事."
秦向不作声.
单重哀求的望着他, "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
秦向叹气,轻轻点了点头. 他怎么可能遵守约定,让单重一个人去面对周自横那种小人,怎么舍得单重委屈.
对于那些故意挑兴的人,有什么好解决的,吓退他们就好.
秦向趁单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了个电话,想来那些小流氓应该还没走,正好给那位老朋友练练身手.
第二天主管早会,秦向便针对周自横的工作,提出意见,将这段时间收款的问题摊开了说,他们的不配合,严重影响了业务部的运作..周自横也不甘示弱,两人一个早会争执了近三个小时.
一开完会,单重就跑进秦向的办公室,责问, "为什么不守约定?"
秦向整理手中的证据."约定?要我看着你被人欺负?除非我改名叫向秦..."
单重想到他要是叫向秦是怎样,忍不住笑.
听到他的笑声,秦向黑着脸, "笑什么?严肃一点,我在和你吵架,出了事就把我撇开,你把我当什么了?而且,我这是说的事实,早该说清楚了." 见单重内疚的样子,秦向语气软化下来, "单重,不要担心他的问题,大不了我们自己开公司,不过,你得陪我吃苦..."
单重还是笑,"是,秦大老板..."弯腰,转身.
秦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服,低头继续整理资料,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单重停下出门的脚步,笑堆积到眼角.

秦向这人心高气傲,是不会甘心受周自横这种人的气. 上回那件打架的事情风波还未平,越闹越严重,老板们已经发现两个部门之间的不和,开始分别对两人敲边鼓,可两人丝豪不肯低头,都咬定说自己没错,也不知道谁把
秦向是说不得的,所以单重找到了周自横.
单重几天前特别和胡子打听周自横这人.胡子面色严肃，告诫他说周自横虽然有妻子有女儿,但他是圈子内的名人,玩玩就散的.单重笑笑,他只不过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周自横消火.胡子却把他想成四处勾搭人.
不过一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已经远到连对方的本性都开始怀疑.
午后安静的小咖啡厅里,窗口的位置被阳光照得暖烘烘的.周自横斜靠在沙发上,"你来找我不怕秦向生气?"
单重搅动杯子里的果汁,笑着摇头.又忍不住想到秦向的霸道,他那人喝咖啡成瘾,却又不准单重多喝,说伤身.
周自横看着神游的单重,心底冒出忌妒,计划正按照他的要求前进,索性将话题摆明了说,"想要我息事宁人?被打的是我."
单重还是摇头.找他来谈谈一来表示他道歉的诚意,二来也是希望能有挽回的余地.周自横是聪明人,这样闹下去两边都不讨好,而自己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单重也知道,在老板的心里,秦向的地位决不比挖角来的周自横低.
息事宁人自然是不可能,他来这之前就在想能付什么代价,如果代价太高,他自然是不会付的.大不了辛苦一点,为了秦向,他熬得下去.而秦向不低头,也表示着他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
周自横见单重笑得悠闲,也大概猜出单重的意思,不得不感慨他的聪明."胡子还是看错了你,他太年轻,看不透你."
单重开始苦笑.提到那个人,单重只能苦笑,他还是不愿放手.怕是因为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这么快又爱上别人.
周自横将手放到桌面上,双手交握,"单重,在你心里我们三个人的地位是分明的吧?"
单重点头.不用比,谁上谁下,谁轻谁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秦向那傻子还老吃干醋.
周自横感慨,"胡超怕只是一把不肯熄火的灰烬,秦向这人是熊熊烈火,能把你烧伤,而我,"周自横看着单重半垂的眼, "单重,我对你就是细火慢熬,总有一天你会被熬溶化."
单重笑,"你不怕熬久了干锅,把锅都烧穿?"m
"所以我记得加水.财务部,工资翻倍,处理的就是你现在不方便处理的事,你要不要加入?"
单重心中一动,笑得愉悦,"何乐而不为."在业务部确实会有很多理不清的款项,拉拉扯扯间对不上应收的具体数额是常有的事,进了财务部处理起来事半功倍.
这就是所谓的事业心吗?单重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一直在秦向的羽翼下生活,他想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尽自己所能的爱他,那么,到时侯就不会被他抛弃了吧?
这是一场战争的结束,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秦向看到调动申请的时候,只觉得被火烧得他的血液翻滚倒流.单重的原因很简单,他说他在那负责和业务部对账,帮业务部收款,让秦向无后顾之忧.可是不在同一个楼层,自己又常出差,两人见面的机会将少得可怜.
回家后单重一如往常的对他笑,说他现在可以准时下班,不会担心饿到他了,他要是出差自己就看看书,学习学习,也不会无所事事,因为想他而难受了.
看到单重这样为他着想,秦向有火也发不了,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
这样的和平维持不了几天,周自横开始以工作或学习为名义让单重加班.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是秦向一想到他们两在一间房子里,彼此呼吸对方的气息他就气得发狂.
在赶往机场的业务车上没有了单重的陪伴和细心的交代,在回国的出租车上没有人一边翻他的行李找礼物一边抱怨他带少了衣服,出差变得形同嚼蜡.
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在等待单重加班回家的时候,他甚至会去想周自横有没有把单重怎样?单重这样瘦是不是不能反抗?要是单重那脾气一上来,弄伤了自己怎么办?单重泡的咖啡是不是正在被另一个人分享?
又怕感情在猜疑中变了质,秦向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忍受不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他的冷静方法就是去酒吧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