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伦奇却很高兴有这样的发现,因为那意味着他有机会逃离那巨大的囚笼了。他逆其道而行,让狼王和他人以为他怕狼王的抛弃而开始浓妆艳抹,把自己打扮的就像个烟花巷的卖身女妓,更是惹来狼王的反感。因为多伦奇知道,狼王爱潇灵,爱的正是她那股轻灵脱俗,毫不做作的自然之美。他的浓妆只会起到反效果。
之后,就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虽然狼王表面上还是那样的笑着,但望向他的眼神里却总是闪烁。后来多伦奇又得知狼王私低下在后宫鸾红殿养了不少与灵妃相似的少男少女,他心中才真的确定,狼王对他的执著已经因为他的长相过于男性化而逐渐淡化了。
没有让心中的兴奋之情表露出来,他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了离开。
狼尊三十五年,东南胡赫、羌兮、苗兰、茶桑、噶尔嘎等族生出战事,布伦多三皇子多伦奇主动请命作为三军统领出战,因狼王觉得亏欠多伦奇太多,他在权力上丝毫不吝啬,让他放手去做。
率三军出战东南,首战告捷的同时多伦奇向狼王提出了他的要求--平定完边疆战乱,收复五族之后便要放他自由,让他一辈子驻守边关不再朝上。狼王虽然犹豫着没有给与正面答复,但多伦奇却已然看到了恢复自由的希望。答应每隔一月便回宫探望三天,之后,多伦奇开始专心致力于平定战事,虽不得已回宫探望狼王,却每每打扮的妖艳夸张,让狼王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
平静的寡欲的生活让多伦奇扭曲的心的得到了放松,变得不再那样暴敛,可是真正让他变得温柔起来的,却是三年之后那场命运的邂逅......
预感
63
......
多伦奇的叙诉,始终是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好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回忆已经是个无力的存在,再也无法引起他更多的关注了。望着怀中因为说完过往之事而陷入沉默的人儿,段逍突然收紧了揽着对方腰肢的双臂。
感受到那占有般的沉重力道,多伦奇缓缓的转过头,怯生生的望向段逍,却见那人,用那双深情的都快要融化掉他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还怕他鄙视他呢,可此刻他那痴情的眼神都像是要吃掉他了。
多伦奇无力的笑了,笑段逍的痴傻,笑自己的多心。
段逍也笑了,下巴枕上多伦奇的颈窝,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那片敏感的柔嫩肌肤上。"我......最在意的,你还没说呢。"
段逍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慵懒的调调,像是在向情人撒娇一般的呢喃。
浑身轻颤的缩了缩脖子,多伦奇跟着用鼻音嗯了声,问道:"什么?"
段逍顺势轻轻嘬吻着那细腻的白皙肌理,在他颈项间断续的问出了他的疑虑。"你不是说,你父王......狼王他对你都不感兴趣了吗?那之前为什么还......那样对你,还给你下药?"
听了段逍的问题,多伦奇一下子僵住了。感觉到多伦奇的僵硬段逍停下了嘴边的动作。他在他耳边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我......"
"因为我提出不再回朝的要求,他发现阻止不了我就命人打昏了我。我不知道他那顽固的执著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多伦奇轻叹一声,声音中难掩疲累的无奈。
懒的探究那执著背后的原因?其实不用深想他也知道......那,只不过是男人自大的独占欲罢了......
可是听完他的话的段逍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为什么狼王会舍不得放手,然而他却也不想道破,过去的事就让它成为历史尘封在记忆中落灰得了,他不希望多伦奇再因那不愉快的回忆而露出悲伤落寞的神情。
"不要再想那些了......奇,你现在......是我的,你只要想着我就好了!"为了改变一下沉重的气氛,段逍厚着脸皮连这种他平时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的情话都说出来了,说完后他就满脸通红的窝在多伦奇的颈窝处。
多伦奇听后一愣转过头,怔仲的望着尴尬的似乎连耳根都红了的段逍,那闪烁着爱慕、珍惜、心疼等错综感情的深邃黑瞳却仍坚持着望着他,在夜里,仿佛能吸入人灵魂的那般闪亮。
对于自己复杂命运早就妥协的多伦奇,不知是第多少次庆幸自己能遇上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他的心,可能还是那样的扭曲着,说不定就那样过他惨淡的一生。
"嗯,我以后......就只想着你......"笑的轻松的多伦奇总算想通了,命运也许自有它的安排,曾多少次仰天大吼上天待他不公,可是,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当年的那些荒唐事,导致他出走边疆,才让心灰意冷的他爱上了他......
慢慢相接的嘴唇上,是对方那爱到刚刚好的温度。
两个总算互通了心意的人丝毫不畏惧夜的寒冷,在那幽静花园中,借着朦胧的夜色的掩护,缠吻着对方的唇舌,追逐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回去吧。"
几乎要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曾囚禁了他灵魂八年的地方,这一次离开,他是真正的自由了。
段逍轻轻的应了声,任对方再次牵起他的手。
二人站起身,修长的身形共同沐浴在醉人的月光下,连在地上交叠起的影子,都在无声宣告着不再孤单的誓言。
然,暗色的夜隐藏起太多的疯狂,那隐藏在柳条间,一双忽隐忽现的冰冷的眼,似乎在预告着,这一夜将会是个漫长而疯狂的夜,面对的,是绝望,和血腥......
"唔......"
"怎么了?"
多伦奇转过头,疑惑的望着突然停住,捂着脖子正回头张望的段逍。
"呃......没、没什么......"
奇怪,是他的错觉吗?怎会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在窥视自己的感觉?可是当他回头张望的时候,那感觉又迅速的消退了。
是他......紧张过度了?
多伦奇答应明天一早就和他走,可为什么,在本应该了无牵挂的此时,他心中那蠢蠢欲动着的不安,会越发的明显?
望着多伦奇那俊逸的脸庞,段逍不自觉的舒展开了那皱起的眉头。到此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在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他们两人共同承担啊,他会保护这名男子,还有什么可疑问的呢。
再次牵起多伦奇的手,段逍回复他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容,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次,死也不会放手......
偷袭
64
因为是夜入皇宫,二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回程的时候也还是两个人,漫步在宁静的砖石路上,两人轻声的交谈着,然这份宁静却被城东那片火红的天打破了。
"怎么回事?那边怎么那么亮?"是段逍先注意到那片不自然的红光。多伦奇跟着抬起头,见那红光是自己的府邸的方向,顿时心下一沉。
"你等一下。"嘱咐了句,段逍一提气飞身跃上了一家酒楼的小二楼,手抓着栏杆站定身形后向远处张望。这一望,顿时心下一惊。
他复又飞身下来,奔到多伦奇面前表情异常严肃的开口说:"是......府邸着火了!虽然有些远,但能看出火势不小,而且同时几处都烧起来了。"心下的不安就是因为这个吗?这火势看来应该着了不短的时间,而且从分布上看来......应该不是不小心引起的火灾......
"什么!府邸着火了?"多伦奇一听,脸色立时也变了。
谁人这么大胆,竟敢放火烧皇子府?
不自觉地问出疑问,可他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人......
多伦奇心中猛地一震。难道......他终于安奈不住了?屡次刺杀不成,这一次......打算放火烧死他?
......
不,这样的动作太大了,他应该知道不会成功,那他......不是为了烧死他,是为了什么?
头脑里虽有些混乱,但他此刻清楚的知道,不管对方打算如何,愣在这再怎么思考他的意图也没用。
"走!我们立刻回去!"
拉起段逍,多伦奇撒腿狂奔起来,可脚上的伤口未愈哪经得起他的剧烈活动,一阵尖锐的剧痛传来,眼看就要跌倒的当头,段逍猛的上前一个使劲,他一把横抱起他。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他还没有脆弱到连走路要仰仗他的怀抱,那点伤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那点痛他也能忍。
"不要动,只不过这样更快一些,没多远了,到地方我就立刻放下你!"老实说,他因为中毒,刀伤又刚好,身体的确变的虚弱多了,力气也要比从前小很多,但多伦奇脚伤严重,他是怎样也不会放任他跑到伤口迸裂的。
没有给多伦奇再次开口的机会,他提起一口气就朝府邸狂奔起来。怕挣扎会让二人跌倒,多伦奇不敢乱动,嘴上却没闲着,一个劲的嚷嚷段逍多事......
没出一刻钟,二人便来到了府邸侧门,段逍依言放开多伦奇,当下不再停留的冲入了此刻已然乱作一团的府内。
望着眼前跑前跑后,惊惶失措的嚷嚷着救火的人们,多伦奇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拉过一个看着面熟的下人大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给我立刻说清楚!"
提着一桶冷水,满脸脏污的下人一见拉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主子,吓得一哆嗦,手一松,一桶水就这么溅了多伦奇一身。
丝毫没有在意身上的凉意,多伦奇瞪起眼大声的催促。
反应过来的下人哆哆嗦嗦的向多伦奇说了他知道的情况。
火是在子初(23时)时烧起来的,由于巡夜的士兵都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死了,多数人都是很晚才知道起火了,同时起火的四处分别是落座四方的陵格院、召和院、宣青院、重文院。
"三、三皇子殿下......就只有您的玉阙殿没有起火,可、可是今夜风势很大,怕是不久后就会烧到这边来,请、请您小心自......"
松开那人的衣襟,多伦奇呆愣的望向西面火红一片的宣青院......和南面的陵格院......
"郝尔格!蛇奴!"多伦奇意识到着火的地方是这两人的住处,立时担忧起来,想到那两人可能葬身火海,他就抑制不住变得慌乱......
"奇!别担心!他们俩人警觉性都很高,会没事的。"段逍安慰多伦奇的同时,吩咐了那个下人去打听郝尔格和蛇奴是否逃出了火场。
男子领命慌忙奔向最近的陵格院。
"这一次多米洛要对付的不是我......因为前几次的刺杀都被他们二人化解了,所以......他要除掉的......不是我?"望着不远处映着天的诡异火红,多伦奇喃喃自语着。
"......"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却该死的想不出是那里不对劲。段逍望着远处的火光,听着那混乱的叫嚷声,心中有一种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心底呼之欲出......那东西却硬是要隐藏起来的焦躁感。
着火?人为引起?--定是多米洛幕后主使--可他为什么仅仅是烧了四处别院--又为什么要朝那两个人下手--为什么不直接烧玉阙殿--他这样做的意图......
多伦奇慢慢的踱步向自己的玉阙殿,陷入思考的段逍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府中所有人都去四处救火了,而这没有半点火星的玉阙殿竟如此的安静......
这安静--!不对劲!
身后一股挟带着浓郁杀气的剑气突然间透过自己向前方的人袭去,已然料到敌人意图的段逍一瞬间戒备起来。他一把抓住多伦奇的手臂,用力一个旋转任他跌入他怀中,另一手迅速的搭上腰侧的剑鞘,毫不迟疑的高举挡在身前。
随着"当"的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接声响起,那突袭过来的冷剑被段逍险险的格开了去。但凝聚在那剑上的力道却猛烈的反弹,让段逍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站定身形,段逍一回手让微愣住的多伦奇站在他的身后,之后立刻抽出宝剑格在身前,大吼了声:"偷袭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卑鄙小人!滚出来一见!"
若然再晚一瞬,此刻身后的人身上恐怕就多了个血窟窿。想到那样的后果,段逍难以抑制身上的颤抖,他怒瞪着双眼冲着树上那抹黑影暴吼了声。
发觉偷袭失败,男人并没有沮丧,看到这一情景反倒是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了声,冰冷的声音从密实的柳条中溢出。
"果然,比起那两个人,最应该除掉的,应该是你--前茶桑族的护国将军--段逍!"
听得男人竟然识出了他的身份,段逍不再疑惑,况且这男子的声音,这寒冰一般温度的冷硬声音决然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解药?
"堂堂布伦多二皇子,何以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偷袭自己的皇弟!"虽然听了多伦奇的解释,但段逍不认为这男子会因为被打断了肋骨,烙下肺疾而处心积虑想要杀死多伦奇。而同样的,他直觉觉得他也不会是因为欲夺得皇位想除掉夺伦奇。原因究竟是什么?段逍心中的疑惑伴随着此人的出现而更加加深。
"皇弟?哼哼......呵呵......哈哈哈......"听到段逍的话,男人冷哼两声之后居然狂笑起来。"你问你身边那个贱人,他配做我的皇弟吗?"
突然收起笑意,男人恶狠狠的瞪着那躲在段逍身后的男人。目光像是两把利剑,恨不得立刻穿透他。
接触到多米洛那噬人般的眼神,听到他那样折辱他的话,多伦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闭嘴!发生那些事......并不是他自愿的!"看到多伦奇眼中闪过的哀伤,段逍恼火的反驳回去。
"哦?"听闻段逍如此回答,多米洛眯起了眼狠戾的瞄着始终护在多伦奇身前的他。"你......和那个贱人上过床了吧。"不用疑问,多米洛从二人局促的表情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难怪要维护这个妖孽......"
"跟那个无关!我们只不过是相爱着,我比你更知道他而已。"不想对别人解释他们的关系,但是段逍却更不希望多伦奇被人看轻。
瞪视着前方人的同时,段逍没有执剑的左手很坚定的握住多伦奇的右手,并传送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多伦奇被段逍大胆的行为弄得有些惊讶,但能让这个骄傲的将军说出那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真的很满足了。
那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脱多米洛的观察,他冷冷的望着那时不时以眉目传情,明显没有将他放在眼中的二人,心中的无名火突然窜起老高,直冲头顶。
没有一点预兆,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多米洛那诡异的身影突然自厚重的柳条幕下飞出,像一道青色的雷电迅速的袭向那二人,剑上点点寒光映着那张苍白中透着黑青的脸格外的慎人。
自从刚刚被突然袭击,段逍对多米洛就一直提高了警惕,因此那句话虽然冲淡了一点紧张的气氛,他却仍是能坦然的接下多米洛那致命的一剑。
随着清脆金刃相接声的响起,凌厉的剑光以雷霆之势,铺天盖地的向二人袭来。一下手就是狠绝的剑招,多米洛是真心想要杀死眼前让他莫名焦躁的两人。
在剑术上,段逍下的功夫最多,他的师傅是江湖上人称"逍遥剑"的韩烈阳,性喜云游四海的他在他十四岁救了他之后,花了十年时间教他剑术。韩烈阳的剑术以刚柔并济、变幻莫测的密宗流派剑法著名江湖,他将毕生所有绝学都传授给了天赋奇高的段逍,因此若然论剑,即便身中着剧毒,还要保护身后的人,段逍也能勉强应付得来。
看自己的招数怎样也制服不了眼前的两人,多米洛渐渐焦躁起来,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夜晚的风随着夜的深沉而变的狂暴起来,猎猎的狂风不时的刮起一阵一阵浓密的烟雾,北面的火势已经大的人为无法控制,灼人的火星顺着风飘落,渐渐烧到了多伦奇的玉阙殿......
背后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将多米洛狰狞的脸孔映的更加的骇人,面对他疯狂的攻势,段逍逐渐感觉不支起来。
段逍诅咒着这快被黑莲掏空的躯体,如果今夜不能全身而退,能保住多伦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