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在录像厅挨打的小两口,因祸得福,得到了张斌的庇护,就常常到录像厅去玩。阿武跟他们很熟,张斌也隔三差五地去录像厅找他们聊天,不动声色,慢慢地掏,逐渐了解到同性恋的情况,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是後天转变的。
张斌知道自己不是天生的,原来一直都喜欢女人,对男人,根本就没动过那个心思,完完全全就是被文翰掰弯的。张斌并不计较,也不害怕,对他而言,实在也没有什麽好怕的。父母都不在了,亲戚基本上没有什麽来往,事实上,那些亲戚都躲著他走。兄弟们会怎麽看,张斌也不介意,他也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们,或者他们知道了会对他怎麽样。
但是文翰不同。他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医生。平时外出上街时,文翰一点都不动手动脚,规规矩矩的,看样子,并不希望别人看到。
李京的遭遇让张斌知道,在正常人的世界里,他们这样的人受到了多大的歧视。李京和易新在外面遮遮掩掩,只有在录像厅和阿武,张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有情侣的举动。李京告诉张斌,法律上有条鸡奸罪,他们这种人,是要坐牢的。
张斌并不怕坐牢,他做的事情,枪毙都够了,鸡奸那种小罪,完全没放在他眼里。
可是文翰一定很在意。
根据李京的说法,文翰大概是天生的,最起码,是陷得很深的那一种,不然,那种诱奸的举动不会那麽娴熟。而且,自己完全配不上文翰,就像徐卫兵配不上赵文涛那样。
生平第一次,张斌深深地自卑起来。文翰说喜欢自己,恐怕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吧。他的家人和同事,恐怕是无法忍受文翰跟自己在一起吧。别说自己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女人,他父母也不会同意吧。自己是一无所有,所以无畏;文翰拥有那麽多,会怕失去吧,因为自己而失去,会不甘心吧。
绕来绕去,张斌终於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如果脱离兴帮,脱离那些兄弟,到头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撑著,连兄弟都没有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更何况,在兴帮的生活,是自己喜欢的,报仇,是无法避免的,也是不想去避免的。
头一次,在文翰跟前,张斌的血性上来了。对於文翰的要求,张斌头一次说了"不"。
只是文翰一走,张斌的心好像被猫抓了似的,痛得不得了。
30.
文翰开著车在外面飙了一圈,那个破吉普轰轰地响著,气势不同寻常。
文翰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检讨整个事情。
张斌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最初,不过是耍他,不过男人欲望一起来,耍这个人变成了耍这个身体。张斌在外头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在他面前,从来乖得跟个绵羊似的,以至於文翰忘了,那家夥本来是个豺狼。
离开他,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是那家夥从了良,自己也不可能come out of the closet,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家人面前。那个後果,不堪设想。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可并非就一定会通情达理到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异类这个地步,结婚、生子,即使是走过场,也得走一遭。那样,那家夥还会一直守著自己吗?
也许,他留在那儿也好,起码,那些兄弟们还能陪著他,再说......
文翰停下车,抬起头,看见那房间里还亮著灯。真是混蛋,绕了半天,又回到这里来了。文翰无奈地拍了拍脑门。鬼迷心窍。如果是赵文涛,让自己依依不舍还说得过去,那个混混,唯一的好处是听话,而现在,连这个好处也没有了。
文翰打开门,就看见屋子里还是老样子,那家夥也不收拾收拾。张斌靠墙坐著,抬头看见文翰近来,面目扭曲著,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难看得要死。
文翰扶起椅子,放好,坐下,躬下身子对张斌说:"你是死了心,一定不肯脱离他们罗?"
张斌眨巴著眼睛,紧闭嘴唇,不说话。r
文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无所谓,你自己喜欢那样,我怎麽说你都听不进去。不过你得记住了,别死,尤其别死在我的面前。如果让我瞧见了你的尸体,我就会当著你那些狐朋狗友的面奸尸的,把你弄得支离破碎,再把你的尸体丢到人最多的地方,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张斌眨巴著眼睛,眼睛里雾气腾腾的,轻声地说:"我不会让我自己死的。对了,他们都说文医生好厉害,想请你作军师呢。"
文翰哭笑不得,哼了两声,伸出双手,仔细地看了看,说:"我这双手,是拿著手术刀治病救人的,难道你想让我拿著砍刀杀人放火?或者指挥你们杀人放火?"
张斌握住文翰的手,轻轻地摩挲:"我知道,我早就回了他们。文医生这麽漂亮的手,可不能弄脏了。"
文翰笑了:"可不是,这麽漂亮的手,除了给人做手术之外,还要好好地摸著张斌的身体,让张斌舒服,让张斌发出淫荡的呻吟,让张斌的身体感受莫大的快乐,可不能弄脏了。"
文翰把手伸进张斌的口里,摸弄著他的舌头,弄得张斌的口水都滴了下来。张斌闭上眼睛,吮吸著文翰的手指头,一时间,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文翰的声音近乎啜泣:"去洗个澡吧。"
两个人纠缠著打开冷水,肌肤蹭著肌肤,舌头搜寻著舌头,一个冷水澡洗得热气腾腾,好容易冲掉了身上的汗臭味,这两人摸到了床上,张斌近乎粗暴地亲吻文翰的每一寸肌肤,将文翰的火一般的肉棒含在嘴里,卖力地讨好著,取悦著那个差点失去的情人,将那火热深深地吸入喉咙,忍受著呕吐的反应,让那人的顶端在喉壁摩擦。
文翰爽得几乎要失了神。张斌在床上从来就不会扭捏作态,诚实得惊人,只是,这麽火热,这麽投入,还是少见。深喉很违背人的生理需求,文翰本人常常这样做,出於欲望,出於征服,所以,他不太能猜到张斌这麽狂热的理由。但是,狂热的爱抚,渴求,却真真地打动著文翰。文翰引以为荣的自控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所以,他忍不住射了,全部没入张斌的喉咙中。
张斌也没有想到居然承受了这麽多。有些别扭,可更多的是兴奋。他让文医生快活了,不是吗?
张斌吞下了所有的东西,继续舔噬著文翰的已经萎靡的欲望。文翰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息,张斌的继续,让文翰不知所措,一把抱住张斌的头往上拉,低声呵斥道:"停下,让我歇一会儿,别对我期望太高,要再硬起来,还得等一下。"
张斌顺著文翰的身体往上爬,哼哼唧唧的,不停止对文翰身体的爱抚。爱死了这个人,爱死了这个身体。以前在自己的身上耕耘著,那麽好看,那麽迷人,如今被自己弄得高潮的样子,更加好看。
张斌伏在文翰的身上,啃著他美丽的脖子,下身蹭著文翰的腰腹部,不停地顶著,欲望,就像浇了汽油的火,怎麽都忍不住。
文翰看著张斌的头顶,感受著张斌的欲望,也知道自己不做声,那小子就会一直这样不停地蹭啊蹭的,直到自己再勃起,给与他想要的交合。
文翰叹了一口气。败给他了。失去了原则,跟著个混混在一起,在他欺瞒自己後,原谅他,又回到这个屋子,现在,居然还想......
文翰拍拍张斌的背,说:"你先起来。"
张斌不知所以,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他妈的又跟绵羊一样温顺。
文翰翻了个身,趴著,头埋到枕头里,闷声说:"一次,就一次。"把屁股抬起来,双腿分开。
张斌乐得昏了头,伏到文翰的背上,连声追问:"什麽?什麽意思?你让我上你吗?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文翰低声咒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知道吗?再罗嗦,就算了。"
"不不,不说了。"张斌欣喜若狂,看著身下这好看得不得了的身体,白皙的肌肤,背脊处一个浅沟向下,没入那个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的深沟。张斌舔了舔嘴唇,阿乌一口就啃了下去,啃住了背脊骨,舌头,牙齿,一齐用上,爱抚这美丽的脊背。
文翰一哆嗦,还真有点痛,骂道:"你给我轻点,弄疼我了,要你好看。"
张斌顾不上回答,在文翰的背上留下一个个吻痕和牙印,顺著往下,咬住文翰的屁股,这边,那边。张斌已经兴奋得失神,完全没有章法,这里一口,那里一下,终於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臀瓣之间。
文翰不喜欢这种感觉。将自己完全交给对方,任对方玩弄自己的身体,任对方挑起自己的欲望,尤其是这个对方一直是承受者,现在变为施加的人,而且,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一定的痛感,尽管这种痛感也让自己兴奋。文翰後悔了。可是张斌已经化身为豺狼,真要罢手,两个人都不好过。
正在慌乱之时,文翰感觉到臀瓣被分开,湿热的舌头灵活地窜入了後面的密穴。不假思索的,文翰往前爬,要逃走,却被捉住。文翰骂道:"停下,住手,脏死了!"
张斌已经忘了这个地方脏不脏了,也忘了文翰从来没有舔噬过他的後穴,更加忘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文翰是有一点儿洁癖的。他只是著迷地润滑著这个他将进入的洞口,感受著那儿的挤压和热度。
张斌发飙了,文翰怎麽也挣脱不开,那儿怪怪的、湿热的感觉,浓重而热情的鼻息喷在後穴的四周,很快就让文翰无力挣脱,而疲软的性器也慢慢地挺立起来。文翰认命地松下来,浑身瘫软,喃喃地骂道:"以後,你他妈的再也别想亲我的嘴了。"
张斌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他沈浸在自己的幻想和欲望中,挑逗著,舔弄著,心满意足了,抬起身子,将自己的火热顶著那个地方,慢慢地往里面塞去。
啊,文翰的身体,体内的炙热,脆弱地趴在自己的身下,头微微仰起,啊,任我处置。张斌一边往里面挤,一边感慨著,多棒的身体,多棒的感觉,多棒,多棒!完全忽视了身下的人儿已经大汗淋漓。
文翰痛得一身的肌肉紧绷,大口地喘著气,回过头来想骂那个家夥,却见张斌闭著眼睛,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模样,反而骂不出声来,只有尽力抬起臀部,两腿分得更开,深呼吸,打开身体,让那个王八蛋进去。
当全根没入时,文翰终於松了口气,调整著体位,希望能够轻松些。可是,得意忘形的张斌已经完全忘形了,抄起文翰的腰,退出一点,又猛地顶入,快速地抽插起来。
文翰差点发出惨叫,忙一口咬住枕头,忍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夜,文翰咬著牙忍著剧痛,张斌咬著牙忍住快感,一次又一次地索要身下的人儿。张斌充分暴露出其豺狼的本性,忘却了自己在文翰面前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地要著文翰,不管文翰的呻吟和痛楚,甚至当文翰求饶时,张斌也没有听见,或者是假装没有听见,一直把文翰做到晕了过去。
文翰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文翰盯著天花板,房子里亮得刺眼,大约很晚了。首先庆幸一下,今天轮休,不必担心上班的问题。然後拷问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让那家夥要了自己,还要了好几次。接著鄙视一下,那家夥水平真臭,弄得自己痛死了。然後又暗骂自己,痛成那样,居然还爽了,到後来还夹著那家夥的腰,要那家夥更快更猛一点。再担心一下,没有带套子,那家夥有没有在外面乱来,不要传了病给自己。最後考虑一下,是不是就跟这家夥分手算了,这家夥的豺狼本性暴露无遗,若是尝到了甜头,以後一直要上自己,论力气,论狠劲,自己不一定能逃脱。可是如果要分手,又有那麽一点儿舍不得,而且,那家夥会放手吗?
尿急。文翰准备上了厕所再考虑,一转头,却吓了一跳,张斌的脸就在不远,眼睛闭著,头一点一点的,原来在打盹,便拍了一下他的头,见张斌一抖,睁开眼睛,凶狠的样子,转为茫然,然後,果不其然地又露出绵羊的表情,哭丧著脸,看著文翰。
文翰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干什麽呢?"
张斌很可怜的样子,说:"是我不好,我该死,昏了头了。文医生,你别生气。"
文翰翻了个白眼,说:"干什麽呢?做都做完了,你还要怎样?老子上了你那麽多次,让你痛过没有?喊你停下来,你装没听见?"
张斌急冲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忍不住。就像开火车,不停地有煤加进去,怎麽停得下?我发誓,以後再也不了。"
文翰眯著眼睛:"再也不了?不怎麽了?"
"再也不上你了!虽然舒服得要命,可是,你出血了,昏过去了。我怕得要死。文医生,不要甩了我,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了。文医生,我以後都在下面,那个,就算是在上面,也是你来插我。还有,你想怎麽样都行,黄瓜,茄子,红萝卜,就算插在屁眼里面去见兄弟们也行,还有......"
"够了!"文翰难堪地掉过头,不理他。
"真的!"张斌抓住文翰的手:"後来我才发现,文医生昏过去了,我真的昏了头了。我帮你洗了身子,里面的东西也弄出来了,搽了药,然後,我就......我就跪在这里,跪到现在。别生气了,以後再也不会了。"
文翰拍拍额头:"算了,我自作自受。你让开。"
张斌慌了神:"不,我不让开,哪儿都不让你去!"
文翰无可奈何地看著他:"你也要睡一会儿。我一身痛死了,现在去尿尿,呆会一起再睡一会儿吧。"
张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著笑逐颜开,连连点头,爬起来,要扶文翰,被文翰一推,摔坐在地上,干笑两声,爬起来,揉揉腿,跟著文翰到了厕所,见他尿完了,巴巴地扶著他上了床,去厨房端了两碗稀饭,看著文翰皱著眉头喝了,自己也稀里哗啦地喝完,放了碗,拿了毛巾和水,给文翰擦了擦汗,东西放好,上了床,不由分说地将文翰搂在怀里,干笑两声,立马睡著了。
文翰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个熟悉的张斌,又回来了。
31.
文翰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见赵文涛坐在桌前,看著外面的天空。
文翰走近赵文涛,见赵文涛的头发中隐隐有著白丝,不由得有些心酸,强打起笑脸,拍拍赵文涛的肩膀,说:"主任召唤,有什麽吩咐?"
赵文涛回头,说:"你先坐下,给你看个东西。"
文翰坐在赵文涛的对面,拿起一叠材料,翻了翻,丢在桌上:"怎麽,这麽好的机会,主任不去,让给我吗?"
赵文涛点点头:"我们要采购这种新的设备,需要派人去进修。本来,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不过,院长大人亲自找我,希望能让你去。"
文翰扬了扬眉,说:"我老爸没有跟我提过啊。"
赵文涛踌躇了一会儿,说:"其实,本来是让我去的,我跟你老爸说,还是让你去算了。你老爸很......怎麽说呢,他说根本碰不到你的人,你基本上不回家,也不在寝室里住著。他很担心你。我比他更担心。徐卫兵出事以後,我一直没能和你好好谈谈。"
文翰看著赵文涛,没说话。
赵文涛接著说:"其实你很成熟,办事能力比我强。不过,你也知道,张斌那儿......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离开一阵子。好好地,冷静地思考一下,该割舍的,尽早割舍。"
文翰冷笑了一声:"怎麽,後悔走这条路了?"
赵文涛笑了笑,满面凄凉:"这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後悔,我一直都在後悔。可是,好像没有别的路可走。你还年轻,应该有回头的机会。"
文翰向前倾著身子,压低声音说:"没有。女人我并不讨厌,可是女人的身体,我受不了。看到男人,我才有欲望。赵教授,您现在和女人结婚了,生活在一起了,无性婚姻,是不是?也许你的性欲没有那麽旺盛,可是,我却是个性欲旺盛的人。那麽憋著,身体上不得病,精神上也受不了。也是,我们是神外,要不要进行个同性恋的病情研究,对同性恋的脑部做个手术,从此转为异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