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华尔兹————彼岸の飘摇

楔 子
坐在布拉格广场上，我微笑地看着在我面前穿梭而过的人们，带着只属于这里的悠闲，看着许愿池边的年轻的孩子冲向啄食的白鸽，鸽子在惊吓中飞向属于它们的自由的天空。布拉格的天空总是很湛蓝，云彩总是很纯净，那种干净的感觉总让我想起一个人的笑容 ，那个曾经我最迷恋的笑容。布拉格的建筑总是带着那种淡淡的复古色彩，总是让我感觉每一块砖石上都有着一段或许忧伤或许幸福的回忆。布拉格的街道总是很安静，安静得总会让我想起过去，想起曾经有人陪伴的日子。也许布拉格给我带来的就是这样的伤感的氛围吧，因为五十年前的我们曾经在这里放肆着我们的青春，挥洒着我们的感情，可是五十年后，却只剩下我独自在轮椅上漠然地看着时间的逝去，本以为烙上痕迹的一切，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毕竟时间真的会带走所有的记忆。
成群的白鸽飞起来的一瞬间，我紧了紧手上的报纸，迷离的眼神终于集中在了广场的另一侧，在那里，我看见了我无比熟悉，无比想念的容颜......

对不起，谢谢
只有你看见
我的脆弱，我的不安
只有你知道
我曾经失去依靠
你给的温暖
是那么让我留恋
欠你的一切
我用感谢来偿还
只是，
我们之间
要怎样去结算
凌晨一点，周围是一片安宁的寂静，寂静得让我听得见客厅的钟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在黑暗中，我坐直身体，看着周围三个睡得很香甜的弟弟们，连日的奔波让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尤其是有天，每次看到他在通告的间隙中恶补睡眠，又在通告中强打精神，很是叫人心疼，还有昌珉，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极度缺少睡眠，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们是艺人，这些忙碌的通告都是我们工作。今天好不容易从外地飞回来能睡在自己舒服的床上，而明天正好没有通告，大家都露出一副渴望已久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像弟弟们那样安心地沉沉地睡去呢，也许是腿总是有些许隐隐的疼痛的缘故，我转过身体，将窗帘拉开一丝细细的缝，看见了窗外飘洒着的银丝闪耀着霓虹的光彩，原来是下雨了。好久没有看见雨了，尤其是这安静的夜雨，并不是首尔的天气多么晴朗，而是一直忙碌的脚步让我无法停下来看看路边经过的风景，有工作的时候，要在外面没日没夜地奔波，没有工作的时候，除了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光就是要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瞄了一眼熟睡中的他们，将窗帘拉开一条更大一点的缝隙，我想看看今夜的天空，很黑，像极了某人的眼睛，云彩很轻柔地依偎着天空，今夜的雨不是很大，甚至雨点在我们窗户上流连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扰人的声响。
我揉着那总是在阴雨天气折磨我的腿，有些担心地看向那靠近门口那张空空的床。"还没回来啊，"我叹了口气，翻身下床，"什么事情需要谈这么久？"
我轻轻地来到他的床边，拍拍他那只可爱的小鹿斑比，可怜的小东西，你的主人总是让你孤单着，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他是队长呢，谁让他那么有责任感呢，谁让他那么会处理问题呢。
我坐在那空空的床上，突然想起当初的选队长的点点滴滴，按理说在东方神起的五个人，我是最大，按照以往的惯例，本来这个队长的重担得落在我的肩上，可是我是个天生缺乏安全感和信心的人，而队长必须的要件就是要给队员无尽的安全感和自信，而我，连自己都给不了。因为当初决定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我便离开了家，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中挣扎过，漂泊过，迷茫过，甚至想要放弃过，对于我周围的一切，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有一种习惯的不安，总觉得这些还是会离我远去。那时的允浩并不知道我比他大的事实，可能是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感觉，一直让我叫他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知道真相的我却不曾反感过，可能在相处的近三年中让我在潜意识里面对允浩产生了依赖的感觉，所以即使叫他哥哥也没觉得有什么吃亏，相反因此还得到了类似哥哥般的保护，一种我从来都没感受过的保护，不同于我那些姐姐般的细腻，而是有种男人的魄力。让我每次在外面打工受了委屈，或是因为生活而去卖血后伤心的时候都会从他身上得到坚持下去的信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只要看到他坚定的双眸，或是看到他在练习室里面一遍又一遍高强度地练习着舞蹈动作，又或是听到他在宿舍里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唱到声嘶力竭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想和他一起坚持走下去的想法。
虽然在心里一直这样感叹他的男人气概，但是我却一直嘲笑着他那稚气的虎牙和时常鼓起的包子脸，说他所有的很MAN的感觉全因为这些幼稚的存在而毁了。
在最后决定出道的时候，经济人把我们五个聚在一起，宣布队长事宜，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觉压力无来由地就这样压在了我的肩上。果然，和我猜想得丝毫不差，经济人刚说完一些出道后注意事项就正式宣布年纪最长的我为东方神起这个团队的队长，当时的我紧张得无法去注意允浩当时的表情，只是一昧地在心中挣扎着，终于在经济人问其他人有没有意见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清澈却也深不见底的双眸，不知是不是当时我的眼睛泄露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都被那双眸读懂了，所以当经济人刚要说就这么决定的同时，允浩站了起来，为我扛下了这个重担。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扯过一丝微笑，扭头看向被我拉开了一丝缝隙的窗户，"这雨，好安静......"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只是还有一场雨，曾经下得是那么地猛烈，我永远都记得，那雨水狠狠地打在我流泪的脸上的痛楚，那痛却在心底迅速蔓延开来，穿肌透骨，渗到我全身各个角落，面对着弟弟们害怕却依旧坚定的眼神，我不禁有些悲伤地想到，为什么我得到的东西都不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逃不开漂泊的命运，生活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就在我绝望的瞬间，一个人用他温暖的手背擦去了我脸上的潮湿，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用更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丢下你！我们，要一起坚持下去！！"
接着我看见他对着台下和我一样流着泪的仙后们大声喊道："不是我们说的，你们不要信！"我听得见那声音中想极力隐藏的脆弱，我更听得见的是，他明明白白的坚持，想要和我一起努力的坚持。即使我知道其他三个弟弟也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但是我永远都记得是那双温暖的手，那句温暖的话给了我无限的力量，让我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埋怨，忘记了痛苦，继续勇敢地坚持下去。纵然当时的我看见了雨中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泪花，纵然我很可能要再次面对漂泊的未来，但是我知道，我的人生中只要有那个人，那个绝对不会放弃我的人，就足够了，即使以后这句誓言也许会成为我一个人的无望的守侯，我也愿意付出一切，倾我一生。
突然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让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开门的声音很轻，可以看得出开门的人有多小心，生怕吵醒正在熟睡的我们。我对着斑比笑了笑，"你的主人回来咯！"
推门出去，刚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疲惫的身影斜靠在沙发上，手无力地垂在沙发背上，有些潮湿的外套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我走近那个累到不行的人的身边，捡起他的外套，挂在椅背上，想了想，还是走进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坐到他的旁边，听到他均匀平静的呼吸，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喝杯牛奶洗个澡回房间好好睡一觉还是就让他这样和衣靠在沙发上凑乎一夜，看到他疲倦的样子，我真有点不知所措，本来应该累倒在这里的人是我，本来应该在外面奔波到凌晨的人是我，本来应该承担责任的是我。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卧室帮他拿条薄被，虽然是十月的天气，但是凌晨时分总会有一丝丝的凉意。
忽然，身边的人说话了，"在中啊，不要走，陪我一会儿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应该说是有一种让人担心的憔悴。
我握住他那因为沾了雨水而有点冰凉的手，反复地揉搓着，想驱走这上面淡淡的冷意，"你，没有睡着？"
"没有，在想事情，"他微微睁开眼睛却没有动，"你怎么也没有睡，他们呢？"
"他们啊，早睡了，大家都累了，"我继续揉搓着他的手，"我腿有点疼，大概是下雨的原因。"
他翻身起来，挪到了我的旁边，"腿怎么一直这样呢，是不是那次受伤落下病根了，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我们舞蹈动作一直那么激烈，你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啊......。"
我感激地对他笑笑，没有回答，虽然在我心里，允浩一直是最好的队长人选，但是毕竟当时是他代替我去扛这个担子，才会有今天的满身疲惫，而即使是如此疲惫的他，却还是想到还是在担心我的腿伤，"允呐，对不起，"我低着头，"因为我......"
"在中啊，为什么要说抱歉吗？"允浩的脸色有了些僵硬，"太生分了，在中啊，这不像你啊。"
"没有，只是觉得你太累了，如果当初我......"
"我听过韩庚哥哼过一首很老的中文歌，叫做《白天不懂夜的黑》，看来我也快要不能理解黑夜里面的我们在中了，难道我们之间有了时差？"允浩尽量地打着精神和我开着玩笑，"那时你不是叫了我很长时间哥嘛，当我欠你的。"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们之间的那些永远无法算清楚，他欠我金在中的，我欠他郑允浩的，永远都还不了，哪怕是倾其我们短暂的一生。
我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端起桌上的热牛奶递给他，"你的手很冷。"
他恩了一声，听话地接过牛奶，喝了下去。
"允呐，我帮你去放洗澡水，你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看你最近累得，都瘦了这么大的一圈了。"我一边准备起身，一边夸张地比画着。
"呵呵，是吗？"允浩一把抓住了正要离开的我，像往常那样，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就一会，在中啊，我很累，今天。"
沉寂了一会，却听见允浩把我埋在我的肩上轻轻地说道："在中啊，知道我为什么要当队长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外界一直认为东方神起的队长瑜卤允浩虽然年轻其实却是个有着很大野心，城府极深的人，但是在我们相处的那么漫长的岁月里面，我看到的却是亲切有时还带着孩子气的允浩，如果说他有野心，那也是要带领我们东方神起到达一个更高的领地。
"因为我们在中缺乏安全感，也缺乏自信，所以我想给他安全感，给他自信，把他没有的都给他......但是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不要......这些都是我愿意的......"这段话，允浩说得极轻，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但是他在我耳边呼出的气息还是让我听清了他模糊的话语。
"允呐，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我才让你有了这个重担，那我要怎样才能还清你给我的一切......"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因为我知道那声"哥"根本不算什么，一直都是我在欠他......
我静静地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怀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我曾在节目中说过这样被他抱着，有种情侣的感觉，虽然表面上是为了工作需要，为了炒作我们神起王道才这样说，但是对我而言，允浩的怀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那个怀抱一直在给予我莫大的温暖。可是，今天被他这样抱住，我却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感觉今天的允浩是在向我索取着温暖和安慰。
"允呐......"不知过了多久，我始终想问清楚他今天到底和公司谈什么了。
"我没事，只是好久没这样抱我们在中了，看看你瘦了没。"他松开手臂，离开了我的后背，让我顿时失去了原本的温暖，"看来我们在中没有努力练习舞蹈啊，都没瘦下来啊，怪不得老是被仙后们说跳舞没力气啊。"
我知道他不想说，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知道当他想说的时候自然都会告诉我。
"你既然有力气在这开我的玩笑，就赶快去洗澡去，我最讨厌脏脏的人了。哎呦，刚才还被你抱，赶快啦，别磨磨蹭蹭的。"我拉起他，把他推进了浴室。
我承认，在大家面前，郑允浩是个很有担当很成熟很男人的模样，可是在家里，尤其在我这个比他大十天的哥哥面前，却时不时地流露是原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气，想到这里，我又涌起一种抱歉的情绪，如果不是当初，可能现在的允浩就如同昌珉一样。
我就这样呆呆地斜倚在浴室门口的条桌上，没有意识到时间的过去。
"哥，你怎么在这，允浩哥回来了？他在厕所？你怎么杵在这儿啊？"有天难得没有睡到失忆的状态。
"哦，恩，允浩在里面......"我才恍过神来，随口答应着有天，"你怎么起来了？"
"睡了很久，肚子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有天使劲地揉着他那惺忪的睡眼。"哥，饼干放在哪儿了？"
"哦，恩？"我心里一惊，"允浩在里面好像也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没有搭理有天，直奔向浴室，无出所料，那个传闻中充满野心的家伙正泡在水里睡着了。
看着原本出来找吃的有天再次沉沉睡去，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半夜让他陪我一起做苦力，也够郁闷的了。曲腿坐在允浩的床沿，其实刚才和有天一起抱起他的时候十分惊讶，什么时候结实的允浩变得那么瘦了，原来那个我一个人绝对抱不动的允浩已经不见了。
我伸手理了理他那仍有点湿的头发，他依旧是当初的他，即使没有那稚气的虎牙，没有鼓鼓的脸颊，他还是那个一直温暖着鼓励着安慰着我的允浩。
"在中啊......不要......对不起......"允浩的梦呓让我不禁微笑，"允呐，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抱歉的，所以，允呐，谢谢你......"
枕头下面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我不情愿地在枕头下面搜索着它那可恶的身影，昨天睡得太晚，总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压根不想睁开眼睛，正当我快要摸到那讨厌的声音来源的时候，熟悉的温度抚过我的手背，拿走了那我一直埋怨的铃声出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今天没有通告，你就好好休息吧。"
声音很轻微，却带着一贯的不容抗拒，我没有睁开眼睛，却微笑着点点头，侧过身体，安心地睡去。朦朦胧胧中，我好像来到一个洒满阳光的玻璃花房前，花房外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风有些潮湿，拂过脸庞有种惬意的清凉，混合着花房中隐隐约约飘来的香气，我看着那蓝得有些肆意的大海，忽然想起曾经的波拉波拉岛的海畔，也是这样湛蓝的大海，耀眼的阳光，轻柔的白云，还有我们一行人充满朝气的笑靥。花房外有一条长长的白色栈桥，我慢慢地走在栈桥上，离海越来越近，海风吹起我的衣角，零散在空气中的水滴触碰到我的皮肤，抚平了阳光照射带来的燥热。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从花房前面移开，总觉得花房里面有种神奇的魔力，似乎一直在吸引着我，但是我害怕这种吸引，很多时候吸引是会致命的，会让我们万劫不复。可是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玻璃花房的门突然打开，然后我再也挪不动脚步了，满满一屋子的紫色侵蚀着我的眼睛，占领着我的脑海，恣意的芬芳仿佛像网一样将我牢牢固定住，不能再离开一点。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所以决定让自己沦陷，我走近那紫色的天堂，原本淡淡的芬芳因为过度的密集而变得愈加浓烈，我俯下身体，抚摸着那残留着因为阳光而穿上七彩外衣的露珠的花瓣，柔嫩的触感在指间停留着，久久地无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