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和听到了这声音,犹如雷击!这分明是盛光夕的声音!
早该想到的,这麽优秀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呵呵,以後不要了,以後......这麽说就是还有许多的以前吧,没想到,这麽冷漠的盛光夕,也会和人偷偷在小树林里约会,真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盛景和失魂落魄,也没有再将这场戏看下去,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树林。
回到教室的盛景和,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连纪苍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正想问他发生了什麽时,他却忽然开了口:"纪苍,我能去你家住几天麽?就几天。"
"可以阿,随时欢迎,想住几天都没问题,我们家空的很呢。"纪苍应道。
哥,你说,逃避你的理由,我要用多少个才够呢?盛景和露出了一丝不明就里的笑意。黑色的轿车精准地停在豪华的大门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谢谢殷叔。"纪苍无论何时何地都非常的有礼貌。
盛景和神色平常的看著整幢复式建筑,心中却不由赞叹:"没想到这小子家里居然有钱成这样,和以前的我们家真不相上下嘛。"
纪苍并没有带盛景和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稍作停留,因为那里实在不适合坐下喝茶聊天。他一路带著盛景和走向後院的花园一边说道:"我爸妈最近都不在家,所以家里只有我和我妹。"
"你还有妹妹?"盛景和惊讶道,"怎麽没听到你提过?"
"嘿嘿,你不也有个哥哥麽,要不是上次正巧遇到,你保不准到死都不会跟我说呢。"纪苍也拿盛景和的事打趣。
一路说笑著走过通向花园的回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开阔的碧青草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正在绽放著美丽的水花。旁边放著一套精致的白色桌椅,桌上摊满了各色的颜料和画笔,桌边有人正背对著他们作画。短发,白T-恤,牛仔裤,很普通,却蕴含著许多说不清的气质在里面。干净的,高傲的,热情的,让人看不清。
"不是说妹妹麽?"盛景和迷惑地看著正入神作画的人说,"怎麽到成了男的了。"
"呵,我第一次见你哥还以为他是女生呢。"纪苍不甘地来了一句。
两人神情古怪地对视了一阵後,不由得都大笑起来。
笑声引得那个专心作画的人也起了注意,冲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张美丽的脸。与清秀的纪苍有八分的相似,却也是一张性别暧昧的脸。虽说清秀,眉宇间却透著一股傲气,这使她整个人看上去便带了些男性特有的大气,再加上短短的头发和中性的装束,确实很容易被误认。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到是和盛光夕很配呢,盛景和不由的想。"哥你回来啦。"女孩看到了大笑的两个人後,向他们走了过来,举手投足,无一不大气而自然。
"纪桑,我的孪生妹妹。"纪苍很绅士地伸出手指向他妹妹。
"你好,我是纪桑,"女孩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你就是我哥的同桌麽,时常听他提起你。"
"真是受宠若惊,"盛景和轻轻的同她握了握,"幸会,这两天还请多多指教。"
"呵呵,哥,挺有趣的家夥麽,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可别吃醋。"纪桑大力地拍了下盛景和的肩,笑道。
"当然,"纪苍一本正经地应道,"我的不就是你的麽。"
盛景和佯装大怒:"你们把我当什麽!"
纪桑喜爱艺术,醉心於画画,因此并未同纪苍念同一所高中而是选择了一所有名的艺校。她在艺术方面的才华无疑是惊人的,就如同她的哥哥在读书方面的才能一样。年纪轻轻的她早已办过两次画展了。
许多人不知道纪苍有个孪生妹妹,就如同许多人不知道盛景和的哥哥是盛光夕一样。就某些方面而言,纪苍和盛景和很相似。唯一的不同是,盛景和家道中落,而纪苍却不。
盛景和对纪苍家中的许多高科技产品都应用自如,有些甚至比纪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使本想从旁教导的纪苍显得到有些看不起人的模样。纪苍脑中忽地闪现出雨中盛景和分外熟练地开车门的样子,越回放就越觉得那动作一气呵成浑然一体,仿佛练习过多年模样,一个大胆的想法闪现於脑中:也许,景和家也很有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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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盛景和也从未向纪苍提过与他家有关的一点一滴,有时偶尔问到,他也总是一带而过,仿佛有什麽难以言喻的苦衷。盛景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纪苍看著正打电动打得起劲的人的背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冷漠的,却时常会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轻佻的,你却又能随时感受到他的温和;孤单的,那又怎麽解释他奔向他哥哥时的小孩心性呢?
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呢,纪苍如此总结。他的心中藏了那麽多的秘密,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惴惴不安,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又有谁能使他开怀?
纪苍想至此,不由轻轻笑了,站起身来体贴的为盛景和倒过一杯牛奶,柔声说:"喝了吧,帮助睡眠。"
盛景和正醉心於游戏,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端起杯子便喝,却被热牛奶烫个正著,吞也不是吐也不成,含在嘴里异常尴尬。
看著盛景和含著牛奶望向他们的可怜兮兮的模样,纪苍和纪桑都很没风度地大笑起来,没想到平时一脸正经酷样的盛景和,竟然还有这般的可爱模样。纪桑忙拿过一只空杯,示意盛景和吐进去。可是他含了阵的牛奶已经有些变凉了,杯子拿到眼前时,他正做一个吞咽动作,这一下又引得两人大笑。
几天都未在家见到盛景和的盛光夕越来越有些烦躁不安。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个人是可以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的,他不由想道。
越发的心神不宁,就越想看到弟弟的身影。在哪里可以找到盛景和,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知道。
酒吧叫"蓝",很不错的名字,复古的字体闪著黯哑的灰蓝光泽,,谁见了都会觉得不错吧。可惜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盛光夕。不知为何,盛光夕总是异常执著的讨厌著蓝色以及带蓝字眼的东西,甚至偏执到连蓝衫咖啡也不喝的地步。没人知道为什麽,包括盛景和。然而这个原因却和盛景和有关,不,应该说是和他的母亲有关才对吧。
盛景和的母亲,就是姓蓝。很奇特的姓,仿佛武侠小说中的女主角。蓝染,是盛光夕心中刻骨的仇恨。
像是十二万分艰难才克服心中的恐惧般,盛光夕踏进了这家酒吧。
而彼时,几日未来的盛景和正同几个穿著妖媚入时的女孩调笑。
呵,果然是兄弟呢,连可以忍受的不见面的日数都一样。
对店内很不熟悉的盛光夕,十分艰难地在一个一个地辨别著盛景和的身影,心中随时作好了找不到他或被他嘲笑的双重准备。而他不知道,正有另一双眼睛时时跟在他背後。
虽然从平时盛景和轻佻的语气就可以判断出他在女生中是怎样的左右逢源,然而真正看到这样的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何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和嫉妒而变成一个严肃而尽责的好哥哥成了盛光夕此时的最大难题。
我竭尽全力想要维持的和平假象,你却不断地加以破坏,景和,我要坚持不住了呢。明明知道你也爱著我,我却必须装作什麽都不知道,我又不是草木,怎麽会没有感情呢,你要为难我到几时啊。盛光夕轻声叹了口气,原来无法倾诉的感情比猛烈的爱更为沈重。
舞台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接著,一束微蓝的光打下来,映出了一个斜坐在高背椅上的少年的身影,一首迷离的老歌<不能使用特殊HTML不带有任何伴奏的经由一个清澈又低沈的嗓音唱了出来。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音色的流动。有如神般美丽的容颜和声音迷惑了所有人,包括盛光夕。他不知道曾经熟知的盛景和,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此的陌生而神圣。
一曲终了,那种安静的气氛便倏地不见了,场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喧嚣,仿佛刚刚的安静只是个华丽的梦。
盛光夕追随著下台的盛景和,想要同他说几句,但未跨出步,便被几个人给围住了,看那凶恶而猥琐的面相便知绝非善茬。
"呦,这麽面生,新来的?长得不错麽。"一群男人淫猥地笑著。
"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男的!"盛光夕为了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柔弱,故而将"老子"这种平日决不会讲的粗口也说了出来。
"呵,男的又怎麽样,"那为首的粗鲁男人笑得更开心了,露出满口被烟熏出的黄牙,"老子可是男女通吃的。"
盛光夕心中一惊,随即想推开那男人跑开,然而少年的力气又怎会敌得上粗壮的男人,反而双手倒被男人抓了个正著。
"呦,这麽快就要投怀送抱了,不要急,哥哥我会满足你的。"男人抓了盛光夕的手,上下摸了两把,"皮肤这麽好?倒真是个极品。"
污秽不堪。r
盛光夕被他摸得几欲吐出来,再也忍受不住,惊叫起来:"景和,盛景和......"无奈周边环境实在太过喧哗,少年还略带清脆的声音就这样湮没在了喧闹中。
此时的盛景和,正坐在吧台旁与调酒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日未去的他对最近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
"海哥最近都没来麽,小师。"盛景和一边喝著杯中的蓝柑一边问道。
"没来,上几天洛老大带著一身伤回来,可把海哥吓著了,这几天都形影不离地陪著呢。"叫小师的调酒师很年轻,染了一头怪异的紫发,打了个眉环,是个标准的不良少年的模样。
"这样,倒是让我白担心一场,我还想我这好多天没来会挨骂呢。"
"海哥哪里是这麽小气的人。"小师一边说著一边快速地晃动著手中的调酒瓶,动作流利又漂亮。
"那现在洛老大怎麽样了,伤好......"盛景和话只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耳边飘过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他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却什麽熟人都没看见,只看到门把上抓著一只手,又被另一只生生地掰开来,带了出去。
"怎麽了,景和?"小师疑惑的望向盛景和看过去的方向,却什麽异常都没发现。
"没什麽。"盛景和回过头,喝了口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不对,肯定不对......"他脑中一再回放刚刚看到的,终於终於顺应自己的直觉冲了出去。
当盛景和跑到酒吧旁的一条阴黑小巷时,他终於明白了自己不安的原因,因为,他在哪里找到了──衣冠不整地,全身颤抖的,脸色铁青的──盛光夕。
"光夕!盛光夕!你怎麽了?"盛景和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盛光夕吗?"告诉我是谁。"他抓著盛光夕裸露的正在颤抖著的肩膀,想让他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来了盛光夕强烈的反抗,盛景和措手不及而被扇了个耳光。然而盛景和却并不在乎脸上火烧似的疼痛,反而更加用力地搂住了盛光夕"哥,哥!是我啊,我是景和阿!"
"景和,是景和?"盛光夕混沌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起来,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般紧紧抓住了盛景和的一只手,"景和,我害怕......"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於滑了下来。
从来未见过这样子的盛光夕。该是怎样的精力才能让事事要强的盛光夕边说害怕边在自己怀里哭成一团?盛景和此时心中充满了仇恨,"哥,你放心,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像是在安慰盛光夕,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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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惊夜
回到家时,盛光夕已经在弟弟的怀中睡著了,长长的的睫毛上还挂著未干的泪水。
想要把盛光夕放到床上好好睡,却怎麽也觉得不安心,盛景和仍是牢牢的抱住了盛光夕不愿松手。
哥,你今天是去找我的麽,明明是关心我的,平时却又冷淡的要死,你这是为什麽呢?真是不懂你啊,果然还是,只能做兄弟的缘分麽......
当盛光夕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起身时织物摩擦的窸唆作响的回音。昨夜不堪入目的回忆忽的又涌上心头,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景和,你在吗景和?"
没有别人,只有弟弟了,可以让自己觉得安心和温暖。
"哥你醒了啊,饿不饿?"盛景和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来,手里端著碗热气腾腾的粥。"我做了粥,别嫌难吃,先吃点垫垫肚吧。"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又觉得无从开口,最终只有"谢谢"两个字。
"呵,兄弟间还谢什麽。"盛景和故作大气地在盛光夕肩头拍了拍,"我们之间哪有那麽生疏。"
"说的也是......"
沈默,只听见喝粥时细微的"呼呼"的声音。
半晌,盛景和有些迟疑地开口:"昨天......那些人,是谁?"
意识到盛景和想要报复的意图,盛光夕连忙开口:"其实我也没被怎麽样,後来有人来把他们赶走了。你就不要再去生事了。"
"你可以忍,我却忍不下去!"盛景和大叫了一声。
"景和,"盛光夕缓缓地开口,"现在,已经不是你想怎麽样就能怎麽样的时候了。在这个世界上,在这里,我们惹不起很多人,我们只有忍。"
"那麽,我总有一天会变强的,父亲失去的一切,我都回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盛景和一脸平静的对盛光夕说道,语气就像是要一个玩具那般平淡。"我出去了,学校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望著盛景和离开的背影,盛光夕轻轻地笑了:‘你知道麽,那,也是我的梦想......"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流淌。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又被它取走一年的生命。
穿梭在早已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盛光夕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无力感,又是一年了呢,有多少年了,只有和景和两个人,这样孤单的渡过本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家人,这个称谓对自己来说已经很陌生了吧。父亲和母亲去天堂多久了,噢,记不得了吧。还是,不想去回忆?呵呵,那麽温暖的地方,怎麽不带光夕一起去呢?
他忽然又想起很久很久前的那一天,七岁的自己,和五岁的景和。看到白布覆盖下的父亲肿胀的脸时,他没有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小小的景和问自己:"爸爸的脸怎麽那麽肿,是哭肿的吗?我下次再也不敢哭了。"其实当时的自己是多麽希望吞下床头那瓶安眠药,干脆一家团圆算了。但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却也是父亲疼爱的孩子,如果就这麽死了,父亲一定会怪自己的吧。
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没有做错呢。生活了这麽多年之後,已经不只是血脉相连,而是相依为命了。
盛光夕提了提手中的袋子,除夕了,再怎麽省也该吃顿好的了吧,盛景和,其实还是长个子的年纪呢。可他却已经早熟成这个样子了。
而此时的盛景和,却苦於一群兄弟们的纠缠脱不开身。
"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怎麽能说走就走呢。"已经有些喝醉的小师硬拖著盛景和不愿松手。
"就是就是,也太不给哥儿几个面子了。"一个黄发青年在一旁帮腔。
"明哥,我是真的家里有事啊,那这样,我干掉这杯,喝完就让我回去,怎麽样?"盛景和说罢就举起杯子一干而净。
"好!"一旁响起了大家的叫好声。
"景和,怎麽能区别对待呢,喝完了阿明的怎麽可以不喝我的?"一个年纪略长的人又端著杯酒笑吟吟地走到盛景和面前。
又干了一杯。
可是枪打出头鸟,众人又怎麽会放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