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酒心自醉————冰瑚

荆衣皱了皱眉，张开嘴小小吸了口气。
"雪......"
"嗯？"
"雪......"荆衣迷蒙著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绺青丝，荆衣伸出抓住，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些，眼睛却半眯著透著茫然，将那一绺发拉的近些，张开嘴，似乎想吃下去......。
"荆衣，我可是饿著你了，你居然想吃我头发麽？"梅胜雪笑著，将他的头发从荆衣手中挽救回来。
荆衣终於清醒了，微红著脸，坐起身。

"你什麽时候离我这麽近的？不是说要去看临天湖？"
"早看回来了。"梅胜雪笑著用手指轻点荆衣的鼻头，"看，湖边的芒草。"
梅胜雪将手上那枝适才用来调戏荆衣鼻子的芒草递出，荆衣接过，拿在手里玩，眼睛黑亮的，抬起头，朝著梅胜雪微微一笑："那风景好看吗？"
梅胜雪定定看著荆衣，笑答："好看极了。"
"你这样说，我也想看了......"
荆衣侧头而笑，梅胜雪却将他揽入怀中，吻轻轻落下，额头，眉睫，唇间。
"这风景，当真好看得紧......"低沉的声音在荆衣耳边响起，荆衣红了脸，心中却疑惑，半点也不懂梅胜雪的意思。
"我说，"梅胜雪邪笑著，手抬起荆衣的下巴摩娑，"这风景，当真好看得紧！"
"我，我不是风景......"荆衣听懂了，却宁愿听不懂了。
"不是风景，却有最诱惑人的风情。"梅胜雪继续调戏道。
"你别乱说......我哪有那般好看了。"荆衣脸微红，眨著眼，"真要说美，你其实，其实更美不是？"
"谢谢夸奖。"梅胜雪笑著，俯身，狠狠吻住了荆衣。
淡淡的金灰洒落在树丛间，清风荡漾，送来阵阵迷香。
最後，荆衣还是又同梅胜雪去看了那湖，只是，那已经是隔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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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山庄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梅洛山庄的主子却玩的十分开心。
梅胜雪以前也看过很多很美的风景，却觉得，没有这几天来的美来的快乐，是不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感觉就会如此不同？梅胜雪不敢断言，但他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再是一个人，有一个人依靠著自己，信任著自己。
"雪，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荆衣趴在马车的窗沿上，眯眼望著窗外的风景，边问著。
梅胜雪雇了辆马车，让他们的旅游更方便迅速一些，而且同时也多了更多两人相处的时间......当然，後面这点，他是不会告诉荆衣的。
"你已经很习惯这麽叫我了麽？"梅胜雪从荆衣收後拦腰抱住他，将他抱离窗边，拉入自己怀中。
"你不喜欢吗？"荆衣无辜的问。
"很喜欢很喜欢呀......"梅胜雪轻笑，手指轻轻顺著荆衣的发。在梅胜雪的要求下，没有外人的地方，荆衣总会散著发，只因梅胜雪说喜欢。
"荆衣，对江湖，有没有兴趣呢？"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了呀......"荆衣轻轻回道。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梅胜雪握住荆衣的手，叹息，"接下来，我带你去江湖看看吧......"

马车一连驶了几天，这次，是往荆衣所不知道的方向。这几天，梅胜雪难得的有些沉默，甚至是有些忧虑，荆衣不懂得他在忧虑什麽，所以只能尽量不去烦他。
几日後，马车驶进了大城，荆衣掀开车帘时望见了刻在城门上的大字，那是用艳红如血的颜料刻成的两个大字，无回。
无回......一去不回，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
荆衣回头，发现梅胜雪也正望著他，那双眼深幽得发黑。
"怎麽...了？"
刚开口，荆衣就被梅胜雪拉入他怀里，梅胜雪紧紧的抱住荆衣，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雪？你怎麽了？"荆衣伸出手环上梅胜雪的肩，轻声问。
"答应我，入了这个城，千万别离开我视线，好吗？"
"好，我不离开。"荆衣摸了摸梅胜雪的发，"你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千万别再像上次一样了，要是荆衣你再有事，我会没办法撑下去的......荆衣，你对我已经重要到如斯地步了，你懂吗？不要离开我......"梅胜雪抬起荆衣的脸，细细的吻落在他额上。

忍住想哭的情绪，荆衣笑著点点头，梅胜雪轻轻擦去了荆衣眼中闪烁的泪珠，再次将他抱紧。
荆衣静静的任梅胜雪将他抱紧，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这是他首次了解了他对梅胜雪的重要，比以往更清楚的知道了，原来在梅胜雪心中，他已经这麽重要了，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雪......我绝对不离开你了，就算你要将我赶走......"
嚐过了滋味，就再也舍弃不了了，他也不想再舍弃了，梅胜雪对他说的话，他会记一辈子了。
"傻瓜，我怎麽可能丢掉你呢？傻瓜，我要你的一辈子呀。"
回应他的，是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再渐渐加深......

※第二十四章

"荆衣，我现在跟你说这个城的来历......"
此处位在无回城里的旅店，刚下马车，梅胜雪就带荆衣进了旅店，速度快的像是被什麽人发现似的。
"听过武林大会麽？"进了房间後，梅胜雪拉荆衣坐在床边。

荆衣点点头。
"这个城，就是历年来武林大会举办的地点，所以那些江湖草莽都会来此聚集，这段时间，这个城里都会特别不宁静，无回城，是城主给这个城取的名字，用意就是在告知这些人别在城里冲动闹事，否则会一去无回。但就算如此，闹出的事情还是很多，黑道白道一见面就是打架比试，在这城里，想平静是很难的......"
梅胜雪搂紧了荆衣道："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蓝衣说，最近江湖上又有些不平静，必须来看看，可是我多麽不想带你来，很怕你会受伤......"
荆衣眨眨眼，抬起头，"雪，你的武功，在江湖中排行第几的？"
"前十名内，怎麽了？"
"这样的你......会让我有机会受伤吗？"荆衣笑著攀上梅胜雪的脖子，眼波流转，竟透著一股无声的诱惑。
梅胜雪愣了愣，也笑了。
"当然不会了。"

用了午膳，梅胜雪携著荆衣离开旅店。大街上人来人往，和一般的城里较不一样的是，街上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且都是看起来壮硕的人，腰间大多系著把剑，斯文儒雅的人看起来并不多。
荆衣驻足在一家小摊前，小摊大多摆些小器具，荆衣直直盯著的，却是把匕首。匕首是黯淡的灰，看起来还有些绣了，剑柄上绣著金边。梅胜雪拿起匕首，抽出剑鞘，匕首上闪著青光，梅胜雪的眼神顿了顿。
荆衣抬头，拉了拉梅胜雪衣角，小声道："我只是看看。"
梅胜雪不理，自道："这多少钱？"
荆衣讶异的瞪大眼，嘴张的开开的。
跟小摊老板买下了匕首，梅胜雪把匕首交道荆衣手中，荆衣愣愣的接过，愣愣的被梅胜雪拉著继续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雪，我刚刚真的只是看看，你没必要买呀。"
"傻瓜，我是想买给你防身......"梅胜雪拍拍荆衣的头，"这城里会很不安全，你带著这匕首我安心些，匕首不会很钝，小心收好。"
"喔......"荆衣小心的把匕首收进怀里，然後才想到，刚刚梅胜雪是不是把他当小狗了？怎麽......这样......拍他的头？忍不住抬头，朝梅胜雪伸了伸舌头。
从眼角瞟到荆衣小动作的梅胜雪没有点破，嘴角隐隐一丝笑意，握著荆衣的手紧了紧。
又走了一段路，小吃摊渐渐多起来，孩童妇女也多了些。

"想吃那个吗？"梅胜雪伸出手遥指远处卖糖葫芦的。
荆衣闷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应该没吃过的吧？"梅胜雪笑笑，强硬的拉著荆衣走过去，买了两支糖葫芦，一支塞到荆衣手中，"我陪你一起吃。"
荆衣瞪著手中那串鲜红可爱的甜食，老半天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酸酸甜甜的滋味沁入心中，握著糖葫芦的手纂紧了，微微笑开，乌溜溜的眼眨了眨。
"好吃吗？"
"嗯。"
咬著豔红的小球，荆衣的唇也染上些淡红，润泽的弧度，看在梅胜雪眼中是的诱惑......他狠狠咬下手中的糖葫芦，显然将那当成某人拆吃入腹。

天色渐晚，人潮不减反增，梅胜雪带著荆衣往人少的方向走，慢慢的来城郊。这里没有较多的店家，小溪蜿蜒，翠绿的垂柳沿岸铺开。
梅胜雪带荆衣来到柳树下，将他搂进怀中，荆衣挣了挣，看看四周没有人，才面红著缩进梅胜雪怀中。
"今天开心吗？很久没进城里了。"
"开心......"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
荆衣抬起头，望著梅胜雪透著忧虑的神情道："我会很小心保护自己，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不会让自己有事。"伸手，触上梅胜雪的眉间，抚平皱摺，"所以不要皱眉......雪很厉害的，很美丽......不适合这表情。"
梅胜雪拉下荆衣的手，放到嘴边轻吻。

"也只有你能让我皱眉......傻瓜。"
抽回自己的手，荆衣笑著吐舌头，表情很是可爱。梅胜雪也笑，边笑边霸道的把荆衣压向自己，霸道的吻住肖想已久的唇，在荆衣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侵占了他的呼吸。
气息渐渐凌乱，荆衣缓缓闭上眼，不再挣扎。
晚霞渲染了天边，紫的红的粉的，朦胧中透露出诗意。当第一颗闪烁的星出现时，溪边的垂柳下已经无人，只有泥地上的足印显示著曾有人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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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很快就到了，一大早，梅胜雪就领著荆衣走上大街，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街道越来越宽，最後来到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中央有著擂台，擂台两边高高架起台子，台子上摆了简单的筵席，并且用薄纱遮住。
梅胜雪搂住荆衣的腰，轻轻一纵，跃上一旁的大榕树，潜藏在枝叶间。
"看那。"梅胜雪抬起手指向台上一个空的位子，嘴巴靠近荆衣耳边低声道："那是我的位子，不过我今日不想上去。"
"不去真的没关系吗？"荆衣缩了缩，因为耳朵痒痒的。
"不要紧，这里舒服的多。"梅胜雪笑著搂紧荆衣。

荆衣微微低下头，脸上染了层薄红。远远望去，那台上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只馀下一两个位子仍是空的。擂台周围全是人，吵杂的喧哗声让气氛显得更加热闹紧张。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四位著白衣的女子跃上擂台，各个面貌姣好，手中执了把玉笛。乐音渐歇後，四位女子分开了，各占擂台一方，接著另一个人跃上擂台。
那是名带著冷傲气息的男子，一身白衣，瘦削凛然的脸孔让人看来严肃，约莫四十几的年纪。
"他就是武林盟主了。"梅胜雪淡淡道。
"看起来挺普通的......"
梅胜雪笑："应该说，看起来很正派。"
荆衣小声道："你看起来也是好人哪......"
"哈哈，我这叫随性......他们总不能选我这样三天五头跑不见的人吧？更何况武林盟主得当的大家心服，太过俊美或太过邪恶的长相，大部分的人不能接受......"
"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梅胜雪笑得更开心，轻轻捏著荆衣鼻子道："说的好极了。"

视线又移回到擂台上，白衣男子似乎在说些什麽，顿时让群众沸腾，兴奋的喧哗隔这麽远都让荆衣听来刺耳。
"武林大会，要开始了。"梅胜雪悄声道。

※第二十五章

这厢梅胜雪和荆衣悠閒的谈天说地，另一边却是激烈的武斗。
武林大会一向没什麽规矩，每次都是两人上台，上了擂台後得短暂的介绍自己，然後两方开始比武，输的人就下场，赢的继续留在台上，直到下一位挑战者出现，最後一位胜出者便是下一位武林盟主。
"前面的几个都不会有可看性。"梅胜雪手中握著荆衣的发轻轻顺著，"越早上雷台的越早下台，武功越高的越後面才会出现，偶尔有些怪人也会来搅局......"
"雪打算上台比武吗？"
"......你想要我赢吗？"
"赢的话很麻烦吗？"荆衣停下挥舞手中折的树枝，无辜的抬头。
"也不算麻烦。"梅胜雪的手顿了顿，"只是没有必要，而且，我也不能当武林盟主的。"

荆衣眨眨眼，突然笑了笑，带了点调皮的语气问："那如果上去玩一下呢？赢了就下来，不要当武林盟主！"
梅胜雪内心挣扎的望著荆衣可爱的笑容。
很少，很少能看到他这副天真的模样......一直以来，荆衣一直都是淡然内敛的模样，最近才显得开朗的多，也较符合他年纪应有的样子......
梅胜雪很喜欢荆衣这样子，真的很可爱，只是他实在不想去淌浑水，要知道，江湖人做事自有一套规矩，谁知道打破了会怎样？
"雪......我想看你打斗的样子......"荆衣偏头，脸红红的道："很，很英俊迷人。"
梅胜雪挫败的松开荆衣的发，脸埋在他肩上。

"荆衣......你何时学会撒娇了？"
"咦？这算撒娇呀......"荆衣的脸更红了，伸手捂住脸後，头越来越低。
梅胜雪抬起头，轻叹一声，将荆衣揽进怀里，扳开他捂住脸的手，低头轻吻荆衣的唇，展转间，细细呢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知道了......"
"回去後，还要给我报酬。"
荆衣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烧红了脸，无措的东张西望。
"还是别去了，我收回适才的话！"
"来不及了。"
"雪！"荆衣拉住梅胜雪的衣领，一脸委屈的样子叫道。
"嘘......"梅胜雪指尖点上荆衣的唇，轻笑："再等会儿，我就上台去了。"
荆衣忿忿的咬牙，无奈的将视线移回台上。早知道，就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擂台上人又换了几批，现在站在上面的是位青衣少侠，年轻俊朗的面貌及优美的剑法获得了附近几位姑娘家的呼声，青衣少年的面上透著得意。
"长的挺不错的......"j
"哦？"梅胜雪听了荆衣的话，眉挑的半高。
其实荆衣是将少年和附近的那些草莽比，相较之下少年自然俊多了，但是显然在某人的耳里听来很不是滋味。
"我现在就出去了，荆衣你在这待好，要小心。"说完，梅胜雪很快的纵下树，几个轻跃後，人已经到了远远的擂台上，身形快的让人只看到一道影子。
"啊，呃？"荆衣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发出几个单音。

梅胜雪一上台，众人的视线就立刻黏到他身上，毕竟向他这样美丽又冷峻的人可是很少在江湖上见到的，台下的几位姑娘家窃窃私语，站在台上的少年露出不悦的神情。
"敢问阁下是要挑战吗？叫什麽名？师承何处？"少年抱拳问。
梅胜雪淡淡一笑："我的名字不足挂耳，就不说了，至於师承麽......等等你就知道了。"
"哼，那麽就请赐教！"少年言罢，立刻抽剑向梅胜雪扑去，身形如虹，极快的剑。梅胜雪在心中暗赞一声，这少年的剑法在同辈里已经算很不错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