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平的确没有在晚宴结束的时候找杨渊,也不需要,因为杨渊已经在门口等他。
没有多犹豫,金子平上了杨渊的车,而金子青也没有多加阻拦。
"我怎么感觉那辆出租车总是跟着我们?"杨渊在车上突然对着倒后镜皱眉。
金子平探头往后一看立刻明白了,后面那车的确是跟着他们的,趴在车窗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川,虽然头上戴了个帽子,可金子平又怎么会不认得他。一时间金子平火冒三丈,却莫名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
"啊?哦,我笑你有个公安厅长的老爸,神经也比别人纤细,以为时刻身处危险之中,不但有人跟踪还有人暗杀呢。"金子平自然没有在杨渊面前拆穿陈川,反而帮着陈川糊弄了过去。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取笑我。"杨渊不满地撇撇嘴。
金子平轻轻哼一声:"以前是以前,杨公子不会以为这么多年了人都不会变吧。"
"......我都向你道歉了,你总不会不肯原谅我吧。"
金子平转过头,没有回答。
坐进咖啡厅小隔间的时候,金子平看见陈川跟了进来,也没去理他,任由他钻进隔壁偷听去了。
杨渊点了单之后便开门见山:"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你就原谅我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在一块吧。"
金子平笑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杨公子太客气了。"
杨渊听出金子平倔强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有什么不可以,不如杨公子给我唱首歌吧,唱了我就原谅你。"
杨渊皱了皱眉,却还是接着问:"唱什么?"
金子平在心里暗暗称奇,心说没想到你杨渊能忍到这个地步,我之前以为你没长进,看来是冤枉你了,嘴上还是笑着:"就那个《两只老虎》吧,我从小就喜欢那歌。"
杨渊立刻爆发了:"你耍我是不是!你明明还想着我的,我都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火气是会传染的,先不说金子平,只见隔壁的陈川在服务员的眼皮底下把桌面挠出了三个印,服务员皱了皱眉半个字不说,只默默记在账单上:"3号桌毁坏桌面,赔偿油漆费误工费200元。"
金子平冷笑:"谁告诉你我还想着你的,杨公子别太自以为是了。"
"我还不知道你?我之前去你学校找过你一回,你刚好不在,我看到你钱包里还放着我照片。"杨渊笑了起来。
金子平是真疑惑了,心说奇怪啊还把钱包翻出来,嘴里嘀咕着:"怎么可能,要是放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隔壁的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把那个"200元"后头加了"+20元"。
很显然金子平的钱包里并没有所谓的照片,杨渊却只瞄了一眼便说:"别装了那会儿你用的不是这个钱包。"
金子平不由笑出声:"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找的我?我这钱包是鳄鱼皮的质量好着呢,是我哥在我22岁生日的时候送我的,我一直用到现在。用上一个钱包的时候我还没有办公桌呢。杨公子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杨渊显然也觉得有些蹊跷,却还以为自己没看错:"我是上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找的你,当时你用的绝对不是这个钱包。"
金子平再次冷笑:"别说我用的是这个钱包没换过,就算我换了,我也没有人出去还把钱包留桌上的习惯!"话音刚落金子平便想起来,是有一个人有这么个习惯,那就是跟他一个办公室的小张......
"想起来了?"发现金子平若有所思,杨渊便有些得意。
金子平马上回过神,并不准备把小张的事情说出来,他抬手把钱包丢到杨渊面前:"杨公子想必也继承了令尊刑警出身的血统吧,要不要自己看看,看这钱包到底用了多久。"
杨渊一眼便瞧见那钱包有些年头了,总不可能真的拿过来研究,一时便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金子平打破沉默:"既然是你误会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原谅你以前的事,我们也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
杨渊却按住了金子平去拿钱包的手:"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的。"
金子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同样的话别让我说两次,除非杨公子真的连个小孩的墙角都想挖?"
陈川抬头对服务员说:"你可以出去了我不会再挠桌子了。"
淡定的服务员不动声色地拉开门迈出脚去,马上听到了背后熟悉的声音,心说这回得加多少钱,却没有回头。
"他一个小孩能给你什么!"
"你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贱,我还犯不着!"
"不可能!你敢说你当初不是因为......"
金子平吃惊地瞪大眼:"你该不会......哈哈,我家不缺钱不缺权,你以为我图你什么?!是我杀人放火了你能给我减几年刑?!"
杨渊一时也不知做何反应,只能讪讪松开手。d
金子平拉开门的时候又了回了头:"他能给我的都是我最想要而你给不了的,"忽然笑了起来,"比如他乖乖让我上。"
没心思去看杨渊多彩的表情,金子平关上了门,走过隔壁的时候一脚踹在门上:"结账回去了。"
陈川猛地激灵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钻桌子底下,可犹豫了一秒还是拉开了门:"子平......你钱包里有信用卡么我身上钱估计不够赔......别瞪我刚才你也踹了一脚你也有份......"
"我......那个......其实......你没生气吧?"陈川坐在出租车里忐忑不安。
金子平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连我哥都串通好了我还能生你的气吗。"
"我是担心你才......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隔壁的?!"
"哼,我哥能那么容易让我跟杨渊单独见面才怪,我能想不到你会跟来吗。"
"嘿嘿,子平你可真聪明。"
金子平抬手把陈川的黑帽子拿下来:"下回跟踪别人的时候注意一点,这才秋天就把这么厚帽子给戴上,怕不够扎眼是不是啊,缺心眼。"
陈川讪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斜着脑袋拿肩膀蹭了蹭金子平。
"又怎么了?"
"明天......我们去拍大头照吧。"
"嗯?为什么。"
"你......钱包里不是缺张照片嘛。"
"谁告诉你的?"金子平冷笑一声,心说小样的竟然跟我玩起心计来了,把钱包掏出来打开,指着里面一张照片:"这不是有照片吗。"
"这......不是那个杨公子吧?"
"废话!"
"那这是谁啊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把他照片塞钱包里照片都黄了有些年头了吧用得着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吗?哼。"
"说那么长不喘气你不累啊?这是刘烨你不认识?"
"我干嘛要认识他!"陈川把坐垫抓得死紧。
"......把手松开,这回再抓破了我可不帮你赔。"
"......"
"......"
"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不至于吧,这么有名的电影明星你居然不知道?就算是你那种专业也不用这么闭关锁国吧。再说了,你这gay当得也太没专业素质了,人家演的那部《蓝宇》可是获了大奖的,你连这都不知道?"
陈川一下子放宽了心笑得像一朵桃花:"嘿嘿,我这不是刚入门嘛还没来得及看,我回去就看。"
"嗯,说起来我下周上课的时候正好要放......"
"什么?你上课能放这种电影?!"
"什么叫‘这种'电影,又不是黄色电影有什么不能放的。"金子平狠狠瞪了一眼陈川心说我懒得跟你计较,"诶,谁说我要放这部了?我说的是他主演的另一部片子!"
......
"子平,我饿了。"
"......这才九点多一点啊,你平时没这么早饿吧。"
"......"m
"你不会是从六点就没吃饭一直等在那里吧?"
"......"
"他奶奶的!师傅麻烦您在前面大娘水饺那停吧。"
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很快摆在了桌上,陈川隔着热气笑得开心。
"傻笑个什么劲啊,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吃。"
"嘿嘿,子平,你今天戴这条领带太帅了。"
金子平低头一看便明白了,正是陈川送他的那条,眉毛一皱,金子平撇了撇嘴:"你这到底是夸谁呢。"
"嘿嘿。"陈川没有接话,只顾低头吃着饺子,却又突然含含混混地说:"等我毕业工作赚了钱我们就结婚吧。"
"咳咳......"金子平一张脸咳得通红,"你瞎说什么呢!"
"我认真的!"
"你可别说什么到国外结婚的屁话啊。"
"为什么不可以!"陈川严肃了起来,狠狠把半口饺子咽了下去。
"我不乐意行不行!除非你跑去变性,否则想都别想。"
"......"
"......想什么呢你个缺心眼,敢真去变性试试看!"
陈川笑了:"我才不会去呢,我要是变成女人了那才没戏了,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金子平白了他一眼:"快吃吧,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子平......你不好意思了。"
"......我不好意思怎么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像你个小毛崽子一样没脸没皮有什么都乱说吗!"
陈川立刻急了,眼睛瞪得老圆:"你又来了,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你别总扯那上面去。"
"怎么没关系,去了零头我们还差俩代沟呢,有些事你当然不会想到,但那不代表不存在。你说要去国外结婚,你想过可行性吗?"
"这有什么不可行的,现在出国方便着呢。"
"没跟你说交通问题,我说的是你自己,别的不说,单问你家,你爸妈那里你以为他们可能答应你跟个男人结婚?"
陈川一下子怔住了,夹到嘴里的皮滑肉鲜的饺子突然便味同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自那天在大娘水饺沉沉闷闷地吃完了那顿饭,连着好几天陈川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不粘人不嘻皮笑脸不嚣张的陈川,金子平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金子平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当时本来就不应该跟陈川较劲的,本来他就不算是个大人,自己又何苦逼他面对现实呢,还一上来就用最残酷的现实。现在的陈川看起来真叫人......心疼。
金子平决定今天等陈川回来就跟他好好谈谈。
可没等金子平开始,陈川就先开了口。
"子平,我......想申请出国读研。"
金子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灰白,勉强扯了扯唇角:"怎么你也突然想出国了?"
一听到那个"也"字陈川就知道金子平想起了杨渊,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跟杨渊不一样的,我对你绝对不会变。"
金子平笑着挥挥手:"你想太多了。你决定了?要去美国吗?"
陈川点了点头:"嗯。"
"明年就走?"j
"如果顺利的话......"
"哦,知道了。"金子平说完就往浴室走。
陈川再缺心眼也感觉到现在的金子平不正常,哪里敢放他去浴室,急吼吼扯住他手臂:"你听我说,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尽快回来找你,也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搞,你......要等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金子平笑弯了眼,挣开陈川的手就往浴室走。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陈川觉得很不对劲,虽然说不上来,但绝对不对劲。
脑袋里有什么急闪而过,陈川一个激灵,冲进了浴室里。
"你为什么不问我出国的原因!"
热水器的水龙头正哗哗地往浴缸里放着水,金子平倚在墙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陈川的质问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出去,能滚多远滚多远。"
第十章
热水器的水龙头正哗哗地往浴缸里放着水,金子平倚在墙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陈川的质问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出去,能滚多远滚多远。"
这种时候要真的滚出去就是傻子了,陈川扑上去抱住金子平:"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金子平一动不动:"滚,别逼我动手赶你。"
陈川知道金子平是认真的,心里又急又怕,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声音也哽咽得不像样子:"你别赶我,我不出国了,我不出国了......"
话一出口陈川就忍不住了,头埋在金子平肩窝里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含含糊糊只会重复一句话:"你别跟我分手......"
金子平现在连苦笑都扯不出一个,见水快满了浴缸,便把陈川推开,任由他倒在一边抱着腿哭。
不是金子平绝情,只是他也很茫然,脑袋完全空白什么也反应不了,只知道脱了衣服胡乱冲了一下身子就进了浴缸坐下。真的很茫然,金子平扶住额头,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把身体又往下沉了一点,金子平的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慢慢回想着这近半年来的一点一滴。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算起来也是个成年人的男孩在一次次巧合中一步步地走近了自己,明明一开始只是喜欢他嚣张的气焰阳光的笑容,为什么现在会为他一句"出国"而几乎失控,在那么一瞬间金子平是想杀了他的。可现在,他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自己心里却痛得不能自已......难道真的在不知道的时候爱上他了吗?
金子平心里头也不知道,可是,怎么能让他哭成这样......他想出国,那就出吧,大不了等他几年,就算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老掉了牙又怎么样,就算他在外面忘了自己又怎么样,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别再哭......怎样都行。
不顾身上还滴着水,金子平走出浴缸蹲下来抱住了陈川。
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陈川立刻把金子平抱得死紧,鼻涕眼泪都没有停下来过,嘴里还是那一句:"你别跟我分手......"
心疼得要死,金子平安抚地拍了拍他:"我又没说要跟你分手。"
陈川先是一愣,马上抬起头,不顾满脸的眼泪鼻涕,又惊又喜地看着金子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应过来之后才匆匆跑到水龙头底下洗了把脸,擦干了眼睛才笑着说:"对不起,子平,我不该哭的,我以后都不哭了,也不出国,你别跟我分手。"
"那你怎么还是一脸要哭的样子。"金子平把陈川眼底的挣扎看得清楚,叹了一口气,"你要出国就出国吧,我等你。"
"我......根本不想出国的,可是我真的......还配不上你,我要出国锻炼自己,等我有担当了我就可以好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了。"
金子平听得直皱眉,什么锻炼不锻炼的:"你说你出国就是为了锻炼自己才好跟我在一起?"
陈川点点头:"我知道我还不够成熟,历练不够,我问过心理老师了,他说我必须好好锻炼一下自己,不然我这样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顾及的话对你太不公平了,出国虽然离得远了,但是是最快的。而且我出国留学的话将来可以找机会留在那里,我们可以在那里结婚,我爸妈就算反对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对了,要不我们一块儿出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