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籙————龟御饭团

不久以後，莫人杰就知道自己那时候错得有多离谱。
"来，这个给你。"拿出一碗面，莫人杰体贴地把不会辣的给他。
"嗯？"小家夥像急著等主人喂食的小狗，紧挨著他，四肢并用地坐著，歪著小脑袋，疑惑地看著莫人杰的奇怪举止。
莫人杰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
虔诚地做完应有的步骤，看到小家夥的狗式坐姿，莫人杰忍不住笑出声。如果头上再添双狗耳朵，那就太完美了。
"你现在是人形，要像我这样子坐。"大手摸娑著琊的小脑袋，看来，上天的礼物还有待调教啊！
"哦。"为了表现自己是好孩子，琊听话地按要求坐好，依然歪著脑袋像个好奇宝宝般，"莫莫，你刚才在干什麽啊？"以前，只听说过西方的神要求他的子民吃饭之前要念经，从来没听说过这里也有神会这样耶。
"我在祈祷啦，因为这个牌子的泡面有设立奖项哦，虽然难吃的不得了，为了有机会中奖，我们就忍耐一下。"实在不想让这可爱的小家夥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但不善说谎的莫人杰，还是乖乖的说出了他的不良用意。
老天爷，看在我那麽有诚心的分上，给我次机会吧。王母、玉帝、如来佛主，不管是谁，请保佑我。
小心地揭开封口，拿出里面的卡片，"谢谢购买"四个大字无情的击穿他的美梦。
就知道上天不会眷顾他。
唉～，叹著气帮琊打开包装。
幻觉吗？
揉揉眼，再揉揉。
没有消失，是真的。
双脚发软，莫人杰歪歪地倒地。
"特等奖耶。琊，你看，我中奖了。"
琊虽然不知道什麽是中奖，但他知道，主人高兴，自己也跟著傻笑准没错。所以就咧著嘴‘嘿嘿'地冲莫人杰傻笑。
莫人杰高兴的当口，又看到小家夥的笑容，一下子觉得整颗心塞得满满的。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吗？
一套房子。奖品竟然是一套房子，而且还是免税的。超幸运！
这样一来，衣食住行中的住是彻底解决了。
‘摸摸貔貅头，一世不用愁；摸摸貔貅尾，永远不後悔。'还真的是这样呢，明天再去摸一摸，是不是连工作都会有了呢。
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莫人杰小心翼翼地收好卡片，怨天尤人的心情一扫而光。

09

中奖，是在做梦吗......
迎著晨光，莫人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记得昨晚兴奋了半天，抱著小家夥又是哭又是笑的。两个人争抢著把剩下的泡面啤酒一扫而空，之後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将口袋里的卡片紧紧握住，猛地举到眼前一看。
‘特等奖'三个大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动不动地印在上面。
"不是做梦，琊，我们真的中奖了。"
一转身，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睡在他脚边，透明的鼻涕泡正随著呼吸时大时小。
心里奇怪著怎麽小家夥又变成兽的样子，急著领奖的莫人杰也来不及心疼琊的好眠了。
"琊，琊，起来了。"
戳破鼻涕泡，擦掉嘴角的口水，莫人杰抓著琊的小前腿猛地摇晃起来。
琉璃眼慢慢睁开，迷迷蒙蒙地似乎还搞不清状况。
"你是琊吧？"
"呀。"小家夥叫了一声，琉璃眼定定地看著莫人杰。
"你变成人啊。"
"呀呀、呀呀呀。"小家夥依然‘呀呀'的叫著，琉璃眼也依然定定地看著莫人杰。
"喂，你说句话啊。"
小家夥还是不说话，琉璃眼楞是一动不动。
"你该不是不会说话吧。"
"呀──呀呀。"这个是小家夥的回答。
"......"

"哇～，这里好大好宽哦！"
此刻，一人一兽，正身处於某高级住宅区的一栋大楼中。
把毛茸茸的小怪兽藏在行李中，莫人杰抱著琊马不停蹄地赶到兑奖地点。
一路上小家夥不吵也不闹，莫人杰还担心会不会闷坏了他，偷偷看了好几次，一次不落的，小家夥抱著他的衣服睡得昏天黑地雷都打不醒。
效率极高的兑了奖，有专人带他们到这里，交给莫人杰房门钥匙就回去了。
到现在，莫人杰还是有种如梦似幻的不实感。
亮堂堂的房间，刷的粉白粉白的墙，二房一厅一厨一卫......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莫人杰神经质地在每个房间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累得小家夥跟在他身後颠过来颠过去，还要冒著不小心被踩的危险。
最後，莫人杰抱著小家夥在客厅大叫三声"我有家了"才算真的相信了这个事实。

"咦，你们是新搬来的？"
随便整理了下，莫人杰提了袋垃圾开门准备下楼，刚好从对门里走出来一位妇女，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是、是啊，搬得匆忙，还没来得急打声招呼。"
被妇女的热情所感染，莫人杰提著垃圾开始了新生活的初次寒暄。
"没事，没事，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咦？你家，怎麽什麽都没有啊？"妇女眼尖地从门缝中看到莫家新居空无一物的现状。
"这个......嘿嘿"干笑两声，不善言词的莫人杰不知道该找什麽借口来说明，总不能实话实说因为没有钱，这个家除了一人一兽外什麽都没有吧。
"家具什麽的都还没有添置吗？如果不嫌弃，我这有台旧彩电，可以搬去用。"
"啊，那怎麽行，不用了，不用了。"
不用了，不用了。虽然这麽说了，莫人杰还是拗不过家庭主妇的坚持，乖乖把彩电搬回了家。
只不过，这个‘旧'彩电还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46寸的就算了，还是什麽量子芯。
量子芯也就算了，可它不单单是彩电啊，隔壁的林太太根本就是把整个家庭影院七件套让他搬回了家。
"唉，我老公就是嫌它旧了，上个月才买了套新的，这些东西放著也没有用，你帮我解决掉，我才应该感谢你呢。"
在莫人杰的声声感激中，林太太是这样毫不在意地回应著仿佛自己做的就是件丢掉垃圾那麽简单的事情。
好大的人情啊。
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麽狗屎运，先是房子，再来是电器，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是什麽东西。
感觉脚上痒痒的，莫人杰回过神一看，琊不知道什麽时候趴到了他脚边，湿漉漉的大眼满是祈求地看著他。
好漂亮的眼睛，明明是透明的，却不会让人觉得无神，当他看不同东西的时候，眼睛里映出的色彩也是惊人的美，就像现在，淡淡的蓝色，就像......
四周震耳欲聋的声音猛地唤回莫人杰的心神，小怪兽得不到莫人杰的回应，无聊地用爪子把遥控器拨来拨去，按到音量键的後果就是差点没震聋两人的耳朵。
一把抱起淘气的小家夥，莫人杰忙把已达到噪音等级的声音调低。
"怎麽了？"
抱著琊席地而做，莫人杰宠溺地揉著琊头顶柔软的长毛，突然觉得手上怎麽湿漉漉的。
低头一看，哭笑不得。电视上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播放炒菜节目，小家夥目不转睛地看著，口水也随著菜肴的装盘而慢慢流出。
饿成这样，真是的。
"琊，乖乖在家，我去买菜。"
交代一声，莫人杰连忙出门去。再不拿些东西填他的嘴，恐怕琊的口水都能在地上画地图了。
反锁上门，这样既不用担心小家夥跑出去，也不用担心有人闯进来，两全其美。
然後是...几分锺之後的......胜利而归。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著一堆的青菜萝卜，莫人杰一脸疑惑的回到家。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是说有人在耍他啊，还是说世界上真的好人多？
才走出电梯，就在大堂遇到隔壁林太太，看到她正跟一堆三姑六婆聊得正欢，本想打个招呼就好。没想到，经林太太一介绍，呼啦一下围上一群人。
这边说‘少年仔，有空到我家来，我就住三楼。'
那边说‘啊呀，长得可真俊哪，什麽？买菜，哎哟，现在的年轻人，这麽顾家的可不多见啊，阿姨买了鸡，给你给你。'
‘是不多见啊，年轻人，我的鸭子也给你，有空到我家坐坐啊。'
......
以上，就是莫人杰满载而归的经过。
难道是摸过貔貅的後遗症？
这是莫人杰在厨房‘挥汗'半天之後得出的唯一结论。

10

端出饭菜，刚才还在地上打滚的小家夥，利箭般蹿到莫人杰脚边，差点绊倒他。
"别急、别急。"莫人杰好脾气地笑笑。
真的像养了一只狗的感觉。
开饭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莫人杰要琊变成人，可是琊只会一个劲儿的摇头，双眼盯著食物的馋样，让莫人杰不忍心再饿著他。
可是怎麽吃呢，难道真的让琊像狗一样在地上吃吗？
虽说那样也没什麽，可是莫人杰就是不愿意，那麽，就只好用喂的了。
莫人杰把琊抱在腿上，让小家夥乖乖坐好，然後一勺饭一勺菜的细细喂著。
小家夥是典型的吃著嘴里的，盯著碗里的，嘴里还没吞下去，就伸爪子抓抓莫人杰的衣服要他喂，活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吃到喜欢的食物，小家夥会眯起眼睛，嘴角上扬，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真是皇帝命啊，莫人杰想。
好不容易民生问题解决，他把碗拿去洗，出来的时候，小家夥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已经睡死了。
小家夥的睡姿千奇百怪，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丑。像现在的仰天睡还算是稍稍能入眼的了。
莫人杰无奈笑笑，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小家夥除了吃跟睡，就没见过他做别的什麽事情。
为了搬家忙了一天，天气又热，两个人（兽）浑身都湿透了，莫人杰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泡个澡。
新家还真不错，楼顶安装有太阳能热水器，一根小管子把热水送到大楼各户住家中，四十层的楼高，流到三十七楼的莫家，那个水温还是让人可以接受的，最最重要的是，浴室里有个用大理石砌成的长方形浴缸。
浴缸耶！莫人杰梦寐以求的浴缸耶！
以前，顶著寒风下班回家的路上，莫人杰常常会幻想：接近家门的时候，房门会自动打开，一个围著围裙美丽大方的女人非常温柔地帮他脱下大衣挂好，然後嗲嗲地对他说‘老公，辛苦了吧，热水已经放好了哦，进去泡一泡，出来就可以开饭了'。
然後，他就听话地泡在暖暖的水中，等待女人进来为他按摩放松，享受下皇帝的待遇。
真是幸福啊～～～
可是，终究只是幻想，无情的现实是，他一个人在浴室，有些无奈地放水准备服侍在客厅睡大觉的小瑞兽。
"琊，起来，我们一起去洗澡。"
叫了一会，小家夥只是哼哼几声，翻个身继续打呼。
没办法了，莫人杰抱起小家夥，决定，你睡你的，我洗我的。
热水已经有八分满，莫人杰脱了衣服，抱著小家夥轻轻坐下去。
长毛的小瑞兽，沾了水身体沈得多，莫人杰渐渐有些抱不住了，频频点头的小瑞兽点著点著就点到了水中。
莫人杰第一次给琊洗澡，毫无经验可言自然也没注意，只是挤了沐浴露正准备往琊身上抹。
小家夥没醒，睡意朦胧中猛地吸了一口带著熏衣草香的水，突然像被雷击般一跃而起，莫人杰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剩地上一道水痕延伸出去。
"琊？"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莫人杰忙包了浴巾追出。
小家夥跑到客厅，用两条後腿站著，小爪子不停挠著自己的脸，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怎麽了琊？"
莫人杰看琊难过，自己又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担心的团团转，连忙解浴巾帮琊擦脸，小家夥呜咽一声跳到莫人杰身上撒娇。
却苦了莫人杰，因为不偏不倚小家夥一脚重重踩在莫人杰命根子上，痛得他差点哭出来。

11

"呦～～～！"
"鬼啊──"
任何一个人，看到在37楼的玻璃窗外有人向你打招呼，都会发出这种惨叫声吧。
莫人杰正进行著新居大清扫。
搬张椅子，颤颤颠颠地站上去，这是一扇临街的窗户，有很好的夜景，所以一定要擦到澄澈透亮才可以。
莫人杰手里抓著全新的抹布，擦一下，呵一口气，那态度仿佛手中擦的不是玻璃，而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就在他全神贯注於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的时候，突然一颗人头贴著玻璃冒出来，还笑著跟他挥手打招呼，吓得他手一抖，抹布掉地，尖叫出声。
"真没礼貌，我又不是鬼。"是鬼王妃才对。
那人攀著窗框，帅气地一跃而入，双手插腰靠著墙角，貌似认真地纠正莫人杰的错误，忽然又朝莫人杰身後挥了挥手。
"小笨蛋～"
琊原本睡得正香，被莫人杰的魔音惊醒後，好奇地跑了过来。来人看到他，抓住他颈间的纯银色长毛，一把拎起。
可怜的小家夥只能恨恨地蹬腿挣扎，发出受伤小兽的呜咽声，看得莫人杰那一个心痛哦。
"你是谁，快点放开他。"吓个半死的莫人杰在看到对方与人类无二的外表後，心跳平复了一半。
无礼的话来人听了也毫不在意，把手中扑腾的小家夥随意一丢，看看四周发现无处可坐後，也不心痛自己一身白衣，席地坐下。
"你忘了我是谁？"
该记得他吗？莫人杰被他一问，傻了。
栗色的长发，美到不像人类的脸，新潮前卫的衣著打扮，这麽特别的人他看过应该不会轻易忘记的。
努力把自己的的脑袋挖掘一遍後，莫人杰摆出了一张无辜的脸笑给他看。
"妈的，你还真的忘记了，就是我啊，把这个笨蛋交给你人。"一把拖过狂咬他腿的小家夥，随手把他的耳朵揉过来捏过去。
嗯，手感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你、你就是打得我头晕眼花的祸首啊，你怎麽会在这里？"
来人的话总算勾起莫人杰少得可怜的记忆。对於他怎麽跑到别人家37楼窗外的事实，他还是感到无比惊奇。
"来看看这个小笨蛋啊，你们这里怎麽除了电视什麽都没有？"
像在自家般随意的东瞧西看，最後总结：家徒四壁。一个连张床都没有的家，被这样形容不算过分吧。虽然很不协调的有一套超豪华家庭影院。
"没有钱。"莫人杰立正站好乖乖回答，貌似应聘过多的後遗症。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现在不是在玩你问我答，"你到底是谁？"
"暴殄天物啊你，琊这麽好的生财工具不会用。有没有钱，让你看看什麽叫一本万利。"来人根本就不管莫人杰问了什麽，自顾自说著。
乖乖地抽出一张粉红粉红的票子恭敬地递给他。轻易地又被人牵著鼻子走，更悲哀的是，当事人根本毫无知觉。莫人杰脑子里塞得满满的都是‘一本万利、一本万利'这四个字。
"一百？聊胜於无啦，走了，小笨蛋，跟我出去。"
莫人杰呆呆地看著那人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口中念了什麽，小家夥全身就笼罩上了一片白光，待白光散去，全裸的美少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喂，发什麽呆，找件衣服给他穿啊。"
等到小家夥穿好衣服，藏好飘逸银发跟陌生人走出房门後，莫人杰才後知後觉的想到：这人是谁？小家夥跟他出去还回得来吗？
‘莫人杰啊莫人杰，还说要跟小家夥相依为命，居然就为了四个字卖了小家夥。'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的莫人杰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
在小区门口举目远眺，又在家坐立不安地转了几圈，终於在时锺转过三圈之後，盼来了门铃声。

12

"嗯？你们是？"兴冲冲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几个生面孔。
"莫人杰先生吗？我们是蓝天百货的工作人员，这里有件东西请您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