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他感受到了...阿书说他爱自己...这次...是真的...他能得到阿书的爱吗?
他...可以吧?
理智很快回到白皓月的脑海中,他微微和宋锦书拉开一点拒离,用他平常当学生会会长的脸孔对宋锦书说:「你喜欢的是筱君是吧?」
宋锦书想不到白皓月会在这时候问这问题,点了点头回答道:「曾经是的。」他不能否认,因为他俩真的曾经在一起过。
白皓月扯出如水般温柔的微笑说:「那你就好好找个女孩来爱吧。」白皓月推开因他的话呆了的宋锦书下床。他不能相信喜欢上筱君的人同样喜欢自己。
宋锦书捉著想离开的人的手,谁不知一捉著还来不及用力,白皓月就直直跌在地上。
「阿月!」宋锦书下床观看白皓月,看到他已没有反应,昏倒在地上。正当他想抱起白皓月的时候,才发现了因他不小心没发现的微烫的身子。
该死,他不是不知道白皓月的身体不好,昨夜恨恨地不知节制地要了他,白皓月的身体一定受不了。而他的大意,没有想到白皓月的心情.使他在外面吹了一晚风,今早病了也是正常。
宋锦书抱起白皓月跑到大门,找了辆计程车上了去直奔医院。
来到医院,宋锦书吧白皓月交了给医护人员後,自己用白皓月的电话通知了白皓月的家人。
「皓月他怎麽样?」来到的是白皓月的母亲,而他身边跟著的是秘书和璟珩。
秘书是璟珩的父亲吧,但璟珩不是一间公司的太子爷来的吗?
想来那公司还是学校的大投资人呢。
灵光一闪,原来如此,怪不得白皓月的母亲会年纪轻轻就做了校长。
「他在里面。」宋锦书冷冷地道。
「怎麽会这样?」白皓月的母亲像是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我也叫他回家休息的了,为什麽他还会昏倒......」
「什麽?」宋锦书不是听不到,而是想不到白皓月母亲叫他停课是这原因。
「医生上次打电话来和我说,皓月的情况再恶化下去可能要洗贤了。」
「洗肾......」宋锦书如遭雷殛。c
虽然隐约感觉得到白皓月变得更衰弱了,可是没想过已然恶化成这样。
──为什麽他总是什麽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呢?
「听我的话,让皓月去美国吧。」一直沉默著安慰哭得梨花带雨的校长的人忽地出声,出口的话差点将宋锦书炸得粉碎。
他说什麽......送阿月去美国?
「璟,我不忍心看见他受苦、不忍心啊!」原先瘫坐在椅上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平日的冷凝严肃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为人母对子女的担忧焦急。「为什麽得病的不是我......皓月是这麽乖的一个孩子......」
她哭著,被秘书拥入怀中好言安抚。
宋锦书呆立著,直到璟珩的手搭上他的肩才记得回神。
「锦书......我有事要求你。」他一脸凝重的望著他,眼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意义有多重要,可是他要宋锦书明白,只有他的话才能拯救白皓月的生命。
──因为爱得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只愿意为了对方活下去。
「什麽......」宋锦书揉著额,显然还因为白皓月可能会去美国的事处在惊愕中。
为什麽会这样......他的心,好不容易才清明了呀......
「你喜欢皓月吗?」当著校长的面,他依旧直言不讳。
──什麽样的情感才是真爱?是自私的将对方禁锢在身边还是让对方朝梦想前进?
顿了顿,宋锦书苦笑。
「我想不是......」他的话引来璟珩脸色大变,但下一句话却又令他怔愣。「我爱阿月。或许,这一辈子都只爱他。」
超越了喜欢的感情是什麽?僭越了友谊的缱绻又是什麽?如果喜欢是一点点的爱,那爱就是满溢到无法负荷的喜欢。
直到厘清自己的心绪,他才知道白皓月因为爱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这样温润的人叫他怎麽舍得放手?
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白皓月的情。
「......」璟珩因他的话轻扬眉,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采。「如果真的在乎阿月,告诉他,你只是在欺骗他。」
宋锦书因为他的话瞪大眼,一股怒气染上脸庞,还来不及发作却又因璟珩的话而惊骇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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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他可以换肾的,是因为你,所以他舍不得离开。」
璟珩继续说:「或者你不知道,其实皓月他的永生意志不是那麽强的......」
宋锦书听到这话,心跳一顿。璟珩在说什麽?!
「他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也在你身边好好看著你,也不愿意到美国接受手术,他怕最後看不到你。」璟珩不敢看宋锦书,他不愿看到如此相爱的两人互相伤神的神情。
宋锦书看向一直紧闭的门。傻瓜,阿月究竟对他用情有多深,而他考虑自己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那为什麽不能和他说我会等他?」
「他听了这话後会很安心了吧。安心地把自己余下的时间留给你。如果他没有了你,他还会为他家人活下去,明白吗?」
宋锦书深呼吸一下。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向白皓月的母亲问道:「你对阿月的态度为什麽前後这样不同?」他不能交阿月给一个不知是不是真的爱他的人。
白皓月的母亲明白宋锦书就是白皓月不愿意到美国的原因,如实地说:「我也想对他好。可是......每次在我们的背後他都默默自责。自责自己的病好不了,害他喜欢的人伤心。如果对他好他这样痛苦的话,我宁可对他差点,令他好过。他是这麽善良的孩子......」说到这又是泪如雨下,而璟珩的父亲怪责地睨了宋锦书一眼。
宋锦书觉得白皓月母亲说的话真是完美,完美地说出白皓月这人。
「璟珩......我会对他说的。」宋锦书低著头握拳,下定很大决心,就算一时伤了白皓月也好,他也要白皓月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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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宋锦书来到白皓月的病房,抚上他的脸,当白皓月有醒来的迹象的时候,宋锦书快速地缩手,冷淡地看昔白皓月。
白皓月张开眼睛,一入眼帘就看到宋锦书的脸。
他最爱的人呢。他说过爱自己的,还叫自己不要忘记......
「阿书......」白皓月轻声叫唤想坐起来,宋锦书虽然想上前帮忙,但是叫自己忍著,只冷冷地道:「你躺著就好了,反正我也没空在这陪你。」
白皓月听到後浑身一颤,他......听到些什麽?
「白皓月啊,白皓月。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一次半次的做爱不代表什麽。」说造像刀子一刀刀割在白皓月的心上,也割在宋锦书的心上。
「在你心目心我是很温柔的是吧。这是你看人看不清啊,我这人不温柔,有时喜欢找些新鲜的玩儿。我觉得筱君的美貌可以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才选她。可是她太烦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所以利用你和她分手。看到一对好朋友为自己反目成仇那感觉真爽啊。」
白皓月不能自己地颤抖著身子,蒙浓的声音使人声得出他在哭,问道:「那晚......」
宋锦书快速地回答:「那是意外啊,我也说一次不算是什麽,你不要再执迷不晤了好不好。」像是烦躁地抓著头发,他不能再演下去了。
宋锦书想出门口,白皓月开口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不会是了。」他们永远不会是朋友。
宋锦书出了房门,把头倚在房门上,暗暗说:「阿月,为他回来,如果不是他一定会为自己所说的话後悔的......一定要再见......一定要记得......对他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璟珩看著宋锦书痛苦的脸,突然想他是不是下错了决定。
31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又是那个梦。
宋锦书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趴在小山般的文件堆里睡著了。
揉揉额际,他望了腕上的表一眼。
二点三十五。
他今天要去接机,对方好像是四点多的飞机吧?
什麽时候,自己声名如此远播了?连美国那都有人愿意专程越洋来台找他诉讼案件?
伸手打开抽屉准备取出车钥匙,却在瞥见被自己小心收藏的玻璃相框後停下了动作。
相框里是张十数人的团体照,他将目光胶著在最前方、身材微胖却带著和煦笑靥的人身上,眸光倏地放柔。
那是七年前的照片,也是他所拥有、那人唯一的照片。
指腹轻抚上冰凉的玻璃镜面,他低喃著那样镌刻在心上的名字。
「阿月......」
□□□自□由□自□在□□□
虽然才凌晨四点,机场里却仍是沸沸扬扬,接机与送机的人或笑或泣,俨然是社会的一小角缩图。
「怀念这吗?」上官然微笑望著身旁斯文秀气的男子,眼底满是宠溺。
「我也不晓得......」白皓月苦笑,丝质衬衫配上西装裤更加突显出他的贵族气息,举手投足间都是高雅的代名词。
五年前,他被那人彻底伤害了,心碎之际,他顺从了母亲与好友的劝说,毅然飞往美国进行成功率仅有四成五的换肾手术。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自戕、一了百了!
他的病已经拖累了他的亲人很多年,原以为母亲的冷然是因为对自己孱弱身子的不满与弃厌;直到那天听见她在床旁的哭泣声,他才知道她是心疼向来温润的自己才刻意伪装成那样淡漠的模样,一切,都只为了减轻他心中的愧疚。
所以,他为了她赌上性命,也为了遗忘那样令他爱惨也伤透了心的人,决然飞往美国。这一待,就是五年。
「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别这样低落嘛,会影响我的心情哦!」上官然笑著,不顾两人是在机场大厅,一把就伸手缆上他的肩。
他好喜欢白皓月!
他喜欢他的温柔、他喜欢他的博学、他喜欢他的体贴、他喜欢他的善解人意,他也喜欢他眉间淡淡的忧愁。
很多次,他都询问他那样压抑的惆怅为何而来?而白皓月却都只轻笑带过,彷佛那是专属於他的记忆。
想忘却又舍不得的矛盾情愫。
布兰·亚西里斯,性别女,诉讼案件...指控丈夫有婚外情...有是一个因为感情的案件...
当律师这麽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十件案子里,八九件是与感情脱不了关系的...
说真的,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为什麽那些委托他的人,这麽不懂得去珍惜他们所拥有的感情,不管是主告还是被告...他们明明曾经相爱过的...为什麽不懂得珍惜...
宋锦书打断了思绪,将车停放在机场里,并将方才拿出来审略的委托人资料匆匆地收回公文夹中,将钥匙拔下,锁了门,开始在偌大的国际机场里找人...
照片上的女子有著一头引人注目的金色卷发...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材,应该很引人注目...走到国际航线的出口前,宋锦书忆起资料上的大头照片心里如此想著,而眼睛同时不忘地扫过身旁来往的行人...
确在听见一道那麽熟悉的温和嗓音时,他不加思索地回过了头...
「不要在这做这样的举动的...这里不是美国,没这麽开放的...」
但那一道令宋锦书挂念的声音,很快地被另一道较沉的给覆盖住了...
「哈哈...在美国就可以了吗...我怎麽都不知道...」
宋锦书回头瞻望,他只望见一个略高的男子,一手搭著身旁比自己矮小纤细的身影,他是不是听错了...他怎麽会以为是皓月...
他心里这番地想到,也同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皓月现在应该是在美国的...这辈子...他想...他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他那麽地伤害他...
虽然是这麽想的,但他的视线怎麽也离不开那娇小纤细的身影...
他多希望皓月能像他们一样,就这麽地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呵护著他、爱他...
但...不可能了吧...
「宋锦书~帅哥~你是宋锦书吧!!」
就在这时,宋锦书猛然听见一道女洋腔这般叫著他,来不及回过神,就被一把抱个满怀。
来不及将视线拉回来,依然是放在那对身影上...
错愕...除了错愕,或许还参杂了一丝的肯定。
不管是在他还是在自己的脸上,他看见他了,那回过头用著同样错愕的表情看著自己的人...皓月...不会错的...
他是皓月。
睁大眼,白皓月一脸惋愕的望著不远处、正和个金发美女亲密拥抱在一块的人。
明知道只要再踏上这片土地,就有可能再度重逢,那自己为什麽还要回来?
五年,他用尽泪水去埋葬那样不堪的感情,原以为已经永远遗忘那深深烙印在自己心上的名字,为什麽再见时,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他和宋锦书,不可能。s
他的爱死了,死在他那日的决绝。
他们现在是陌生人,而且,他已和五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或许宋锦书根本没认出他。
想著,他不再试图说服上官然停止那样亲腻的举动,索性揪著他的衣摆,撇过头佯装陌路。
「阿月!」死命拉开吊在自己身上的金发美人,宋锦书从一开始的快步到大步奔跑,他气喘吁吁来至两人面前。
面前清瘦却气质斐然的人是他的阿月吧?
五年,他变了好多呢......
看来手术很成功,他的气色与精神都好多了,可是,他眉间的惆怅又是为了什麽?
「先生,有事吗?」看见身旁的人下意识後退,上官然俨然保护者的姿态挺身而出,挡在白皓月与宋锦书之间。
皓月从来都没有这样惊惧过,但刚刚他抓著他衣角的手却微微在颤抖著。
──是面前这个男人造成的吗?
「阿月,我......」
「Eric宋!」
宋锦书还来不及多做解释,布兰·亚西里斯已然追了上来,略带薄嗔。「你怎麽可以扔下我这样一个淑女?」
「布兰小姐,我......阿月!别走!」宋锦书才要因为自己的失态道歉,眼角却瞥见陌生男人护著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就要离去,心一急,伸手就去拉白皓月的手。
「......请你放手。你认错人了。」白皓月眼底闪过惊诧,随即一脸淡漠的睇著他,彷佛两人素昧平生。
他一定是看错了......阿书眼中的焦虑不可能是因为他哪......
他对自己......只是玩玩而已......
「先生,请你放尊重点,再不松手,我就要叫警察了!」感觉到白皓月止水的心起了一丝波澜,上官然也出手紧握住宋锦书的手腕。
他认识白皓月五年了,这五年里虽然他总是笑脸迎人,但他总觉得平易近人的白皓月少了那麽一抹精神,就像,跟著什麽东西一起锁在心底一样。
他花了一千八百个日子去逗白皓月,却总只换来他的微笑,他始终无法进驻他心头一角;没想到眼前半路冲出来的男人却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情绪,这让他怎麽接受?
明明,他已经爱了他、陪伴著他五年,凭哪一点会输给面前不知打哪杀出来的程咬金!?
思及至此,一阵醋意袭上心,手扣著宋锦书的力道也加重不少。
宋锦书微皱眉,一阵痛楚自手腕传来,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放手,只要松开了手,他的阿月就会自眼前消失。
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哪......
白皓月刻意闭上眼别过脸不看宋锦书.他知道他一看就会心软的了。
过了多年,他还是对他没有抵抗力。这就是爱了吗?
在美国的每一个早上一醒来就痛苦地闭上眼,恨自己为什麽还在这里,为什麽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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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月一张开眼睛就看到被上官然捉得发红的手腕。
「阿书!上官然你给我放手!」白皓月看到宋锦书虽然痛但还是捉著他的衣服时,他就知道这次他又逃不过了。
上官然放开宋锦书的手,他不希望看到白皓月不高兴。
宋锦书一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没有了後,用力把白皓月抱入怀,低叹:「找到了。」
白皓月想起七年前某一个夜晚,宋锦书爬上了他家露台,对他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当年年纪少,爱起上来惊天动地,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现在他明白了,人人也有自己的负担,不可以说死便死,人是有他的责任的。
「阿书,有事吗?」白皓月装作镇定,他已不可以再在这人眼前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