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鬼之目'?"
"住鬼的木头。"
"为什么他说‘这个世界会毁在拥有鬼之目的人手里'?"
"警官,作为一名为国家建设着想的好市民,我建议你可以去一个地方。出了警察局门口右拐,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左拐直行一百里就到了。"
"什么?"
"精神病院。"我大笑,"那种疯话你也信。"
我看青筋暴起的他就差没掀桌子了。
"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黄副局长终于发话,善良地放过了他。
"这么老实的人也可以当警察?你让我们这些市民怎么放心把生命安全交给你们?"
"已经没有外人了,你别装了。"他把那记录口供的册子放到了一边,"鬼之目,指得是你的眼睛吗?"
"你也跟那警察一样脑子秀逗啦!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是什么住鬼的木头呢。"
"你配合点好不好?这里是警察局,你可是涉嫌故意杀人,算我拜托你,认真点回答。"
"你先把烟赔我。"
"这里禁止吸烟。"
"我说让你赔我,没说让你给我抽。"
"你......"他气结。
我叹了口气,"阿彻,做一个糊涂的人永远要比明白人开心。"
这时,刚才那位询问我的警察敲门而进,"副局长,初步鉴定死者死于心肌梗塞,甄氏企业和昶隆集团的律师要求保释。"
心肌梗塞?哈,这也是那个苍阙搞得把戏吗?
"我可以走了吗?"我嘻笑道。
"你早料到了,是不是?"黄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把我送出了审讯室。
"莫莫--"优等生一见我立刻奔了过来,"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傻瓜,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有正义凛然的黄副局长在,我怎么会被欺负呢?"
黄彻直接无视了我的这番调侃。
方文添和身边的律师说了几句,便走了过来,"没事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等等。"我转而问优等生,"邵子维和你哥呢,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邵子维只是受些皮外伤,我哥在被送进医院之前吩咐我马上带律师来警察局保释你,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有必要这么担心我吗?
"走,带我去医院。"
"恩。"
我对方文添说了声抱歉,立刻就和优等生赶去了市中心综合病院。
碍于甄家两老守候在病床前,我明智地选择了退避三舍,不然他们必定会追究我打伤他们儿子的责任。反正看甄少泽有说有笑的,那一枪应该准确地从他小腿旁擦过去了。
还是去看看邵子维那小子吧,自从那次生日聚会后,也不知道他那脑袋瓜子钻没钻什么牛角尖。
一进去便见他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我问过医生,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随时可以出院。现在走吗?这里的住院费可是很贵的。"
他没有理睬我的话,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又耍什么脾气了这是?
"既然你想多住几天那就多住几天,哪天想出院告诉我一声,我好来接你。"
他还是没有回我的话。
还真给我闹脾气了?亏我拼死拼活地把他救出来,就这样报答我啊。
"蚝油牛肉......"
突然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我一下子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努力回想着这四个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是说你想吃蚝油牛肉?"
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去买。"这医院食堂应该有的卖吧,没有的话,去外面的餐馆打包一份。
"我要吃你烧的。"
"哈?"
"那天电话里给你留言的。"他补充道。
"行,只要你不介意等两个小时。"
"恩。"他终于肯吝啬地给个微笑了。
蚝油牛肉啊,要是辛晟在的话他一定是手到擒来......
说起来,他还没回来吗?
我拨通他的手机,依然是服务区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看我这次不把他工钱扣光!
看了看超级市场的货架,我眼前一亮。
什么嘛,原来还有半成品的蚝油牛肉,我怎么忘了这个科技发达的社会的好处呢?
刚把牛肉下锅,大厦电子锁的铃声就响了,我摘下听筒,屏幕上显示的脸是方文添。按下了开锁键,我顺便打开了门,让他等会儿自己进来,立刻回了厨房。
不一会儿便听得他的声音,"烧什么呢?好香。"
看到我起锅装在饭盒里的蚝油牛肉,他想要偷尝,自然被我打了回去。
"不是给你吃的。"
"那是给谁的?甄少泽还是邵子维?"他似乎还贼心不死,企图趁我转身去拿盖子的时候偷吃。
"还偷吃啊你。"我夺过饭盒,盖上盖子,和饭一起放进了袋子里,"是邵子维说要吃什么蚝油牛肉。"
"你叫份外卖不就行了,干吗一定要亲自下厨。要是怕他发现,换一下饭盒不就可以了。"
"做人要厚道。"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他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堂堂昶隆集团总经理难道都没事做的吗?"
"既然是总经理就可以把事分配给下属去做咯。"他讨好地替我开车门,"再说,我和你一起,不是可以省你油钱了吗?"
那大笔的油钱的确够诱惑人......恐怕他是想待会儿借口送我回来,接下来的事情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明明你以前最讨厌医院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去医院。"
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我才不去那种真正的鬼地方呢。
"如果我住院的话,你会不会来看我?"一个漂亮的转弯,他把车停进了车位。
"你放心,你死了我绝对会去坟头给你上香的。"
"好过分。"
脚步驻足在病房门口,我示意他不要跟我进去,他却是快我一步,冲进了病房,邵子维的脸显然在看到他后沉了下来。
难道他非要弄得我难堪才高兴吗?
大概是察觉我真的生气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退出了病房。
我把应某人要求烧的菜放在医院病床的那个移动桌上,"吃吧。"
他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味道我尝过,不算特别好吃,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为什么他在这里?"
"车夫。"我老实地回答。
"你和他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还真是直接。
"姑且算是朋友吧。"
"只是朋友?"他显然不相信。
"反正不是你想得那样就是了。"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终于舒展了笑容,重新拿起筷子,"这是超市买的半成品吧,没有现烧的好吃。"
"有得吃就要懂得满足了。"
我像是对优等生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突然脸红的表情却是让我尴尬地收回了手。
忘了保持距离了。
"莫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便了。"反正叫得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我继续住院的话,你是不是天天给我送饭?"
"不行。学校马上要考试了吧,最多让你再留院观察一天,星期二给我准时回学校上课。"
他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方文添突然有些着急的闯了进来,说是公司有事要他立刻回去一趟,我自然巴不得他走。
等邵子维吃完,我收拾好饭盒,命令道,"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回学校,今天晚上你就乖乖在这里睡一夜,我先回去了。
"你不陪我?"他哀怨地看着我。
"你几岁了,住院还要人陪。"
不再给他机会留我,我快步离开了医院。
现在的这个时间,不管是地铁还是公交都是人满为患了。黄梅天又那么闷热,要不奢侈一回?
还在挣扎中,一位眼尖的出租车司机就把车开到了面前。车没走多远,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不是打雷,倒像是爆炸,坐在车子里的我也被震了一下。
"最近这个城里的地震越来越多了啊。"司机习以为常地和我闲聊道。
地震?
明显刚才的霎那,我从后视镜中远远瞧见了那专属魔界形象的兽。
也不知道留存在人间的魔族是怎么训练自家宠物的,这么放任自由,也不怕被国家安全局追查。
关于兽和魔族的事,都是从袁老头那里听来的,自从十岁和他偶遇(个人信奉‘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所有的事情明朗化。幸亏碰到的是明事理、知荣辱(好像和这个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的本少爷,不然肯定打120送精神病院。
至于这个貌似已是百岁老人实则天知道的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基于本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还是难得糊涂比追根问底更讨我喜欢。
搞不定的时候要不自己走人,要不送人走
第二天把邵子维送回学校后,我按着昨天电话里约定的时间去了事务所附近的一家茶座。
眼前这个身材匀称穿着时尚的中年女人便是我苦苦寻找的邵子维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
"我喜欢到世界各地旅行,前几周才从加拿大飞回澳大利亚的住所,这才看到丁先生的来信,知道了子维的情况。"
哈,这么说来我那封花了两年时间打探、一年前寄出的信她还刚刚看到?亏她还耐心颇好的把信一封封拆开看完。
"我真是个失职的姨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知道,还把子维那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满脸内疚,不管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是真是假,我还是很绅士地把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她擦了擦也不知道有没有泪的眼角,"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过刚刚上小学,也不知那孩子现在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还认不认识我。"
"他小时候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可是长得一表人才,活蹦乱跳。"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对了,我差点忘了谢谢你,丁先生,对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我真得很感激你对子维做得一切。"
"您太客气了。"我尴尬地笑了笑,看来她并不知道那次车祸的起因是我。
"这次回来,我想把子维接去我那里,好好补偿他这三年。这个地方实在是有太多伤心事了。"
"也是,换个地方也好。"
虽然相处三年有些不舍,但是留下对他没有好处,同时也好断了他的想法。
之后,随便聊了些关于邵子维的话题便散了。为了不影响他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我们决定在考试结束之后再告诉他。
这段期间,方文添没有再上过门,好像失踪了一样,偶尔一次无意中看见他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饭店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像是在谈论什么事。但是,现下,我根本没空,也不想有空去管他的事,除了思考如何说服邵子维乖乖跟他姨妈离开这里之外,还有一件麻烦的事。
我说辛晟,我要见的只是袁老头,你把那两家伙带到我这儿来干吗。
看了看霸占了卧室的结璘和青枫,我把辛晟拽到客厅,关上门,生气道,"这是怎么回事,最好你们两个给我完完整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不漏地解释一下。"
自说自话拿了我一罐冰啤的袁老头悠闲地打开它,完全忽视我脸上的怒气。
我一把夺过那罐冰啤,"解释。"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伤肝。"
也不知他是怎么从我手里夺回罐头的,总之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罐里已是空空如也。
我‘嘁'了一声,"喝那么快也不怕呛死你。还有你,"我把矛头指向了一旁伫立的辛晟,"为什么打你手机一直在服务区外,不知道事先通知我一声,这个月你的工资全扣光了。"
"丁莫。"他显得有些无奈。
"什么啊?"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门附近,你知道那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
混沌之门,那个只有无尽的黑和终年流星不断的空间,这是我脑海中自有记忆起就存在的画面。
"你们去那里干什么?"我转向袁老头,"你不是住在山上的吗?"
"因为有入侵者企图强行打开门。"
"入侵者?你是说房间里的那两个家伙?"突然我记起了让辛晟找他来的目的,"说起来,我就是为了这个事要找你。你什么都知道的吧,那个叫颐轩的家伙到底藏哪儿去了,真的跑去魔界了吗?"
"为什么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上下观察了我好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个岳卓的执念留在你身体里了啊。"
"知道的话就快点告诉我,一接触那个名字,她的记忆就在我脑袋里乱飞。"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答案却是让我惊讶万分。
"什么,他没去魔界?那他跑哪儿去了,那女人说水镜上根本就照不出他的下落。不在人间,又不在魔界,究竟死哪儿去啦?"
"如果连水镜也找不到下落,只能说是有谁刻意藏起了他的行踪。"
我怀疑地看向他,"我说那家伙该不是你吧。你怎么确定他没有去魔界?"
"作为一个门卫,难道连进出的是谁会不知道吗?就算是只苍蝇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因为那罐冰啤,他打了个嗝,继续道,"自从那个叫岳卓的女人开启过门之后,冥王和曦族的人为了关闭它,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更是在周围设置了强大的磁场结界,现在不管是里面的想出来,还是外面的想进去都不可能。除非,有‘鬼之目'的帮助。"
"等一等,你是说当初门是冥王和曦族的人关闭的。不是因为岳卓自剜双眼关上的吗?"
"自剜双眼的确会削弱门的力量,不过也不是绝对的。"
显然那老家伙有什么隐瞒,不过我还不想扯到他们的生活中去。
我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仰头45度角,缓缓吐出一口青烟。
事情算是大致明白了,结璘妄图闯门,袁老头应该有阻止过,结果那女人伤得不轻,看她现在那虚弱却无大碍的模样,多数是被袁老头救下了,然后加上被我遣去找人的辛晟和赶去的青枫,三人大概为了替她疗伤,所以耽搁了那么久。
我冷笑了一声,"要避开曦族的耳目把一个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家伙藏匿关押起来,对方除了有一定的实力,肯定也要有一定的权力。如此有能耐的家伙,掰掰手指也不过几个,更何况那个叫颐轩的还是所谓的什么冥王的继承者吧。"
"不可能,我们问过冥王,也去过冥府,那里完全没有他的踪迹。"结璘猛地撞开我卧室的门,用力过度让她一个踉跄。
"那剩下的呢?"我好笑地看着她。
立时,走出卧室的青枫也愣在了现场。
辛晟更是以无比惊讶地眼神看着我,"丁莫,你想说什么?"
不愧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
"十八层地狱。"我不紧不慢地问结璘,"你有用水镜找过吗?"
"十八层地狱,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种地方......"结璘的身体微颤,"难道真的......"
"不行,结璘姐姐,上次你私闯冥府已经惹怒了冥王,若是这次再强闯,一定会罪加一等。还是先跟我回去向族长他们交代一声,再想其他办法。"青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