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我午膳也没用过,便赶着过来了,现在很饿了……”垂榕眼里盯着那花糕,期期艾艾的说道。又闻着一旁顾塞嘴里传来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
“垂榕,别用那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吃吧吃吧,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副可怜样。哎,花都的帝王也真是可怜,午膳都没人给准备,还得到我这小小百花阁来吃几块花糕。”一边说一边连连叹气、摇头。惹得蓝心在一旁痴痴的笑。
“垂榕,塞哥哥,你们也尝了我的花糕了,难道你们不想嘉奖我一番?”
“夕儿,皇上和我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等吃了你的花糕,便带你出宫去玩,今晚外面好热闹。”
“真的?哇!小塞儿,夕儿爱死你了!”这小人一听要出宫去玩,心神荡漾,开心无比。死死的抱着顾塞的脖子,摇啊摇。
垂榕端茶的那手顿了顿,又把茶水往嘴边送去。
“咳咳咳……”顾塞却一阵猛咳。
“塞哥哥,我这花糕再好吃,您也吃慢点,小心,噎死你!看看垂榕,学学,人家哪像你。”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垂榕,垂榕咬了小半块花糕,就了一口茶水咽下。
顾塞白了那小人儿一眼,要不是你突然扑上来,还死死抱着我的脖子不放,我能不咳吗?
“夕儿,你也吃些吧,待会出去玩的久,怕你饿。”垂榕提提嘴角,微微笑着,温柔的说道。
“塞哥哥,你可带了银子?”
“带了些在身上,若是不够,再去钱庄取些便是了。”
“那,垂榕,你是皇帝,这天下可是你的?”
“呃,夕儿,你这是明知故问。你这是什么怪问题?”
“那,你们看,塞哥哥是个漂亮的有钱王爷,垂榕是个温柔的花都帝王,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这样……,还怕我饿着吗?”
“……”
“所以,不用吃什么东西了,我们现在就出宫!夕儿要吃遍天下!”
绕了这么多弯,原来是说这个。哎,众人甚是无奈。
二人只得随了他,稍稍换了装扮,出宫去了。
“塞哥哥,你说这花糕可有我做的好吃?”
“……没有”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一点都不好吃。”
“那,你看摆出的这些花草,可有我可园里那些漂亮?”
“没有。”
“这酒家的东西,可有‘家里’的好吃?”
“没有。”
“是啊,哪里比得上‘家中’的厨子。”
“夕儿,外面的东西没有一样比得过‘家里的’,那你为何还要吵着出来?”
“呵呵,自然是外面人多又热闹呀!……,快看,快看,那边围了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夕儿拉着顾塞就往外拖,朝人群那里移去。垂榕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也跟了出去。
“让让让,官府巡查。”夕儿一边说,一边朝人群里挤进去,众人虽觉着奇怪,也没多想,也让了一条道,正好和顾塞二人挤到了里面。一看原来是一班杂耍班子,正在表扬杂耍。夕儿一看顿时失了兴趣,这班子中尽是小孩,还加上一个老班主,兴许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和宫里的比,肯定差远了。拉着顾塞想走,却一眼瞥见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蓬头垢面,低着头,手里摩挲着一件东西。
那老班主此时走到那女孩面前,看样是训斥了几句,又打了几下,一把抓过那女孩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又把那女孩重重推上前去,要她表演。那女孩仍旧低着头,拾起地上已经脏了的东西,放到怀里,走上前来。
“班主,这女孩多少钱,我买了。”众人只见从人群中冒出一抹淡黄的影子,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位衣着不凡的漂亮公子,脸蛋小小的,眼睛却又大又亮,竟生得比女子还漂亮些,一时众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这位小爷,这丫头脾气倔强的很,怕到时候伺候不了您,伤了您,这老朽就难办了。”首先是那班主说了话,众人倒抽一气,才回了神。
“你要什么价钱,尽管说就是。”
“这……”
顾塞一看,再不来制止,这小人儿真要闹出事来,连忙出来拉住夕儿。人群里又是一片唏嘘,来的又是一个美人。
“夕儿,你若要这丫头,改日来买便是了,如今不方便漏了身份。”
“塞哥哥,是……缨……绒……”
顾塞也跟着一惊,“那女孩蓬头垢面,你如何认出?”
“她手里拿的,是我做的……百花香囊……”
“……”
夕儿见顾塞不语,又对那班主说道,“那班主你看,一千两银子可够?”
人群里顿时没了声响。
“夕哥哥……”那女孩此时也抬起了头,弱弱的唤了夕儿一声。虽然脸上挂的全是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却是缨绒不假。
此时垂榕也挤进了人群。看到这一幕,也吃了一惊。“那女孩……是谁?”垂榕看着那女孩手上的香囊,疑惑不已,问道,“夕儿,那女孩认得你?怎么她手上的香囊,和你送给我的,竟那么相似?”
听了垂榕的话,顾塞却在心里不住的想,夕儿给垂榕做了香囊,连缨绒都有,我为何没有?
“垂榕,你还敢问!你答应我放过缨绒的,如今她却变成这样,待会我再找你算帐!”
“叶缨绒?”垂榕轻声问道。
顾塞点头。
夕儿从顾塞那里要了些银票,对着那班主说道,“实不相瞒,班主。这女孩是我失散了几日的妹妹,现如今找到了,又得班主照顾,这一千两银子就请班主收下,家妹我这就领回去,家父家母也甚是想念家妹了。”
夕儿此言一出,那班主也信了,心想方才也见她也唤了夕儿一句哥哥,似是熟人。又看这漂亮的公子衣着不凡,出手阔绰,心里也就全信了,想来这女孩定是大户人家失散了的女儿。人家又付了一千银子,这人也是不得不给了。
“这位公子,原来这女孩是您失散了的亲人啊,您这就把她给领回去吧,老朽方才不知,多有得罪了。”说着接了夕儿手上的银子。把缨绒往前推了推。
夕儿上前拉住了缨绒的手,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发,柔声说:“缨绒,别怕,夕哥哥这就带你走。”
缨绒满眼包着泪水,点点头,跟着夕儿几人走了。
12花朝节(二)
一路上,四人引得路人频频注目,三个不同感觉的美公子,两人跟在后头,一个看起来年岁偏小的却越发漂亮些,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脏女孩,边和她说话,边帮她擦泪,样子甚是温柔。
跟在后面的二人看在眼里,是各怀心思。
“皇……,我们还是挑个偏远点的客栈吧,瑞香是不能去了,那太引人注目。怕到时候漏了身份。”顾塞不似那小人儿直呼皇上名讳,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叫,便就糊弄过去了。
“恩。也好,夕儿也太引人注目了。”垂榕答道。
顾塞上前对着夕儿耳语了几句,只见夕儿点了点头,四人便改了方向,朝一小巷子中穿梭而过。
几人选了一个稍显偏僻,但又不失热闹的客栈,给了老板娘一些银子,让她去买套女装,又要了间上房,叫小二打了热水,让老板娘帮忙给缨绒洗澡换衣。夕儿和其余两人要了二楼靠窗的一间包房,点了几样点心,坐着休息。刚没坐下多久,只听隔壁两个客人一直在争吵,声音虽不大,这边却也听得清楚大半。
“姐,这里的东西不好吃,我们换一家,难得出来一次,你不要扫兴。”
“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爹的人发现了,我们就要被抓回去了,要是你不想那么早回去,就好好听我的话。”
“可是……,我想吃瑞香的花糕,刘伯做的不好吃,这里的也不好吃,只有瑞香的花糕好吃。”
……
夕儿听到这里,痴痴的笑,心想,要是你们吃了我做的花糕,才知道瑞香的花糕不算什么,可惜,你们也没这个福气。这里正想的出神,顾塞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只听隔壁的门一响,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只听顾塞吼了一句,:“你们俩给我站住,还想跳窗不成?”
夕儿连忙跟着跑到隔壁。进门一看,只见椅子倒了大半,桌上的碟子点心也全打碎在地上了,两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站在对面,顾塞瞪着两人,眼里冒火。
夕儿心想,方才不是有一人唤另一人‘姐’的吗?现在怎么成了两个少年?哦,知道了。肯定是女扮男装偷跑出来玩,又怕泄露了身份,所以也效仿我们,不敢到那人多热闹的地方去,也到这偏僻的客栈来吃东西。
“哇,塞哥哥,你这是遇着‘仇人’了?好生的怎么把人家的桌椅都踢翻了?还要逼得人家‘跳窗’逃走。”夕儿靠在门边上,问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教训表兄?桌子是我弄翻的,碟子是我打的!”其中个头稍小的‘少年’说道。
“原来是‘表兄’啊,塞哥哥,这么说,是遇到相熟的人?既然是认得的,又碰巧遇到了,怎么也不请人家坐下好好说话?”
“夕儿,他们是……”
夕儿见顾塞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下文,便也没理他,又接着说道,“二位公子,既然这里的桌椅已经倒了,点心也撒了,二位可否赏脸移步到隔壁?我们正好在隔壁,正好也点了不少点心。”
“这位……夕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时候也有些晚了,我和弟弟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年长的‘少年’拉着身边的人说。
“夕儿,你也别留他们了,家里现在肯定着急寻人呢。你们两个快点回去,否则我就派人通知表叔,到时候可有你们好看的!”顾塞对着那两人说道。
“表兄,我们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我不走。表兄,你不和我们一块走吗?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那小‘少年’不满的说。
“塞哥哥,我看你还是护送二位‘公子’回去吧。”
“他们既然能跑得出来,也能自己回去,夕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虽然我不放心她们俩,但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怎么能让你和垂榕单独在一起。
“表兄,你一直叫他‘夕儿’,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莫非‘她’也是女扮男装?”
“小姐,你自己喜欢女扮男装,但是不要随便怀疑别人,我看着像女子吗?”夕儿一听那人说他像女子,火气就旺了三分。
“啊,你真是男的?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
“锦葵,别说了……”夕儿一听那稍大的女子叫她的名字,夕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颜家的两个女儿,颜落葵、颜锦葵。
“夕儿,夕儿……”锦葵口中喃喃自语。
“锦葵妹妹,我的名字就那么好听?你唤了那么多句,还没唤够?”
顾塞一看,心道两人怕是八字犯冲。怕两人吵了起来,过来拉住夕儿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夕儿本想算了,也不和这女子扯嘴,谁料她话语一出,就彻底把夕儿气急了。那锦葵想了许久,突然说道,“狐狸精!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你就是那个娇媚像女子,漂亮甚女子,并且整日缠着表兄不放的狐、狸、精!”
夕儿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虽说自己长的好看了点,但也不至于是狐狸精吧,我迷惑谁了?眼看顾塞也不为他说话,心里又增了几分气,说:“锦葵妹妹说的是,我是长的漂亮点,可总比某些丑八怪好吧,一来,有塞哥哥这样的美男子陪着我,二来,不管是住店打尖,还是吃饭,都不用花钱,还有大堆的妙龄女子歪着心思想嫁给我,你说,我长的漂亮不好?”说着顺势把头枕在了顾塞肩上。
“你……,你……。不要脸。”
“锦葵妹妹,你说话真是矛盾,我要是不要脸,你怎么还说我长的漂亮?我要是没了脸,你怎么还说我是狐狸精?并且这脸还能让塞哥哥这样的美人陪着我,你说我怎么会没有脸呢?反倒是妹妹你,也有十五了吧,怎么还未许人家?”言下之意就是,最不要脸的,是你!
“你你……你,厚颜无耻!表兄……,他欺负我。”锦葵一手指着夕儿,对着顾塞哭诉。
“好了。夕儿,你也别和锦葵斗嘴了。落葵,我差人把你们送回去。”
“好。”那姐姐倒还识趣。
“表兄,你跟我们一起走,不要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哪个瞎了眼的丑八怪,说我们夕哥哥是狐狸精?”人未见,声先至。来人身着红色衣裙,里面配鹅黄的小衫,甚是可爱。梳洗过后,缨绒漂亮了不少,以前的灵动可爱又显现出来。
“你说谁是丑八怪呢?”锦葵只见又来一人,进门就不说好话,朝那人瞪了两眼。
“谁是瞪着眼的丑八怪,我就说谁!”缨绒也不甘示弱。
“难道你好很好看吗?说我是丑八怪?”
“有夕哥哥在,有谁还敢说自己好看?除非……某些小眼的王八!”
“你敢说我是王八!”锦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眼看就要上前来打人。
“你急什么!王八……不好吗?还能长命百岁呢,一般的人还活不到那么久呢,虽然丑是丑了点……”缨绒一脸的镇定,缓缓开口。
夕儿在一旁也不去劝,看着两人吵架,哈哈直笑。
眼看再闹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了,顾塞遂唤了跟随的侍卫,吩咐着要把落葵、锦葵送回去,无奈这锦葵死活不走,顾塞只得作罢,让侍卫去颜府通知一声,说二位小姐和自己在一起,让他们放心,这样锦葵才没有继续闹腾,也不和夕儿、缨绒斗嘴了。
原本的四人,变成了六人一行,稍稍用了些饭菜,便到外面逛去了。
到了晚上,这花朝的热闹才真正体现出来,树梢上挂着的是各样的花神灯,上面提了有关花的诗词。家家户户门前放的是各种花草,上面挂着彩纸。男女青年提花神灯,相邀踏青。花神庙前也聚集着众多花农、花匠,杀牲供果以祝神诞,庙前还举办‘斗花会’、‘舞龙舞狮’等文娱节目,热闹非凡。
六人看了些节目,又逛到了湖边,只见湖边一棵木棉大树上挂着很多花球,树下男女青年站在树下往树上抛花球。夕儿一见来了兴致,便央求着也要去抛花球。
“夕儿,你可知这抛花球的意思?就吵着要去抛花球?”垂榕问道。
“不就是祈福一类的,还有什么好求的?”
“傻夕儿,这些人所抛的花球,乃是心仪之人所送花球,是不能带回去的,到晚上回去之前,便把这花球抛在木棉树上,以求百花仙子保佑爱情永结,心地洁白。”垂榕认真的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夕儿,又没有人送你花球,你还怎么抛呢?”
“我不管,难得出来好好玩玩,以前也没有听说抛花球一事,今天既然撞上了,我就一定要抛!”
“夕儿……,那你拿什么抛?”垂榕问道。
“这太简单了,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哪个随便送我一个,不就可以了!”夕儿一本正经的说。
“……,夕儿,这花球可不能随便乱送,要是心仪你的对象才可以。”垂榕面漏难色。
“难道塞哥哥,和垂溶,还有缨绒,你们不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缨绒飞快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你们中的某一个,随便送我一个花球就行了!”
“……”顾塞看了垂榕,也没有作声。
“你脸皮真厚,还向表兄要花球!真是不要脸!”
“锦葵妹妹,关于要不要脸这个问题,我们还有必要再探讨一次吗?”夕儿正声问道。
“狐狸精!你!本来就是你厚脸皮,吵着要人家送你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