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主要原因。」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坚定他走上仕途之路--
想保护喜欢的人--他在道上混,难保不会惹出风波。
翟颖凝视他一身难掩的暴戾之气,是靠这几年的琢磨与经验累积出来。
「念生,你须慎防树大招风,凡事用武力来解决,并非好事。」
闻言,冷念生瞪著他--
怎麽,他忌妒他继承爹的事业,还是看不起他是道上混的兄弟啊。
斯文人的死脑筋依然不会变通,怎不想想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法律有法律的规范,若是自命清高--
「你有本事就抱著朝廷律法杜绝犯罪。前提之下,你得先肃清、整顿那乌烟瘴气的府衙。」冷念生摆明著讽刺官商勾结。
他就是其中之一,且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眼前,看他能拿他怎样?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若是回来对我说教,可以省省了。翟大人。」哼,他才不信他说的这套屁话!
翟颖的眉头一皱,很不习惯他话里带刺、浑身也带刺,真像一匹野马……
轻声软语,采取柔性政策要他接受,「念生,我是为你好,不是说教。」
冷念生马上问他--「你算老几啊?」
干嘛,年少有成就了不起?
冷念生双手叉腰,抬头挺胸仍是没有斯文人的身材来得高壮结实。妈的!他要去多抓几个混帐东西来海扁一顿,练拳头、练肌肉。以後,斯文人若是又不知死活的上他的床,他没乾脆下手砍死人,最起码也要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给压死算了!
这麽做,应该构不成谋杀罪吧?!
冷念生想了又想--了不起是被冠上误杀的罪名……,爹、娘应该不会责怪他的。
翟颖彷佛被雷给当场劈中,瞬间--遭受严重打击!
原来……他在他心目中就是算老几?
他也想知道。「念生,你把我当什麽?」小心翼翼的问,就担心得到什麽都不是的答案。
冷念生的眼珠子转了转,偏著头--由上往下瞄,再由下往上瞄--嗯,斯文人这德行肯定会引来不少官家或富家千金们的青睐,不知道他娶妻了没?
若是没有,等他哪天娶妻,他绝对不去帮他挡酒,让他在新婚之夜醉死……呵呵……
冷念生的唇瓣弯起一道弧线,笑得贼兮兮。
乍然一见,翟颖愕然闪神,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眼眸自然流露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默默的喜欢著,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去想著,甚至有计画的安排著--来到他的身边,佯装若无其事的接近。
冷念生很认真的思忖--他还能是什麽?
不就跟自己一样都是爹娘收养的孩子。
斯文人八成是念了一堆的之乎者也,硬梆梆的脑子都坏啦?!
冷念生敛了笑容,撇撇嘴,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他说道:「我对爹娘是心存感激之情,我跟手下们是兄弟之情,我和阙叔的孩子们是好哥们。至於我跟你志不同、道不合,什麽都不是。」他对他才不是什麽手足之情,谁叫他以前坏了他的好事。
翟颖抱怨:「怜儿会叫我一声哥哥,你不会。」就连叫他的名字都不肯。甚至称呼『翟大人』……多麽生疏。
暗自压下心头泛起的受伤情绪,他能奢望他们俩也像爹娘一样麽。
轻叹息……,简直作梦,脑子在想什麽……。
不著痕迹的敛去贪恋的目光,翟颖立刻调头转向,踏出沉重的步伐,肩上扛著一宗冤案,府衙内还有许多重要的公案待处理。
不禁自嘲--算老几?
不是亲人,不是兄弟,连当朋友的边,都没沾上。
呃,冷念生瞪著他的背影,怎闷不吭声的走人?
什麽!
撇过脸去望著马厩的方向,蓦然,两人第一次相处的画面浮现脑海--
就在城郊外的小溪边,等待衣裳晾乾……
府衙
「大人,您昨夜没回来。」府衙的官差--邵军担心了一夜,因为大人从未发生整夜不回府衙的纪录。不禁担忧大人只身在外,出了什麽差错。
「你别担心我的安危。」身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他秉持只要为人处世行的正、坐的直,即使走夜路,也不怕碰到鬼。
反倒是鬼会怕他。
穿上官服,戴上纱帽,装整完毕。翟颖拿出两张画像,命令道:「邵军,立刻派人将这两幅画像复制张贴在各大街小巷,即日起,通缉捉拿这两名嫌犯。」
「大人,这两人犯了什麽罪?」
「窃盗。」
「告状之人是……」
「我爹。」
昨夜,算准了时辰去参与喜宴之前,他先回去爹娘的宅院探视长辈,也由长辈口中得知,怜儿出嫁,念生尚未娶妻,目前住在城内,离翟院不远……。
即使如此,也改善不了两人之间所产生的距离。
心烦意乱,翟颖走出房外,继续交代跟在身後的属下,「邵军,另外派人手去收购字画的地点和当铺,务必详细询问谁曾收购画坛铁生公子的字画,凡是赝品,极有可能是赃物,一律带回验证。」
邵军道了一声:「是。」随即领命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
烧不得、急不得、说不得……。翟颖颇感无奈的叹气。须臾,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公务里,试著忘却恼人的心事。
赌场
「老大,你没回老家啊。」阙不平分别到冷念生的老家和私人宅院这两处找人,最後才在赌场找到冷念生的踪影。
瞧他发什麽呆啊?!
阙不平将身子探出二楼栏杆外,居高临下环顾场内--赌客聚集,震天嘎响的吆喝声此起彼落,「看来,有一桌的赌客似乎玩得太过尽兴。」
回头见冷念生呆坐著,仍没反应,不怕赌客闹场?
「老--大--」阙不平放声大吼。
赫!
冷念生一瞬瞠然回神,恢复了神智,立刻破口大骂:「你鬼叫什麽?」
阙不平一副饱受冤枉的委屈相,提醒他,「老大啊,今天是怜儿的归宁之日,你怎没回老家?」
愕,他竟然忘了这麽重要的事?!
不可思议……。「碰!」冷念生猛捶桌子,杯盘「匡当、匡当」的落地,猛然站起身来,一肚子火气。
「啊!」阙不平猛跳脚,怎会这麽倒楣,又被溅湿了衣袍,靴子。
甩甩下,哀嚎:「我特地穿这身白色的新衣……」
冷念生没搭里他的鬼叫。双眼儿一眯,视线锁住楼下的一桌赌客,有两名男人正大打出手。
「好样的,敢来场子闹事。」
「呿!」碎了声,冷念生登时跃上栏杆,整个人顺势攀著梁柱下滑至一楼场内。
阙不平也跟著抄截径下楼,看来,老大要亲自动手摆平。扬手比个手势,遣退几名上前来的手下。
冷念生悄然无息的来到闹事者身後,探手一抓,紧扭住对方的领子。
乍然回头,闹事的汉子「哇」的一声,粗壮的身躯飞到隔壁桌去,「乒乒乓乓」的连人带椅皆倒。
「唔……」他捂著吃痛的鼻梁闷哼,鼻血泛流,染红了手。
「冷冷……二……爷……」
另一名汉子像见鬼似的话说不好,冷念生替他把话接下去说:
「你叫爹也没用,我正好缺人来给我练练拳。」
说罢,眼看对方的拳头迎面挥来,冷念生低头闪避的同时,抬脚将人给踹飞出去,再顺手抄起长凳砸往汉子的胸口,随即听见一声闷呼,倒地的汉子比另一名汉子的下场还糟。
场子内,登时鸦雀无声。赌客们皆知冷二爷不好惹,谁来闹场的下场就像这两名汉子一样--讨打。
「来人啊,把这两人丢出去。」
手下们得令,立刻过来收拾残局。
冷念生淡扫众人一眼,把善後的工作交给阙不平处理,他再度回到二楼,等阙不平问明赌客闹事的原委。
过了半晌,阙不平来到身旁说明:「老大,那两个家伙是生面孔,咱们的庄家说,这两人赌红了眼,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叫嚣,到最後就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
「哦,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
冷念生纳闷了会儿,说:「这两人不是吃饱撑著讨打,不然就是专程来找死。」谁敢在他的场子闹事,真有种!
阙不平自以为猜测:「他们八成没听过咱们的名号,所以走错路,闹错场。」
冷念生轻哼,「是嘛?」他瞪著阙不平的蠢脑子,再问:「刚才,其中一名汉子叫我什麽?」
「冷二……啊!他们知道你是谁。」
冷念生挥开鼻端前方的手,「别指著我的鼻子,当心我揍人。」
老大这两天的脾气真差啊……。阙不平立刻转移话题,拉著冷念生的手,叫:「走走走,我们两快回去老家,我爹交代我送酒呢。」
他差点忘了这回事,若是没达成任务,回去准是又被爹给骂的狗血淋头。
冷念生反掌推了他一把,「走就走,拉著我干嘛。」欠揍啊。
若不是看在交情多年的份上,他绝对一脚把人给踹下楼梯。
冷念生思忖:自己跟娘一样犯的老毛病,不爱人碰。
阙不平的个性耿直,加上没啥神经与感觉,哪知冷念生有这怪脾气。他咕哝:「我若是不催你,等我们回到老家宅院,天都黑了。」
冷念生赫然想到自己忘了回宅这回事,脸才绿了……
两人一前一後的下楼,突然来了一群官差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带头的官差威严十足的发话--
「立刻将他们两人拿下。」
啥?!
阙不平愣怔当场,不明所以自己干了什麽坏事?
冷念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不就是斯文人身边的爪牙吗。
嗟!
咬咬牙,他昂首阔步的走到带头官差的面前,平板的语气说著:「你们要请我去府衙作客是吧,好啊。」
他倒要看看斯文人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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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就惹事生非!
翟颖瞪著被抓回来的两人--冷念生和阙不平。
公堂之上,衙差们分站两旁,个个严肃的表情,彷佛是一尊尊的神只。